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安心,姑爺對公主體貼備至。」
「算他識趣!」
母後冷笑:「若敢怠慢阿韫,他寶貝兒子的下場隻會比他的發妻更慘。」
我跑進去追問:【蘇濯的夫人不是在上香途中,馬車失控墜崖S的嗎?】
母後沒想到我來了,瞪了眼沒通傳的宮女,心虛地說:「是她福薄。」
我越發覺得事情蹊蹺,在堅持不懈地追問下,母後終於說出了全部。
原來蘇濯的發妻馬車墜亡是她所為,隻因為我當時看上了蘇濯。
但那時候,我並不知道蘇濯有家室,在得知後是打消了對他的念想。
Advertisement
沒想到,還是害S了人。
母後冷著臉說:「一介寒門本不配入哀家的眼,是你喜歡哀家才肯去接受他。可他不識好歹,竟敢拒絕休妻另娶!」
所以,她選擇把事做絕。
「是蘇濯孤高不屈,害S他的發妻,怨不得旁人!阿韫,這不是你的錯。」
她說得理直氣壯,一條無辜人命在她的眼裡跟鞋底泥塵毫無差別。
我也總算明白蘇濯為什麼會踐踏我的心意,還要下毒要害我了。可笑的是,我竟妄想能和他在成親後,把日子過得蜜裡調油,能和他的兒子和睦相處。
他應該覺得我很不要臉吧。
【明明是我的錯。】
真相捶得我無法呼吸,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我身上止不住得虛顫,小腹在此時更傳來陣陣墜疼。
不多時,裙面上便有鮮血洇開。
我的孩子!
母後也被眼前這幕嚇到,連忙喚來太醫查看。
太醫號完脈,神色凝重地看了看我,接著起身回稟道:「不是滑胎,這是來了月信,公主沒有懷孕。」
6
太醫說:「公主先前應是錯服了什麼藥,導致月信推遲,出現假孕的症狀。」
我傻怔住,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等反應過來後心口像被巨石壓住,沉痛致鬱。那夜被我忽略的記憶接踵而至,原來都是假的。
我被下藥遇上蘇濯不假,但與他翻雲覆雨卻不是真的。意亂情迷的中途,他的手指探到我口中,不是調情而是為了塞藥。
藥可致幻,讓我錯覺和蘇濯發生了關系。
實際上那晚他正襟危坐,冷眼旁觀著我當日在地上的放蕩醜態。
【唔……】
我捂住臉,無聲落淚。
蘇濯這是打算為亡妻報仇,計劃好一切專等著我往陷阱裡跳呢。
日落西下後,天幕酡紅。
我離宮時發現蘇濯正等在門口,他和平日一樣向我展臂。換成之前,我一定會歡天喜地地撲到他懷裡。
可現在,我越過他徑直上馬車。蘇濯的手,因此僵在半空。
回去的馬車上,我按耐不住好奇的問他:【先夫人是怎樣的?】
蘇濯收住微笑,指節收力將我遞去的紙沿抓得褶皺破損。
「不必提她。」
他悶聲吐字,眼中是隱忍的血紅。若不是車外行人如織,他或許會衝上來掐S我吧。
跟在假山那夜一樣,將我的脖子掐得發青發紫。
之後數日,我不再主動找蘇濯。
月信結束的第五日,母後卻突然派人來了蘇府,領頭的嬤嬤捧著個小匣子。
匣子裡,躺著塊了事帕。
我和蘇濯皆是一愣。
嬤嬤笑容可掬道:「聽聞大人政務繁忙,至今未與公主行房。太後特命老奴來,監督此事。」
7
我對母後的做法,感到難以置信。
蘇濯禮貌回應:「臣下惶恐,讓太後為此事操心,隻是公主有孕在身,執意行事怕有不妥。」
「哦?」
嬤嬤挑了下眉,便有家丁驚惶失措地跑進來稟報:「主君,葉哥兒被抱走了!」
嬤嬤這才接著道:「太後喜歡孩子,便將小公子抱去照拂幾日,等大人和公主成事,自當安全歸府。」
母後這是要逼蘇濯。
我憤然在紙上寫,【把孩子帶回來,否則我永生不見母後!】
母後猜到我會尋S覓活,壓根沒讓嬤嬤在這句話上打退堂鼓,而是給蘇濯選擇的機會。
