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迢迢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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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夫君成婚三年,最近他救了一位重傷的姑娘,日日貼身照料。


 


我看著他們日漸親密,終於有一天沈瑜牽著那位姑娘的手站在我面前,朝著那姑娘溫柔一笑,然後轉過頭神色平靜地對我說,


 


「謝昭,我要與晚晚去玄真界了。」


 


我看著兩人伉儷情深的模樣,面無表情地想:


 


這個 b 情劫到底什麼時候結束。


 


1


 


沈瑜看著我,他的眼睛似乎流露出一絲痛苦,「昭昭,我不願這樣。但我真的不想留在凡間,終身庸庸碌碌隻是一個凡人。」


 


白晚晚見狀扯了扯沈瑜的手,趾高氣揚地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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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是玄真界萬法宗的親傳弟子,沈哥哥之後會拜入我宗門下,與我一同修煉,叩問仙門。」


 


她愛慕地看了一眼沈瑜,轉頭瞪向我:


 


「沈哥哥可是半個月就能築基的天才,豈是你這種凡人能配上的?」


 


我神思漫遊,築基需要半個月那麼久嗎?我當時好像就花了三天啊。


 


沈瑜向我遞出一塊玉佩,眼眶微紅。


 


「昭昭,若是今後遇見了難處,可憑此玉佩來找我。」


 


我後退一步,視線悠悠從玉佩轉到兩人牽著的手,沒忍住嗤笑一聲。


 


「沈瑜,你還真挺能演的。」


 


我與沈瑜相識三年,這人慣會演戲。


 


這三年裡他對我極好,滿眼愛慕,我出於一些原因順水推舟地答應了他的求娶。


 


隻不過沈瑜這個人,隻要有利可圖,他可以滿口說愛我,替我描眉绾發,為我做一切事,也可以在一個月裡扭頭對白晚晚噓寒問暖,對我不聞不問。


 


憑借我對人間情緣的淺薄認識,我並不覺得他能對白晚晚有什麼真心。


 


從我與他成親時起,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可真是,


 


真是太好了!


 


我抿了抿唇,控制住暗爽的表情,皺起眉,憋出一點點的悲痛欲絕。


 


「你們走吧。」


 


我擺擺手轉身,突然被沈瑜抓住了袖子強塞了那枚他想要遞給我的玉佩。


 


玉佩觸手帶著一股詭異的涼意,我皺眉甩開,玉佩觸地碎裂。


 


我看了看手中一閃而過的紅光,扯了扯嘴角,往家中走去。


 


在我看不見的背後,沈瑜露出了一個神經質的笑容。


 


昭昭,果然最了解我呀。


 


他掩去晦暗的神色,揚起嘴角看向白晚晚:


 


「晚晚,我們走吧。」


 


2


 


一間簡樸的竹屋,邊上有一小塊開墾出的菜地。


 


這是沈瑜搭的,我和他住了三年的家。白晚晚在這小破屋裡住不習慣,扯著沈瑜陪她住了一個月的客棧。


 


此時回到房間中的我松了口氣,忍住了想笑的欲望,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硬是擠出了幾滴眼淚,趴在桌上嗚咽出聲,眼眶微紅,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專門說給某些人聽。


 


「啊老天啊,我的夫君不要我了,我在這人世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要去S!」


 


說完,我飛快從袖子裡掏出一把匕首抹了脖子。


 


失去意識前,我幸福地想,這個情劫終於歷完了。


 


還有那個沈瑜,嘖嘖,三年夫妻,竟然還給我下咒。


 


玉佩上被他下了替命咒,在我碰到玉佩時便觸發了,將他的命格藏在我身上,笑S,我現在就S,我看他S不S。


 


當我睜眼時,發現自己的神識遊離在外。


 


我:怎麼還沒回仙界??


