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眼裡不屑,又得意。
我的工作性質確實很特殊,我在航天研究所科研部門上班。
保密級別很高。
平時就算出國都得報備。
對個人素質的要求也十分嚴格。
可是,我並不懼怕我弟的威脅。
我轉身跟警察說,首先,我要控告薛镪冬恐嚇。
其次,我媽下安眠藥這種管制藥物是事實,不能她說目的是什麼,就是什麼。
我堅決要求一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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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镪冬和我媽不敢相信我說了什麼。
我媽一巴掌打過來,眼裡滿是譴責和震怒。
無非就是說我心怎麼這麼狠,對親媽和親弟都能做這麼絕。
可是她又有沒有問過她自己,為什麼她們母子的心可以對我這般冷硬。
我弟我媽被拘留前,我補充道:「對了,損壞的實木餐桌和砸壞的碗筷地板瓷磚,我會列出清單進行索賠。」
「不多,粗略算算也就十萬塊左右。」
「薛镪冬,你不是不認同我對你窩囊廢的評判嗎?那我就看看,你能不能靠自己把這十萬塊賠給我。」
我覺得能好好吃一頓飯是十分難得的事情,所以在餐桌還餐具上很舍得花錢。
我說的這個數字還是十分保守的。
薛镪冬臉色漲得鐵青。
屈辱感讓他額上青筋暴起。
我看著他的樣子,輕嗤一聲。
所以啊,他是憑什麼不可一世的呢?
憑媽媽對他的偏愛嗎?
可這些對如今的我來說,算得了什麼呢?
5
我媽下藥動機並不明朗,且她咬S隻是心疼我,想讓我睡個好覺,所以並不能從重處罰。
但我不肯出具諒解書,加之我起訴她私闖民宅,她不得不拘留一周。
我弟當中恐嚇我,但我沒收到實質性傷害,所以他不我媽出來要早很多。
但他因還不上欠款,被我一紙訴狀告上法院。
年近三十,談婚論嫁,仍一分存款都沒有。
如今正在被強制執行階段。
這一世,我一定要我媽我弟這對母子付出代價,所以這樣的結果,我樂於見到。
我媽曾想要變賣家中房產替我弟還錢。
可我弟一向看不起我,自詡比我優越,我說了那番刺激他的話,他那可悲的自尊心怎麼也不會容忍這樣的事發生。
在他看來,我媽提議賣房子給他還錢,是看不起他。
和我媽大吵一架,奪門而出後足足一周都沒有再露面。
在我媽眼中,親生兒子勝過一切。
所以在撕破臉的情況下,沒過多久她還是找上了我。
那時我正參加完一個學術研討會,研究怎麼讓飛機的發動機怎麼耗能更少。
平時我們單位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她能在酒店外堵上我,應該沒少費功夫。
我媽見了我,衝上來拉我胳膊。
「薛玉,你個沒良心的,你把親媽送進監獄,把親弟弄成老賴,結果自己光鮮亮麗出入這種場合!」
「你來幹什麼,跟人開房嗎,你簡直恬不知恥,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她聲音很大,估計是故意引起人注意。
我輕輕笑笑,推開她的手:「既然如此,馮美萍女士,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我媽一聽我的稱呼,愣住了,準備的一腔話堵在嗓子眼,不知該如何接著往下說。
我邁步要走,她再次把我SS拽住。
「薛玉,你不能走,你弟還年輕,你不能把他一輩子毀了!」
是嗎,我比我弟隻大兩歲。
他年輕,我便老了,到了該S的年歲?
馮美萍,你敢說,你給我下安眠藥究竟為的什麼嗎?
我湊近一步,逼視她。
把我想問的問出來。
她拽住我的手松開了。
其實為的什麼不難猜。
不外乎就是想把我那套房弄到我弟名下。
也許是怕直接下農藥味道太大,我發覺異常不肯吃。
也許是把我弄昏迷,方便他們把我的房產證存折卷走,然後再捏著我的手指按一些轉贈的協議。
可能性太多了,但每一種可能,都讓我如墜冰窟。
好歹做了三十二年名義上的親人,竟能狠心到這種地步。
「馮美萍,記住你說的話,我跟你再沒有任何關系。」
「以後,別再來找我。」
誰知我媽聞言,噗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一把鼻涕一把淚:「女兒啊,究竟多大的仇恨你要這麼逼媽啊,媽給你磕頭了好不好,求求你高抬貴手,饒過你媽和你弟吧,我們是你唯一的親人啊!」
我後撤一步,打量著她。
看來,我媽又有了新招數。
6
果真,網上很快出現有關我的消息。
標題起的驚世駭俗。
【不孝女當街逼親生母親下跪】
【國家保密單位人員品性不端,這樣的人如何堪當大用】
【因為十萬塊,女子讓生母坐牢,讓親弟成為老賴】
……
諸如此類的標題不在少數。
每一條都能引爆輿論哗點。
看來我媽請了專業人員營銷。
為了對付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評論區無一不是被蒙蔽引導後,詛咒謾罵我的話。
【天下竟還有這種不要臉的女兒,竟然逼親媽下跪!】
【看這個女的咄咄逼人的嘴臉,我真為和她是同性而感到恥辱!】
【天啊,本媽寶女真看不得這樣畫面,這個母親哭得這麼傷心,我們都是有媽媽的人,怎麼忍心讓這種事上演。】
【我提議建立在外互助父母組織!所有不孝子女通通該S!】
【據說這個女的還是航天研究機構科研人員,讓這樣的人造飛機火箭,我怕航天員S於非命!】
【果真一個沒有道德的人不能用知識彌補!建議相關部門開除這個女的!@國家航天航空局】
……
不明真相就展開侮辱謾罵,於惡毒無異。
剛將平板放下,就接到領導來電。
我立即接起:「雲主任。」
「小薛啊,網上消息是怎麼回事?我相信你的為人,可這年頭,輿論影響不可忽視。」
我微有愧疚:「雲主任,發生這種事,害我們部門榮譽受損,是我處理不當,我會盡快解決這件事,不讓我們部門受到更大影響。」
雲主任了解相關事實後,就掛了電話。
掛斷之前,給我時間處理。
也明說,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決,我需得停職。
看著切斷的通話頁面,我深吸一口氣。
本來,我想留一線的。
我前世丟了一條命,今世隻打算讓他們母子吃點苦頭,已經算是仁慈。
他們卻不依不饒,要搞臭我,要我丟了投入無數辛苦努力的職業。
我絕不能再容忍。
我主動給我媽打了電話。
第一個被掛斷,第二個響鈴五十九秒無人接聽。
在打第三個之前,我發了一條信息。
【我現在是給你機會,如果你不接,接下來我不會再打。】
隔了五分鍾,我再撥過去,那邊幾乎是秒接。
「薛玉,是我。」
我皺眉,是薛镪冬。
他不玩失蹤了?
