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找到了沒有?」
隻見魏櫻搖搖頭,崔閔收回目光:「無。」
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想跟我說的樣子。
呵,不想當眾承認自己與魏櫻勾搭的事實?我可不會讓他這麼輕易退了婚。
「你早不退親晚不退親,偏偏挑我及笄宴,你們崔家的家教已淪落至此?」
讓他挑今日退親,肯定是魏櫻的意思,她最喜歡看我狼狽的樣子。
崔閔拿出我的庚帖,別過臉去,將庚帖遞給我。
我並未接:「退親,我不接受。」
崔閔語氣生硬:「郡主還請自重,莫要S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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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放肆!本宮的女兒,豈是你想娶就娶想退就退的?」
公主原本在隔壁園子裡招待夫人們,不知何時她已回到我們這邊。
崔夫人急步走向崔閔,拉著他的袖子:「閔兒,快快向公主道歉。」
崔閔仰著頭,語氣堅定:「讓我與她成親,除非我S。」
他們母子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公主冷笑一聲:
「有骨氣,希望你接到抄沒全家的旨意時,也能有這一份硬氣。」
我和崔閔的婚事,當時請的聖上賜婚,他如今這麼一鬧,不僅打了整個公主府的臉,還打了聖上的臉。
崔夫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地磕著頭:
「求公主饒命,犬子無狀,還求公主放過崔家!」
崔夫人楚楚可憐,一副弱女子形象,仿佛是公主仗勢欺人欺辱他們家似的,其他的人竊竊私語。
他們母子的表現,怕是早就串通好的,魏櫻是太子之女,以後太子要是登基,她就是嫡公主。
對於崔家來說,娶未來皇帝的女兒當然比娶一個公主的養女劃算。
隻不過我心裡卻嘲笑他們的愚蠢,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以後這皇位,誰坐還不一定呢。
這時,太子妃站起來打圓場,她笑盈盈地看向公主:
「阿姐,您這話有點過了,崔閔不願意娶,您總不能將刀架到他脖子上逼他,如果是這樣,阿槿也不會過得幸福。崔閔太莽撞但還是年少氣盛,不如網開一面,我給阿槿再尋一門好親事,您看如何?」
她顯然也知道崔閔和魏櫻的事,她這話,明顯是向著崔家。
太子當了二十年的儲君,如今地位並不穩當。
皇上最寵愛的是劉貴妃,貴妃的兒子八皇子和十皇子都已成年,深得皇上的喜愛,八皇子早被封了榮王。
崔家是簪纓世家,底蘊深厚,魏櫻嫁給崔閔,也算門當戶對,還能拉攏崔氏。
當然她現在還不敢得罪公主府,畢竟公主大權在握還深得聖心,而我爹更是首輔。
「太子妃你倒是挺會道德綁架的,崔閔明明是在打公主府的臉面,雖少年氣盛,但要這麼輕易放過,皇家的威嚴何在?」
站出來說話的,正是榮王妃,如今榮王與太子明爭暗鬥,勢同水火,她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得饒人處且饒人,崔閔固然有錯,但罪不至S,要不然罰他去羽林軍,阿姐也好教育他。」
京城十萬羽林軍都由公主掌管。
皇上知道,總有一天皇子們會為了皇位爭得頭破血流不顧親情。
但公主不一樣,公主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他親自教導,而且帶著一起上戰場,父女倆感情深厚,他將京城以及自己的安危交給了公主。
