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慘遭賜婚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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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冰冰地看了我片刻,抓起我的手腕:「一起吃飯去。」


我剛舉步,忽覺胸口又是一陣翻騰,當即幹嘔起來。


 


晏弛皺眉:「還沒好嗎?」


 


就在這時,翠花從旁路過。


 


隻聽「哇」的一聲。


 


翠花道:「蘭姐姐,你該不會……有了吧?」


 


我:「有什麼?」


 


翠花:???


 


晏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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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郎中來了,一摸,便說是喜脈。


 


當著郎中和翠花的面,我和晏弛喜極而泣。


 


他們一走,我們的笑容又幾乎同時消失。


 


我抓起晏弛的手,出了府門。


 


路上我們始終沉默。


 


半刻未停,一直來到城郊。


 


四下無人。


 


我松開了他的手,霍然轉身,袖中短刀出鞘,直逼他的咽喉。


 


晏弛先是不動,眼看刀鋒就要入肉,才抬手扣住我的手腕。


 


短刀堪堪停下。


 


「蘭岫,你想怎麼?」晏弛冷笑,「給我來一出『去父留子』嗎?」


 


我咬牙道:「姓晏的,你偷換我的避子藥,還妄想我留著你的狗命,享受天倫之樂嗎?」


 


晏弛眉頭皺起。


 


隨後,他的手勁竟放松了少許。


 


我正和他較著勁,這樣一來,我的刀就又貼近了半寸。


 


一縷血色,自他白皙的頸間泛出。


 


我愣住,僵著手,收住了力氣。


 


他竟慢慢松開了我的手腕。


 


「藥不是我換的。」他一字一頓道,「你若不信,就S了我。」


 


我SS地盯著他的眼睛。


 


他淡定而坦然地任我看著。


 


我稍稍冷靜了一點。


 


剛才我實在是慌了,才會沒有任何根據地認為是他換了我的藥。


 


湯藥失效,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我認識的晏弛,其實不是一個猥瑣狡詐的人。


 


可是……


 


晏弛,你知道你在賭嗎?


 


你在賭什麼?


 


在最想要你命的人的刀下,你憑什麼認為你有賭贏的籌碼?


 


因為這個孩子嗎?


 


「這個孩子我不會留。」我道,「所以更不會,為了孩子放過你。」


 


「好。」


 


他說著,竟然還閉上了眼。


 


怒火一下子飆過了天靈蓋。


 


我憤而收刀,轉身回了相府。


 


路過醫館時,我走了進去,買了一包墮胎藥。


 


9


 


此後連續幾天,我和晏弛誰也沒理誰。


 


但我發現,他好像總在有意跟著我,留心我的舉動。


 


於是我找了個機會,把他堵在了牆角。


 


「姓晏的,你鬼鬼祟祟地盯著我,想幹什麼?」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躲閃,然後向下落在了我的小腹上:「你打算什麼時候落胎?」


 


我一聽就火了,一個提膝搗在他的大腿上:「怎麼,老娘懷著你的孩子,讓你丟人了?」


 


他竟沒躲,吃痛地皺了眉,咬牙強壓怒氣道:「聽說吃那個藥很疼,我隻是想陪……」


 


後面的話他沒有繼續說。


 


我卻有點明白了。


 


「哦,不疼啊。」我故意用無所謂的語氣說,「已經打掉了,毫無感覺。」


 


晏弛極度懷疑地看著我:「真的?」


 


我指了指肚子:「要不剖開給你看看?」


 


晏弛被我的陰陽怪氣氣蒙了,離開的時候差點走反了方向。


 


我望著他的背影,有點高興,又有點難過。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跟他鬧什麼脾氣。


 


但我現在來不及細想。


 


因為這天翠花偷摸告訴我,柳丞相病了。


 


機會來了。


 


想S柳丞相的人太多,生病這種事,他一向是保密的。


 


若不是翠花消息靈通,我也不會知道。


 


晏弛在這裡不怎麼和人說話,更沒有朋友。


 


不可能有人告訴他。


 


這個形勢,正有利於我和他搶人頭。


 


於是當夜,我就摸去了柳丞相的住處。


 


然而,剛翻窗進去,我就覺得不對勁。


 


這裡太安靜了,不像住著病人的樣子。


 


要麼是沒人,要麼是……


 


我轉身就要走。


 


剎那間,室外燃起火光,將室內也照得透亮。


 


我這才看見,晏弛,竟然就站在我旁邊不遠處,也是準備離開的姿勢。


 


而臥榻上,坐著柳丞相本尊。


 


他手裡拉滿了弓,三支箭同時蓄勢待發。


 


朝向我。


 


哪怕我立刻就跑,也來不及逃離三支箭所能覆蓋的全部範圍。


 


束手就擒,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站著沒動,正想開口與柳丞相交涉。


 


晏弛卻突然動了。


 


