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瀟瀟畢竟是偷東西的,肯定是不想讓家長知道。
而我爸,如果知道我要花很多錢,去換媽媽給我的項鏈,他一定會阻攔我。
所以,我直接將身上有的錢,轉給了於瀟瀟。
於瀟瀟撇撇嘴:「唉,還以為你多有錢呢!」
拿到錢以後,她將項鏈還給了我。
接下來的日子,於瀟瀟真的沒有再來學校了。
江辭桉卻坐不住了,多次跑來質問我。
6
江辭桉聲音壓著怒意:「於瀟瀟這些天為什麼不來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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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放學你到底和她說了什麼?」
江辭桉這樣問了我好幾遍,但每一次,我都無視他,徑直走開。
這天,江辭桉再跑來問我的時候,他身上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了。
他難以置信道:「方藝林,於瀟瀟轉學了!是你搞的鬼吧!
「你的心怎麼這麼惡毒!仗著你家有錢,就搞一個貧困生,有意思嗎?」
聽到這裡,我才終於抬眼看向眼前的江辭桉。
他說這些話時,面部都猙獰了,想必是極其惱火的。
可我卻越看,越覺得眼前的人陌生。
江辭桉猛然伸出手,拽住了我脖子裡的項鏈。
他震驚地看向我,喝道:「這項鏈,你怎麼找到了!」
他SS地拽著項鏈,項鏈在我脖頸間用力地摩擦,磨得我生疼。
我下意識地去推他。
而他絲毫沒有覺得這樣會讓我疼,所以並沒有收力或者松手。
「原來你是自己丟三落四!那你當初為什麼要冤枉她?
「你是覺得她是個貧困生就該任憑你欺負嗎?
「方藝林,你好歹毒的心腸!」
這些話,就如脖間的項鏈,密密麻麻地刺痛我。
但就在一瞬間。
項鏈被扯斷了,從我的脖子裡掉了下來,留下的隻有剛才被磨紅的痕跡。
與此同時,我腦中最後一根緊繃的弦,也斷了。
綠色翡翠吊墜掉落在地上的清脆聲,這才讓江辭桉反應過來。
他看著我,眼裡閃過一絲歉意。
我低身撿起零散的項鏈,江辭桉隻是站在那裡沉默地看著。
那天我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也是在那天,學校通過了我的轉校申請。
我連一刻都沒有猶豫,買了最早一趟航班出了國。
登機前,我把於瀟瀟來找我要錢的錄音發給了江辭桉。
之後幹淨利落地刪掉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我將迎來我嶄新的人生。
7
光陰似箭,再回國的時候已經是六年後了。
沒想到這次回來,正巧趕上了同學聚會。
我走進餐廳包廂的時候,他們紛紛側目看向我。
一個面孔陌生的女人向我走來,她對我笑道:「喲!丟東西的大小姐今年竟然來了。」
在她聲音出來的那一刻,我就認出了眼前的人。
這竟然是於瀟瀟。
一個整過容的於瀟瀟。
她手上提著奢侈包,身上戴著浮誇的珠寶。
她起身,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
「大小姐,你看著我現在這副模樣,還會空口冤枉我是小偷嗎?」
我冷聲道:「現在?現在你除了外表搞得浮誇了些,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嗎?」
於瀟瀟聽到這句話,被氣紅了臉,別扭地說道:「我現在可是名媛。」
早在之前,我就聽說了於瀟瀟參加了什麼名媛培訓班。
現在看來,這培訓班也不怎麼樣。
不過就是把女人整成千篇一律的網紅臉,然後再教她們去學習一些言談舉止。
這不就是把女人給物化成一件件討好男人的精美商品嗎。
可盡管這樣,還是有女人願意去,樂在其中。
在我還沒說話的時候,包廂的門打開了。
隨後,我聽到身後有人親切地叫喚著我的名字:「藝林。」
我轉身看去,竟是江辭桉。
於瀟瀟走上前,挽住江辭桉的手臂,炫耀道:「這是我的男朋友,我們在一起了。」
看她這樣子,也知道當初江辭桉在知道真相後,並沒有和她挑明。
沒挑明,自然也不會和其他同學說。
我看著他們,淡淡道:「恭喜。」
江辭桉卻愣在了原地,盯著我看了許久,像是在反復確認一般。
而於瀟瀟見江辭桉這樣,臉色僵硬了幾分。
我並沒有再理會他們,直接入座了。
8
餐桌上,於瀟瀟總是炫耀自己在北市的生活是有多麼的紙醉金迷。
引得桌前的人紛紛驚嘆。
她夾起一根青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方藝林,你呢?消失了這麼多年,我們最好奇的還是你的生活。」
我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吃飯。
於瀟瀟又繼續道:「我們聽說你爸當初把你媽趕出了家門。
「並且還讓你媽再也別想進本城,你這幾年該不會是陪你媽去過苦日子了吧?」
我還沒開口,江辭桉就一拍桌子,喝道:「夠了!」
江辭桉的這番態度,讓於瀟瀟的臉色蒼白了一瞬。
面對於瀟瀟的挑釁,我當然不會閉嘴承受。
我要說,我要把一切都說出來。
我拿起桌上的紙巾拭了拭嘴,笑道:「於瀟瀟,你忘記當初去北市的錢是誰給你了?
