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他身邊之際,依舊能聽到他哀哀的心聲:【夫人是因為與我自幼有婚約,才嫁給我的吧?在她心裡,應該很喜歡霍斯年吧?這青梅竹馬的情誼,我不能及……】
我走到他身側,主動牽住了他的手,真心實意對他說道:「夫君,謝謝你今天為我做的一切,我歡喜得很。」
崔瑾瑜看向了我,面上已經恢復了一貫的清冷:「無妨……」
「夫君,」我不等崔瑾瑜說完,便繼續說道,「我和表哥,自小一塊兒長大,不是親兄妹勝似親兄妹。表哥天性純良,他對我,也隻有兄長對妹妹的情誼。還望夫君不要誤會。」
雖然看著鐵面御史暗戳戳吃醋,挺有意思的。可是,我可不想因此生出狗血的誤會,我是有嘴的,必須馬上說出來。
崔瑾瑜眼前掠過了桃花兩瓣,仿佛在眸光中漾起了兩圈漣漪,他驚喜點頭,緊緊回握住我的手:「嗯,我信夫人。」
13
春日宴之後,我和崔瑾瑜的關系明顯親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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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他親手糊制了小魚燈。
帶著他一起做麥芽糖。
陪他去寺廟為婆婆供燈。
……
他生命中的遺憾,我一點一滴幫他彌補。
每一次,我都收獲了他內心滿滿的感動。
我充分利用我的金手指,隻根據他的心聲,做出相應的反應,而徹底忽略他表面的清冷。
於是乎,孤傲冷傲的崔御史,便經常能被人撞見陪著夫人遊山玩水,泛舟縱馬。
京城的大街小巷中,也經常能出現崔御史為夫人買零食、拎話本子的身影。
至於床笫之間嘛,我終於徹底解鎖了崔御史的真實實力。
隻是,解鎖之後,卻有些後悔,崔御史的強悍,實在是令我有些難以招架。
最好玩的是,跟他下棋。
琴棋書畫都水平麻麻的我,每一次,卻都能精準地預判崔瑾瑜的棋路,把他S個片甲不留。
驚才絕豔的崔御史震驚不已,一次次在內心發出驚嘆:【夫人棋技之精深,冠絕當世,我不能及也!】
……
這一日,觀音寺廟會。
崔瑾瑜依舊陪我一同前往了。
我們倆做尋常夫婦打扮,一路闲逛,倒也頗為愜意。
「夫君,我想吃觀音寺的素面了,夫君陪我可好?」我笑著問向了崔瑾瑜。
「好啊。」崔瑾瑜淡淡地應道。
可是他的心頭卻是:【夫人的愛好竟與我一般無二,我從小便喜歡觀音寺的素面。果然,夫人與我是天生一對。】
我在心裡忍俊不禁。
於是,我們二人去吃了素面,又為他娘親上香祈福。
下山之際,已是黃昏。
馬車行駛在山道上,我靠坐在崔瑾瑜肩頭,昏昏欲睡。
陡然間,卻聽得一聲呼哨,馬車外有驚鳥出林,同時傳來了悽厲的馬嘶。
「不好,有刺客。」
我腦子裡堪堪閃過了這一個念頭,便耳聽得破空之聲。
隨即兩支利箭,一前一後帶著雷霆萬鈞之勢,直奔崔瑾瑜而來。
崔瑾瑜第一時間拔出了車座下的劍,挑開了第一支箭。可是,第二支箭,卻眼見著要避不開了。
我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合身撲到了崔瑾瑜身前……
崔瑾瑜會武功,他安全,我們尚有活命的可能;他如果受傷了,我倆都得玩完。
可是,我低頭的瞬間,看見長箭竟洞穿了我的身體,從胸口透了出來。
「我擦,這還能活嗎?」這是我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夫人!」
我隱約聽到了崔瑾瑜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呼。
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14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竟然回到了現代世界。
我正趴在工位上午睡,面前的電腦上,是我沒做完的報表……
我擦,原來那富貴迷人的十年,竟隻是黃粱一夢啊。
我就知道,我哪有那種命啊?
將軍府大小姐、冷豔御史的夫人……我也真是敢夢啊。
隻是這夢境過於真實,長箭透胸的痛楚似乎依稀還在。
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
抽張紙,正想擦眼淚擤鼻涕,卻聽得經理在前面叭叭:「下面,讓我們熱烈歡迎新總裁——崔總!」
我一邊擤鼻涕一邊抬頭,就見一道颀長身影,伴隨著大家的掌聲,踏入了辦公室。
那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西裝,眉眼如淬寒星,薄唇微抿,渾身散發著清冷的氣場。
「好帥啊!」
「比照片上還帥!」
我周圍幾個女同事發出了沒出息的低呼聲。
「崔瑾瑜……」
我擤鼻涕的動作,不由得僵住了。
臺上站著的新總裁,跟我夢中那鐵面御史夫君,簡直一模一樣啊!
幾天前,我就知道要空降的新總裁叫崔瑾瑜,他的帥照也早已經在我們員工群中瘋傳。
所以,我這是趁著午睡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在夢中 YY 了一下我家新總裁啊?