他一個箭步,橫跨過來,雙臂張開,擋在了我和三支羽箭之間。


 


「走!」


 


他厲喝。


 


我還沒動,便聽「嗖」的一聲。


 


一支箭,釘在牆壁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走啊!」


 


晏弛咬緊牙關,又是一聲厲喝。


 


10


 


我活了這麼多年,做得最不理智的事,就是在這一刻,選擇站著不動。


 


鮮血流了一地。


 


晏弛站不住了,被我接在臂彎裡。


 


我給他輸內力止血,警告道:「你別S啊。」


 


他疼得嘴唇打戰,口齒不清地說:「傷的是腿,S不了。」


 


「嗯。」


 


「但是我快被你氣S了。」


 


我沒忍住破涕為笑。


 


相府的護衛迅速包圍了上來。


 


那名俊俏小護衛正好就站在我旁邊。


 


我剛要抬眼,腰就被人戳了一下。


 


「不許看他!」晏弛怒道。


 


行,看來你是真沒事。


 


柳丞相下了床,站在我倆旁邊,笑容可掬地鼓起掌來。


 


「果然,老夫果然沒看錯。歸鶴樓和臨江山莊的第一刺客,竟然是一對。現在呢,經過老夫的努力,一個還懷了另一個的孩子。」


 


他躊躇滿志地捋了下頭發:「翠花的任務完成得不錯。」


 


我目眦欲裂。


 


丫的,我一個來潛伏的,反被人家給潛伏了!


 


柳丞相笑眯眯地蹲下來:「蘭岫啊,晏弛啊,你們剛進府,老夫就認出你們啦,沒想到吧?」


 


我抽了抽嘴角:「相爺大才。」


 


我就說我不擅長演戲,主上還非要我來潛伏,好氣!


 


「隻不過呢,老夫不忍有情人分離,這才給你們辦婚事,想著你們能感念老夫的恩情,放棄刺S。」柳丞相嘖嘖搖頭,「可惜呀,你們可真夠忘恩負義的。」


 


我呵呵:「您可真夠自以為是的。」


 


柳丞相也不生氣:「不過,算你們運氣好。」


 


他站起身,唇畔浮起一絲莫名的微笑:「今日是拙荊的忌日,老夫便放你們一條生路。至於走不走得下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11


 


我和晏弛被押上馬車,顛簸了幾個時辰。


 


一直來到一處密林中。


 


他們把我們扔下,駕車揚長而去。


 


我挪到樹幹邊上,磨斷了繩索,然後走回原地。


 


晏弛雙腿都受了傷,動彈不得。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勾起唇角,「求我,我就給你松綁。」


 


他卻別開頭,道:「不必了,你走吧。」


 


「喲,還生我氣呢?」


 


「沒有。」


 


「那……難道你想躺在這裡喂野獸?」


 


晏弛冷笑了一聲:「有野獸倒還好。」


 


我不解:「什麼意思?」


 


「這裡是無生林,」他抬頭望了望層層疊疊的樹葉,「因為沒有水流,所以幾乎沒有動物。」


 


他皺眉望向我:「三日內出不去,我們就會渴S、餓S。」


 


柳丞相的興趣愛好真是不一般。


 


我咒罵了一會兒,上前給晏弛解開繩子。


 


「上來,」我蹲到他面前,「我背你走。」


 


他不動:「我不用你救,你別管我。」


 


我挑眉:「你不是說這裡沒水也沒吃的嗎?」


 


他不明所以。


 


我捏了捏他健壯的手臂:「吸點血還能抵擋一陣。」


 


晏弛嗤地笑了。


 


他還是不動,但我把他背起來,他也沒有反抗。


 


我就這樣背著他,沿著車轍印,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前路遙遠,力氣還消耗得越來越快。


 


可聞著晏弛身上的幽蘭香,我卻覺得心裡很是安寧。


 


現如今我不得不承認,我就是愛上他了。


 


從很早很早的時候開始。


 


也許是從第一次和他搶人頭。


 


我落敗,他的笑聲又囂張又爽朗。


 


也許是從第一次找他切磋。


 


他發現我是帶傷來的,不著痕跡地讓了我半招。


 


也許是從第一次見到他失利受傷。


 


堂堂臨江山莊第一刺客,吃藥時就著大把的蜜餞,竟然還苦得掉了眼淚。


 


種種,我和他之間,細細想來,竟然有那麼多故事。


 


可我總是不願承認自己動心。


 


因為想要天下第一的名號,就非得S了他不可。


 


這麼多年,我也不是沒有S他的機會。


 


每次不S的理由,其實都是舍不得S的借口。


 


現在,我不需要再找借口了。


 


在這生S未卜的密林之中,往日在意的虛名,變得不值一提。


 


我隻想和他一起活下去。


 


「晏弛?」


 


「嗯?」


 


「我愛你。」


 


晏弛沒有說話。


 


