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我早已知曉,便打斷她的話,直接問道:
「本宮還有件重要的事兒要問你。」
「你可知陛下為何對一朵梅花胎記如此執著?」
奶娘聞言稍加沉思了下,最後猛然拍了下大腿,騰地一下站起了身:
「老奴想起來了!」
「那賤丫頭身上就有個極其獨特的梅花胎記,還是陛下親手為她描的!」
我稍微有些詫異。
所以,前世的楚若曦明明知道她姐沒S,還故意裝成那副樣子找我報仇?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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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枚胎記,該不會也是從楚書瑤身上挖的吧?
07
我又給了奶娘半箱金子,她才肯將我帶到楚書瑤藏身的地方。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楚書瑤居然變成了這副鬼樣子——
隻見那張原本跟我極其相像的臉,現在面色蠟黃,嘴唇煞白,頭發稀疏,面容憔悴,看起來宛若一個四十有餘的老婦,蜷縮在角落裡發抖。
我微微皺眉,靜下心來細想。
她剛過花信之年,說什麼也不該是如今這副模樣。
楚書瑤的精神狀況似乎不太好。
她隻注意到我是宮裡來的人,沒認出我是藺舒娆。
她撲了上來,攥住我的兩條胳膊拼命搖晃,渾濁的眼球裡閃爍著希冀:
「蕭御是不是要接我回去了!!」
「他後悔了吧?他知道我才是他最重要的人了吧!」
我拍開她的手,輕嗤了聲:
「楚書瑤。」
「你是真瘋還是假瘋啊?」
楚書瑤撥開披散在額前的亂發,眨了眨眼,終於看清了我:
「是你!」
她稍稍變了變臉色,立馬換上以前那副囂張跋扈,恃寵而驕的模樣,「嘖,發現我沒S很失望吧?」
「想不到蕭御居然騙你,偷偷摸摸把我保下來了吧?」
「嘿嘿,我告訴你吧,他會經常抽空來看我的。」
我壓根不為所動,隻是注ṱų⁽意到藏在楚書瑤衣袖之下,那節纖細的手腕上,竟然布滿了猙獰可怖的傷疤。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蕭御不是很寵你嗎,你這身傷又是怎麼回事?」
「不是說人人平等嗎,誰給你打成這般模樣的?」
楚書瑤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下炸毛地扯住了自己的頭發大叫:
「閉嘴!!閉嘴!」
這一瞬間,我恍然大悟,嗤笑出聲:
「怎麼,他經常抽空來這兒抽你啊?」
被戳穿的狼狽的楚書瑤立馬繃不住了。
她又氣又窩火,最後竟是直接坐在地上號啕大哭,哭了半晌,才上氣不接下氣地扯住我的衣領唾沫橫飛:
「你這個賤人憑什麼得到蕭御的心!憑什麼!」
「你到底哪裡好?有哪裡是我這個二十三世紀穿越而來的現代人比不了的!我思想比你開放,比你膽大,玩得也比你花,可為什麼蕭御還是忘不了你!!」
「你不過就是別人不要的爛公主而已!」
08
聽到「爛公主」這三個字,我幾乎是被動地回想起那段往事。
蕪綏王為了保護她的嫡公主,選擇將我當成替S鬼送給大周先皇。
在此之前,蕪綏王總是用「雜種」這個詞當作我的名字。
因為我是他酒醉後無意臨幸的一個無辜婢女所生的。
蕪綏信奉的神明不允許女子落胎。
他無奈隻能縱容我娘親生下我。
可我的出生之日,就是我娘的S期。
他下旨將我娘扔去充當軍妓,被萬人踐踏而S。
他讓我為奴為僕,伺候他的寶貝嫡公主。
被安排送來大周當質子那天,是我出生十餘載以來,第一次穿上公主的服飾,那柔軟的綢緞,精致的繡活,曾是我以前最向往的東西。
可是當我看到自己發冠上那顆亮閃閃的鴿子血時,我隻會想起娘親咽氣那天,七竅流血慘S的模樣。
被送來大周後,寄人籬下的日子並不好過。