聽到太子妃這句話時,我都差點笑出聲來,這算盤打得倒好,崔閔還未與魏櫻成婚,太子妃就開始借著崔閔染指羽林軍了。
「太子妃,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呢?你句句都在為崔家說話,崔閔這麼堅定地與阿槿退婚,莫非是和魏櫻好上了?」
榮王妃作恍然大悟狀:「難怪,這幾個月我時常碰到魏櫻和崔閔一同出門!」
「這可真有意思,太子妃家真是好教養,教唆自己女兒撬別人的未婚夫!」
8
榮王妃這麼一嚷嚷,所有人看魏櫻和崔閔的目光變了。
這個世道,對女子的私德相當看重,饒是魏櫻身份尊貴,她還是被烙下了「勾引別人未婚夫」的烙印。
這個標識可比我這蠻橫草包的頭銜嚴重多了。
從此在眾人眼裡,她就是一個不守婦道的浪蕩貨。
大家對著她指指點點,低頭竊竊私語。
她站在那裡,臉漲得通紅,眼中含著瑩瑩淚光,不住地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榮王妃窮追不舍:「沒有?那方才我都見了,你和崔閔還眉來眼去情意綿綿的。」
榮王妃的話半真半假,崔閔跟我說話時,確實一直在用眼神徵詢魏櫻的意見。但要是說情意綿綿,我倒沒發現。
這時,下面有人接茬:
「確實,我說崔閔怎麼老往魏櫻郡主那邊瞧呢。」
魏櫻恐怕沒有想到,她一心想搞砸我的及笄宴給我難堪,沒想到這麼快就反噬到自己身上。
「榮王妃,你少血口噴人!憑空汙蔑女子清白,你可真歹毒!」
太子妃見女兒受辱,馬上進行反駁。
「汙蔑?」榮王妃笑得燦爛,她招了招手。
她身邊的侍女捧上一條黃色手帕,她拿起手帕,看了又看,揚起來:
「櫻櫻,這帕子是你的吧?」
榮王妃有備而來。
魏櫻平時極愛表現,經常在帕子上繡幾句酸詩,東宮的帕子以黃色居多,有獨有的標記。
榮王妃對著帕子上的字,開始念起來:
「贈閔郎,青草萋萋綠滿汀,畫船簫鼓晚風腥,客邊無限關心事,獨對秋波數點螢。」
魏櫻衝上去,將帕子搶了過去,想要撕爛,誰知帕子太結實,撕扯了幾下還是完好的樣子,她又氣又急,將帕子揉成一團。
她的這一系列動作,更是坐實了她是作做賊心虛。
「哎,我還沒看完呢。」
榮王妃抱怨道。
「好了,夠了!」
公主適時出聲,現場安靜了下來。
她的目光銳利,被她掃視到的人,紛紛低下了頭。
「太子妃,魏櫻,你們怎麼說?」
「阿姐,這怕是誤會。」
太子妃聲音不復之前站出來為崔閔說話時的響亮,有點底氣不足。
「誤會?」
公主冷笑一聲:
「阿槿的及笄宴就這麼一次,你們一個個好本事,來這兒尋釁滋事?」
「阿姐,我們願意補償。」
太子妃硬著頭皮回道。
「公主,對不起,都是崔閔的不是,實在抱歉,對沈姑娘造成的傷害,我們願意彌補。」
崔夫人一副願意花錢息事寧人的樣子。
「賠償?彌補?行啊,讓太子和崔家家主來跟本宮談。」
一場及笄宴不歡而散。
9
回房之後,公主將我叫了過去。
她試著勸慰我:「其實男人,就是那麼回事,你還小……」
「公主,我一點都不難過,我又不喜歡他,隻是覺得丟面子。」
她舒了一口氣:「你不喜歡他就好,此事你想要什麼補償,我盡量滿足你。」
我想了想,我能要什麼呢?我什麼都不缺。
「公主,我沒有要求,您自己決定就好。」
幾日後,崔閔被崔家押著來負荊請罪,在公主府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磕得滿頭是血,幾度暈S過去。
Ṱŭ̀₊ 東宮那邊,也送來了豐厚的禮品,各種珍珠瑪瑙稀奇玩意琳琅滿目。
公主從禮品中隨意拿出一顆碩大的東珠掂了掂:
「就這?魏珣看來沒誠意啊,一筐小玩意就想打發本宮?
