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愛在我面前賣慘。
夏天吃西瓜時,她對著垃圾桶裡的西瓜皮痛心疾首。
說她們那個年代家家戶戶節儉,像西瓜皮這樣的好東西她們堅決不會丟掉,全都會做成佳餚端上飯桌。
在她準備把發臭西瓜皮放上案板時,我急忙阻止她。
可她竟借機發揮,將手中菜刀朝我揮來。
我閃身躲避,卻不慎滑倒,磕在料理臺桌角,當場S亡。
我以為,我媽多少會為我流滴眼淚。
可是她竟說:「哎呀,怎麼S這了,多晦氣,這還怎麼給我寶貝兒子當新房啊!」
Advertisement
我這才知,偏心親媽竟為了兒子一直盼我S。
再睜眼,我回到了我媽要吃西瓜皮那天。
1
前世,我因接到緊急任務不得不立即動身出差。
丟在垃圾桶的西瓜皮一時沒能及時清理。
時隔三天回到家中時,西瓜皮已經發爛發臭,讓人一湊近就想作嘔。
就在我捏著鼻子準備收拾時,我媽卻突然推門而入。
看著垃圾桶裡的西瓜皮一拍大腿,捶足頓胸:「哎呦,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不孝的女兒啊,有你這麼鋪張浪費的嗎?」
「你自私自利,瞞著我和你弟買了大房子,整日吃香喝辣,是一點都不顧我們S活,不知我和你弟過的什麼苦日子!」
「西瓜皮這麼好的東西你竟然都能扔!」
她說著,就把我擠到一旁,也不管那讓人難忍的味道,一伸手就把西瓜皮掏了出來。
瓜皮都軟了,在我媽手裡的時候不斷流出發黃的爛水。
我明顯見她眉心一抽,抹著豔麗口紅的嘴巴鼓了幾鼓,生生咽下了什麼。
可還是強撐著,把西瓜皮拿進了廚房。
前世,我明知道她隻是做樣子,故意在我面前賣慘,隻為不斷從我這裡索取好處。
可我還是怕她為目的一不做二不休,真打算把西瓜皮吃了。
所以還是耐著性子勸說她。
可誰知,我刻意放溫和的語氣還是把她激怒了。
她舉著菜刀,唾沫星子橫飛。
好幾次,菜刀幾乎貼著我的頭皮而過。
我幾乎覺得,她真會S了我。
心中一慌,腳下不穩,我不慎撞到了大理石材質的料理臺上。
在摔倒之前,我下意識伸出手扶住我媽。
可她竟沒有絲毫猶豫,把我甩開了。
我沒來得及多悲痛,多心寒。
因為那大理石材質太堅硬,我太陽穴又太脆弱。
倒地瞬間,我就氣絕了。
可是人S後,還是有一小段時間能聽到聲音的。
我聽見我媽咬牙切齒的聲音:「我怎麼生了這麼個孽障,S也要給我添晦氣!」
「這要是讓新媳婦知道婚房S過人,還能安心和我兒住下嗎?」
原來我媽不僅不會為我的S傷心。
還會覺得我的S,是給她添亂。
重生一世,我冷眼看著我媽捧著西瓜皮痛心不已的樣子。
說:「這麼好的東西,媽你可一定要一點不剩地,全、吃、完、啊。」
我媽聞言,詫異看我。
我把眼中恨意隱藏好,轉換為輕松語氣:「不僅如此,這種好東西,肯定也得叫我弟一起來吃。」
「我搬到新家以來,還沒吃喬遷宴呢,媽,不如你就用這西瓜皮好好露一手,把我弟也叫來,我們吃頓團圓飯?」
我媽表情僵了僵:「叫你弟來幹嘛,他不愛吃,媽做給你吃就行。」
不來?
