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跛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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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阿娘逝後,我愈加苦練。趁賊人不備,竟讓我化險為夷。


 


我起身,撇了一眼被扒的隻剩下紅兜兒的任初雪和巧慧。


 


急忙拔回銀針,結果,一個黑影又閃到我的面前。


我正欲抬手,將銀針擲出。


 


對方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眸一看,是秦霄。


 


三爺說秦霄會暗中護著我,看來是一直悄悄跟著我。


 


「小丫頭,厲害啊,兩個都撂倒了,無需我護著,你也能自保。」


 


他咧嘴笑著,拍了拍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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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哥,此地不宜久留!」


 


我撇了一眼地上的幾人,拉著他,駕著馬車,從山道另一側,迅速離去。


 


哪怕我的速度這般快,也聽到了山道下有香客上山的說話聲。


 


下山之後,我與秦霄分頭走。


 


我另尋馬車,迅速趕回侯府。


 


採薇早已在侯府門前候著了。


 


我一到府裡,就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平日喜歡抄經,在自己的小佛堂念念佛,我也幫著一起抄錄經文。


 


直至深夜,才回到自己的院中。


 


「小姐,今日,她們帶你去哪兒了?」


 


身側無外人,採薇才敢開口詢問。


 


「莫問,總之戲臺子,別人已經搭好,咱們看戲便是。」


 


那任語嫣,就連自己的姐姐都害。


 


狠毒異常,今後還需更加小心。


 


次日,顧大人的夫人和丫鬟,在山中遇匪賊。


 


被欺辱後S害之事,傳遍了整個盛京。


 


因S的不體面,就連喪事,爹爹都是悄悄潦草的辦了。


 


就如當年對我娘那般,對待了任初雪。


 


我蹙眉,看來是任語嫣,打從一開始,便不僅僅隻是想辱我名聲,而是,要S人!


 


我開始有意避著她。


 


任語嫣卻攜著丫鬟翠兒,主動來到了我的院中。


 


25


 


她著一襲玫紅色披風,這顏色,將她襯託的愈發白皙。


 


「嘖嘖嘖!」


 


一入院,她連連咋舌。


 


「怎的院中花草,都荒廢了?」


 


她明知故問。


 


如今,我這手下,除了採薇,也就一個叫香蘭的丫鬟。


 


院子裡每日瑣事甚多,香蘭也常常被喚去後廚幫忙。


 


哪裡還有空照顧,這麼多花草。


 


「快去,煮一盞茶來,潤潤喉。」


 


任語嫣自顧自的,坐在院中的石椅上。


 


「我這無花,也無茶,你還是快走吧。」


 


我說著,面上淺淺露出忌憚之色。


 


「呵呵呵,原以為,你是個硬骨頭,什麼都不怕。」


 


她見我這副樣子,笑的愈發肆意。


 


「無妨,你無茶,我卻備了茶水。」


 


她的話音落,小翠便將水囊取出。


 


將茶水,倒在了院中的杯盞裡。


 


轉而,又端給了任語嫣。


 


任語嫣撇了我一眼。


 


「想讓我放過你麼?」


 


她接過茶水,悠然問道。


 


我不語,隻是盯著她。


 


「你鬥不過我的,你應當,不想S的如任初雪一般難堪吧?」


 


任語嫣挑眉,眸子裡,滿是寒意。


 


「她可是你親姐姐,你也下的去手!」


 


那任初雪,待旁人苛刻,但對任語嫣卻是極好的。


 


尚書府敗落,可任語嫣出嫁時。


 


任初雪還拿了不少首飾銀兩,貼補她。


 


「那自傲的蠢貨,若非是從嫡母的肚子裡爬出來的,早就S了千萬次了,無顏無腦,偏還貪心不足,要與我爭!」


 


任語嫣說起自己的姐姐,語氣之中滿是鄙夷與不屑。


 


我凝視著她說話時的側顏,腦海之中,閃過一些畫面。


 


漆黑的夜,昏黃燈籠下跑出的黑影。


 


我突然想起,在尚書府內院,瞧見的黑影是誰了!


 


好似,就是任語嫣!


