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臉!
謝韓京伸出手指輕輕撫摸我的側臉。
「雖然不如之前,但這張臉至少不會讓我那麼惡心。」
「宛兒,你不是一直怨我不接你回來嗎?現在能回家了,你怎麼不高興?」
我打掉他的手,瘋狂在自己側臉邊緣摸著。
「不要白費力氣了宛兒,以後,你就長這樣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悄然而生。
我抬手又想扇他。
遠處的御轎上,皇帝在和假淑妃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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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躺在她的懷裡,依舊和往常一樣叫她姐姐。
我的心中一陣莫名刺痛。
謝韓京抓住我的手,緊緊握住。
「謝宛,你盯著這個傻子看做什麼?怎麼,舍不得嗎?」
「呵……」
「沒關系的,宛兒,我會原諒你,就當是彌補你這三年。」
「隻是你髒了身子,我不可能讓你做我的正妻,以後你便做我的侍妾吧。」
我看著他一臉理所應當的模樣,不由得冷笑一聲。
「謝韓京。」
「我連你的妻都不想做,侍妾?你的臉怕是比整個上京城都大。」
謝韓京不怒反笑。
「宛兒,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不嫁給我,你能去哪兒?髒了身子,又是個這樣的狐媚長相,有哪個男人會要你?」
「我告訴你,隻有我還會不計前嫌讓你安度餘生!」
「如果不是我,你還想從那活S人的墓裡出來?出來了又能去哪?呵,不過是一輩子要在勾欄瓦肆裡接客的命!」
聽著他如今這般高高在上又恬不知恥的貶低,我終於看清了這個從小到大一起互相扶持著長大的男人的真面目。
「謝韓京。」
「你就是個畜生。」
「我和阿娘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錯事就是在寒冬臘月收留了你養活了你!就該讓你凍S!」
這樣的往事是如今的謝韓京最不願意提及的。
他在外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曾經是浣衣女的養子。
「宛兒,你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我得好好教教你規矩,讓你知道什麼時候該低頭。」
6
謝韓京找來要教我規矩的不是旁人。
是上京城瘋傳的他未來的妻,平寧長公主。
我被謝韓京餓了三天依舊不肯低頭,於是便被人推著押到了長公主面前。
長公主坐在上首,呷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讓我跪下。
「本宮認得你。」
「即便那張令人厭惡的臉換了,這風騷的身子還是讓人忘不了。」
「便是你,才讓韓京受了那麼重的傷。」
「韓京早同本宮說過有個和自己娘一起趴在他身上吸血的青梅竹馬,仗著養大了他肆無忌憚要挾他。」
「偏偏他又是個重情重義的性子,不願拋棄你,想給你個侍妾的身份好好過日子,本宮也允了。」
「你竟這般不知足,不僅肖想正妻之位,還敢出言不遜?」
我被人SS按著跪在地上,幾個丫鬟使了大力,壓得我膝蓋生疼。
「公主可別看走了眼。」
「謝韓京這種人,實非良配。」
長公主其實對皇帝還可以的,人人笑他痴傻,而她會教訓那些背地裡出言不遜的人。
我隻是想給她一個忠告。