那怎麼行呢。
我故作遺憾地說拿房子說事,我媽再無二話。
西瓜皮還沒下鍋,我弟就氣喘籲籲而來。
2
我弟見我後,討好笑笑。
因為我媽偏愛,他自小輕視我,與我不對付。
如今有天大好處在面前,倒是無師自通,懂得了該怎麼做個人。
我心中冷笑陣陣,卻又不動聲色。
我弟在我面前表現完後,就去廚房找我媽。
一見我媽要做的東西,當即咋呼起來。
「媽,你弄的什麼惡心東西,吃了還不得S,我可不吃!」
我媽立即噓了聲,壓低聲音:「別怕兒子,媽這不是給你準備的。」
「你姐那個沒良心的,有什麼好處都不想著親媽和親弟,看我給她個教訓。」
「吃不S人,放心吧。」
「再說,要是真吃S了……」
接下來的聲音太低,我沒聽清。
可聽到廚房裡母子二人發出的竊笑,我還是能清楚知道,他們要說的是什麼。
我S了,房子自然要易主。
可這一次,我怎麼會讓他們如願呢。
飯桌上,除了那盤清炒西瓜皮,還有許多從我冰箱裡拿出來的食材。
隻是那些魚蝦做成佳餚後,都擺在了我媽和我弟面前。
而我面前,隻有那盤孤伶伶的西瓜皮。
已經成為爛湯了。
「小玉啊,快吃吧,媽特意給你做的。」
「你看看,這賣相多好,要是放到餐館裡,一盤能抵媽一天的伙食費呢。」
我媽說完,一錯不錯盯著我。
我點點頭,伸出筷子,就夾了隻開背大蝦。
在我媽要維持不住表情的時候,我慢悠悠扒開蝦皮:「這西瓜皮看起來確實不錯,媽你不經常說我有好吃的不想著你和我弟嗎?」
「那這些西瓜皮,都是你們的。」
我媽一聽摔了筷子:「薛玉,你還有沒有當姐姐的樣子,你吃蝦讓你弟吃爛掉的西瓜皮。」
「你心怎麼這麼狠啊,你不怕你弟吃出個好歹!」
我眼皮都沒掀,把剝好的蝦放進嘴裡。
我弟心眼活,見狀,眼珠子來回轉了轉:「姐,這西瓜皮我看著也不怎麼好,我跟咱媽說,她還不信。」
「你別管她,她就是一個中年婦女,沒什麼見識。」
這倒是新鮮,印象裡,他沒這麼叫過我。
可是,我早不稀罕了。
我媽一聽他寶貝兒子對她的評價,臉色瞬間不怎麼好。
可他們有事求我,隻能認下這個說法。
我媽勉強笑了幾下,把西瓜皮撤到一邊,跟我說:「媽也是出於好心,讓你補充補充維生素,光吃肉,那不是不利於健康嗎。」
「你不愛吃就算了,你向來不是個心疼媽的人,媽也知道。」
我媽裝模作樣嘆口氣。
我爸S的早,我媽一人拉著我和我弟長大。
縱使她把絕大部分愛都給了我弟,可她確實辛苦,我是看在眼裡的。
所以即便後來長大了,我可以逃脫她和我弟營造的窒息家庭氛圍時,隻要不是太過分,我都能滿足她的要求則滿足。
對於她明顯存著心思的虛假話語,我也沒想著非得戳破。
可那是前世。
沒見識到她究竟有多不把我當她身上掉下來肉的時候。
我無動於衷,冷冷笑笑。
在一盤大蝦快見底,一條魚也被我吃掉大半的時候,餐桌上的沉寂終不能維系。
3
「薛玉,你耳朵聾了,媽跟你講話呢,有你這麼當女兒的嗎?」
「你用房子把我騙過來就別裝傻了,我告訴你,我馬上要結婚了,女方家要求必須有房子,你必須把這套房子過戶給我,不然你就是狼心狗肺,你就是不孝!」
我覺得好笑:「我跟你,用得到孝這個字?」
我弟一聲怪叫:「怎麼用不到,我是媽的兒子,她疼我,隻疼我!」
「我沒房子,媽愁得睡不著覺,你有房子不幫媽解決煩心事,你就是白眼狼!」
「活該媽不疼你!薛玉,你就嫉妒吧,嫉妒媽隻把我當她孩子!」
「你活該!你今天不把房子給我,我和媽就不認你了,你就當孤兒吧,這輩子都沒人把你當回事!」
這話,確實夠扎人心的。
也確實,是被溺愛壞了的人才能說出的話。
可是,S過一次的我早對什麼都不在意了。
我媽這些年的辛苦,沒有半分是為我。
每個撿破爛換錢的傍晚,每個帶到學校裡的涼饅頭,每個被已經變小的鞋錮地變形的腳趾……
都早已告訴我,我對我媽,無半分情要承。
我說:「是嗎,那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本事,怎麼還得伸手和我討東西呢?」