 


「瘋子!」


 


我不禁喃喃。


 


任語嫣聞言,狐疑抬眸。


 


「尚書府內院的火,是你放的!可為什麼呢?你毀了自己的母家!」


 


我愕然的盯著她。


 


「才認出我?我可一早就認出,當夜,喊走水的人,是你!」


 


任語嫣卻無半分驚慌。


 


「我愛侯爺的心,無人可及,我不會讓任何人,左右我的婚事,哪怕是我的爹爹!既不願讓我嫁給侯爺,那我便讓他們通通滾出盛京!所以,顧祈寧,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是你先與我爭這侯府夫人之位!」


 


任語嫣面若桃花,微微仰著下巴。


 


「其實,你不必怕,就算那日,你沒有逃走,我也不會S你!」


 


她突然俯身,在我耳畔低語。


 


「那金陵錢莊,可算是你的保命符了!」


 


她說罷,突然揚起手,狠狠將手中杯盞砸碎。


 


「不過,它保的,也僅僅隻是你的一條命罷了!」


 


變故,便在此時發生。


 


任語嫣發出一聲慘叫。


 


緊接著,身下竟有血淌出。


 


「啊啊啊!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她嘴裡這麼說著,笑容卻還未隱去。


 


我聞到了一股子雞血的腥味,想必是在羅裙下藏了血包。


 


任語嫣被下人簇擁著,扶回了她所居的主院。


 


我在心中嘆息。


 


時候還沒到啊任語嫣,太早。


 


26


 


待侯爺趕來,不由分說,便要將我休了!


 


他憤而疾筆寫了休書,狠狠砸在我的臉上。


 


老夫人出面為我求情。


 


但事關子嗣,最後還是將我禁足了。


 


直至任語嫣順利生子前,我不得出屋門半步。


 


我工工整整的將休書收好。


 


自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研讀醫書。


 


日頭好時,也會取出自己研制的藥粉,在窗前晾曬保持藥性。


 


「嘭!」


 


今日,還未到午時,屋門便被推開了。


 


我慵懶的朝著門的方向望了一眼。


 


不僅僅有平日裡負責給我送餿飯吃食的翠兒,還有珠圓玉潤的任語嫣。


 


她如今,應當才五個多月才對。


 


可腹部已經高高隆起,整個人胖的脖子與下巴,都分不清了。


 


我不禁在心中思慮,是否是我的藥,下的太猛了些?


 


任語嫣有孕後,吃食都是經她所信任的大夫查驗的,無法下手。


 


故而,我隻能在翠兒身上著手。


 


她每日推門而入時,門框之上,便有藥粉灑落到她的衣襟上。


 


這些藥粉,我起名饕餮散,聞了之後,能食欲大開。


 


她是任語嫣的貼身丫鬟,經常在任語嫣屋中走動。


 


如今已是秋日,大多閉窗,這藥粉氣息,可彌留內臥不散。


 


我將吃驚的目光收了回來,故作虛弱的,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


 


「你想離開這麼?」


 


她扶著腰,緩緩坐下。


 


我瞟了她一眼,揣測著,她又想做什麼。


 


「寫信給你爹爹,要回錢莊印章,我便放你自由。」


 


任語嫣看著我,不緊不慢的說著。


 


「我能信你麼?」


 


我無力的嘆息了一聲。


 


「就你如今的處境,信不信,還由的了你?」


 


任語嫣嘲諷道。


 


我故作沉思,良久之後,坐起身來。


 


翠兒立刻拿來筆墨,讓我將自己被禁足之事,一一寫明。


 


信末用祈求的口吻,懇求爹爹將印章送到侯府。


 


讓我向侯爺表心意,求一條出路。


 


寫完,任語嫣還要細細察看一番,最後滿意的將信收入袖中。


 


「你這般聰明,應當知曉,我爹待我如何,他又怎會取印章救我?」


 


我望著任語嫣。


 


她卻十分鄙夷的看著我。


 


「這信,會由我與侯爺,一同交到顧炎手中,你說,他一個太常寺卿,敢與侯府作對麼?」


 


任語嫣這是要拿著信,威逼。


 


我點著頭,口中不住誇她聰慧過人。


 