那邊見我停頓,譏笑一聲。
「薛玉,告訴你,那十萬塊我已經打到你賬戶上了,我現在已經自由了,不管是坐飛機還是住五星級酒店,都沒有限制。」
「現在,輪到我肆無忌憚玩S你了。」
我意外地檢查了下餘額:「你的手段就到這裡,號召人網暴我?我還以為你多有能耐。」
「按照你平時所作所為,半個月湊夠十萬塊,全憑馮女士資助吧?」
我弟一愣:「馮女士,什麼馮女士,你不叫媽……」
我打斷他:「我沒資格叫媽,畢竟馮女士單方面宣布她沒我這樣的女兒了。」
我弟冷哼一聲:「我管你叫不叫,我告訴你,這十萬塊是我自己弄到的,不就是十萬塊嗎,我現在十個十萬塊都有!」
我毫不留情笑了:「就你,還十個十萬塊?」
「你要有這錢還犯得著覬覦我的房子做婚房?」
我弟剛要開口,便生硬轉折:「我……我就是有這麼多錢,反正錢給你了,法院強制執行令也撤銷了,其他我不用跟你解釋。」
「我告訴你,我就是有手段,網暴怎麼了,就是管用啊。我現在在你房子外面盯著你呢,事情有三天了,你一趟門都沒出,怎麼,你要被開了嗎?」
「我看你還有沒有錢買十萬塊一套的餐具!」
我看著顯示正在通話錄音的頁面,嘆了句蠢貨。
7
薛镪冬沒在通話裡明確說什麼,他也有防範意識。
但蠢貨再精明,不過又蠢又壞罷了。
他漏出的隻言片語,已經足夠網友發散無盡想象力。
【玩S……網暴……半個月十萬塊?不對,半個月十個十萬塊,這是怎麼做到的?】
【不是,我怎麼聽這弟弟一股地痞無賴的氣質,是不是幹了什麼坑蒙拐騙的事啊?】
【有可能,而且看樣子,這個弟弟平時總靠親媽幫襯,親媽還不認女兒,看來又是一出重男輕女的戲碼。】
【家人們誰懂啊,上個網被當槍使了,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我把通話錄音發網上後,果真讓一部分輿論扭轉風向。
可是仍有一部分人堅持原有看法。
【剛一開始的視頻我看了,裡面的媽媽真的好可憐,還給女兒下跪,估計通話裡說的斷絕關系,也是因為對女兒太失望了吧。】
【不想再被當槍使了,這次一定要弄個清楚明白,不想在輕易站誰了。】
無數人艾特我,要我給個真相。
不該防範的時候起了防範心。
竟要一個明顯被設計的人來解釋清楚一切。,還自命清醒。
我把手裡一份數據報告整理好,發到領導郵箱。
不久前結束一場實驗,現在正是整理數據寫報告的時候。
我這份報告和從前每次一樣,做得細致認真。
很快,領導便褒獎了我。
我沒被輿論影響,處理工作一如既往優秀。
雲主任滿意道:「沒什麼事就來上班吧。」
其實沸反盈天的輿論可以呈現一個模糊不清的狀態,已然是十分難得的了。
有多少人淹沒在唾沫星子裡無法脫身。
而我的是,有了爭論,便是向好。
隻要這件事不要再有新的觀點出現,很快就能被大眾遺忘。
我準備好了重回研究所。
可重新投身於熱愛的工作是一回事,徹底解決這場鬧劇,也是一回事。
8
回到研究所半個月後,網上幾乎不再能看到相關視頻。
不是刪除了,隻是沒人在意了。
很快被其他吸睛的新聞取代。
趁熱度徹底消失之前,在得到休假機會後,我驅車,回了趟鄉下老家。
在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被人攔下。
這種地方,人煙稀疏,周圍都是慌路。
但很多抄近路的人都會從這裡走。
研究項目已經落項,假期充足,不必如此趕時間。
我是特意來這裡的。
我落下窗戶,早有預料地看拿著鐵棍而來的人。
「薛镪冬,這就是你弄錢的方式?」
「可真是,讓人看不起啊。」
我弟一見是我,立即捂住了臉。
「薛玉,你怎麼會在這!」
真不辱我給他的評價。
又壞又蠢。
現在捂臉有什麼必要嗎?
他反應過來,幹脆把手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