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不敢看了,這女的邪門得要命,她看過來的那一眼,他看不到半點情緒,甚至他覺得自己看的不是個人,像他在廟裡過夜時無意瞥見的高高在上無悲無喜的神像。
張二叫人趕緊把地上躺著的王大山給扛走了,看著還有氣,差不多半殘了,下半輩子肯定是被人欺負的命。
邊上看戲的婦人誇張地叫起來,「喲,這不是欺負了張叔家的王大山嗎?诶呦喂遭報應咯。」
邊上的人議論紛紛,張叔和他女兒王苗苗相依為命,這王大山看上了王苗苗,趁著張叔不在家強迫了王苗苗,等到張叔回家時就看到自己的女兒吊S在房間裡,身上青青紫紫。
張叔當場昏了過去,醒來後問了街坊鄰居有人說看見王大山鬼鬼祟祟的,他就衝過去找人理論,這王大山心虛直接動起手來,打折了張叔的一條腿,當地的衙門和王大山有點攀親戚的關系,甩手不管這個案子,結果不了了之。
消息傳到張叔的時候,他還在給他的女兒燒紙,他一瘸一拐地站了起來,他摸了摸王苗苗的牌位,「苗苗啊,壞人遭報應了。」
3
由於混混的事,終於有人來找我算卦了。隨著客人越來越多,我甚至還得了個「神算」的稱號。
Advertisement
我滿意地揣著一兜子的錢回家,看見沈瑜已經把飯做好了。
我從兜裡掏出一點錢給他,廚子是要給月例的。
沈瑜愣了愣,「昭昭,男女之間是這樣的嗎?」
我看了他一會兒,發現他眼中的好像真的是疑問,诶反正是個傻的,騙騙他還省事,
「我不知道啊,我又沒成過親,我隻知道廚子要給月例。」
我瞧了他一眼,「你有錢嗎?」
沈瑜乖乖地搖頭,把錢收下了。
我和沈瑜保持著和諧的室友關系,我賺錢來他燒飯砍柴洗碗燒洗腳水。
直到兩年後,我和沈瑜搬來了一戶人家,一個月後那戶人家有人成親,沈瑜書也不看了,天天跑過去湊熱鬧。
我把他拖回來,嚴肅地說,「你再不讀書,你還怎麼考取功名?」我還怎麼演秀才拋棄糟糠妻的劇情歷完情劫回去?
沈瑜更生氣,指著隔壁張燈結彩地質問我,「為什麼我們沒有像他們一樣成親?」
我驚呆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我難道不是你年少時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糟糠妻嗎?
我和沈瑜相處這幾年確實發現這個人很怪,他雖然能裝能演的,但是在男女之事上什麼都不懂,一直以為我同意與他在一起之後就是夫妻了。
確實很離譜,畢竟我一個修無情道成仙的都知道,他啥都不懂,嗯,他可能是個傻子。
我無視他的質問,開始甩鍋:
「因為你沒錢。」
沈瑜看著我,「我會有錢的!」
我擺擺手,準備出去擺攤,笑S,沈瑜還能有錢了。
這兩年我的生意越來越好,拍我的卦都需要搶號,甚至還有人為了一卦進行拍賣,所以物以稀為貴,我一天隻算五卦。
美好的一天!我又揣著一大兜子的錢回家。
我的廚子拒絕了我的錢?
「為什麼?」
沈瑜義正詞嚴,「昭昭,周大哥告訴我男女之間不是這樣的。」
周大哥是隔壁成親那位。
「哦,好吧。」我默默把錢收回去了,這兩年給的應該也夠他花了。
……
「昭昭,這是我給你買的如月堂的胭脂。」
我驚訝,「哦,那謝謝?」
「昭昭,這是我給你買的松貴閣的花糕。」
我稱贊,「味道不錯!」
「昭昭,我來給你畫眉!」
我猶豫,「一定要嗎?」
「昭昭,我們要個孩子吧!」
我恐懼,「不要!」
……
自從隔壁那對夫妻成親以來,沈瑜就開始不太正常了。
那個周大哥一天天不知道在教些什麼東西。
在我拒絕沈瑜生孩子的請求後,他就消失了??!
搞什麼?情劫對象消失了我歷個鬼啊!
沈瑜消失了一個月,我還在猶豫
我要是現在自S了算不算為愛而S?
這情劫到底還能不能歷了!
一個月後的第一天,沈瑜回來了,還背回來一個受傷的女子,她穿著一襲白衣半數被血染紅,我看出來了,那是修士的法袍。
沈瑜也帶著傷,看到我隻說了一句「昭昭」就暈過去了。
我費力吧啦地將兩個人搬上床,給兩人叫了郎中。
後來聽隔壁周大哥說才知道,沈瑜參與了當時凡間朝廷組織的一場海運,賺了不少錢。
周大哥納悶,「咋啦?妹子你不知道啊?」
我笑笑,「沈瑜沒告訴我。」
沈瑜醒得早,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晚晚,看見她無恙後出來找我。
他聲音還有些啞,「昭昭,這次出去我賺了很多錢。」
我瞧著他,突然發現他有點奇怪,昨天他回來的時候天太黑看不出來,現在發現他周遭彌漫著一層淺淡的黑氣。
我有股奇怪的熟悉感,仿佛在哪裡見過。當我想仔細看時,那黑氣又消失了。
「嗯。」
他見我一直盯著他,突然說要去看看他救回來的人轉身就走,像是落荒而逃。
後來白晚晚也醒了,聽說是在玄真界的一個秘境裡不慎落入了凡間海面,被沈瑜救起。
沈瑜對她日日照料,兩人形影不離,白晚晚傷好得差不多後就對這竹舍十分不滿,拉著沈瑜陪她住客棧。
沈瑜對她有求必應,「謝昭,我陪晚晚去客棧住幾天。」
我咬牙切齒地放走了免費的廚子。
後來想想自己情劫快結束了就釋然了。
有一天,那隔壁的周大哥來找沈瑜,我順便將他帶到了白晚晚住的客棧,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晚晚,這是我買的如月堂的胭脂。」
「哇,謝謝沈哥哥!」
「晚晚,這是我買的松貴閣的花糕。」
「沈哥哥真好!」
……
啊這,連詞都不換的嗎?