「你又忘記了,你是拿什麼向我交換來的錢了?」
這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於瀟瀟,包括江辭桉。
他們看向他的眼神,是不解,是探究。
於瀟瀟的臉色煞白,但還是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又想血口噴人!」
同樣的錯誤,我怎麼會犯第二次呢!
我直接從包裡拿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點開了一段錄音。
「大小姐,我知道那條項鏈對你而言很重要。」
「你直說吧,你想要什麼?」
「我要錢。我想去更繁華的城市,我要去北市……」
是當初於瀟瀟拿著項鏈來問我要錢的對話。
這些對話聲,來自我的手機。
於瀟瀟那次反常地來找我,就讓我提前打開了錄音鍵。
所有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向於瀟瀟。
「什麼?當初的項鏈真的是於瀟瀟偷的!」
「不光如此,她竟然還這麼恬不知恥地去要錢!」
「天吶,那我們當初還故意疏遠方藝林。」
而於瀟瀟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段對話,會被我錄下來。
她驚慌失措地看向江辭桉:「不是這樣的,不是……」
而江辭桉的眼神,隨著錄音的播放,愈發冷冽起來。
9
江辭桉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諷刺:「於瀟瀟,真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欺騙了我這麼多年。」
我驚了。
他不知道?
怎麼會?我當初發了錄音給他的。
於瀟瀟要去抓江辭桉的手臂,進行解釋。
卻一下子,被他甩開。
「行了,我們到此結束。」
面對江辭桉突如其來的分手宣告,於瀟瀟痛哭流涕起來。
她還想再湊上去的時候,江辭桉伸手就將她推開。
於瀟瀟受力直接撞到了椅背上,但她還是伸手要去抓江辭桉。
乞求道:「辭桉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的妝也花了,哭起來的五官也因為整容,扭曲了起來。
「辭桉,我這樣都是為了你!
「我去名媛培訓班,都是為了配得上你家!不然,我們就不可能有未來了。」
江辭桉什麼也沒說,隻是冷笑了一聲。
也就是這聲冷笑,讓於瀟瀟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她知道,江辭桉這次是真的和她不可能了。
曾經的真相,終於在今天,重見天日。
但是直到錄音發完,也沒有人對自己過去的行為,產生過歉意。
他們更多的隻有一種聽到新八卦的驚訝神情。
我起身就要離開的時候,卻被曾經的那個同桌給攔住了。
他對我說了句「對不起」。
我笑了笑,但並沒有回他「沒關系」。
因為曾經的那些傷害,並不是輕飄飄的一句對不起,我就一定要原諒的。
我走到餐廳門口,看到門外樹下的落葉。
忍不住走上前,踩了上去。
如六年前一般,江辭桉在身後喊住了我的名字。
他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發現如今一襲西裝的江辭桉,讓我感到如此的陌生。
在我的印象裡,他好像還停留在六年前,那個稚嫩的學生模樣。
他輕聲道:「藝林,你還是沒變,和以前一樣,喜歡踩枯葉。」
我沒有說話,他又道:「當初的事情我不知道是這樣的。」
沒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了他的話,笑道:「當初的事情沒必要再提了。」
江辭桉僵硬了片刻後,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晚上你一個女孩子不方便。」
我搖了搖頭,禮貌道:「不用了,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10
聽到我說「男朋友」這個詞的時候,江辭桉的表情一下變得難看起來。
他甚至是懷疑自己聽錯了,反問道:「藝林,你有男朋友了?」
他又頓了頓,自答道:「這不可能。你是為了拒絕我,找的理由嗎?」
我低頭看著手機,沒有搭腔。
江辭桉卻一把拉住我的手腕:「藝林,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他看向我的眼神是炙熱的,但他說出來的這句話卻是輕輕的,好似並沒有把握。
我用力掙開了他的桎梏,朝餐廳正門那裡揮了揮手。
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就向我走來,一下將我攬住。
我向江辭桉介紹道:「這是方忱,我男朋友。」
又對著方忱介紹道:「這是我的……老同學,江辭桉。」
江辭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間,他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呆呆地站在那裡。
方忱察覺到了詭異的氛圍,但出於禮貌,還是伸手與江辭桉握手。
我直接拉著方忱就走,將江辭桉拋在了身後。
其實方忱並不是我的男朋友。
因為總是在國外陪媽媽,媽媽覺得我這麼年輕整天跟她一個長輩待在一起沒意思。
就讓我去多到外面去玩玩。
所以,在我去紐約玩的時候,認識了他。
這次我回國,他剛巧在國內也有生意要做。
方忱將我送回家裡以後,他便開車去了酒店。
但我卻沒想到,江辭桉竟然已經在我家裡和我爸侃侃而談。
因為我們兩家是世交,所以爸爸一直很喜歡江辭桉。
爸爸見我回來,便笑道:「你們年輕人玩吧!我該去書房處理文件了。」
偌大的客廳裡,隻留下了我和江辭桉兩個人。
我們沉默著,一言未發。
打破這片沉默的,是江辭桉拿出來的一條項鏈。
和媽媽給我的那條,一模一樣的項鏈。
他低頭看著項鏈,悶聲道:「當年,我情緒失控,扯斷了你的項鏈。
「後來,我找了好幾個設計師,對著你的照片,設計出了好幾條,唯有這一條最還原最好看。」
11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脖子。
當時,項鏈斷了以後,我就將它擱置在了盒子裡,保留至今。
但是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佩戴任何項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