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隱去的寬碩身影,我收起短暫的離別愁緒,急急跑去與蘇韻和婆婆會合。
夫君雖好,但姐妹更親。
往後天高雲闊,有閨蜜有銀子有肌肉美男如雲,還有個親媽似的婆婆姐妹,人生美哉!
「雲溪,快來!」
蘇韻挽著貴妃婆婆焦急向我喊道:「約好的時辰快到了!」
我們周圍是有暗衛跟著的,婆婆拿出貴妃架勢將他們急召出來:
「我們今日要去觀潮,你們且隔遠些,別擾了我們的好興致。」
江水浪潮歡騰奔湧,聚集了不少人圍觀,我們三人照著約定好的路線快步踏上長堤。
Advertisement
被人潮擠在後頭的暗衛還在失聲呼喊:
「貴夫人,少夫人!別再往前走近了……」
來不及了,潮水席卷大浪鋪撲面,蘇韻大聲說著:
「就是這兒,大膽跳下去!他們有東西託著,存點力氣讓他們拉扯上岸。」
我憋著氣先躍入江中,江浪沉浮間,不知是否幻聽,好似聽見簫翊破嗓的呼喊。
婆媳三人湿漉漉被撈上岸已過半晌,那戶主人家心善,女人特意熬了姜湯帶了換洗衣服給我們。
我們頻頻道謝,她反倒生澀開口謝我們給他們家一條財路,往後行事皆可順遂。
辭別漁民後,我們沿著事先定好的路線,避開富庶熱鬧的幾處江城,簡單易容一番後坐船直下湖州。
在船上時我隨口道:「不知是不是錯覺,我投江時好像聽到了簫翊的聲音?」
婆婆一臉好心提醒我:「是真的,我最後跳下去回頭望了眼,你們父皇和簫珏、簫翊推開護衛,發瘋一般衝過來,腳都快踩出火星子了。」
蘇韻大駭:「那咱們會不會被找到啊!」
再聽到簫翊我心中仍有鈍痛,隨即滿不在乎道:
「滾滾江潮淹S多少人,就算有屍體,水流太急也撈不出來。他們眼睜睜瞧著我們S了,反倒容易罷休。」
婆婆樂滋滋道:「姑娘們,別愁了!看看外頭這燈市如晝,咱們的好日子來咯!」
10
婆婆所言極是,沒了三個男人,但我們收獲了一堆如雲美男。
湖州南風館的小倌都快讓我們瞧了個遍,日日遊蕩於絲竹管弦中聽曲暢飲,實在樂得自在!
我們三人快成了湖州有名的富婆,任何一個南風館的管事見著我們便喜氣洋洋迎上前。
「三位又來啦?今兒新來幾個上上姿品,有雲娘子鍾情的壯碩款,蘇娘子偏愛的才華之士,還有林娘子歡喜的那好幾類,定能讓你們滿意!」
各式美男圍繞席間,蘇韻醉得有些神志不清,胡亂指著我面前高大威猛的肌肉美男嘟囔:
「溪啊?我咋覺得這些人的才華都是吹出來的呢?連個飛花令都玩不明白,更別提和我指著書頁賭酒猜字了。這些人,終究是不如……簫珏啊。」
說完她便醉倒在桌上。
婆婆拿過酒壺接著喝,不忘附和著:
「就是,我最近看這些都膩煩了,還不如往常我宮裡,府裡頭的守衛嫩俏,更別提比得上你們公爹半分冷面俊顏。」
其實吧,萬草叢中過,我也是沒找出個如簫翊一般健碩精神又黏人熱情的。
沒想到蘇韻和婆婆也深有體會,難不成是想回去了?
婆婆又豪爽悶下一杯酒,旋即作出決定:
「湖州咱們玩膩了,明兒就收拾著下揚州!聽說那兒的郎君個頂個的俊俏青澀!」
「妙哉!」
蘇韻詐屍一般彈起來應和一句又躺下。
唯有因為沒什麼雅興少飲幾杯的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下一刻,廂門被一腳大力踹開。
怎麼瞧著那個光影,好像簫翊呢?