「拿回去吧,本宮嫌寒碜。」
搬運禮品的太監顫顫巍巍,跪倒在地:
「這可是東宮最珍貴的禮品了。」
「行吧,那你就給他帶句話,他的那個銅礦,本宮覺得不錯。」
太監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奴才會稟報給太子爺的。」
不知道他們最後如何商議的,公主終於答應了退婚,拿回了各自的庚帖和婚約書,並約定以後各自嫁娶,互不相幹。
公主叫了我過去喝茶,她不愛琴棋書畫,隻對茶道情有獨鍾,每次必定自己親手炮制和烹煮。
她遞給我一杯雪山玉茅:「我同意退婚的事,你已經知曉了吧?」
「嗯。」
「你就不想問問,我為什麼同意?」
我笑問:「公主從崔家拿到了礦產?」
「嗯,還真瞞不過你。你猜猜,我拿的是哪個礦?」
「青州那個鐵礦。」
我脫口而出,青州那個鐵礦,但夠開採百年沒問題。
「你好沒意思,怎麼一猜就中?」
我點頭道:「沒想到我這麼值錢。」
她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值個屁,有本事給我搞個金礦來,我可是問崔術那個老匹夫要拿金礦了,他不給。」
「金礦拿在手裡燙手,不如鐵礦。那東宮那邊?」
「太子那邊,可是精得像猴,好說歹說,割了半個縣給我,還窮得叮當響的縣。」
「眭縣?」
「又被你知道了。」
「窮但礦產多啊,看來,收獲不少嘛。」
睢縣很窮,但是我卻知道那邊產猛火油,那可是寶貝。
及笄宴,țū́₍明面上,公主府丟了面子,東宮和崔家失了名聲,魏櫻更是被打上了浪蕩女的標籤。
相比之下,我這個被退婚的受害者,倒是沒幾個人議論了。
太子急著拉攏世家的消息,已被皇上知曉,最近皇上沒少敲打他。
榮王妃在及笄宴上大S四方,太子被敲打,很多空缺被榮王的人及時補了上去。
原本太子在朝堂勢力一人獨大,這次之後,二人的差距相差無幾。
看上去,榮王是那個受益人。
可是誰又能想到,公主才是一切的操縱者呢。
「你的婚事,目前有兩個人選,魏巖和太子妃娘家侄子。
「魏巖,是那日過後榮王妃主動提的,前幾日劉貴妃也來找我了。」
「他還沒被我揍怕?別了吧,我還嫌他長得惡心呢,再說他好歹是你弟弟,按輩分,我可是他外甥,我以後是叫你姐姐還是母親啊?」
公主白了我一眼:「你不是一直叫我公主麼?」
我岔開話題:「那個太子妃娘家的,也算了吧。」
東宮與榮王府勢同水火,公主與我爹又保持中立,誰都不想摻和。
當初和崔閔定下婚約,也是看在崔家沒卷到奪嫡中來,沒想到崔家老家主S後,新上任的是個眼皮子淺的,任由崔閔與東宮牽扯不清。
「雖不急著成婚,但還是要早點定下來,這兩個不合適的話,再看看其他的。」
公主沉思片刻說道。
「另外,據我所知,崔閔和魏櫻的婚約已悄悄定下,崔家昨天就送去了聘禮,東宮剛被父皇敲打過,還敢在風口浪尖訂婚,我總覺得這透著古怪。」
10
一個月後,魏國與大月國邊境衝突,魏國兵敗的消息傳了出來。
舉國哗然,魏國一向強大,誰都沒有想到,一直駐守邊境的宋老將軍竟然會兵敗,並且被對方連下三城。
朝堂之上,爭論不休,有人建議割地賠款和親,也有主戰派要求派人繼續抵抗大月國。
最終,還是以太子為首的主和派佔了上風,令人沒想到的是,這次連榮王也支持求和。
我爹主導的主戰派隻獲得少量支持。
其實理由也很簡單,如今大魏國將才缺乏,連宋老將軍都沒能守住,其他人更是沒有勝算,不如直接認輸,割地賠錢送美人。
大臣和王公們很快想好了對策,除了被佔領的三座城池之外,額外再賠償白銀一億兩,黃金三千萬兩。
另外送魏國公主去和親。
在和親人選上,大家犯了難,皇上的子嗣並不算多,成年的公主隻有嘉榮公主一個,而且早已成婚。
其他的小公主,最大的不過八歲。
他們隻得將人選範圍擴大到皇室宗親,魏櫻也在名單當中,這時太子妃跳出來說:
「魏櫻已定親,去和親不合適,其實本宮認為榮嘉公主府的知槿郡主最是合適,大月國民風彪悍粗魯,其他小姐們去都難以生存,知槿喜歡舞刀弄槍又武藝高強,她去大月國,如魚回大海。」
禮部官員眼睛一亮,將我的名字也添了上去。
太子妃說完,臉上帶著得逞的笑容看向我:
「阿槿身為郡主,是時候為大魏效力了。」
我嘴唇勾了勾,沒出聲。
最後皇室宗親各方權衡,聖上將我封為玉槿公主,代表大魏去大月國和親。
聖旨到的那一刻,公主一把接過聖旨,撕得粉碎:
「和親,本宮絕不允許!」
她帶著我衝上朝堂理論,眾人皆勸她:「一個繼女而已。」
「和親也是迫不得已,大魏目前無人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