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帝欽定的準太子妃。
身份尊貴,萬人敬仰。
太子玩笑一句:「謝韻其人,看似端莊嫻雅,實則怕是如那揚州名妓一般,是一個表裡不一的蕩婦。」
我與他未見一面,卻因他這句輕飄飄的話被天下人唾棄。
我險些喪命。
我不甘。
後來,我帶人S回皇城,端坐高堂,笑看昔日養尊處優的太子:「前朝餘孽罪惡深重,本應處以極刑。朕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特赦其為南風館頭牌,以贖罪孽。」
於是,他成了天下有名的男妓,自此恩客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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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天生好命,出生就是尊貴的相府嫡女。
曾有老道算過一卦,說我命格貴重,當有龍鳳之命。
聖上信奉玄學,封我為準太子妃。
我的身份便更加貴不可言。
父親欣喜若狂,國丈這名頭可比宰相更有助於他縱橫官場。
於是,他對我更加嚴苛,讓我謹遵女子戒律,不得有半點出格的舉動,以免,破壞了他高升的美夢。
我聽命於他,整日學著妻為夫綱,學著《女誡》《內訓》。
不知何時起,我知禮嫻雅的名聲傳遍大江南北,竟然成了全天下女子的表率。
人人傳頌我,那些文人墨客甚至沒見過我,卻能將我渲染成天上的仙子,有著凌駕於世人的容貌和儀態,是世間最賢良端莊的女人。
父親很是滿意,我面上恭順地低頭,佯裝羞澀。
我本以為隻要按照世俗要求的那樣,做個既精通琴棋書畫,與夫君聊詩詞歌賦的解語花,又能執掌中饋,為夫君排憂解難的賢內助,此生便能安穩度過。
我卻忘了,天下是男人的天下,他們若是想要翻臉,我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
2
那日,太子醉酒。
他在曲水宴上對我高聲點評:「謝韻其人,看似端莊嫻雅,實則怕是一個表裡不一的蕩婦,裝成那般清高模樣,無非就是沒嘗過男人的滋味。」
宴會之後,京城就傳遍了我堪比揚州名妓的傳言,更有甚者,還親自討論起了我的房中事。
得知這個消息時,我跪在父親面前,聲聲泣血地自證清白。
「父親,我從未逾矩,甚至未曾和太子見過一面。」
如今這世道,女子若是名聲有損,便是S路一條。
父親冷臉道:「我自然知道你秉性如何,可是太子那邊卻並未派人阻止流言,再這樣下去,不隻是你聲名狼藉,就是家中女眷都要受你的牽連。」
「必須盡早解決此事,否則……」
對上父親陰冷的表情,我無端地感受到一股寒意。
我僵硬地在地上拜了一拜:「求父親賜教。」
父親將我扶起來,刺骨地冷:「韻兒,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事還需你自己解決。」
我怔怔看向他離開的背影,手不自覺地摳著掌心。
鮮血淋漓。
3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便出府去尋太子殿下。
這是我第一次踏入春水樓。
不愧是京城裡生意最好的青樓,座座亭臺樓閣,樣樣光彩奪目,美人、美酒遍布,是個名副其實的銷金窟。
我攏好面紗,走入更加奢華的裡間。
紗簾內,兩道影子交雜著,若有若無的喘息聲落下。
我心猛地跳了一下,強迫自己不要發出聲響,以免擾了太子興致。
也不知等了多久,一隻手掀開簾子,沙啞的聲音響起:「抬起頭來。」
我眼睫狠狠顫了一下,踟蹰地抬起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雙侵略意味明顯的眼。
太子裸露著上半身,任由身後滿身紅痕的女子顫著手為他穿戴衣物。
身旁的丫鬟忍不住驚叫出聲,太子神情厭煩:「哪來的小耗子,拖下去。」
立刻有人將丫鬟拖走,一聲比一聲大的慘叫聲傳來。
「娘子,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聲音便消散了。
隨之而來的是濃烈的血腥味,刺入我的感官,讓我的太陽穴隱隱作痛。
太子假惺惺道:「這丫鬟不如謝娘子有眼色,孤替你處置了她,謝娘子莫怪。」
我努力抑制住嘔吐的欲望,強撐著露出個溫順的笑:「太子殿下言重了。」
4
「謝娘子今日找孤何事?」
太子懶洋洋地靠在床榻上,隨意地咬過身側姑娘遞去的葡萄。
我端正地跪在他面前,說到最後有些難以啟齒:「臣女自幼學習禮儀規矩,從不敢逾矩,如今……還是清白身。」
我額角沁出汗意:「坊間關於臣女的流言四起,還請殿下為臣女主持公道。」
一片寂靜。
我低眉順眼地跪在原地,心中像是被一隻大手攥緊,緊得快要喘不過氣。
「孤當是什麼事呢,不過這件小事。」
太子語氣輕蔑,姿態不屑。
我狠狠地咬住牙,心中憤恨難耐。
一件小事?
