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月,宋知砚官職又升了一級。
而他去公主的府邸也變得更加頻繁,留宿時間也更長。
很快,我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公主懷孕了。
前世,也是公主懷孕,宋知砚才迫不及待要處理掉我。
今生,時間提前了這麼多,阻礙又小,宋知砚應該能如願迎娶公主吧。
這樣想著,院子裡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方織巧見到我便跪下磕頭。
「沈姑娘,你放過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再也不會和你搶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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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世為人,我第一次聽到織巧真心認錯,不禁有些唏噓。
我低頭看向她。
她變了,短短幾個月時間,她就被藥物折磨得隻剩皮包骨。
宋知砚也是狠心,為了維持她「生病」的模樣,竟然日日灌她湯藥。
「沈姑娘,我會自請下堂將宋夫人的位置留給你,隻求你饒我一命。」
說著,她繼續把頭磕得砰砰響。
我蹲下身,看著方織巧,不帶一絲感情。
「你求錯人了。
「害你這樣的人並不是我。」
「那是誰!是誰要害我?!」她聲音變得尖厲,膝行向前想要抓我衣角,「不是你還能是誰?沈雲章你個毒婦你敢做不敢認!」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她。
「宋夫人,這個問題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的夫君吧。
「問問他打算多久娶公主。」
她瞳孔瞬間瞪大,滿臉不可置信。
尖聲問道:「怎麼會,怎麼會是公主?
「公主最是心狠手辣了,怎麼會是她?」
見我沒了耐心,掬月呵道:
「宋夫人犯失心瘋了,來人,撵出去!」
方織巧被逐出府,跌跌撞撞離開了。
她活不長了。
隻是我很好奇,她知道了真相,接下來會怎麼做。
16
方織巧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在確定了宋知砚和公主的關系後,徹底瘋魔了。
為了活命,她再次逃出宋府跑到大街上高聲宣揚宋知砚為了娶公主,要害S她。
宋知砚找到她後,她也不肯回去。
還是叫來了好幾個家丁才強硬綁了回去。
可流言已經傳了大半條街,止都止不住。
最後還是公主花了好些銀子,才把這個事平息下去。
這個小插曲,並未讓宋知砚的計劃受影響,反而助長了他娶公主的決心。
他對外宣稱方織巧瘋了,借著這個機會,將她貶為妾室。
而公主也在同時去找了皇後。
提出要下嫁給宋知砚。
被皇後當場拒絕。
理由是宋知砚門第太低且又已娶妻。
公主不依不饒。
「那個浣衣女已經瘋了,宋知砚把她貶為了妾室!」
「夠了!安寧,這些年是我對你太過縱容,此事休要再提。」
公主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氣衝衝回到了公主府。
晚上,季淮序將今日宮中發生的事傳信給了我。
附贈一句「萬事俱備」。
看完信後,我披好了外衣,去找父親。
已是隆冬時節,屋外滴水成冰。
雲層壓得極低,花瓣大小的雪花紛紛揚揚,籠罩了整個庭院。
我伸手接住一片,很快便融化在掌心。
「下完這場雪,明日應當是個晴天。」
17
今日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
沈相國重提了十年前臨淵侯府尚公主,N待清河公主的舊事。
提議為保證公主的幸福,驸馬便不能再做官。
此言一出,朝堂瞬間沸騰。
「若是驸馬不能為官,以後有志之士還有誰還敢尚公主?」宋知砚第一個反對。
有人回懟:「驸馬本就該一心一意侍奉公主,難不成要像當年的侯府一樣借著公主的勢平步青雲,關起門來再N待公主嗎?」
「當年的侯府隻是個例,我朝那麼多人尚公主,難道個個都在N待公主?」宋知砚力爭,「此條例若是推行,以後公主難嫁,豈非誤人終身?」
「公主乃天家貴女,豈會難嫁,又有誰敢不娶!就算不能做官,成為驸馬也是一輩子錦衣玉食。」
「若是公主所嫁之人有棟梁之材,以後不能為官便是朝堂損失!」
兩幫人吵得不可開交,皇帝看得頭疼。
他還不知道昨日公主向皇後提出過下嫁的要求。
隻是隱約覺著宋知砚的反應是有點過激了。
見著一直在旁邊看戲的季淮序問道。
「端王覺得如何?」
季淮序走到正中,看著宋知砚似笑非笑:
「宋大人這麼怕驸馬不能為官,難道前日的流言是真,宋大人真得了安寧公主青睞?」
宋知砚心中一慌:「無稽流言,自然不是真的。」
「那就好。」季淮序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對皇帝道。
「陛下,臣覺得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天家威嚴不可冒犯。」
「既然要尚公主,便要保證公主終身幸福,人心難測,若是再出一個臨淵侯府,以後人人都會將尚公主當作向上攀爬的階梯,便不會對公主真心。」
皇帝聽完若有所思。
宋知砚還想再說些什麼,正欲開口,龍椅上的人大手一揮。
「準!自今日起,驸馬不能為官!」
宋知砚身形晃了晃,隻覺得天旋地轉。
18
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這邊廂剛確定驸馬不能為官,安寧公主就闖入大殿。
「父皇,兒臣心悅宋大人,求父皇成全。」
滿堂哗然,一眾老臣面面相覷,小聲交談。
「宋大人?哪個宋大人?這朝堂上還有哪個姓宋的未曾婚娶?」
隻有宋知砚,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皇帝面色沉沉,看向安寧公主。