「你要不要臉啊,媽寶男?」
「你說誰媽寶呢!」我弟蹭得站起來,沒想到,他還有點自尊心。
我抬頭:「說你啊,窩囊廢,給點好處就搖尾巴的哈巴狗。」
「我說房子的事就是要把房子給你嗎?你剛進門時諂媚的嘴臉,真是要把人笑S了。」
「還姐,我可不認有你這樣的弟弟。」
薛镪冬出離憤怒了,一聲暴喝,把整個餐桌掀翻在地。
他指著我,氣得粗氣頻喘。
到最後,竟要伸手打我。
我環手站在一地狼藉之外:「你沒住過這樣的好房子大概不知道,這裡一個按鈕就能報警,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假裝拉薛镪冬的我媽一愣,然後哭天喊地起來:「你竟然報警,薛玉,你不要臉了竟然報警抓你親弟弟!」
我食指點了下腦袋:「媽,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也許警察來是抓你的,也說不定呢。」
4
警局裡,我媽拍著桌子對我破口大罵。
「我真是造了八輩子孽把你養大,再苦再難我都沒把你掐S,有人要把你買走我也沒松過口,你現在竟然告起親媽來了,這要是傳出去,我臉都沒地方擱了!」
「你要逼S你親媽啊!警察同志,這個不孝女要逼S她親媽啊!你把她抓起來,判她S刑,一槍斃了她我也一句話都沒有。」
「別讓她活了,這個白眼狼不配活著!」
我媽捂著胸口,一通叫喊差點沒讓自己背過氣去。
薛镪冬也胳膊肘拄在膝蓋上,唉聲嘆氣一聲接一聲。
「警察同志,快把這個白眼狼抓起來吧,她簡直是我們家恥辱。」
「我沒她這個姐姐,她不配,她也不配當我媽的女兒。」
警察安撫了母子二人,又不贊同地看向我。
「薛玉女士,究竟事情如何,你和我好好說清楚。」
「不過,你媽你弟難過失望不像假的,一家人,沒必要弄到這麼難堪的地步。」
我知道,警察是出於好心才開解我。
不過,他誤會了。
我媽沒把我掐S,是因為留著我,我還能幫我弟洗尿布。
有人要買我我媽沒答應,是因為價格沒談攏,我媽獅子大開口,惹當時要買我的人當即撂了臉,我媽再降價,那對夫妻也不要了。
之後,她還惡狠狠咬著牙擰我胳膊,說我是個沒用的賠錢貨。
所以,她說的那些慈悲事跡,根本經不起深究。
我眼神淡漠,開口道:「警察同志,我今天報警,是控告我媽要謀害我。」
託我生長環境的福,我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所以,我那套房子裡有無處不在的監控。
意外慘S,讓我不得不有諸多懷疑。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前世地上讓我滑倒的水漬不是我媽故意弄的。
但,今世我媽做好的那盤炒西瓜裡加了料。
如果在飯桌上我有片刻妥協,那我很可能,會落得和前世一樣喪命下場。
我渾身血液倒流,緊緊握著雙手,長舒一口氣。
「警察同志,那盤西瓜還在我家裡,現在就可以去做檢測。」
等待的過程中,我媽雖然有些慌張,但並不到很嚴重的地步。
我弟也坐在一旁,搭在膝蓋上的腳偶爾還晃上幾晃。
我不由微蹙眉。
難道……我猜錯了?
結果出來速度還算快。
警察說,那盤西瓜裡添加的東西,是安眠藥。
「加安眠藥怎麼了,我女兒工作累,經常熬夜,我就是想讓她好好休息一下,我一當媽的關心女兒,有什麼問題嗎?」
我媽聽到結果,活像受了天大冤屈,在警察面前不斷抹淚。
我闔了闔眼。
安眠藥?
我媽為什麼會給我下這樣的藥?
經歷了前世的事,我絕不會信她的說辭。
我沉默不語,薛镪冬開了口:
「薛玉,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如果乖乖把房子過戶到我名下,我就不告你誹謗。」
「你在保密單位上班是吧,你說,要是你攤上官司坐牢了,你工作還能保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