我晃著腦子試圖判斷自己醉沒醉,下巴倏地被緊捏著抬起,簫翊抑不住的怒火隨著嗓音泄出。
「小王妃,你真讓夫君好找啊。」
直到被一舉扛到肩上,傻愣的我隻剩下一個念頭:真是久違的熟悉氣息和寬肩窄腰啊。
餘光看著蘇韻夫君扇子一揮,便將靠近她坐著的文弱小倌擲倒在地,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冰冷。
「蘇韻,你真是能耐極了。」
再一看我婆婆,哦,皇帝公公親自上門抓人,一把逮住試圖往桌子底下鑽的她。
「愛妃,拿我的珠寶銀錢養面首,可還痛快?」
很好,美貌機智的婆媳三人組抵不過一個臭皮匠,無一幸免被抓回京城。
11
這一回的簫翊可沒那麼好哄了。
他遣退了所有下人,將我日夜困在房中。
親力親為替我穿衣喂我吃飯,而我的手腳被他的腰帶束出道道曖昧痕跡,掙扎不開。
「雲溪,你真的很不乖。」
簫翊通紅雙眼將我壓住,字字誅心:
「江南那次,我給過你機會。漲潮那日我見你毫不留戀跳下江頭,還是痛恨不已!我就這般不值得你記掛麼?還是說此前的關心體貼都是做戲,你從始至終都是想離開我?」
「你甚至,將皇嫂與母妃也排在我前頭……」
說到最後,簫翊伏在我肩上久不作聲,我慢半拍地發現衣襟湿了一大片。
他再抬頭時隻看出眼底血絲,偏執又強硬地箍著我發問:
「假若再來一遍,你那日分明聽到我的呼喊,還會頭也不回地跳下去嗎?」
被關了許多日,前些天的斟酒歡歌放縱竟恍若隔世,讓我險些忘記自己原先並不是個古人。
如果不是穿越,我和蘇韻為何要被他們的思想禁錮得不得自由。
於是不服輸地反問:
「若再回到那個江南小巷,你還會為了我,放棄皇位相爭和至高無上的權利嗎?」
簫翊蹙眉,簫翊詫異,簫翊隨即難以置信地急得下床四處轉悠。
不是,這問題有這麼折磨人?
他又來扶住我的雙肩,這次力度極輕,他夢遊似地喃喃:
「小溪,你再問我一遍。」
我不耐煩地撥開他的手:「好話不說二遍!你愛咋咋地!」
簫翊突然又變回了那個簫翊,黏人至極又熱烈可愛。
他樂顛顛地抱住我,大聲喊道:「我願意啊,我當然願意!」
他強行與已經呆滯的我對視:「小溪,我一直都在為了我們的自由,搶著和簫珏那黑心腸放棄皇位啊!」
「什麼?!」
12
我和簫翊、蘇韻和簫珏、貴妃婆婆和皇帝公爹,六人終於不是我逃他追的一對一,而是整整齊齊坐一塊兒談心了。
簫翊和簫珏說著說著又激動地吵起來。
「儲君皇位當立長,如今就你排在前頭,Ţṻ₊不立你立誰?」
「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文弱讀書人一如當年太子皇兄,坐上去也不會長久,何必麻煩,直接將身強體壯的你扶上去便罷。」
「是誰賣力哭嚎著喊皇嫂名字還有餘力在江裡撈了一整夜,扇子一揮撂倒一排及冠男子,這叫文弱?我看你比我軍中將士還能喊能S。」
「還是比不得皇弟文韜武Ṫü₊略數樣精通,在河裡泡了三日便反應過來朝著湖州直追,毫不費力排查到她們三人蹤跡,這等心計才堪當父皇的後位繼承人。」
我和蘇韻終於明白從頭到尾都是這倆鹹魚兄弟搞出來的烏龍誤會,又心虛地靠在一起蛐蛐:
「這下咱們該擔心他們兄弟二人會因為誰主動請纓上位而爭辯決裂了。」
「我看你家直腸子簫翊是吵不過心眼子比芝麻多的簫珏的。」
「诶,怎麼說話呢!我不當皇後的啊!」
「我也不想啊!」
再這麼爭論下去,我和蘇韻的姐妹情都快破裂了。
全程被排除在外的皇帝公爹終於忍不住大掌一拍,暫時打斷了兩對兒子與兒媳的辯論。
「不兒,朕尋思著朕也沒歸西啊。」
天子冷峻巡視的目光一一從我們辯得面紅耳赤的臉上劃過。
「敢情這鬧半天,還拐走了朕的貴妃,是為著你們兩個不爭氣的蠢貨!」
「還鬧著不想做皇帝,朕看你們是瀟灑日頭過多了,闲得慌!一個個拉去邊境凍幾年就老實了。」
簫翊不怕S地回嘴:「父皇,兒子打小就在那片混,喜歡還來不及……嗷!」
可閉嘴吧倒霉孩子!
