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宴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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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S的是不忠之臣,腳下鮮血盡屬叛黨。


我不能說,也不屑於對他說。


 


他謝承宴,在那時的我眼中,蠢貨一個,難堪重任。


 


直到我們於滿面黃沙之中重逢,默契又嫌棄地同時別過頭去。


 


後來我才知,謝家被流放一事,有溫家參與。


 


且溫菱,在謝承宴離開的第二日,便與旁人定了親。


 


那年我十八歲,謝承宴十九歲。


 


彼此狼狽又默契地不提過往,他要為謝家平反,就要上位。


 


我要權利,就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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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兩條惡犬一拍即合,相攜而行。


 


我以為我們的關系,也就是此間事了,一拍兩散的消息。


 


直到我急功近利,遭遇敵軍埋伏,謝承宴為我擋下致命的那一箭。


 


他在我震驚的目光中拔下肩膀的箭,劍指敵軍首領。


 


「就憑你,也敢動我大楚長公主?」


 


「那就先拿你的命來償!」


 


謝家乃武將世家,謝承宴卻以文臣入仕,以至於所有人都忘了,他當年曾在比武場上贏過武狀元。


 


援軍來時,他卻又退至我身後,將一切功勞推在我的身上。


 


他那時說什麼呢?


 


他說:


 


「沈明儀,以後再找你算賬。」


 


後來無數個日夜裡,在我明知故犯的挑釁中,他隻是歪頭,無奈一笑。


 


「沈明儀,你真是混世魔王一個。」


 


我們都曾在這場針鋒相對的關系中犯過錯,而回過頭時,經歷那般水深火熱,相互扶持的三年,有些東西,他懂了,我亦懂得。


 


但是,我不欠他什麼。


 


他要什麼,我太清楚不過。


 


同他一起,實在有些引人注意,當時謝家人人避之不及,但我不怕,他借我公主的身份,一月便在邊關闖出些名堂。


 


他是我的面首,那時我可一句都沒有反駁,畢竟說實話,我心裡還是挺爽的。


 


後來回京時,秦王自封攝政王,執掌朝堂。


 


這一假象打破於他逼宮那日,層層月光映不出那日景象,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南北二位將軍會擁護我阿弟,而群臣倒戈,利劍指向他的脖頸。


 


他問我:


 


「沈明儀,你明明大權在握?為何不自己執掌朝堂?」


 


「或許你我聯手,S了他沈承乾!」


 


我歪頭思考,緩緩走到他身前。


 


「皇叔說的還真有點對。」


 


我朝他勾唇一笑,在他得逞的目光中,將劍刺入他的胸膛。


 


「因你狼子野心困我整整五年,皇叔,我本該無憂無慮的活著。」


 


「可你卻還是想把我困在那兒。」


 


我嗤笑一聲,將他嘴角的血抹去。


 


「那可是不能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我,最終S不瞑目。


 


謝承宴不阻我,卻在我松開手時,拿出帕子將我手裡的鮮血擦幹淨。


 


他說:


 


「沈明儀,此後,世間萬物都不能阻你。」


 


他看向惶恐倒在地的丞相溫朗,親手S了年少時他曾愛慕之人的父親。


 


而溫菱,卻不知所蹤。


 


4.


 


阿弟登基時,我沒去看。


 


我抱著父皇留給我的賜婚聖旨,哭得眉眼皺巴巴的。


 


每一道賜婚聖旨上都寫了一個父皇挑出來的好兒郎。


 


隻要我想,聖旨一出,我便能嫁給心愛之人。


 


謝承宴赫然在其列。


 


所以後來,他從我處偷走了遺詔,求阿弟賜婚。


 


我在邊關受過傷,再難有孕,他知道。


 


我對他心生歡喜,但永不會主動開口,他也知道。


 


謝家返京之日,是他與我成婚之時。


 


我們喝了合衾酒,他對著天地發誓,此生絕不背叛。


 


往後五年,他也秉承誓言,忠我愛我。


 


我們也於成婚第五年,有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但是,他卻失憶了。


 


這沒什麼,因為發毒誓的是他,作出承諾的也是他。


 


月光照在二十六歲的謝承宴身上,映出十六歲少年的影子。


 


