可父皇母後也不是傻子。
宋宴偷得越多便發現父皇對他冷淡,他急得團團轉,每日對幕僚動輒打罵。
要不是身材武功這些東西實在偷不了,我尋思宋宴會把別人精壯幹練的身材也安到他身上。
回想起當初宋宴在校場上看那些少年的眼神,我就一陣子惡寒。
我這皇兄,偷了一輩子,也裝了一輩子。
偷著裝著便真覺得這些都是自己的了。
反倒是我們這群人格外礙眼。
有我們在,便無時無刻不提醒他,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就是個討厭鬼煩人精。
所以在幕僚和我的幫助下,宋宴登上皇位後第一件事不是封賞,而是圍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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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父皇臨終前迎來了最糟糕的結局。
他身子被母後日復一日的投毒拖垮了,太子還當真不堪重用。
幾個皇子四散集結逼宮,誰到了寢宮都沒他好果子吃。
身為公主,我卻要上御書房,一邊安撫已經嚇破膽的宋宴,一邊朝羽林衛發號施令。
我派了人去聯系京城各部,還沒等到可靠消息來,就見母後疾步走來。
我以為她也是關心我的。
卻沒想到她一見我就抓住我,問我會不會保護宋宴。
「隻要阿宴還在,我們就還有機會,能贏,肯定能贏!」
「隻要阿宴還活著,那群人終究是亂臣賊子!」
「哈哈哈鬥了一輩子又怎樣,皇後終究是我!」
我心情格外復雜。
母後根本沒注意到我。
直到我出聲打斷她。
「那群叛軍的娘可都在皇宮裡。」
母後這才如夢初醒。
「卿嘉,你果然是本宮的好女兒!」
直到此刻,我也隻獲得母後一句嘉獎。
她沒有問我累不累,更沒有問我怕不怕。
她隻關心宋宴的安危。
我衝著秦明月揮了揮手,倍感疲憊。
「你去照顧太子。」
秦明月衝我一拜,她最後看了我一眼,被我揮退。
8.
叛軍的鎮壓極為艱難,但好歹是全部鎮壓了下去。
我差人去請宋宴來,卻是三請四請也沒個回應。
一夜未眠,加上水米未進,我的心情著實不好。
差遣去請宋宴的太監再次跪到殿下,還未開口,我便舉起茶盞扔了下去。
「要你們有何用,連個人都請不來,幹脆拔了這中看不中用的舌頭!」
呼啦啦一片的要我息怒的聲音裡,我提起裙擺大步流星的朝著宋宴待的宮殿走去。
還未進門,便聽到秦明月柔聲細語。
「殿下當真能護奴婢一世周全?」
「本宮乃當朝太子,不日必將繼承大統,說出的話還能有假?」
宋宴逗弄著秦明月,聽她一聲聲的稱贊,說這宮中隻有他才能依靠,尊嚴被極大的滿足。
等太監們打開門,我帶著一身煞氣目光炯炯地走進殿內。
跟在我身後的朝臣幕僚,便都看見了此刻最應該主持大局的太子,正抱著一個公主府婢女坐在他腿上,兩個人嬉笑打罵,絲毫沒有將這場叛亂放在眼裡。
頭一次,我沒有照顧宋宴的自尊,當著所有人的面連聲怒斥。
宋宴自覺被我駁了面子,臉上一陣青紫。
可他仍舊沒將秦明月放下來。
而是在秦明月嚇得渾身一哆嗦時,將她往自己懷裡又按了按。
「放肆!卿嘉,你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有我這滿身S伐氣的襯託,宋宴更加覺得秦明月柔弱純潔。
我冷笑連連。
這便是我一母同胞的長兄,這個宋國的儲君,未來的天子。
他沒有體恤下臣,更沒有在陛下身邊侍疾。
反倒是將一切推給我這個公主,自己躲起來和婢女玩樂!
「我真不該救你!」
宋宴被氣的臉紅脖子粗。
還未開口,母後的聲音便自身後傳來。
「誰敢中傷吾兒!」
我轉頭,還未行禮,臉頰便一陣火辣辣的疼。
母後當著眾位大臣的面給了我一記響亮耳光,此後更是怒斥我目無尊卑,不敬兄長,S伐之心過重!