能將我致S的貞節,在他眼中不過一件小事?!
口腔裡彌漫著鐵鏽味,我卻隻能撐起個溫婉靜雅的笑,柔聲道:「殿下天生尊貴,除了陛下,誰能越得過您去?」
「隻是臣女隻是凡夫俗子,受流言所累,還懇請殿下幫幫臣女。」
太子笑了,意味深長道:「孤原本以為謝娘子木訥至極,沒想到還生了一張巧嘴。隻是不知道,這張嘴在榻上會不會也像這般讓孤愉悅。」
一道驚雷狠狠地砸在心上,我瞬間頭暈目眩,面前出現重重黑影。
我怔愣地看向太子,聲音艱澀:「殿下這是何意?」
太子玩味道:「孤床榻之上美人遍布,卻還未曾見識過謝娘子這般的尤物,若是今天能讓孤開心了,孤便派人割了那些傳出流言的人的舌頭,如何?」
他揮揮手,身後一言不發的女子四肢著地爬下床榻,爬著出了門。
我跪在原地,身後陡然冒出一股冷汗來。
太子似笑非笑:「還等著孤來請嗎?!」
5
我是最擅長審時度勢的,幼年也曾自尊自傲,不屑於成為父親手中籠絡人心的花瓶。
妹妹們學著女子的規矩,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滿心隻想嫁個有權有勢的夫婿,成為人人稱贊的高門貴夫人。
我卻最煩那些針線活,隻偏愛《史記》《通鑑輯覽》這些隻允許讀書人接觸的文論。
父親知曉後,面上誇我聰慧通識,暗地裡卻讓我跪在暗室,把這些書一頁一頁地吃進肚子裡。
我滴水未沾,淚眼模糊地看著僕人掐開我的嘴,將那厚厚的一沓紙塞入我的喉嚨,嘔吐的欲望強烈,卻因被壓著無法動彈,甚至連呼吸都是奢侈。
於是我學乖了,知曉若想要生存,唯有聽話。
此刻,當初那種瀕S的感覺又出現了。
此刻直覺告訴我,我該遵從太子的旨意,乖乖做他的床上寵。
左右他是我日後的夫婿,早一天晚一天,也沒甚差別。
可是,不知道是可笑的道德束縛著我,還是可憐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終是沒邁動步子:「殿下,這不合禮數。」
太子一愣,隨後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
「孤以為謝道遠那個老匹夫生出的女兒是和他一樣的聰明人,卻沒想到居然是個蠢貨。」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陰冷地盯著我:「從來沒有人敢忤逆孤。」
我SS地咬住牙關,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敢停。
「求太子成全。」
他吊兒郎當道:「你們女子卑賤,要依靠男人庇護才能生存在這世上。能被男人看上是你們的福氣,謝娘子平日裡裝裝便罷了,此刻又何必孤面前裝什麼貞潔烈女?」
我掐著手,垂下了頭:「殿下恕罪,臣女做不出這種事。」
趙瀛怒極反笑:「好,好啊。你以為你是宰相嫡女,便和其他女人不同?」
他一腳踩上我的手,狠狠碾磨,發出骨頭斷裂的響聲:「不,你一樣低賤。」
6
屋子裡幹燥溫暖,我卻像是淋了場大雨,狼狽不堪地趴在地上。
鮮血從額頭流下,逐漸凝固成暗紅色斑痕。
手早已沒了知覺,軟趴趴地垂在身側,使不出力氣。
冷汗直冒,我咬著牙壓制住嘔吐和昏厥的本能,如同岸上瀕S的魚。
終於,太子莫測難辨的聲音傳來。
「罷了,孤最不喜歡的就是你這種既無趣又愚蠢的人。」
「爬回去吧,謝娘子在孤面前都如此有骨氣,相信也不會在意區區流言。」