沒有人願意日日跑到我這所廢棄荒蕪的偏殿來,隻為了送幾碗殘湯剩水。
但千子珩願意。
09
當年,千子珩是赫赫有名的少將軍。
有一次他進宮跟蕭御請完安,出宮的路上,遇見了偷偷從御膳房裡偷了隻燒雞準備溜回宮的我。
我看見和千子珩並排而行的Ṱů₀蕭御立馬嚇得站在宮道一側不敢抬頭。
所有人都知道,蕭御這個皇位,是弑父S兄,名不正言不順地搶來的。
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可倒霉的是,蕭御似乎還是察覺到了。
他停下腳步,那雙危險狹長的眼睛,直勾勾地將我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你這奴才好生眼熟。」
「抬起頭,讓朕好好瞧瞧。」
我咬住自己的舌頭,緩慢又僵硬地繃著下顎,隻略微抬起了一點下巴。
蕭御不悅道:
「朕讓你抬頭!」
「下去吧。」
一道溫潤的嗓音像是初春的雪,冷冽中帶著一絲柔意。
千子珩不動聲色地擋在我面前,主動承擔起蕭御的怒火。
我不敢有任何猶豫,捂著巧士冠畏畏縮縮地緩步離開。
臨走時,我忐忑地抬起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千子珩笑著對蕭御說了句什麼,蕭御一臉吃癟的表情,最後拂袖離開。
等我轉了個大彎回到自己的質館,不料千子珩已然在那裡等候多時。
他拔出佩劍,明晃晃地朝我指來:
「為何女扮男裝,還不如實招來!」
我撒腿想跑,卻被千子珩疾步跑上來一把薅住了假辮子。
本就扎得松垮的頭繩一下散開,如瀑的青絲披散開來。
千子珩雙眸一滯,明明先無禮的是他,結果自己的耳根先通紅了起來。
他俯身作揖認真地朝我行了一禮道歉,便匆匆離去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蕭御之所以召千子珩進宮,是因為他想納我為妃的事情,被權臣駁回。
10
前ƭûⁱ世,我剛到大周時,還可憐他。
蕭御登基前,是最不受寵的十皇子。
因為他也是下人生的。
我以為他和我一樣。
我剛被送來當質子的第一天。
蕭御被關在我隔壁的偏殿,他瘦瘦小小的一團,蜷縮在草席上生S不明。
透過牆縫,我把藏在袖子裡,從蕪綏帶來的最後一塊梅花酥扔給了他。
他被我砸到了腦袋,才慢慢地轉過身,黑漆漆的眸子裡閃爍著別樣的情愫。
蕭御撿起酥餅,滿是S皮的幹涸嘴唇輕輕張了張,狼吞虎咽地將整個酥餅吃得幹幹淨淨。
吃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轉過頭又縮回草席上假寐。
那時,我還天真地以為蕭御能成為我的玩伴。
然而次日等來的卻是,他被接出冷宮的消息。
被關在這裡十餘年,千子珩是第一個闖入我世界的人。
自那天後,他便厚著臉皮,假借要和我「正式道歉」,日復一日地向我示好。
一開始,千子珩隻是暗地裡悄悄打點內務府,讓我的生活好過點。
後來,他膽大包天地飛檐走壁,在我意想不到的時候提著一袋從宮外買回來的糕點,遞到我面前。
「嘗嘗,如意糕,吃了萬事如意。」
他每周休沐都會假扮成宮女或者太監,跑到我這兒來待上一整天,給我拿些撰寫蕪綏故事的畫本子來,打滾撒潑地讓我讀給他聽。
他會大張旗鼓地當著眾人的面,展示我給他親手編的狗尾巴草手串兒。
後來,他更是主動請奏蕭御,讓他放我回蕪綏。
不過蕭御沒同意,反手封我為長樂公主。
自此,我終於抬起頭做人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大概是公主府走水那次。
千子珩冒S抗旨衝進熊熊大火裡,將我從坍塌的房梁之下救了出來。
他用溫熱的掌心,擦著我灰頭土臉的臉頰,確認我安然無事後,才用冰涼的臉頰蹭了蹭我的額頭,嘴裡喃喃道: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我的淚水一下忍不住流了出來。
