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來,哪有女人是真正大度?
若我真裝賢惠,大抵會讓他覺得我虛偽。
我悶哼一聲,語氣不情願道,
「又有什麼辦法,誰讓臣妾的夫君是天下之主,」
我指著他的心,「我呀,就要這麼一點點的位置就好嘍。」
「不然的話,臣妾可不甘心呢。」
我說的坦蕩。
裴玉堂輕笑,手中力道加重,我便知道自己過了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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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我走進內殿,又是一陣雲雨。
事後還不忘交代我,
多跟徐氏走動。
「你比意蘭識大體,往後多跟她走動,有你帶著她,真放心。」
我嬌笑,「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守好您的美嬌娘。」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這幾日我心下計較,若想破此局,
單我一人遠遠不夠。
後宮嫔妃稀少,
除了我之外,也隻怕徐氏能入得了裴玉堂的眼。
若讓徐氏為我所用,攻心為上,
我的勝算便大一些。
這是我第一次與徐意蘭見面。
她長的很瘦,有股病態的白。
空洞的眼神毫無聲息。
「你來幹什麼?」
我並不計較她的無禮,
「往後總要在一起生活,所以趁著今日天氣好,來看看你。」
她自嘲一笑,
「喏,這就是我現在的樣子,看夠了,可以走了嗎?」
看來是我不歡迎我了。
「你好生休息,缺了什麼隻管遣了太醫來拿。」
臨走時,我將一枚精致小巧的玉埙放在她枕邊。
剛出殿門,便聽到裡面傳來嗚咽聲。
那枚玉埙徐意蘭及笄那年,由她兄長親手打磨雕刻的。
通身刻著蘭草,底部還有她的小字,嬌奴。
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藥品再珍貴不過是續命,
親人的遺物才是強心劑。
也不枉費我費盡心力才找到這個東西。
家破人亡,貶妻為妾,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勸的清楚,反倒顯得我虛偽。
所以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勸。
隻是為她帶來了彌足珍貴的東西。
再加上我讓太醫盡心侍奉,
找來各種珍貴藥物為她續命。
這些恩情疊加在一起,即使她不向我投誠,
也決計不會再撵我出去。
04
收到玉埙的第三日,徐意蘭就前來拜會。
內殿,她向我磕頭謝恩。
說我是這宮中難得的好人。
我親自去扶他,
「姐姐快起來吧,你身子不好,以後沒有外人時就別跪了。」
她執意不起,
「我原以為宮中人人都捧高踩低,沒有一絲真心。」
「如今看來是我錯怪你了。」
「原想著你是有所圖謀,可轉念一想,我這副樣子,又有什麼可以圖的呢。」
徐意蘭的聲音越發悽涼。
天下定了,可父兄也在最後一戰身S。
徐家軍盡數滅亡。
她在傷心之餘,還要接受自己的丈夫,將自己貶妻為妾。
她歇斯底裡問裴玉堂,
記不記得曾經在徐氏先祖面前,發過什麼誓。
可裴玉堂隻是皺眉看著他,說了句,
「今時不同往日,你也該懂點事了。」
十年前,她以整座徐氏為陪嫁,
為他增添助力。
十年後,徐氏一族馬革裹屍,
換來的卻是人走茶涼。
這宮裡的唯一一點溫暖。
竟然是眼前素未謀面之人所給。
我試探問她,「姐姐難道就不恨我。」
她悽然一笑,「我已對他沒有任何助力,」
「沒有你,也會是別人,」
這話倒是通透。
說明還沒傻到底。
我將她奉為座上賓,撿一些她感興趣的話來說。
並不對她過多勸導。
一下午的時間,她已對我敞開心扉,
話也多了起來。
裴玉堂知道後很是高興,連連誇贊我有辦法。
「皇上往後還是多去看看徐姐姐吧,床頭吵架床尾和,想必徐姐姐也知道錯了。」