我強撐著行過禮,沒敢站起來,爬著到了門邊。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隨後又襲來散漫的聲音。
「規矩,從來束縛不了孤。孤是天潢貴胄,怎麼會和爾等蝼蟻一般被那狗屁規矩束手束腳?」
「還有,你們女人總以為被人誇上兩句『才女』,便能自抬身價了,實際上就是伺候男人的賤人罷了,有繡花彈琴的時間,不如多學學伺候人的床上功夫。」
我面色蒼白地扯出一個笑:「臣女謹遵太子教誨。」
出了門,天旋地轉中,我直接狠狠摔在了地上。
待我醒來,早已回到了府中。
身後是火辣辣的疼,似乎沒有上藥。
我剛要出聲喚人,父親便怒氣衝衝地進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
耳內嗡嗡作響,眼前也直冒金星。
我被迫偏著頭,隻聽他道:「孽畜,我讓你去討好太子,你做了什麼?」
我注視著他震怒的神情,本應害怕的,此刻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語氣平淡:「父親讓我遵守的女子戒律,第一條就是不得與他人無媒苟合,我與太子尚未成親,如何能行夫妻之事?」
父親冷笑一聲:「謝韻,不必在為父面前耍小聰明,太子那樣的身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福氣,又是福氣?
在這些男子的眼中,難道女子存在的意義,便是成為他們發泄欲望的工具嗎?
隻要入了他們的眼,無論女子情願與否,都似是享受到了莫大的榮譽,該對他們殷勤懇切,感激不盡。
當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我不躲不避地和他對視:「說到底,怕是父親想要這福氣吧。要是你實在想要討好太子,何不自己親自去?反正父親雖年過四旬,卻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美男子。」
父親暴怒,向來隨和文雅的臉上青筋暴起,又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當真是S不悔改,來人,把她給我關進祠堂去。」
7
我像個木偶一般被人挾持著扔在祠堂。
此刻我的臉已經高高腫起,身上也酸痛難耐,雙手更是使不上力氣。
我喚丫鬟請郎中來為我診治,卻無人回應。
也是,父親這次氣性這般大,必定是要讓我狠吃些苦頭。
他在借此警告我,沒了他的庇護,我什麼也不是。
昨日在太子面前把腿跪廢了,此時碰一下都像是針扎般的疼。
我隻能歪倒在地上,像是一攤惡心、黏糊糊的爛泥。
這時,面前出現了一雙鞋。
我抬頭:「娘。」
她居高臨下地站著,聲音淡漠:「你又是何必?從了太子便是。」
我歪了歪頭,疑惑不解:「娘,平日裡你不是教導我要端莊知禮嗎?」
母親用紅紅的指甲戳著我的眉心,狠狠地戳,似乎要將那塊皮肉戳下來。
「你真是個傻子,那是太子啊,天下都遲早會是他的,更何況一個女人。」
隻是一個女人罷了。
我忍著痛意,輕聲問道:「原來至高無上的權勢,就能不顧五常人倫了嗎?」
母親似乎愣了一下,她的聲音像是隔了層紗,重復道:「他是太子啊。」
我恍然大悟。
太子作為當今聖下最寵愛的兒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行事放浪不堪,也無人敢與他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