好好好,接下來要描眉生孩子了。
我一陣沉默還有點尷尬,周大哥大概也感到尷尬,拍拍我的肩,示意我要不要進去抓奸。
我搖頭,將周大哥拽走。
二十年了!這情劫我馬上就要歷完了!
周大哥不解,「不是妹,你咋這麼大度啊?」
我表情神秘,「宰相肚裡能撐船。」
果然,沈瑜沒辜負我的期待,一個月內就幫我結束了情劫。
4
凡間二十年,仙界二十天。多虧帶著記憶,我才能夠這麼快回來。
我微笑,是時候回去找茬了。
戒法殿中。
「嗯?林昭回來了?」
「是啊,靈昭君已經渡完了情劫,」戒法面的仙侍神色微妙地頓了頓,「聽說是遇見了負心漢,為愛自刎了。」
楚歸一匪夷所思,「林昭?為愛自刎?」
他壓低聲音,「她是不是先把那負心漢給S了?她想兩人一起做對亡命鴛鴦對不對?」
仙侍搖搖頭,「靈昭君讓我把這個給您。」
戒法面的仙主楚歸一看著手中的投訴信一臉無奈。
看著信中大半面對自己的陰陽怪氣的問候,楚歸一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靈昭君現在人呢?」
「靈昭君去找刑司面和祝福面的仙主喝茶了。」
「隻是喝茶?」
「靈昭君喝著喝著就說想要與他們切磋一番,讓他們檢驗一下她此次下凡突破情劫後的成果。」
楚歸一嘴角抽抽,和守護面仙主切磋那不就是挨揍嗎?
還好林昭隻寫了一封投訴信沒來找自己的麻煩,楚歸一剛松口氣,就看到自家的仙侍投來一個憐愛的目光。
「靈昭君說,讓您好好等著,等她喝完茶就來找您敘舊。」
楚歸一:......
早知道當時就不同意那個提議了。
林昭這家伙可真是太順風順水了,天賦高到離譜不說,百年就飛升仙界,剛在仙界沒待幾天就迎戰魔族,斬首魔君,戰功赫赫,在以實力論尊卑的仙界直接成為了一面仙主。
而林昭如今依然不過百歲有餘,這讓他這種幾千歲的老前輩當真有點羨慕。
好吧,還有點嫉妒。楚歸一痛苦捂臉,所以當時看到那個提議時,他壞心眼地就給批過了。
楚歸一繼續向下看信,信紙上的字遒勁瀟灑,
「我從不認為大道無情。無情道,摒棄的是修道之人的私情。我心中有情,是我所見眾生。林昭此生,隻為眾生護道。」
「不可擇一人而棄眾生,私情於我而言確實不足掛齒,誠然無論是非,此乃我的道心。」
「情劫此事不適於無情道者,望仙君再三思量。」
楚歸一挑了挑眉,就看到下一句
「當然,我也會擇日來拜訪仙君再議此事。」
這是威脅吧?楚歸一按按眉心,吩咐仙侍:
「去把情劫取消了吧。」楚歸一無奈嘆氣,也不知道祁望之從哪個角落裡翻出來情劫這個封建糟粕。
祁望之,也就是現在被我摁在身下揍的祝福面仙主。
我往他臉上砸了一拳,「怎麼樣?對歷完情劫的我滿意嗎?」
祁望之紅著眼睛吼我,「你胡說,你不可能過了情劫,你怎麼可能愛上一個凡人?」
我往他臉上又招呼了一拳,「胡說什麼胡說,我愛他都愛到S了。」
祁望之看著我哭了,我愣了愣,這一架頂多打到養傷養半個月,不至於要哭吧,這麼沒尊嚴的嗎?
他啞聲發問,「他能做的我也能做,憑什麼是他不是我?」
我匪夷所思地盯了他一會兒,不是吧不是吧?
……還真是。我沉默地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忍了半天沒忍住。
「你有病吧!」
我煩躁地甩了甩手離開,感覺打了個髒東西。
祁望之聽到林昭最後走時平靜地對自己說,「祁望之,這情劫是你提出來的。」
他倒在地上扯了扯嘴角。
因為你根本注意不到我啊,你的無情道連感情都不能有,又怎麼可能會愛上我呢?如果情劫能讓人學會愛人的話,那能不能也讓林昭……
刑司面的仙主捂著同款被揍的臉,一瘸一拐地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祁望之。
俞千言一屁股坐在祁望之邊上,咬牙切齒:
「林昭這家伙真是一點虧都不能吃。」
俞千言等了半天沒等到回復,轉頭瞧了一眼,結果就看到祁望之一臉快碎掉的表情,紅著眼問自己。
「林昭在凡間愛上了別人,你說她還能喜歡我嗎?」
「啥?」俞千言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祁望之難道不是和自己一樣看林昭不順眼才給她下情劫的絆子嗎?!
「你有病吧!」
「你喜歡她還讓她去歷情劫?」
祁望之喃喃出聲,「明明我隻是想讓她開竅。」
俞千言受不了了,他過來本來想找祁望之一起痛斥林昭的惡行,結果,祁望之比林昭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