 


兩個白胡子老頭無奈地現身,朝我行了一禮,「靈昭君安康。」


 


我朝他們露出一個假笑,「祁陽,周回,本君這情劫可算是歷完了?」


 


周回理了理他那坨白胡子,猶豫道,「仙君,這是也不是,您似乎在這過程中並沒有對您的情劫對象動心啊。」


 


我保持微笑打斷他們,「請問二位,情劫的第五條離別判定:生S由愛恨定奪,我難道不符合嗎?」


 


「本君都為情劫對象去S了還不夠愛他嗎?」


 


祁陽,周回面面相覷,最終朝我行禮:


 


「守護面仙主林昭完成情劫歷練,回歸仙位。」


 


我本名林昭,百年前於玄真界飛升成功,位列仙班。


 


在我剛飛升沒幾年,剛好趕上仙魔大戰,因為超級能打,成為了守護面的仙主,一劍將魔君斬首,從此聲名鵲起,眾仙皆尊稱我一聲「靈昭君」。


 


然而仙界十面各司其職,各有仙主,有兩三個看我不爽給我使絆子,從戒法面的萬千卷軸中挑挑揀揀出情劫這一倒霉玩意。


 


美其名曰修無情道的仙人,需要渡渡情劫去感受一下人間的愛恨嗔痴,捂一下那顆無情冰冷的心,尤其是守護面的仙人,無情之人談何守護。


 


修無情道的守護面仙主.我:......你們這群仙人板板的。


 


戒法面竟然還真給他們通過了這離大譜的提議。


 


當下就把我送到了凡間,我甚至都沒來得及揍那些個提建議的人。


 


還好當時送我去凡間投胎的守靈君與我交好,臨別時他衝我眨了眨眼。


 


後來我才知道,他幫我做了個弊,沒抹去我的記憶。雖然記憶還在,但神魂中的三道封印讓這具身體難以踏上修煉之途,甚至體弱多病。


 


凡間的我投胎成為謝昭,是富商家的嫡女,我娘在我出生後早逝,謝父很快娶了新的夫人,有了新的孩子。


 


繼母不善,沒過幾年就趕我出門。我曾經掐算過,謝家運勢衰敗,謝父和繼母都深負業障,是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若是我再待下去,會染上謝家的因果,於是我也就順水推舟離開了謝家。


 


我與沈瑜第一次相遇時,他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倒在路上,邊上站著幾個人唾罵他是小偷。


 


那時的我剛被家中父親和繼母掃地出門,背著少得可憐的包袱在街上尋一個住處。


 


那是一條有些狹窄的小巷,沈瑜倒地的位置十分刁鑽,橫跨道路兩旁。


 


我著急趕路,便十分不禮貌卻又有些禮貌地從小偷身上跨了過去,說了一聲「抱歉」。


 


下一秒,我發現我的腳腕被一隻手SS抓住


 


我:?


 


我低頭對上那小偷的眼睛。


 


他有著一張過於糜麗蒼白的臉,被毆打出的血痕斑駁,反而顯得面龐有幾分詭譎。


 


他朝我扯了扯嘴角,眼神討好帶著祈求。


 


「姐姐,救救我好嗎?」


 


沈瑜對自己這張臉還是很有自信的,隻要不是心冷似鐵的女子,看到自己這副面貌都會有所動容。


 


沈瑜正等著女子露出於心不忍的表情,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手被踹了一腳,抓了個空。


 


沈瑜:?


 


我皺著眉踹完人,朝前走去:


 


「不好意思,我有急事。」


 


切,就這低級的魅惑術還想誘惑本仙。


 


此人業障深重,不像個好人,不救。


 


總感覺在哪聽說過路邊的男人不能救,尤其是長得好看的那種。


 


我找了個客棧暫時落腳,正頭疼著如何找門手藝養活自己,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我打開門挑了挑眉,是之前那個被人揍了的小偷,不過他身上的業障似乎有些看不清了,很奇怪。


 


他似乎發現裝可憐對我沒有用,換了副面孔,溫和地朝我笑笑:


 


「我瞧姑娘獨自一人,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覺得有些好笑,這人剛剛還在被揍,現在就能一臉風輕雲淡地搭訕姑娘。


 


出於禮貌我保持微笑,「你的事處理好了?」


 


他大抵是看出了我的言外之意,連忙解釋:


 


「我真不是小偷!」


 


「在下沈瑜,家父沈從,」他頓了頓,神色悲傷,「現已故去,原先是南城的縣令。」


 


「先前家父在世時曾替我定下婚事,我上門拜訪那位姑娘時,遇上了郡守之子的提親。」


 


「他們將我逐出門後,一個侍女誣陷我偷了她們小姐的東西,讓幾個家丁將我拖到小巷中毆打,這才遇上了姑娘你。」


 


