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了大氣,扔我上床的時候用了十足十的力氣,我登時就被摔得昏了頭。
他本是盛極了的面貌,笑的時候勾人魂魄,不笑的時候猶如冷面魔剎。
此刻他的臉色更是陰沉,大掌掐住我的脖子,眼裡的怒火已經要溢出來。
“刺啦”一聲,身上的衣衫盡數被撕毀,隨後他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拖起來,繞過紗幔,一把將我甩到了冰冷的池水中。
我被嗆得連連咳嗽,站都站不住,他卻尤覺得不夠,按住我的脖頸又往水裡壓。
鋪天蓋地的冷水從我鼻腔嗆進去,我幾乎要溺S在這方浴池裡。
“阿伶,你怎麼敢的?”
他問我,我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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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樣的貨色,給我提鞋都不夠,”他按住我的脖頸,垂著頭看我,“是我滿足不了你?才叫你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我被嗆得直咳嗽,說不出一個求饒的話。
身邊隨侍的丫鬟們早已經烏泱烏泱的跪倒了一片,眾人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說話!”他的手指插入我的發間,狠狠地拽著我的頭發,“我叫你說話!”
“世子爺!”寂靜的房間裡,夏荷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她說:“阿伶被水嗆了,並不是有意不回你的問話的。”
謝景行的目光從她的臉上又轉回到我的臉上,就在此時,他好像才聽到我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他就那樣半跪在水池邊上,手裡還緊攥著我的頭發,靜靜地等我的回話。
幾乎是停止咳嗽的瞬間,我帶著沙啞的聲音開口道:“爺,我今年就滿二十了。”
他歪歪頭,道:“那又怎樣?”
“我十二歲入府,典銀是十兩整,”我閉上眼睛,將喉嚨裡的血腥氣咽了又咽,“早在前幾日,我就已經將贖身銀錢給了掌事嬤嬤。”
屋子裡的氣氛已經跌到最低點,夏荷直起身剛想說什麼,卻又被身旁的人壓了回去。
“我現在,已經算不得是公主府的下人了。”
謝景行眉頭皺得更緊,眼裡的恨意滿溢,可是忽然,他又笑了。
他松開我的頭發,卻跳進了池裡。
他一步步地向前逼近,我一步步地向後退去,直到退無可退。
他的手鉗住我的腰,眉目間滿是陰鸷。
“你說你已經贖了身,”他抬起手將我額前散落的發撥回耳後,“母親是否已經籤了放歸書?”
見我呆滯在原地,謝景行心情大好,笑著將頭埋在我的頸間。
“既然沒有,那你就還是我府中的下人,這輩子,沒有我的準許,你都走不了。”
他抬手捏捏我的耳垂,像是逗弄一隻調皮的寵物一般。
“阿伶,我沒有那麼多耐心給你,你不聽話,我隻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來。”
他說完這話,伸手將外袍褪下,隨後又轉頭望向池邊跪了一地的人。
“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不準任何人打擾。”
等最後一個人將門關上的瞬間,謝景行重重地將我抵在池邊。
“在水裡,不會很痛的,”他垂著頭,長臂緊緊地箍在我後背上,“可就算是痛了,也要忍。”
耳垂傳來刺痛,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可他卻像是得到了什麼好玩的反應一般,更加地變本加厲。
雙腿忽然被人打開,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身體就猶如被劈開一般,我竟是連痛都叫不出來了。
“阿伶,這是我給你的懲罰,你要好好記住這痛的滋味。”
“再有下次,我就隻好拿你弟弟出氣了。”
12
那天的事,我記不太清了。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鎖在了謝景行的寢室裡。
聽夏荷說,那天晚上謝景行發了狠,還是長公主來了之後,他才停了下來。
“你不知道啊,世子爺抱你出來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給你碰碎了一樣,被說是大夫了,就連長公主都不讓靠近,最後沒有方法,好不容易請了宮中的一位女大夫來給你看的病。”
夏荷說這話的時候滿臉憧憬,“我都不敢想象,若是我得了世子爺的青睞,我該有多歡喜。”
我躺在床上,身體各處都痛得要命。
見我沒有反應,夏荷又道:“聽說姜家那邊也聽說了這件事,且鬧著呢。”
許是姜家那邊真的很棘手,一連幾天我都沒有見到謝景行。
除了夏荷偶爾會來跟我說說話之外,更多時候,我都是自己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
第四日的晚上,有人推開了房門。
那人在門口躊躇幾步,還是來到了床前。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停止後,身後的被褥被人掀開,隨後我被一雙長臂攬在了懷裡。
“睡了嗎?”他輕輕地吻著我的後頸,手指探入衣衫中摩挲。
我又想起之前無數的相擁而眠的夜裡,那時我們有說不完的話,雖然大多時候是他在說我在聽。
可是現在,我竟然連聽都不想聽了。
“阿伶,我要成親了,”他輕聲說:“我已經同母親商量好了,等姜家嫁進來,我就抬你為妾。”
他說完這句話後停了很長的時間,房間裡沒有任何聲音。
他也不惱,自顧自地說道:“你弟弟很有天賦,前幾天剛考上秀才,他來的時候,你身體不好,我就沒讓他來見你。”
“謝景行,”雖然這第三個字我在心裡喊過他無數遍,可這卻是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歡喜地緊了緊手臂,撐起身子親了我的臉頰一口。
“我在。”
我閉上眼睛,輕嘆一聲,隨後道:“我不做妾。”
身後的身體一僵,隨後謝景行疑惑的聲音傳來,“不做妾?”