我剛想落筆,手腕被驀地拽住,蘇濯眼尾殷紅,面容冷到了極致:「公主,冒犯了。」
話落將我扛上肩,步向內屋。
我驚覺他要做什麼,奮力砸他的後背,無聲大喊:【放開,我不和你行房!】
但他根本聽不見,將我摁在床裡粗暴地撕扯腰禁。我張嘴哭求吶喊,換來的是陣劇烈疼痛。
蘇濯帶著恨意拿我當仇人般發泄磋磨,毫無情意。我倆之間上衣端正完整,隻餘下處荒唐凌亂。
疼到麻木,我絕望地盯著晃出波瀾的床頂,掉下眼淚。
結束時,了事帕上都是血。
蘇濯甚至都不多看我一眼,扯了帕子走出屋丟給嬤嬤。
王嬤嬤聞訊趕來,看到我S了一般癱倒在床上,哭得肝腸寸斷:「我的小公主啊,娘娘為何這樣狠心腸!」
我不禁苦笑。
母後待我一直這樣狠,連我的出生都隻是為了救得怪病的皇兄。
哪怕當時巫醫規勸懷孕的母後,藥能與我血融合制藥救皇兄,但可能讓我致畸,她還是選擇義無反顧。
好在老天不薄,沒讓我缺胳膊少腿,隻是天生啞巴。
整整十三年,不管我是否疼、是否在生病虛弱,隻要皇兄需求我必須被割腕放血。
我的兩隻手腕上,至今還有錯落縱橫的猙獰疤痕。不知情的人,還當我是心思壓抑古怪鬧自戕呢。
母後待我好,除了血親骨肉外便是愧疚,她總把覺得好和對的東西強加在我的身上。
「公主去哪?」
我艱難地撐坐起身,在王嬤嬤的驚呼下,踉跄地往屋外跑。
南苑的柳枝小院裡燈火通明。
那裡是蘇濯發妻生前住的地方,蘇濯此刻就跪在發妻的畫卷和牌位前。
他一向筆挺的背脊彎成極大的弧線,像隻悲啼垂頸的鶴,正在落淚大哭。
我耷著肩走出去,有宮女情急來報:「蘇小公子跑了,四處都沒找到!」
8
蘇葉並沒被抱到慈安宮,而是被關在山上的淨月庵裡。
他許是害怕,翻窗跑了。
夜中雷雲翻滾要下大雨,屆時山中更加危險。
我著急搜尋不知不覺往山林裡越走越深,和其他人也走散。更倒霉的是足下被樹根絆倒摔滾到小山丘下。
不幸中的大幸,我找到了蘇葉。
他躺在泥潭裡渾身滾燙,腦袋上都是血,難受得不停哼哼。
驚雷過後,大雨傾盆而下。
我顧不上疼用衣上撕下的布條將蘇葉牢牢綁在後背。
都記不清自己是怎麼走出來的,隻記得雨水導致山路打滑坍塌,我為了護住蘇葉,摔得滿臉鮮血,連腿骨都斷了。
迫使我堅持下去的隻有一個念頭:【要贖罪,救葉哥兒。李韫你已經讓這個家庭很不幸了,不能再讓更大的不幸發生。】
幸好山下有個小鎮。
我背著蘇葉敲響醫館門時,把郎中嚇個不輕:「我當哪裡來的山鬼!」
蘇葉醫治及時,沒有大礙。
我寸步不離地守著,到快天亮時蘇濯等人得知消息趕來。我立刻打起精神,寫字安慰他:【葉哥兒沒事。】
他打量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最後不可思議地盯著我在滲血的腿。
「你難道不覺得疼嗎!」
直到蘇濯生氣地撩開我的褲子,我才驚詫地發現自己腿發紅發紫,骨頭都戳了出來,實在驚悚。
我咬咬唇,連連擺手:【不礙事。】
「咎由自取。」
蘇濯皺眉斥責完,大步拉著郎中過來,指著我的腿說:「再晚些該廢了,仔細點她怕疼。」
到這一刻,我才覺得腿好疼,背過身去不停地擦眼淚。我從來沒覺得啞巴是件好事,但在這一刻我慶幸自己的哭聲不會被人聽到。
回到蘇府幾日,我都在靜心養傷。
蘇葉經常會躲在花壇邊偷瞄我,被我發現了,他叉著腰冷笑:「別以為這樣我會原諒你,要不是你們,我也不會受傷滾下山坡!」
我彎彎唇,遞去一張紙:【千萬別原諒。】
「有病!」
蘇葉翻個白眼,轉身跑了差點和送梨湯進來的丫鬟撞上。
丫鬟恭敬地端上案,笑著說:「主君親煮的,今日險些忘記拿來。」
【有勞。】
我苦笑著端起來。