「安寧,你說的是哪個宋大人?」
安寧公主一指:「是翰林院侍讀學士宋知砚,兒臣心悅他。」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知砚身上。
聯想到他剛剛因為尚公主能否做官一事據理力爭,都面露鄙夷。
宋知砚連忙給安寧使顏色。
對著皇帝跪下叩頭:「陛下,微臣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
公主變了臉色,大步走到他面前。
「宋知砚,你要變卦嗎?不是說好要娶我的嗎?」
被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宋知砚有苦難言,輕輕拉了拉安寧公主的裙擺。
隻見公主不再管宋知砚,徑直跪下。
「父皇,兒臣已經懷了宋知砚的孩子,求父皇賜婚。」
一個是未婚先孕,一個是有婦之夫。
直面皇家醜聞,看戲的大臣們一整個都麻了。
當了這麼多年官,這麼抓馬的場面還是第一次見。
最後,皇帝震怒,這場鬧劇以公主賜婚宋知砚結束。
宋知砚失魂落魄下了朝,渾渾噩噩走著。
季淮序走上前:「恭喜啊,宋驸馬得償所願。」
宋知砚面如S灰,一跤跌倒,不省人事。
季淮序來時,我正在院子喝茶。
「雲章,你真是料事如神。
「昨日我按你的點子找了兩個宮女在安寧面前嚼舌根,今天她就跑來朝堂上鬧了。」
我將沏好的茶推至他面前。
「還不是你這個端王有能耐,否則這件事辦不了那麼順利。」
他抿了一口茶:「這宋知砚還真不是個東西,你當初要是答應嫁他,後果不堪設想。」
我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前世記憶紛至沓來,積毀銷骨眾口鑠金,若非重來,我早已萬劫不復。
19
朝堂一事後,宋知砚成為整個京城的談資。
因著公主懷孕,婚事也沒怎麼操辦,草草了事。
當日高中狀元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
他走到哪裡都被人戳著脊梁骨指指點點,徹底抬不起頭。
說來也好笑,他都已經娶了兩次,我都還沒嫁。
日子就這樣過著,沒多久公主就有些厭倦了宋知砚。
當初宋知砚和公主在一起抱著能獲得權勢地位的心思,自然處處周到萬般討好。
如今夢碎,再看公主就是一個整日將他當奴才使喚的惡婦。
公主也很快察覺了他的變化,既然不聽話,那就打到他聽話。
不懂事,就罰到他懂事,反正有的是辦法。
到後來,公主府養的面首和下人都能隨意踐踏他。
於是宋知砚病了,這一病便是好幾個月。
就在我巴不得他就這樣病S時,他找到了我。
彼時他眼眶凹陷,手臂上布滿青紫交錯的鞭痕。
「雲章,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才是我的妻子。」
我心頭一跳,他也想起前世了?
「驸馬爺怕是得了癔症,你想S就自盡別連累我。」
「你是不是也知道那個夢?」他攔住我的去路。
「雲章,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所以才不同意我的提親?」
我拉開與他的距離,毫不掩飾眼中恨意:
「是,我早就知道了,滿意了嗎?宋知砚。
「我曾一心一意對你,你卻害我家破人亡,我早就恨透了你。」
他怔怔望著我,兩行淚流下。
「雲章,我那時是被公主逼的,我以為織巧真是你害S的……」
「夠了宋知砚!」我喝道。
「收起你這副假惺惺的嘴臉吧,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你分明就是自私自利貪慕權勢,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嫌棄織巧粗俗就另攀高枝,娶了公主當不了官,又後悔當初沒和我定親。
「你這樣的人,貪慕虛榮,S妻求榮, 負心薄幸,不仁不義,連豬狗都不如。」
他被我的話刺痛,還想狡辯。
「沈雲章,人往高處走,我不過是為自己博一個前程, 更何況前世我也沒有娶公主……
「呵,你娶沒娶公主與我何幹, 你的前程不能靠自己能力去掙嗎?非要踩著別人的屍骨才可以?
「宋知砚,我給過你機會, 你和方織巧若是安安心心過日子,我是不會針對你們的。
「是你自己,自作孽才落得今天這個地步。
「活該。」
說完, 我推開他, 徑直離開。
20
七月初七, 是我大婚的日子。
臨上花轎時, 父母親抱著我哭紅了眼, 萬分不舍。
倒是掬月懂事。
「老爺夫人別憂心,小姐嫁得良人會幸福一生。」
記憶開始模糊,前世出嫁時母親也是這樣抱著我痛哭,但那時更是憂心我以後的處境。
「這還沒進門,就有了平妻, 以後你可如何是好。」
掬月也哭,賭咒發誓會一輩子好好照顧我。
結果, 父母親被冤, 掬月被活活打S。
我回抱住母親:「掬月說得對,王爺封地也不遠, 以後父親母親若是想我, 我回來便是。」
……
王爺娶親, 相國嫁女, 是今日京城最熱鬧的事。
安寧公主也來觀禮。
宴席上有人提起:「聽說當初這沈姑娘差點嫁了宋知砚。」
「可不是嘛,若是嫁過去指不定就是和原配一樣的結局。」
我睜眼時,對上的便是貼身丫鬟掬月欣喜的面龐。
「往昨」安寧知道後黑了臉,當晚回去便拎出宋知砚羞辱一頓, 抽了好幾鞭子。
宋知砚如今被折磨得不像人樣, 眼見翻身無望安寧還如此折辱。
惡向膽邊生, 搶過安寧的鞭子,SS勒住她的脖子。
「賤人, 都是你害了我一生……」
等安寧斷了氣, 他才驚覺自己幹了什麼。
不禁痛哭出聲, 一頭撞在牆上了結了一生。
聽聞這個消息時我和季淮序正在進宮奉茶的路上。
季淮序略有不滿:「真是晦氣,非要挑這一天。」
我握住他的手,溫柔笑道。
「管他人作甚, 咱們倆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好。」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S,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