「你可是要效仿前朝公主,把本宮和太子都毒害了!」
前朝攝政公主,全天下女子的痛。
據說這位公主自小不受寵愛被人欺凌,心靈日漸扭曲,成年後竟弑父弑兄,之後更是禍亂朝綱。
因為她,本朝伊始便將女子都束縛在後宅,不問世事,隻讀《女則》。
就是怕有人效仿她,再動亂國之根本。
自我記事起,不知有多少才名遠揚的女子被冠上這個名號。
她們要麼早早嫁人,要麼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現在這汙名又落到我身上。
而我沒有能力承受。
我用力閉上眼睛,衝著母後跪了下去。
「母後贖罪,太子贖罪。」
「卿嘉言語唐突形容無度,自請罰俸一年,抄寫佛經百卷。」
9.
母後並不知足。
我又被禁足在佛堂,每日所能見到的人,就隻有給我送飯來的宮女。
等禁足時間一到,我從佛堂離開,才知宋宴這段時間做了多少糊塗事!
東宮幕僚逼S的逼S,回鄉的回鄉。
宋宴絲毫不顧往日情分,反倒將他們當做汙點。
非要一個個除之而後快才覺安心。
我離開佛堂不到一刻鍾,便被母後的宮女叫去御書房。
遠遠的,一塊砚臺砸到我臉上。
我匆忙躲避,仍舊傷到額頭。
目光所及滿目猩紅中,宋宴厲聲呵斥。
「宋卿嘉,你可知錯!」
我不知宋宴為何這般,萬萬不敢認下這全然不知的錯處。
我隻是規矩的給他行禮,問宋宴,我何處做錯。
宋宴冷笑著將一封奏折扔到我臉上,眼中滿是揚眉吐氣的快意。
「你逼S當朝貴妃,手段殘忍無度,還想狡辯?」
我把牙咬的嘎嘎作響,一字一頓:「臣,不知。」
我與宋宴爭論一頓,吵的御書房雞飛狗跳,誰也不服誰。
偏在這時,母後來到御書房。
扶她進來的,赫然是秦明月。
我的目光SS盯著秦明月,而她自知理虧,低下頭不敢與我對視。
母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中帶著悲憫。
「卿嘉,低頭認個錯吧,阿宴心裡也不好受。」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母後,還要開口爭辯,就在她眼中看到了一抹急切。
我的母後,深深地恨著後宮裡所有的女人,尤其是誕下皇子,會威脅到宋宴地位的女人。
我一瞬間想清楚關竅,晃晃悠悠站起身,臉上的血也沒擦。
我隻是問:「母後當真要讓孩兒背負罵名?」
我看著母後眼中閃過一抹猶豫,偏偏這時,秦明月跪了下去。
「公主,您就招了吧!」
她低垂著頭,聲音卻越來越大:「奴婢隨侍身側,聽得真切,分明是公主派人去抓各宮娘娘,為逼幾位皇子收手,一個個都虐S了啊!」
她說著說著哭起來,看了一眼皇後,又含情脈脈地看向宋宴。
宋宴也不避諱我,當著我的面與我的婢女眉來眼去。
「皇後娘娘趕過去時,各宮娘娘,都不成人形了!」
她說完又哭了起來,一會給我磕頭說要我恕罪,一會又說自己每日被噩夢所困。
就那樣巧,幾位護國大臣到了御書房,將秦明月的話從頭到尾聽了個真切。
他們跪下,求宋宴不要顧念手足之情,定要嚴懲我。
而我的母後也假模假樣地哭了起來,說我自小乖巧,誰能想到我變成這樣。
他們倒是全了仁德和賢良的名聲,隻我一人遺臭萬年。
我面色灰敗,自知無力回天。
關在佛堂的這段時間足夠秦明月透風報信將我各部都連根拔起,我再無反擊之能。
那之後,漠北派人求娶嫡公主。
宋宴連夜將我綁上了去漠北的馬車。
我出發那日,秦明月因為討得宋宴和太後的歡心,破例被封為皇貴妃,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他們歌頌宋宴和秦明月純潔無瑕的愛情。
也高興我這個惡毒的女人去了漠北。
能用一己之力換來兩國幾十年和平,說不定還能消些業障。
10.