她卻忽然動了氣,將茶盞重重拍在桌上。
「放肆!掌嘴!」
一個又一個耳光打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生疼。
直到嘴角一股血腥味,有溫熱的液體,不斷從嘴角流出。
「行了,本宮要用膳了,你便在一旁跪著伺候吧。」
「春月,春蘭,好好教教她規矩。」
她抽出一旁侍衛的佩劍。
「本宮是抬舉你,親自教你規矩。」
「不要以為你還是陛下的淑妃。」
「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宮捏S你,比碾S一隻螞蟻更簡單。」
我知道如今這個處境,我沒有辦法和他們硬碰硬。
隻能靜觀其變,以待來日。
至少,還有個在乎的人,我想看著他好好的。
阿娘才走沒多久。
她一定不會願意在地府看到我的。
所以,我不能S。
「公主用膳時,身為侍妾的你需得跪舉託盤,隨時侍奉公主與驸馬。」
我跪著舉起託盤。
那託盤也不知是什麼做的,總覺得有千斤重,我手臂上本就傷痕累累,此刻更是又開始疼了起來。
一棍子忽然打在手臂上。
「舉好!哆哆嗦嗦成什麼體統!」
我咬著牙堅持,隻是頭暈目眩之時,竟然還沒開始用膳。
良久,謝韓京姍姍來遲。
他看了我一眼,很滿意我的順從。
他從託盤上的水盆裡淨手,擦手,過程斯文優雅又極為漫長。
這個過程我更不能抖。
因為抖了水盆裡的水會濺到他身上,又會挨一棍子。
咬著牙堅持到最後,手臂已經快失去知覺。
謝韓京這才慢慢坐下。
二人用膳時的規矩更是繁瑣且漫長。
我平時在宮裡也沒見過這麼復雜的禮儀。
或許是皇帝太好伺候了。
好日子過久了,驟然變成這樣,還真的是很難受得住。
我已經跪到整個身體都快失去知覺,公主終於宣布用膳完畢。
她施施然起身離開,說自己下午要入宮,臨走時二人依依惜別了一番。
我最終撐不住,搖搖晃晃即將倒地。
腦海中一番思想掙扎。
我最終喊出了謝韓京的名字。
「韓京……」
謝韓京立刻衝過來將我護在了懷裡,嘴上說著心疼,眸中卻滿是笑意。
「傻丫頭,為什麼那麼倔呢。」
「我愛的還是隻有你啊。」
7
醒的時候,謝韓京坐在床邊,還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
「宛兒——」
「你終於醒了!」
他眼中滿是紅血絲,看樣子是守了我許久。
我咬著唇,眼眶通紅,又掙扎著坐起來。
「韓京,原來你心裡還有我……」
「還是隻有你對我好……」
他將我擁入懷中,嘆了口氣。
「宛兒,你最終都會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
我在心中不由得冷笑。
冠冕堂皇的偽君子。
倒是會給自己包上一層光鮮亮麗的人皮。
說得那樣好聽。
騙一騙別人就罷了。
可別把自己也騙了。
我面上還是又委屈又可憐。
「嗯,我現在都明白了。」
「你一直都是心疼我的。」
「隻是我被迷惑了,沒有看見你對我的好。」
謝韓京連連點頭,對我的自我反省非常滿意。
「宛兒,你明白就好。」
「其實我現在將你接出來,也是為了救你。」
「馬上就會出大事了。」
「你若是不走,絕對會有危險,屆時即便我是大功臣,也很難將你救出來了。」
「現在可還會怨我突然將你接出皇宮了?」
他大概覺得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
所以什麼都不怕跟我說。
連這等辛秘都敢泄漏。
隻是他這番話的確讓我心中一咯噔。
我想起他先前說自己和太後做了交易。
可見他已是太後那方的人了。
皇宮會出什麼大事?
我知道太後野心足夠大。
可她還想做什麼?
垂簾聽政不夠,難道還想篡位嗎?