在沙場上驍勇善戰,S伐果斷的少將軍,此時卻驚慌失措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忙不迭地溫聲哄我:
「公主殿下不哭。」
「我在,我在。」
11
那場大火後,千子珩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在中秋宮宴上,當眾求娶我。
年輕的帝王坐在最中央的位置,唇邊笑意淺淺,大手一揮:
「好。」
「若將朕最疼愛的妹妹交付給愛卿,朕也算是放心了。」
蕭御對我們的婚事十分上心。
他親手操辦,讓欽天監選了良辰吉日。
可我萬萬沒想到,在成婚的前一日,突厥來犯,千子珩被蕭御派去鎮守北關。
我萬般不願,但也明白皇命難違。
走之前,千子珩說,此番隻需半月即Ŧū́⁰可凱旋。
我寢食難安地等了整整兩月。
等來的卻是千子珩寡不敵眾,險些失守的消息。
前朝有人勸諫蕭御出兵支援,可蕭御不為所動,故意將這件事避而不談。
我實在坐不住,私底下約見了蕭御,求他出兵支援千子珩。
而那天,也成了我最絕望的一天。
蕭御站在質館門口的那棵梅花樹下負手而立。
他伸手輕輕撫了撫我的臉頰,再也不掩飾自己眸中的掠奪:
「娆娆。」
「朕心悅你很久了。」
那一刻我的腦子裡五雷轟頂,但還是強裝鎮定地說了些好聽的話,試圖將這個話題岔開。
蕭御嘆了口氣,解開自己的大氅,披在我寒透了的背上:
「別怕,朕可是仁人志士的明君,不會做強人所難的事情。」
他抬起桀骜的下巴,陰鸷的雙眸裡染上了癲狂的笑意,「不過娆娆。」
「若是你以貴妃的身份勸說朕,讓朕即刻派兵前去增援千小將軍,說不定他還有一線生機呢?」
知曉他這極具侵略性的意圖,我抗拒地搖了搖頭,臉色慘白地後退了兩步。
倉皇間,我被一塊石頭絆倒,跌坐在地上。
蕭御慢條斯理地走了上來,俯下身用力捏住我的下巴:
「明明是朕先遇見你的。」
「朕賜婚你與千子珩,是因為朕是仁君,可這並不代表朕就會這麼算了。」
「朕寧折上萬將士,隻為換得你的心甘情願。」
「所以啊,藺舒娆,你現在知道朕的心意了嗎?」
陌生男人的鼻息噴灑在我的臉側。
我眨了眨眼,淚水止不住地決堤。
明明賜婚那日,蕭御坐在高堂之中最尊貴的龍椅上,面目溫和地用兄長的語氣囑咐千子珩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那一刻,我才後知後覺地醒悟。
他哪是仁主,他完完全全就是一條躲在暗處吐著信子,蟄伏著等待時機準備將獵物一擊斃命的毒蛇。
可即便如此,前世的我還是抱著能救回千子珩的期望,假S,改頭換面嫁給了蕭御。
蕭御惡趣味地讓我穿上我親手縫制準備嫁給千子珩的嫁衣和他完婚。
完婚半載後,千子珩確實活著回來了,但他看到的是已經頭頂鳳釵,站在蕭御身側,人稱藺貴妃的我。
蕭御賜他黃馬褂,賜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兵權。
千子珩杵在大殿之下跪著不動,他紅著眼望著我,握成雙拳的手止不住地發抖。
後來,楚書瑤騙他說能帶我離開,能讓我們倆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信以為真。
最後落得個五馬分屍慘S的下場。
「藺舒娆,憑什麼你能同時得到兩個男人的心啊?」
楚書娆癲狂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抬起手,帶著濃烈的恨意,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氣之大,竟是將她直接扇得猛然吐了口血。
12
我將楚書瑤帶回了宮,藏在我宮裡的密室裡,每天施以嚴刑。
接連幾天下來,楚書瑤已經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