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發呆,裴越和無奈:
「這個時候你不應該先讓我進去說話嗎?」
我側過身。
等再回頭時,我就看到桌上放著一個精美的小蛋糕。
也不知道裴越和是怎麼拿過來的。
明明身子都湿透了。
可是那個小蛋糕卻依舊完好無損。
「因為要找蛋糕店現做所以晚了一會才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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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和我解釋:「你別嫌棄。」
「還有,生日快樂。」
其實我已經收到了不少生日祝福。
但裴越和卻是第一個站在我面前給我唱著生日歌的人。
我也是第一次發現。
一直在我眼中無所不能的裴越和其實五音不全。
他輕咳了聲,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又問我:「要嘗嘗嗎?」
我點頭。
入口熟悉的味道讓我一愣。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件事:
「以前我每次的生日蛋糕都是你做的?」
裴越和嗯了聲。
他沒有過多解釋。
隻是看了一眼空蕩蕩的飯桌,提醒我蛋糕不要吃多後就進了廚房。
很快,廚房內就傳來了鍋碗碰撞的聲音。
我看了眼後就收回了目光。
又忍不住看著這個蛋糕發呆。
我喜歡吃甜食,但偏偏口味很挑剔。
也隻有每次生日時裴越和帶回來的蛋糕會讓我吃的稍微多點。
我甚至還在他面前誇了一句這個師傅做蛋糕的水平是一年比一年高了。
但我沒想到那會是他親手做的。
裴越和應該是不喜歡我的。
但他會給一個不喜歡的妻子花了心思去做蛋糕嗎?
我突然有些不確定了起來。
胡亂想著時,有飯菜的香味傳來。
裴越和的手藝一直都很好。
上輩子我就很愛吃他做的菜。
於是我默默地拿起了碗筷。
雨越下越大。
我也做不出在這種情況下把人趕走的事情。
隻能生硬地讓裴越和去客房睡。
或許是一直緊繃著的弦終於不堪重負地斷了。
後半夜時我突然發起了高燒。
迷迷糊糊間,我隱約感受到有個人在不斷用毛巾給我降溫。
又哄著我吃藥。
可能是真的燒糊塗了。
一晚上我都在做夢。
夢到我媽。
夢到上輩子的事情。
又夢到了那場車禍。
害怕和恐懼幾乎瞬間把我拉入深淵。
可下一秒。
又有人似乎在SS地拽著我的手不肯放。
他叫我:
「阿遙,不要怕。」
這句話,我似乎聽過很多遍了。
17.
裴越和照顧了我一宿。
等醒來時,他有些不甚熟練地朝我扯起一抹安撫的笑容:
「餓了嗎?」
我點頭。
又忍不住想裴越和笑得真醜啊。
他拿來一碗溫好的粥。
我一聲不吭地吃著。
等到裴越和拿著碗走時,我又突然叫住了他:
「裴越和。」
「我都想起來了。」
背對著我的身體瞬間僵硬。
有一瞬間我甚至都懷疑裴越和不敢轉過身來看我。
他沉默。
於是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想起來為什麼那段時間我老是愛和你吵架了。」
因為裴越和總是瞞著我。
那封情書根本不是他寫的。
是江月找人模仿了他的字跡,又藏在了他的書包裡。
準備等人發現了後再引到自己的身上。
青梅竹馬,再加那些幫忙的情誼。
隻要她再去裴越和那求求情。
裴越和肯定不會揭發她的。
到那時也能勸退一直糾纏著裴越和的我。
結果誰都沒想到這封情書最後是落到我的手裡。
可裴越和什麼都不告訴我。
甚至連暗中幫江月這種事都要瞞著我。
我很生氣。
所以我和他吵了起來。
「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還是想不明白,有些困惑:「我當初問你情書的事情時,你為什麼當時不解釋清楚呢?明明隻要你解釋了,我就會S心。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結婚,你還可以去找江月的。」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裴越和。
可他還是不肯告訴我。
這次裴越和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算了——」
就在我以為他還是不會開口時,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
「那個時候阿遙已經在喜歡我這件事上退縮了,對嗎?」
裴越和轉過身來, 安靜地看著我。
勾了勾唇:「我從來都沒有阿遙想象中的那麼好。我自私、心思陰暗、為了達到目的能夠不擇手段……我甚至一直都學不會怎麼去好好愛一個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盡辦法讓阿遙留下來。」
「我明明知道那個時候阿遙已經很累了, 我也能猜到是那封情書的誤會才會讓你一直堅持下來。」
裴越和頓了頓, 說得愈發艱澀:
「可我還是想讓你留下來陪我, 我想讓阿遙繼續喜歡我。」
尾音在顫抖。
隱隱帶著一點哭腔。
這倒是我沒有想到的發展。
可聽裴越和說這些話時,我詭異地發現我內心並沒有任何太大的起伏。
更像是那種「哦, 原來是這樣」的平靜。
我扯了扯嘴角,吐槽:「談戀愛不張嘴遲早要分的。」
裴越和嗯了聲:「所以我在改。」