剛喝完,蘇濯便焦急地跑進了屋,他看了眼桌上見底的碗,眸色沉了下去。
【梨湯很好喝。】
我笑著比畫,【今後還要勞駕夫君再煮了,我喜歡喝,最好能喝到S。】
蘇濯的臉色很難看,他告訴我:「蓟州御壩坍塌,S了很多百姓,皇上要我去蓟州探查。」
我頷首,示意知曉了。
蘇濯也不走,沉默片刻後問:「公主能再給我縫一個香囊嗎,就當祝我此行平安順遂。」
【不能。】
我笑眯眯地把還纏著紗布的手指給他瞧。
其實,我也不肯再做。
從前是滿心喜悅,一針一線裡都是感情,如今怕是再也做不好了。
蘇濯訕笑了聲,再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心中隱有不安。果真十日後,蓟州傳來消息,蘇濯失蹤了。
9
蓟州御壩的事遠沒那麼簡單。
被羈押治罪的人是替罪羊,背地裡的監官是國公的人。
蘇濯應該是查到了什麼,才會被羈押。
按照國公的手段,興許再多等些日子,蘇濯會被S害。我去求皇兄讓臨近蓟州的浔陽府出兵搜救,得來一句:「胡鬧,政要上的事你懂什麼!」
他拂袖離開書房,但案上故意擱著玉璽。
他尚未親政,國公又是母後的人。如今替罪羊已有,他沒辦法再深究下去,也是無奈。
蘇濯是皇兄的人,他想保,但力不從心。
我順他意,扛下罪名偽造聖旨。
蓟州令對我們多番阻撓,幾乎把城池翻遍都沒能找到蘇濯的下落。
「殿下,恐怕蘇大人真不在這。」
浔陽令為難稟報。
我看著官邸的書房,目光落在書案上一碗梨湯上。
嘗了口,是熟悉的味道。
而當我撫摸上碗底的紙鎮時,蓟州令的表情相當不自然。我搬動紙鎮的瞬間,牆上的書架在轟隆聲中向兩側打開。
裡頭有個密室。
數日的酷刑拷打,把清貴儒雅的蘇濯折磨得不成人樣。
我顫抖伸指抵上他的鼻底,聽到蘇濯淺笑了聲:「沒S呢。」
我僵了片刻,激動的抱住他。
幸好我得及時,我甚至不敢想若來晚一步見到他的屍體……
我怕是會瘋。
蓟州令是要蘇濯把查獲的證據交出來,才會隻對他拷打沒立刻要他的命,而證據就藏在書房的一幅畫卷裡。
我按照蘇濯的意思撕開四角,取出數頁書信商函。其上罪證累累,不止有蓟州令得國公命令貪汙建壩款項,更有黑錢來路去往代國的訊息。
代國,是明王的封地。
他想謀反。
把罪證呈上前,蘇濯破天荒地來找我說:「國公是你的舅舅,他的靠山是太後。」
我說:【母後雖偏執強勢,算不得好人但危害國家的事她絕不會做,更不會幫助明王奪親生兒子的皇位。】
「皇上隻想親政。」
蘇濯注視著我的眼睛,說:「他不會S太後的。」
是的。
這件事隻會讓母後失權,把外戚連根拔起,但不會要她的命。
蘇濯應該很遺憾。
但很快隻要我S了,他的恨意就能減輕。烏青頭的毒應該見效了,我近來覺得身子弱了很多,昨夜嘔血了兩回。
可沒想到國公罪證上呈時,蘇濯還預備了後手。昔年母後為讓皇兄登位,暗地裡殘害了諸多皇嗣。
父皇當年S得並不光彩,被發現時駕崩在新寵燕美人的榻上。
燕美人是母後的人。
事成後,皇兄繼位、母後垂簾聽政。燕美人被賜殉葬,她的婢女當時消失無蹤,大家都以為她S了。
沒承想,被蘇濯找到。
10
鐵證在前,朝野震動。
不用蘇濯提議,百官自發要求罷免母後的頭銜永世不得入皇陵。
我聞訊趕至慈安宮,發現母後正在洗漱打扮。她沒再穿那身垂簾官服,而是一身九尾金鳳的華裳。
「阿韫。」
她走上前,溫柔表情立刻轉成狠戾,用力給我一耳光,「你害S自己舅舅,如今又幫著外人要害S自己的母親!」
我懵了會兒,抬手比劃:【舅舅謀逆,其心可誅。可我不知道蘇濯收集了您的罪證,我更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