我開始考慮要不要把他扔下。


 


右耳垂上忽然落下了一個很輕很久的吻。


 


12


 


入夜,我費了好大勁,弄來了兩個皺巴巴的野果,一人一個。


 


我一個沒留意,晏弛就吃完了他的,還咂咂嘴:「還挺甜。」


 


我咬了一口,卻沒吃出味道。


 


剛躺下準備睡覺,我就又爬了起來,捂著胸口瘋狂幹嘔。


 


晏弛急了,手腳並用,很費勁地湊過來:「怎麼回事?」


 


我翻個白眼:「你娃餓了。」


 


幫我順氣的手掌僵在了我的背上。


 


晏弛一把抓住我的手,語氣有點兇:「原來你沒吃藥?!」


 


我的確沒有吃墮胎藥。


 


因為舍不得。


 


這個孩子,同時擁有我和晏弛的血脈。


 


每次這樣想,我都會覺得很開心。


 


可看晏弛的反應,似乎他並不這麼覺得。


 


我不高興地說道:「你是不是不想要他?」


 


「你是不是不想要他?」他惱火地反問,「懷著身子還去刺S,現在又想背著我走上幾天幾夜!我看你不隻是不想要孩子,你也不想要你自己了!」


 


不知為何,幾乎從來不哭的我,被他這麼一兇,眼淚「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


 


他一下子閉嘴了,瞪了我一會兒,卻不哄我,而是扭開了頭。


 


「你自己走吧。」他道,「三條命,不劃算。」


 


「好。」


 


我痛快答應,抹了把眼淚,站起身。


 


餘光裡,我瞥見晏弛的眼神微微震動了一下。


 


嘁,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不由得暗暗發笑。


 


不過這回他真的不讓我背了,我便拿繩子捆了他,強行把他背起來。


 


覺也不睡了,出發。


 


我非要我們一家三口,全都活著出去不可。


 


走到破曉時分。


 


遠遠地,傳來了馬車聲。


 


13


 


我和晏弛都被救上了馬車。


 


不過,他是被背上去的。


 


而我是被扛上去的。


 


因為來的是他們臨江山莊的車。


 


人比人,氣S人。


 


他們莊主知道晏弛不太擅長演戲,怕他演砸了,所以還派了別人在相府接應。


 


得知他被扔到這裡來,他們就趕緊來救了。


 


而我主上隻會說「我相信你可以」。


 


氣!


 


這下好了,我真的被臨江山莊活捉了!


 


我憤憤地掙著繩子。


 


來人對晏弛交代完情況,留下食物和水,就出去趕車了。


 


晏弛勾著我的脖子,把我攬進懷裡,覷著我道:「乖,求我,我就給你松綁。」


 


睚眦必報的小心眼!


 


我別過臉去不理他。


 


一聲低笑,腕上的繩子松弛了下來。


 


他把食物和水擺到我面前,抓著我空著的手,輕輕地按揉腕上的紅痕。


 


我實在累極了,一填飽肚子,困意更是鋪天蓋地。


 


倚在晏弛肩頭睡過去的前一刻,我輕輕道:「晏弛。」


 


「嗯?」


 


「放我走。」


 


沉默片刻。


 


「好。」


 


我放心地睡了過去。


 


再睜眼的時候,我躺在一間陌生的臥房中。


 


四下無人,我奇怪地下床,走到門口,推開門。


 


……


 


沒推開。


 


很好,我被軟禁了。


 


晏弛,你這個不講信用的家伙!


 


我氣得在房間裡兜了好幾圈,又大步走回門邊,準備砸門。


 


手還沒舉起,忽地有什麼東西從袖子裡掉了出來。


 


我低頭一看。


 


是一個皺巴巴的野果。


 


晏弛居然沒有吃!


 


我把它撿起來,捧在掌心。


 


門也不砸了,安靜地躺回床上。


 


昏昏欲睡的時候,晏弛來了。


 


拐杖的聲音逐漸靠近。


 


他很費勁地爬上床,躺到我旁邊,把腦袋埋進我懷裡。


 


「岫岫,我跟師父沒談妥。」他悶悶道,「他不同意放你走。」


 


我就知道。


 


這些年來,歸鶴樓和臨江山莊始終分庭抗禮。


 


主要因為我和晏弛分屬兩方。


 


如今好不容易抓到我,壓倒歸鶴樓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們莊主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我閉著眼睛把他往外推:「那你就滾出去。」


 


「嘶……」


 


他倒吸涼氣的聲音傳來,我倏地睜眼。


 


「弄疼你了?」我急忙起身檢查他的腿,「我看看流血沒!」


 


傷處還沒找準,人就被他揉進了懷中。


 


「岫岫,不許生我氣,他不同意沒關系,我偷偷放你走。」


 


我一驚,抬頭道:「真的?」


 


他吻了吻我的鼻尖:「當然,這間房中就有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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