我看了看他的衣著雖然樸實,但也能看出來是上佳的料子。


 


「所以你特地來找我?」我看著沈瑜期待的目光,疑惑地問,「是想讓我替你報仇?」


 


沈瑜沒忍住笑出聲,「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告訴姑娘這些,隻是不想讓姑娘誤會我是個小偷。」


 


「我觀姑娘第一眼如暗夜明燈,似窈窕春風拂面。」


 


我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我心悅姑娘良久,不知姑娘可否給沈瑜一個機會?」


 


打個照面,這人是怎麼好意思說出心悅良久的。


 


我扯扯嘴角,無情關門,「不可。」


 


等一下,我這一趟好像是來歷劫的。


 


我朝外邊喊,「等等,告訴我你的生辰。」


 


沈瑜在門外乖乖報數,我在屋內悄摸摸地掐算。


 


他末了問了一句,「姑娘,你叫什麼呀?」


 


我頭也不抬地回,「謝昭。」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好的,昭昭。」


 


雖然沒有修為,但簡單的卜算還是可以的,就是需要偷偷藏藏的,否則被祁陽和周回那兩個監視我的老頭發現我還有記憶,那這個情劫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渡多久。


 


我去,我對著掐算結果陷入沉思,這和我原先想的相去甚遠,沈瑜竟是極好的命格,三星高照,時亨運泰。


 


可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我直覺他業障深重,定然是個早逝的命。


 


已經飛升成仙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天道氣運的眷顧,因此,我的直覺往往很準,可現在我完全看不透這個奇怪的命格。


 


我打開門,沈瑜還站在門前笑眯眯地看著我。


 


不對勁,剛剛看他的時候業障還有些模糊不清,現在沈瑜的業障竟然完全消失了。


 


這人有問題。


 


我又算了算我與沈瑜的姻緣,大兇。


 


我心中滿意點頭,就決定是他了。


 


情劫判定成功有很多種,像什麼幸福終老,為愛孤獨終身之類的都行。


 


但我不行,我很急,趕時間回仙界揍那些亂提建議的人。


 


我就想找大兇的情緣,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為愛而S了。


 


「姑娘可是願意給在下一個機會?」


 


「願意。」


 


我與沈瑜相視一笑,我知道他肯定對我有所圖謀。沒事,相互利用的感情結束起來更省心,至少當時的我是這樣想的。


 


縣令應該挺有錢的吧,終於不用為生計發愁了,我松了口氣。


 


上輩子的林昭出生在宗門,天賦卓絕,早就闢谷了,根本不用為錢財擔憂。可這輩子的謝昭爹不疼娘不愛,還是個身體稍弱的凡人,天天頭疼如何填飽肚子。


 


直到我看見那間樸實無華的小竹屋,我陷入了沉思。


 


沈瑜笑眯眯地和我解釋,「我的娘和我伯父跑了,卷走了所有的家產,而且我爹在位時貪了不少,房子都被充公了。我去見你的衣服已經是我最體面的裝扮了。」


 


呵騙子,我冷笑,「所以我們怎麼糊口?」


 


沈瑜眼睛亮晶晶的,「我可以考取功名來養你!」


 


我冷漠地想,沒事,到時候的劇本就是窮酸秀才拋棄糟糠妻,妻子為愛自S,渡劫完成。


 


後來事情發展得雖然和我想得不一樣,但也大差不差。


 


我裝模作樣地買了幾本民間卜算的書,看了幾天,帶著個小凳對還在看書的沈瑜說,「我去擺攤算命了,你做飯。」


 


沈瑜笑著看我,「好,昭昭真厲害。」


 


剛開始擺攤時沒幾個人搭理我,甚至還有幾個流氓混混看我長得好看來攤上找麻煩。


 


我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們,「你們要倒大霉了。」


 


混混聞言皆笑作一團,幾個不長眼還伸手想摸我臉,


 


我不動聲色地從袖口射出一顆小石頭,打在首當其衝的混混身上,他突然慘叫一聲步步後退,其餘人不明所以地去追他,下一秒,一輛馬車衝出,將那個混混撵翻在地,吐血抽動不止。


 


其餘人皆驚駭,那馬車是太守家的,根本不可能去找他們麻煩,有幾人對我怒目圓睜,我剛剛放下手中的茶水,平靜無波地說,


 


「你們也想像他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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