我對朝局不夠了解。
但我知道這絕對是對皇帝不利的局面。
或許我必須得幫他想辦法……
坦白來說,我不想看他S。
我暗自為自己打氣。
謝韓京不滿我的走神,捏住了我的下巴。
「宛兒,你在想什麼?」
謝韓京是個很敏銳的人。
一雙眼便足夠洞察人心。
在他面前偽裝,一定要足夠自然。
此刻窗外天色已晚,我想起從前我們相處的時光。
我忽然抱住他的腰。
「還是好累啊,韓京,你陪我一起休息吧。」
「手臂還是好疼,你要幫我捏一捏哦。」
我的聲調一直都是這種,旁人評價是矯揉造作。
謝韓京曾經說他很喜歡。
他沉默片刻,最終緩緩說好。
隻是在我期待的目光之下,他解開我外衣時,忽然看見了脖頸上的一枚吻痕。
應該是上次早朝,皇帝留下來的。
他酷愛在我身上留下各種痕跡。
跟小狗似的。
謝韓京的目光忽然冷了下來。
我委屈道:「韓京,你嫌棄我了嗎?」
他站起身,抿著唇搖頭。
「不是,我想起還有公務要處理。」
說完不等我反應,徑直推門離開。
倒是也沒讓我好好休息。
因為他走之後不久,一伙兇神惡煞的婆子突然推門而入。
「奉大人之命,替小姐好好清洗清洗身子。」
8
那幾個婆子不由分說直接將我從床上拖了下去。
隨後我被帶到淨房,她們十分利落地剝了我的衣服,將我按進了水中。
一個個力氣大得離譜,我連反抗的力道都使不出來。
我就是好奇謝韓京究竟是用的什麼法子給我換的臉,為什麼連碰這種熱水都不會有異樣。
那些婆子應當是得了謝韓京的指示,用的是那種最厚最粗糙的手巾。
先找我身上有紅印子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頓搓,用了十足十的力氣,等把周圍的肌膚都搓紅之後,這些紅印子就看不到了。
隻是搓得太重,難免會疼,我甚至看見有的地方都開始破皮滲血了。
想躲的時候一個婆子忽然惡狠狠地揪了一下我的耳朵。
「姑娘,別怪老婆子我數落你。」
「髒了身子又想攀高枝,總要受些罪的。」
「瞧瞧你身上這些髒印子,老婆子我呀,替你擦著都害臊!」
毫不客氣的貶低就像是刀子扎在我的身上。
我很想站起來將她們全部打出去,讓這些恨不得把貞節牌坊背在身上的老婆子全部閉嘴。
隻是此刻人在屋檐下,我又是那樣敏感的身份和經歷,隻能暫時低頭了。
就這樣任憑她們粗魯地洗洗刷刷,終於熬過了這一遭。
就像是脫了一層皮,出浴的時候我整個身體都是紅的。
那些老婆子就像是打量牲口一樣看著我的身體。
一邊看一邊搖頭。
「屁股大倒是好生養,就是怕生出和她一樣狐媚子,那可就不好了。」
「大狐狸精生個小狐狸精出來,那可不得家宅不寧啊,我兒子要是敢看上這樣的女人我可得打斷他的腿。」
我不由在心中冷嗤。
這世道,女子生下來就是低人一等的。
既然如此,我為何要生孩子。
平白無故把她帶到這世上來受罪,我都怕她恨我。
穿著寢衣回到臥房時,謝韓京倒是回來了。
他上下掃了我幾眼,對我現在的模樣倒是滿意了不少。
我緩緩走上前去,他忍不住伸手將我攬在了懷裡。
「宛兒,你為我受苦了。」
「我會一輩子待你好的。」
謝韓京這樣的人說出口的承諾,其實完全可以當成一個屁放掉。
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大抵會和話本上那些負心漢一樣,過不了幾年就變心了,還要說是女人無理取鬧。
他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但我面上裝得很好,一派小意溫柔。
仿佛已經認清了自己和他的心,要好好和他在一起。
他也很滿意我這樣識相,沒有再和他繼續僵著。
他總以為自己能夠隨意拿捏我,我永遠都是村裡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浣衣女。
謝韓京,人總是會變的。
9
我就這樣溫順地伺候了謝韓京約莫一個月。
有時長公主來府中,我也提前學了妾室的禮儀,他們用膳我跪著侍奉,他們賞花我跟在身後牽著裙擺。
就連他不喜歡我過於豐腴的身材,我也盡量拿布裹著。
長公主對她的調教成果很滿意。
謝韓京滿意之餘,也有心疼。
每每問我累不累疼不疼,我都笑著說沒關系。
「我幫不了你什麼,隻能在這種事上下下功夫了。」
謝韓京這時總會心疼地將我抱進懷裡。
「宛兒,即便是妾室,我也會給你一個盛大的成親禮。」
其實妾室隻能隨著主母進門那日一頂小轎從角門抬進來。
能有多盛大的排場。
我根本不在意這些,隻是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