他聽了我們的十年,卻沉默得一句話也不說。


 


「謝承宴。」


 


我輕聲喚他,在他迷茫的目光中吻向他的唇角。


 


我想,他會不會有一刻會記起我們的過往。


 


他下意識地開始回應我,卻在下一秒猛然站起。


 


「你有病啊,沈明儀!你親我做什麼!」


 


我支起身子,理所當然地說:


 


「你我夫妻,我憑什麼不能親你?我便是霸王硬上弓,你也無權說什麼。」


 


他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將自己緊緊抱住。


 


「我……我才不信你的。」


 


我「哼」了一聲,側身躺在床上。


 


「你愛信不信,誰稀罕你信。」


 


「滾滾滾,別打擾本宮睡覺。」


 


他走了,沒一會兒又走了回來,嘟嘟囔囔地問我:


 


「可,我睡哪?」


 


我挪了一塊兒地給他。


 


「愛睡睡,不睡滾。」


 


與他僵持了一會兒,我沒忍住困意,徑自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天光大亮,而我正躺在謝承宴懷裡,與他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不睡麼?」


 


「你管我睡不睡。」


 


好,好,好…


 


我氣極,又扇了他一巴掌。


 


他躲開了,還沾沾自喜地朝我挑眉。


 


我倏地問他:


 


「若有一日,我和溫菱都在你眼前,你選誰?」


 


謝承宴後退一步,疑惑地問我:


 


「你問這幹什麼?」


 


「沒什麼。」


 


我偏過頭,再不多言。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問出這句話。


 


大抵是,真的信了他說過的諾言。


 


午後的太陽總是好的,我悠哉悠哉地曬著太陽,阿溪走過來,朝我行禮。


 


「殿下,魏小將軍來見。」


 


魏清毓,南將軍魏林的女兒。


 


隻是人們第一次見她,大多以為是個秀氣的男子。


 


她未等我同意,便從牆上跳下來,走到我的身旁。


 


極其熟稔地坐下,大手一揮,吃盡我盤中的桂花糕。


 


「聽說那勞什子姓謝的失憶了?」


 


我輕點頭,勾著唇角把她往近處一拉。


 


「再敢一聲不吭地進來,我治你刺S之罪。」


 


她歪頭挑釁,離我越來越近。


 


「沈—明—儀!」


 


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我轉頭,便見謝承宴指著我與魏清毓,聲音裡竟摻了些委屈:


 


「他是誰!」


 


一夕之間,攻守交換,他指著我與魏清毓:


 


「你昨夜說了那麼多,可半分沒提這個人。」


 


「沈明儀,你同他什麼關系,倒是說與我聽聽?」


 


魏清毓歪頭看著我倆,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人腦子摔壞了,竟有膽子和你叫囂。」


 


說罷,她挑釁似的,偏過頭在我臉頰親了一口。


 


「我還敢更放肆呢,有本事打我呀。」


 


我想,十六歲的謝承宴巴不得我喜歡上別人,為情愛所累,再不幹預朝堂。


 


畢竟當年我倆一同跪在佛前,罵得一個比一個難聽。


 


可眼前之人氣紅了眼,大步走過來,一拳打向魏清毓。


 


「誰允你辱我大楚長公主!」


 


「她就算再惡毒,再不好,也不容你褻瀆半分!」


 


魏清毓偏頭躲過,吊兒郎當地躲在我身後,勾唇朝他道:


 


「想動我?小心你的長公主治你的罪。」


 


我嘆息一聲,走到謝承宴身前,將他緊握的拳松開。


 


「你同她一個女子置什麼氣?謝承宴,別太小氣了。」


 


謝承宴一愣,下一秒便反應過來我話中之意,仔細打量了魏清毓一下,竟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我隻是怕你被人騙了,沈明儀,你做事向來過於激進。」


 


我一噎,堪堪握住要揚起的右手。


 


謝承宴。


 


你懂個屁。


 


5.