「我每次都很高興地和你分享,但你每次回復我都讓我覺得是在敷衍。」
「不是敷衍, 」他斟酌著語句:「我隻是, 不知道應該怎麼回復。我怕我說錯話又惹你不高興。」
印象裡, 裴越和的確有幾次回復的話多了些。
但太過於直男惹得我很不高興。
「裴越和。」
我仰頭看他, 輕聲:「你喜歡我嗎?」
「喜歡。」
他蹲在我身邊, 黝黑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著我看。
又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輕聲:「確切來說, 應該是我愛你。」
我搖頭:「可是你的喜歡從來都讓我沒有安全感。」
「那我改,」裴越和小心翼翼地握著我的手:「不是說了嗎, 這次都讓我來。阿遙, 我已經學會了怎麼去愛一個人了。」
「那個時候我不是故意愣住的。」
他又突然開口, 在說起那件事時聲音都沉了下去:「我隻是……一時忘記了反應。」
這的確也怪不了裴越和。
因為他曾親眼目睹他的母親被飛車撞到不治身亡。
從此心理陰影一直揮散不去。
「那個時候我總覺得你還沒S。」
裴越和抓起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臉側, 又輕蹭了下:
「你那麼愛吃醋, 看到我身邊有其他女人的出現, 肯定會氣到出來罵我了。我總想著說不定下一秒你就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了。」
這個我也記起來了。
在我剛S的那段時間, 裴越和沒日沒夜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他病態似的把我所有的東西都堆放在床上。
然後一個人縮進那個小小的窩裡,一遍又一遍地叫著我的名字。
神態恍惚地一次又一次地看向門口。
像是在期待著下一秒我就能推門而入。
靈魂狀態就是有一點不好。
老是愛忘事。
不過好在我都記起來了。
於是我問裴越和:「我不是叫你好好照顧自己, 你為什麼要自S?」
那一個月裡,裴越和自S過很多次。
吞藥、割腕、甚至把自己浸入到盛滿水的浴缸裡。
但都未遂。
裴越和一愣。
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件事。
瞬間手足無措到像是做了壞事的小孩。
「說話!」
「我看到你了。」
裴越和低著頭不敢看我:「快要S的時候, 我看到你來找我了。可我不敢S, 我還想多看你一次。」
「我也不敢叫你。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 知道我能看到你後就再也不來見我了。」
小聲而又委屈。
想著再多看一次。
於是決定再讓自己陷入那種S亡的絕境。
卻又嚴格把控著那個度。
難怪有好幾次我都懷疑裴越和是不是看到了我。
但當時我隻顧著罵人,也沒注意到。
我一時間被堵到說不出話來。
視線有些模糊。
「裴越和,」我被他氣笑, 決定告訴他真相:「我S後的確以靈魂狀態跟了你兩個月。」
我以為他會震驚。
會害怕。
又或許會惱怒。
可裴越和卻是突然慌張了起來:「那個時候我很醜的模樣, 阿遙是不是也都看到了?」
「嗯。」
裴越和瞬間陷入自閉。
「地震發生時,我看到你撲向了江月。」
我輕聲。
這是我重生前最後看到的。
「我不是撲向她。」
可我沒想到裴越和又給出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有些尷尬地低聲:「我當時……看到你站在江月旁邊。」
我一愣。
那個時候我的確是站在江月旁邊的。
而裴越和當時喊的是——
【阿遙!】
記憶重又清晰了起來。
我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了。
我和裴越和算是有點緣分。
但也不多。
他還SS地抓著我的手不肯放。
就像是在擔心下一秒我就會憑空消失。
一遍又一遍地反復確認著我的存在。
我安靜地看著裴越和, 突然開口;
「我想考一個好大學。」
這次不是為了裴越和。
隻是為了我自己。
「我想試試不一樣的人生, 也許這次的人生裡會沒有你。」
裴越和抓著我的手僵硬。
但慢慢就放松了下來。
「沒關系。」
他是笑著的,可眼眶卻一點點紅了起來。
輕聲而又堅定:
「隻要是阿遙喜歡的,我都可以。」
18.
九月初。
我站在大學的門口, 聽著學院的直系學姐給我介紹著學校。
這次沒有任何意外。
我成功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學。
鬱洛考得稍微差一點, 但好歹和遲顏在同一個城市。
「诶學妹, 你認識那邊的那個男生嗎?他好像一直在看著你。臥槽,這人是真好看啊!……诶等等, 他是不是往我們這邊走來了?!!!」
一旁的學姐在小聲尖叫。
還有,什麼情書?
「「「」「阿遙。」
最終站定在我面前。
裴越和主動拎過我的行李箱,彎了彎眸:
「我來找你了。」
「那你可能得往後再排排,」我也跟著笑,眼底閃著自信的光澤:「我得先去追個夢。」
上輩子的遺憾有了彌補的機會。
而我也終於知道。
在愛別人前, 我首先得是我自己。
「好。」
裴越和點頭。
漆黑的眸子裡隻剩下我一人的小小身影。
他低聲。
卻又無比認真:
「隻要是阿遙喜歡的,我都可以。」
「這次,換我來愛你了。」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