這種事兒,果然是我這種大黃丫頭能幹出來的事兒。
果然,夢裡啥都有。
隻是,想想夢中跟崔瑾瑜親密至極的那些舉動,我也禁不住老臉一紅,心虛得很,根本不敢再看人家。
趕緊借著擤鼻涕的動作,我低下了頭來。
一場春夢了無痕,夢中男主角那麼帥,我這一場夢,著實不虧。
夢醒之際,該幹嘛幹嘛吧。
報表還沒做完,工作還有一大堆,牛馬的日子,還得繼續啊。
可是,我怎麼覺得周圍的氛圍似乎有些不對?
我感覺到,似乎有無數道目光,正在向我身上匯集。
我眼角的餘光,隱約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向我走來。
「如意……是你嗎?」崔瑾瑜竟站到了我的身旁。
有點逆光,導致我看不清他的神情。隻覺得他的目光如同有重量一般,直直落在我身上。
「啊?啊對,是我!總裁好,我是叫沈如意!」我急忙起身,點頭哈腰,盡顯牛馬的卑微。
哪知道,下一秒,我竟整個人落入了崔瑾瑜的懷抱中。
夢中那熟悉的冷香,直衝我鼻孔。
崔瑾瑜緊緊地抱著我,渾身似乎都在輕顫,以一種令人心悸的聲音,伏在我耳邊,啞聲說道:「十年了,夫人,我找你找得好苦!」
「嘶……」我聽到了周圍同事們齊刷刷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也隱約看到了我旁邊工位的女同事張大了嘴巴,搖搖欲墜的身影。
我的大腦有些宕機,短暫的怔忡之後,我還是掙脫了崔瑾瑜的懷抱,局促不安地說道:「崔,崔……崔總,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我還未婚啊!」
我抬頭驚愕地看向他,腦海中的夢境與眼前的現實不由得重疊交織。
他的眉眼間依舊是那抹清冷,卻又在看向我時,盛滿了無盡的情意與思念。
崔瑾瑜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一個打橫,強勢將我抱了起來,轉身對呆若木雞的眾人說道:「對不起各位,我有些家事需要先處理一下!」
在眾人一片呆滯的注視下,我被崔瑾瑜一路抱著,塞進了他的邁巴赫,又一路疾馳,來到了他的 800 平豪宅之中。
這期間,我掐了我大腿好多次,來反復驗證我是否還在做夢沒醒。
可是,大腿都掐青了,得出的結論一直是,我應該是醒著的。
「夫人,你不記得我了嗎?」崔瑾瑜站在了我面前,顫聲問道。
「我,我應該記得嗎?」我小心翼翼問道。
崔瑾瑜的臉上,出現了頗為受傷的神色。
「這香囊,夫人也不記得了嗎?」崔瑾瑜從身上摸出了一個香囊來,遞到了我的面前。
老天奶,這香囊看起來好眼熟啊,怎麼就跟我夢中給崔瑾瑜做的那個香囊一模一樣啊?
看看那像呆頭鴨一樣的兩隻鴛鴦,的的確確是沈氏出品,獨一無二啊。
莫非, 我夢中的那一切, 竟都發生過?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我徹底懵了。
15
「夫人,你記起來了,是不是?」崔瑾瑜的臉上湧現了一片狂喜。
「我,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啊。夢中,我確實夢到了你, 還跟你成親了……」我如實答道。
「夫人,那不是夢,那是另一個時空。在那個時空裡,你我都是真實存在的。」崔瑾瑜緊緊握住了我的手,仿佛一松開,我就會跑掉一般。
「啊?另一個時空?」我真的驚了, 「我記得我最後被一箭穿心……是不是?」
崔瑾瑜聞言,臉上現出了令人不忍直視的痛。他把我緊緊擁在了胸前, 仿佛想把我嵌入骨血一般, 嘶聲說道:「你怎麼那麼傻?誰讓你替我擋箭的?」
「所以, 我那時就已經S了,是不是?」我抬頭問向了他。
崔瑾瑜喉頭滾動, 緩緩點了點頭:「我一步一叩首,去觀音寺拜求。求觀世音菩薩,求滿天神佛, 把夫人還給我……悲痛過度,我暈S在觀音殿前。再睜開眼,我就來到了這個世界……十年了, 夫人,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真是徹底驚了。
不過, 崔瑾瑜隨即精準說出了我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令我不得不相信, 那夢中的一切,並非虛幻,而是真真切切地發生過。
崔瑾瑜是真的追著我, 跨越了時空, 追到了這個世界,並且苦苦尋覓了我十年。
窗外的夕陽映照在他的側臉上,恍如當日他在燈下那般,依舊是容色盛極的模樣。
他額頭抵著我的, 眼中是我從未見過的坦誠與熱烈:「夫人, 我可以再娶你一次嗎?上一世, 我甚至連句心悅你, 都不曾說過, 你就離我而去了。這一世,我會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愛你, 若昆山玉碎之決絕, 似東海潮生之不休。」
他眼中的深情,看得我心裡直抽抽,我禁不住伸出手來,輕扶上了他的側臉。
夢中的那一幕幕, 全數湧上了我的心頭。
這亦是我全身心愛著的那個人啊。
「崔瑾瑜,我也愛你!」我扶住他的臉,重重地吻了上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