 


不知為何,一直抗拒太醫醫治的謝承宴改了主意,想治自己的失憶之症。


 


於是這些天,他白日裡拿我當擋箭牌去見老侯爺,回來便蔫巴巴地等太醫施針。


 


「沈明儀,我爹好老了啊……」


 


「沈明儀,能不能不讓魏清毓來?」


 


「沈明儀,東街的餛飩攤怎麼不見了?」


 


「沈明儀…」


 


我拿糕點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伸出手威脅他:


 


「老實一點,不然趕你出去。」


 


他叼著糕點,弱弱出聲:


 


「那我還求之不得呢。」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他一直不見好轉,每天打打鬧鬧,日子竟也這麼過了下來。


 


隻是也不知為何,謝承宴無論是什麼年紀,總是會對魏清毓有所不滿。


 


整日裡雞蛋裡挑骨頭,兩個人天天打得雞飛狗跳。


 


這一日,魏清毓又來了,她見我靠在樹上吃蘋果,鬧著也要來一口。


 


「謝承宴剛啃了一口,你還要嗎?」


 


她說不要,說謝承宴佔我便宜。


 


歡聲笑語中,門外一陣嘈雜,箭矢破空而來。


 


我側身躲過,抬眸看向被踹開的院門。


 


謝承宴將我拉進他的懷裡,他抱緊我,卻在看見門外的溫菱時,松了手上的力道。


 


溫菱穿著年少時的淡粉色衣裳,青絲被玉簪束起,她朝謝承宴伸手:


 


「阿宴,別被她騙了,快過來。」


 


謝承宴松開我,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


 


「阿菱。」


 


下一秒,一把匕首橫在他的頸間。


 


我的聲音冷了下來。


 


「謝承宴,你敢去,我便S了你。」


 


我看向溫菱,眸中S意凜然。


 


「你還敢回來,當年便是你毒S侯夫人,致使老侯爺一蹶不振,心存S志,被你們趁機陷害滿門流放!」


 


「溫菱,本宮今日,便要將你大卸八塊。」


 


我曾在無數個深夜裡見到謝承宴孤零零地坐在樹下,握著母親留下的玉牌,訴說思念之情。


 


也曾在再次遇見老侯爺時,被他滿頭白發所驚。


 


我把謝承宴推到身後,拿過阿溪手中的長鞭就要上前。


 


「沈明儀。」


 


魏清毓拉住我,她上前一步,活動了下筋骨。


 


「肚子裡還有個瓜娃子,打架的事,我來吧。」


 


「你還當你是當年的赤將軍?顧著點你的身子吧。」


 


「那可是你期盼了五年的孩子。」


 


話落,無數暗衛從屋頂跳下,在溫菱驚詫的目光中,大門緩緩合上。


 


事實上,在我得知謝承宴看見溫菱時,我便知道她是來報仇了。


 


任人宰割是絕無可能的,於是當天晚上,信鴿分成兩路,一路飛向皇宮,一路飛向南北將軍府邸。


 


我實在是安穩太久,久到所有人都忘了,我也是當年從皇位之爭中活下來的少年英豪。


 


京都沈明儀,承德長公主,天潢貴胄,帝王血親。


 


一柄長槍削敵首,威武不過赤將軍。


 


一盞茶的時間,院外一片祥和,院內鮮血滿地。


 


溫菱被一群侍衛護在身後,她含淚朝謝承宴道:


 


「阿宴,如今我就在你眼前,你要信她嗎?」


 


「你說過會一輩子對我好,你便是忘了對我的誓言,也忘了她是如何折辱你的嗎?!」


 


「阿宴,她害S你阿娘,還要你做別人孩子的父親,她趁你失憶欺你辱你,你萬萬不能,再信她……阿宴,我才是你的未婚妻啊。」


 


對上溫菱略顯得意的眼,我迷茫轉身,卻看到謝承宴拉開弓弦,將箭身對準我。


 


「謝承宴!你他娘的有病是吧!」


 


耳邊是魏清毓的嘶吼聲。


 


我與謝承宴相視,在那雙眸中看到我們的重重過往。


 


「沈明儀,你不說我便什麼都不懂,說到底,也隻是不信我罷了。」


 


「沈明儀,別哭,我才S不了,我還要找你要報酬呢……」


 


「沈明儀,我有些喜歡你,我就是說說而已,你就算拒絕我我也不會傷心的……其實……還是會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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