我收回狠狠掐在他堅硬背肌上的手。
父皇怒極反笑,樂了:「忘了那是你這混世魔王的天地,早該發配你到國子監日日抄書,磨磨這倔牛脾性!」
他轉身又指著簫珏罵:「還有你!沒個兄長樣,慣會披著白皮四處招搖,將人騙了數銀子還樂得個闲人美名,這麼會裝模作樣,每年祭國大典你去跳大神得了!」
萬萬沒想到,看著冷眼寡語威壓極深的皇帝公公,罵起兒子來不帶停歇的。
真是和貴妃婆婆一個夫妻秉性啊。
罵完兒子, 兒媳也不能幸免,父皇氣得手指頭亂顫:
「老四媳婦看著知書達理、溫良賢淑, 但每次蹚渾水都有你攪和!」
簫珏默不作聲將蘇韻攬在懷裡。
手指頭又指向我, 吸了兩三口氣緩和完才怒罵:
「老五媳婦更出息了啊,七竅心思玲瓏, 腦袋這一路主謀都是你吧?」
簫翊將我拉至身後,混不吝地開嗓:「都怪兒臣給王妃灌了許多兵家術法, 小輩固然有錯, 但父皇何嘗沒有縱容母妃?」
「聽說她們一應支出都是母妃從父皇私庫裡拿出來的,若無您的默許, 何至於上朝也沒件合時宜的龍袍。」
簫珏淡聲補刀。
貴妃婆婆腦袋已經縮成了鹌鹑,父皇大步一跨立在她面前擋住我們的視線。
「真是混賬!滾滾滾,都給朕滾遠些!」
我們走出金殿時還能聽到父皇小心哄著母妃:
「愛妃,這兩個兒子都廢了, 趁著我們還有精氣神,不若再要一個?」
「照你這樣說, 百年之後我還不是要做太後?你也滾遠些!」
「別!你想外出遊玩我陪你啊, 這就將兩個逆子叫回來, 輪著給我們坐江山!」
簫翊拉著我,簫珏拉著蘇韻,腳步走得更急切了些。
13
看皇帝公公那日在金鑾殿的一通輸出, 這精力應當還能再撐二十年。
說不準二十年後就有個文武精通、生來龍之聖體的親弟頂上這鹹魚兩兄弟都想撂開的擔子。
簫翊與簫珏終於握手言和,繼續相約闲散人生。
我和蘇韻也能再續甜蜜妯娌前緣。
闲來無事便進宮找貴妃婆婆嘮嗑,蛐蛐這蕭家父子的犯病日常。
例如簫翊總纏問我還會不會離開他。
我說隻要他堅持每日晨起耍劍揮刀,將那體格練得刀削一般完美, 便不會有這麼一天。
我倒是好奇地問他牛脾氣一樣的人怎麼一眼便認定我, 黏糊得像狗見了肉包,莫不是我實在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令他難以自持?
他豁然一笑。
憶起昔日京中貴女都偏愛從前病弱太子那般清瘦且飄飄欲仙的身形。
對他這種軍營血腥壯漢、壯碩莽夫屬實看不上,賜婚時他隻願王妃與他相敬如賓。
沒成想成親夜我便兩眼放光摸上他手臂肩胛, 問他怎麼練出來的好身材, 慢悠悠為他解衣裳時暗自流口水的模樣也十分可愛怡人。
心下一喜,當夜就沒忍住過火熱情。
他撓撓後腦勺,說後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啊, 確實,別說相敬如賓,直接熟稔得不過多招呼ťŭ̀⁻就與我深入交流裡外輾轉溝通了。
再例如蘇韻說簫珏也如失心瘋一般, 畫了滿屋子她的人像, 以他們為故事原型寫一高摞話本子邀請她日日品鑑。
蘇韻也不解簫珏怎就對她一副S心塌地的模樣。
簫珏說京城貴女嫌棄他成日賞花作畫無所事事,不是個好學的,要不就是個風流倜儻的花花公子, 更歡喜二皇子與三皇子那類上進事業批。
沒想到成親當天他們就著風花雪月碧雲清風嘮了整夜, 差點誤了吉時。
簫珏認定此生不會再有女子如蘇韻一般懂他了。
對此,貴妃婆婆吃著瓜果犀利評判:「你們這都屬於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兒。」
「好好湊合過吧。」
遂, 此後簫翊簫珏追著我和蘇韻跑, 我們四人樂滋滋到處遊歷撒歡。
順路將武場和書院開滿國土邊疆, 一路經歷極為精彩。
隻是偶爾會收到遠在京城的急信:
「速歸!換朕與你們母妃微服出巡。」
我們回信道:
「父皇母後不必操之過急,為著未出世的皇弟憂心,我們一路建武場修學院, 培植了許多文武雙全之人,江山自有後人傳承。」
朱筆紅批力透紙背:
「滾滾滾,都給朕滾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