“那你想做什麼?”他說到這裡猛地一頓,聲音帶著疑惑還有一點點的嘲弄,“難不成你想做我的世子妃?”
“阿伶,”許是覺得自己的態度太過於尖銳,他又軟下聲音來,“這不成體統。”
我閉上眼睛,卻被他翻過來抱在懷裡,他密集的親吻落下來,在我身體的每一處。
“乖,我答應你,就喜歡你一個人,”他的手指強硬地擠入我的指尖,十指相扣的瞬間,他歡喜地舔了舔的我下巴,“雖然不是世子妃,但是我會給你比世子妃位子更多的東西。”
“愛、或者是權利,隻要你想要,我都會給你的。”
13
那天晚上的話,一字不落地進了長公主的耳朵裡。
長公主難得屈尊纡貴來看了我。
她坐在離我五六步的位置,在她面前,還有昨晚上謝景行褪下來的裘褲,上面還沾染了些許黏稠的液體。
長公主皺緊了眉,道:“聽說你不想做妾?”
我撐起身體,露出身上的點點斑痕。
長公主目光一滯,隨後將頭瞥向一邊。
“我自小在鄉野中長大,未曾讀書識禮,若是叫我這樣的人待在世子爺身邊,以後世子爺同世子妃在我的挑撥下,難免會成為怨偶,到時候京中人人都會看世子爺的笑話。”
“混賬坯子,”長公主怒斥一聲道:“你竟敢威脅本宮?”
我坐在床上,看著長公主色厲的模樣,竟有些許的暢快。
“你這是借著誰的勢?你以為你爬上了阿行的榻,本宮就不敢動你?”
“長公主,您若是在此刻S了我,世子爺真的就一輩子也忘不了我了。”
長公主自小寵愛萬千,何時受過這般氣,瞪了我半天,募得笑了。
她擺擺手,身後的嬤嬤將幾張文書擺在我身前。
“你是個有膽子的,”她望著我的目光多了幾分欣賞,“若是你擺出恭順的樣子,同本宮虛與委蛇,今天等待你的,就是鸩酒。”
“本宮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抬你為妾,自此隻要你老實本分,本宮便許你一輩子富貴,隻是一點,你要服下絕子湯,自此絕了你的子嗣緣。”
“二是在迎娶世子妃那天,我送你同你的家人出京,自此你便跟京中毫無瓜葛。”
我抓住眼前的文書,撐起身體,恭敬地朝長公主行下一禮。
“阿伶絕不為妾。”
14
謝景行成婚的前一天,特意在屋子裡點了紅燭。
他歡喜地為我披上紅衣,又尋來胭脂為我添妝。
明亮的龍鳳燭下,謝景行的表情溫柔。
他抬起我的手,將一隻翠綠的镯子戴在我的手上。
我抬頭問他,“世子爺,您這是做什麼?”
謝景行眉眼彎彎,在我額上落下一吻。
“阿伶,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這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你不歡喜嗎?”
見我不作聲,他又將我攬在懷裡。
“這是我親手做出來的,早就想等成婚時候送你。”
“若不是你當時氣到我了,我又怎麼會強要了你。”
“好啦好啦,”他晃晃我的胳膊,柔聲道:“別生氣了好嗎?”