她冷笑站起身,撫著巨肚歡喜離去。


 


許是得了那印章,她對我,徹底沒了興趣。


 


半個月後,翠兒也不來了。


 


27


 


採薇急不可待的端著食盒,衝進了屋裡。


 


再次瞧見我,便是心疼的直落淚。


 


「小姐,你怎憔悴成這副模樣了?」


 


她紅著眼眶。


 


「莫哭,都是些脂粉。」


 


說罷,我將唇上的珍珠粉末,擦拭幹淨。


 


「入夜,我便去後廚尋吃食,規矩是S的,人是活的,我不會把自己餓S的。」


 


我笑著,點了點採薇的腦門。


 


「不過,小姐,你下手了?」


 


採薇突然壓低了聲調,詢問道。


 


「什麼?」


 


我狐疑的盯著採薇。


 


採薇見我這般問,忙同我說,任語嫣今日與侯爺出府,突然見紅了。


 


平日為她安胎的幾個大夫都來了,說,許是保不住了。


 


「她今日,可吃了什麼?」


 


這日子還未到,她怎就出事了?


 


「她和往常一樣,糖醋魚,腌酸梅子,溜肉段兒,還有……」


 


採薇被安排在後廚劈柴,正好能瞧見翠兒每日去取膳食。


 


「有什麼,是往常不吃,近日突然開始吃,且吃的勤的?」


 


我追問。


 


「甘草枸杞湯,老夫人說她,氣色差,故而特地命人買了上好的枸杞和甘草,為她補氣血。」


 


採薇不假思索的說。


 


因為,後廚裡的廚娘,還偷偷吃剩下的枸杞。


 


我有些驚訝,不知老夫人為何如此做。


 


甘草確實是補氣血,但同魚肉是相克的,大量食之,便會中毒。


 


引起腹瀉,嘔吐,胞宮被刺激收縮,自會引起早產。


 


任語嫣該S。


 


但,取她性命的人,必須是我。


 


而且,她不應該這樣S!


 


「去告訴任語嫣,我祖上有安胎之方,讓我出去,必能救她腹中胎兒。」


 


我讓採薇去傳話,採薇則不解的看著我。


 


「快去!」


 


我催促。


 


採薇雖不明白我為何要救任語嫣,但還是乖乖照我說的去做。


 


如今,大夫束手無策,任語嫣必然會讓我試。


 


若到時真的保不住,便可將一切罪責,都怪到我的頭上。


 


我到任語嫣的院子裡時,就聞到了血腥氣,想必是流了不少血。


 


待我進屋,就見侯爺面色鐵青。


 


他見不得這般血腥的畫面,目光有意避開床榻的位置。


 


幾個大夫跪在他的腳邊,一動都不敢動。


 


「侯爺!」


 


我恭敬開口。


 


「別廢話了,你若說得出,辦不到……」


 


他的眉緊緊蹙著,示意我快去看看任語嫣。


 


我忙走到了屏風後,隻見任語嫣額前的發,湿漉漉的貼臉上。


 


28


 


任語嫣的臉上,已無半分血色,被褥上,倒是染了一大片紅。


 


許是失血太多,已經昏迷了。


 


我朝她的嘴裡塞入藥丸,這藥丸是外祖的秘方。


 


外祖說,食之若胎脈不起,胎必留不下。


 


可用藥,亦或針灸落胎,保母體安康。


 


一顆藥丸入嘴,脈象卻依舊不穩。


 


我又取了一顆,塞入她的口中。


 


脈象暫時平穩,我命翠兒準備參水,喂任語嫣喝下。


 


她漸漸醒轉,隻是瞧見了我,卻大喊是我害她孩兒。


 


但,侯爺再命幾個大夫替她把脈。


 


卻驚愕的發現,胎脈平穩,我居然真的將胎兒保住了。


 


侯爺立在屏風旁,安撫著任語嫣。


 


他似無法直視任語嫣這般憔悴,狼狽的模樣。


 


對屋裡的血腥氣,更是忍受不得。


 


故,立刻說,要去佛堂給老夫人報平安,便急匆匆走了。


 


屋中隻剩下我們二人時,任語嫣蒼白著一張臉,凝視了我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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