駐扎在宋國邊境半月後,我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信。
一封書寫了宋國幾位護國大臣與將軍名字,按了手印的書信。
宋宴上位後便暴露本性,整日不務正業花天酒地。
賢名遠揚的太後也大變樣,熬S皇帝登上太後之位,便讓她覺得萬事大吉,因此不會忠言逆耳,而是對宋宴所作所為聽之任之,生怕影響了他們母子情分。
秦明月這個皇貴妃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隻有皇後才能佩戴的東珠被她研磨成粉日日敷臉,宋宴的皇後懲處過她一次,反倒被宋宴下了禁足,從那以後,皇貴妃在後宮一手遮天,無人敢惹。
日復一日的荒廢朝政大興土木讓百姓怨聲載道。
宋國的那些官員兩相比對,終究將寶壓在了我這。
畢竟我隻是一個女子,S了宋宴,他們再從宗室扶一個聽話的傀儡。
屆時我進了宋國便如瓮中捉鱉,他們確信能圍S了我!
這一手算盤打的啪啪作響,遠在千裡之外的我都聽了個真切。
我毫不在意,反手將他們的親筆信扔進篝火堆裡,直至燒成灰燼,我才抽出腰間彎刀。
「眾將士聽我號令!」
11.
有秦明月長袖善舞從中周旋,這五年間她調教出的舔狗一個個上了任。
見著被關在囚車裡的她,便跟得了失心瘋一樣大開城門。
看著舔狗痛哭流涕喊著秦明月名字,我彎弓搭箭射S了他,忍不住咂嘴。
「你真是狐狸精啊。」
隔著囚車,秦明月衝我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們倆現在還演著血海深仇,她不能開口回懟我。
不然有可能被這群漠北人當做衝撞了我,直接把她的舌頭割去。
等晚上我把她提回帳子裡,秦明月終於將忍了一天的話說給我聽。
「你當狐狸精很好做嗎?我在後宮的日子不比你舒服多少。」
隻可惜說完後她就後悔了。
這幾日我倆住一個帳子,脫衣在所難免,她能看到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
有我做阏氏時被老可汗用馬鞭抽出來的,也有我勾引老可汗的兒子不成被可敦扔進狼窩裡咬出來的。
餓了半月的狼確實兇狠,但我餓了二十年。
我用手邊的一切,包括自己,和那些狼對抗,因此吸引了新任可汗的目光。
他說我和他很像,都是被排擠的狼,注定要S在寒冷的冬夜。
當時我便知道自己應該將寶壓在那裡。
事後證明我是對的。
弄S老可汗和可敦後,我給了宋宴最後一次機會。
我想看他會不會顧念手足之情,將我接回宋國。
可他沒有。
他帶來聖旨,要我入鄉隨俗,維護兩國安定。
我都能想到他有多得意。
可隻有宋國女子才在意名節。
我是漠北人。
12.
盛京城門比我想象中更好破,兩軍還未交戰,城中百姓發生暴亂,我趁機攻入內城,一路直達皇宮。
皇宮靜悄悄的,漠北人兇名在外,沒人想出來被彎刀劈成兩半。
我帶著少數精銳策馬入皇城,還有闲情逸致去跟副將說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我看到副將眼裡閃爍著名為貪婪和嗜血的光。
我隻當沒看見,笑而不語。
找宋宴費了我好大一番功夫,皇宮遍尋不到,我便知道他是棄城跑了。
正愁不知道怎麼讓史官把他遺臭萬年呢,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我跟被扭送至我馬下的太後對視,看著她明明發髻凌亂釵環盡落,卻仍舊高揚著頭顱。
「你這亂臣賊子,還有臉回來!」
我揮了揮手,笑得刻薄:「宋國太後,你們的皇帝怎麼像壁虎一樣,還會斷尾求生啊。」
我一拉韁繩,驅馬圍著她打圈,嘖嘖稱奇。
「太後你是自願留下嗎?我看著不像,都上車了還被太監宮女兒薅下來的感覺不舒服吧?」
我的母後從未受過此等奇恥大辱,她喊著我以前的名字,說我賣國求榮,狼子野心。
還說她從未將我當做她的女兒,當年貴妃盛寵,她本想設計流產栽贓到貴妃身上,卻沒想到我如此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