裴玉堂有些心虛,還是應下了。
這段時間,他並沒有召見後妃。
一有空就去壽熙宮見陳紫盈。
二人還換了常服,去逛長安街,宛如夫妻一般。
他以為消息封鎖的足夠嚴密。
可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
一連五日,裴玉堂都翻了沁芳宮的牌子。
裴玉堂有意討好,
二人雖沒有從前如膠似漆的樣子,
也能心平氣和說些話了。
徐氏受寵,又惹了太後不滿。
老太婆心眼壞,讓我去當這個惡人。
給徐氏好好立立規矩。
我頗為為難,「珍妃身子不好,若太過苛責她,恐身體受不住。」
太後哼了一聲,「後妃就要有後妃的樣子,身子好了也不來給哀家請安。」
陳紫盈看似安慰,實則火上澆油,
「姑母息怒,徐氏從前當主母當慣了,可能一時半刻還改不過來呢。」
「這是什麼話,皇兒已經是皇帝,哪還容得下她一介孤女拿喬。」
「去,把徐氏叫來,哀家今日便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不一會兒,徐意蘭來了。
太後並不叫起,足足讓她跪了小半個時辰。
我於心不忍,「母後,珍妃體質羸弱,還是讓她起來...」
太後打斷我,「哀家教訓珍妃,你插什麼嘴!」
陳紫盈幸災樂禍道,「嫂嫂貴為皇後,也要知道孝道大過天,怎麼還敢忤逆婆母呢。」
「不錯,是這個理。」
「你既不懂規矩,也跟徐氏一起跪著去。」
我抱歉的看了眼徐意蘭,一並跪在地上。
這可給陳紫盈得意壞了,
她站在太後面前,滿臉倨傲,
「早聽說嫂嫂心軟,哪怕對阿貓阿狗都和顏悅色,」
「要是尋常人家倒也罷了,隻是您貴為皇後,若如此軟弱,往後怎麼服眾呢?」
我面色蒼白,差點掛不住笑容,
「妹妹說得有理,往後本宮多注意就是了。」
陳紫盈越發得意,又開始教訓起徐意蘭。
「多年不見徐姐姐,沒想到你還是如此不長進。」
「你身體有恙,平日不來請安也就算了。」
「現在既然好了,怎麼還敢不來請安?」
陳紫盈對裴玉堂的愛慕之情,昭然若揭。
二人從前就水火不容,
如今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徐意蘭道,「皇上說過,臣妾可以不來請安。」
陳紫盈越發嫉妒,「表哥體恤你,你也得知道輕重,」
「姑母往日待你不薄,你難道這點孝心都沒有嗎?」
這話不知戳中了徐意蘭哪裡,
她瞬間怒從心起,
「待我不薄?」
「你指的是我大冬日給她跪經祈福,致使我滑胎。」
「還是指敵人的劍刺過來時,她推我過去擋槍?」
「住嘴,你住嘴!」
太後指著徐意蘭,「紫盈,去給我狠狠掌摑這個賤人的嘴!」
「你敢!」
陳紫盈道,「徐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公然頂撞太後!」
「今日我就替姑母教訓你這個賤婢,讓你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
徐意蘭被兩個嬤嬤按住,動不了分毫。
狠狠挨了陳紫盈兩巴掌。
陳紫盈還不解氣,
伸出左腳碾住徐意蘭的手,低頭道,
「你不是很得意嗎?」
「還不是成了我的手下敗將。」
05
此時,殿外忽傳皇上駕到。
陳紫盈反應極快,給嬤嬤使了個眼色。
兩個嬤嬤松開的瞬間,徐意蘭抬手就要回打。
「徐意蘭,你在幹什麼!」
巴掌挨在陳紫盈臉上,好不委屈。
陳紫盈捂著臉跑入裴玉堂的懷抱,
「表哥,嗚嗚嗚嗚。」
殿內亂成一團,太後捂著胸口,
「反了,這小賤人反了天了。」
我將前因後果簡單說了一遍。
並不添油加醋,也沒刻意美化。
裴玉堂皺眉聽完,冷聲問徐意蘭,
「珍妃,你可知錯?」
徐意蘭震驚的看著她,
「太後從前就對我不滿,今日又刻意找事,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陳紫盈生怕裴玉堂大事化小,輕輕揭過。
從裴玉堂懷裡鑽出,對著徐意蘭哽咽行禮,
「徐姐姐,今日打你是我不對,我隻是心疼姑母一把年紀,還得為你們操心。」
「今日我打了你,你也打了我,我們算是扯平了哦。」
好一招釜底抽薪!