他端來酒杯,與我交杯而飲。
“阿伶,我是真的心悅你,”他抱著我,喂我喝下一杯又一杯熱烈的酒,“雖然無人見證我們禮成,可你在我心中,是唯一的妻子。”
我咽下烈酒,神志已然不太清楚,卻還是搖搖頭,道:“謝景行,這對姜家小姐並不公平。”
“她又何嘗不知,我們之間夾雜了多少的利益往來,不過是認命而已。”
謝景行這話說得明白,可是他卻沒有看清,那姜家小姐每每望向他的目光裡,飽含著多少的戀慕。
我仰在謝景行的懷裡,因為醉意眼神已有些迷茫,謝景行的眉眼裡滿是歡喜,就連落下的吻,也包含著滿滿的情意。
我攬住謝景行的脖頸,挺身吻了上去。
這是我第一次這樣主動,謝景行高興得差點沒蹦起來。
我揉了揉謝景行柔軟的額發,將全部的自己獻給他。
我想,這應該是最好的告別禮物。
我也難得,放縱了自己一把。
15
第二日一早,謝景行早早的起身離開了。
臨走時,他俯身在我額上落下一吻。
像是遠行的丈夫叮囑妻子一般,溫聲道:“乖乖睡覺,等我回來。”
我乖順的點頭,他高興的厲害,有忍不住的親了我好幾口。
而在他離開後不久,便有人推門進來,腳腕上的鎖鏈被人打開。
直到抱著行李坐上馬車的時候,我還有種奇妙的不真實感。
馬車一路南下,一刻都不曾停歇。
離京第二日,我在約定好的驛站找到了娘親跟弟弟,三人相聚,竟無語淚焉。
離京第五日,我們歇腳時無意間聽到隔壁桌討論著最近發生的事。
“想那謝景行也是當今聖上稱贊過的聰慧,誰能想到因為一個女人就發了瘋。”
“誰說不是呢,成婚第三日便丟下新婚的妻子,挨家挨戶地找人,聽說長公主發了火,當眾給了謝景行一個耳光。”
“什麼?那長公主不是最疼自己的寶貝兒子嗎?竟也狠得下心動手?”
“此事鬧得滿城風雨,盡人皆知,再不動手,怕是那謝景行要瘋了。”
其中一個人輕嘆一聲道:“也不知是怎樣的國色天香,竟能將世子爺迷得神魂顛倒。”
另一個人看看四周,悄悄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紙。
“懸賞百金,我饞得慌,便撕了一幅畫像,以便找人。”
弟弟扯扯我的衣袖,道:“姐姐,我們走吧。”
我起身,那人的聲音被甩在後面,依稀隻能聽聞幾句話。
“雖是漂亮...也不到國色天香的地步.怎的見慣了美人的謝景行就這樣上了頭。”
“怕是那房中術了得,要不嘿嘿嘿……”
弟弟的腳步一頓,眼看就要發作,卻被我扯住。
我說:“不要生事。”
16
離京三個月,我們在南下的一座小鎮上停住了腳步。
那裡風景宜人,四季如春。
我們更名換姓,隻是苦了弟弟,還要重考院試。
我開了一家糕點鋪子,生意還不錯,整日忙得腳不沾地,也就沒有時間去想之前的事情。
離京第六個月,有往來的商人吃飯時說起了京中大事。
“那世子爺真的S了?”
“可不是,聽說是生生痛S的,”那人輕嘆一聲,“可惜了世子妃,年紀輕輕地就守了寡,也不願意走,就S守著那座空蕩蕩的世子府。”
手中的碗摔到地上,緊接著便是大顆大顆的淚珠落下。
娘親以為我是被燙到了,嚇得抓著我的手翻來覆去地看。
我跪倒在賬臺後,泣不成聲。
那日之後,我大病了一場。
昏迷中,我依稀聽到弟弟的哭聲。
我們七歲被趕出府,餓得吃不上飯,窮的被趕出書房的時候也沒見他哭過,可是就在今日,我聽到了他壓抑的哭聲。
他說:“姐姐,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握住了他的手。
病好之後,之前經常心痛的急症也被一起帶走了,大夫說,那是久鬱在心忽然泄力才引發的急症,如今一起發出來了反倒是好事。
離京一年後,街對面搬來了一戶人家,看起來排場很大,也神秘得很。
那家的主人似乎很愛吃糕點,每日都會差人來買。
那是一個涼爽的午後,我靠在賬臺上打盹,像是有羽毛拂過額頭一般,我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個不應該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人。
謝景行手拿折扇,站在我面前朝我笑。
恍然間,我以為是夢。
“老板娘,我要一份雲片糕。”
我嚇了一跳,手邊的算盤被我不小心碰落,卻被一隻大掌牢牢接住。
他彎著腰,深深的看著我說:“阿伶,好久不見。”
“謝景行,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驚聲道:“你不是S了嗎?”
“阿伶好狠的心,這般冷情倒叫我忽然有些難過。”
見我不說話,謝景行輕佻眉,從懷裡掏出一個翠镯,語氣裡帶著妥協。
“我的妻子生了氣,我是來哄她的。”
我縮回手,道:“我不會回頭的。”
他點點頭,風輕雲淡,再也不復之前囂張肆意的世子爺模樣。
他說:“沒關系,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等你消氣。”
他收起折扇,眉眼間帶著幾分偏執的認真。
“從前是我太過於自負,傷害你許多,可直到你消失那日,我才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
一字一句的,將他藏於心底的愛慕攤開在我面前。
午後陽光熱烈,他背光而來。
“阿伶,我心悅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