徐意蘭雙眼猩紅,「你少在這裡假好心,」
「打S奴僕,搶奪別人夫婿的事,你做的還少嗎!」
「住口!」
裴玉堂發火道,「來人,將珍妃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你既然不知什麼叫禍從口出,今日便長長記性。」
我趕忙求情,「女兒家注重臉面,還是改為禁足吧,皇上。」
徐意蘭激憤道,「你明知道陳紫盈在顛倒黑白,還向著她說話。」
裴玉堂皺眉,「阿紫已經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這一瞬間,她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氣,直直看著裴玉堂,
「那我也給你道歉,你把父兄還給我好不好?」張先操作
裴玉堂避開她的眼神,厲聲道,
「還等什麼,行刑!」
珍妃被當眾打板子的事,不到半日就傳遍六宮。
之前的病還沒好,現在又多了一層。
裴玉堂心情不佳,
我奉茶時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他不快。
裴玉堂察覺到了我的情緒,
「此事與你無關,朕不會苛責於你。」
我松了一口氣,試探道,
「是臣妾御下不嚴,讓母後不痛快了,皇上罰臣妾吧。」
他聲音拔高一度,「朕說了不關你的事。」
許是覺得自己有些嚴厲,他又有些無奈,
「母後性情潑辣,又護短,從前就與意蘭多有龃龉。」
「朕如何不知今日是母後故意,隻是今時不同往日,」
「若不給徐氏一些教訓,以後還不知道要闖出多少禍事。」
我內心不屑。
如果條件允許,我甚至想給他兩腳。
明明是權衡利弊下,選擇犧牲徐氏。
偏又一副為她好的樣子。
令人作嘔!
裴玉堂心情不佳,沒有留宿。
臨走時吩咐我,讓我多開解徐意蘭。
扶冬有些擔憂,
「娘娘將寶壓在此人身上,萬一她想不通一了百了,」
「那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也是我擔心的點。
前陣子借送藥的功夫,我讓暗樁精心布置一番
使得她『一不小心』發現了她父兄身S的隱情。
有了疑慮,便有了鬥志。
這還不夠,我必須得確保她與太後徹底決裂。
再無一絲與陳氏和平共處的可能。
今日之事,讓她徹底看清了陳氏的嘴臉,和裴玉堂的態度。
在她傷心欲絕之下,
我又一次借送藥的機會,為她帶去新的線索。
挺得過,她便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兵。
挺不過,便隻能芳魂消散,我就得另尋他法。
但願上天保佑,讓她浴火涅槃。
06
人有了求生的意志,病也好的極快。
徐意蘭再度在請安時,雖是通身素淨。
可細細看來,妝容比往日更加精致。
出水芙蓉,美不勝收。
我勸誡她,「往後可得注意,陳氏勢大,咱們還得避其鋒芒才是。」
提起陳氏,她的眼神如同淬毒一般。
「你說得對,是該為自己好好籌謀一番了。」
徐意蘭決心要投靠我,她用了一下午的時間,
將所知道的東西,毫不吝嗇告訴我。
其中有幾件事情,就連父親也沒查探的如此詳細。
自從上次見過陳紫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