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理寺卿養成記一: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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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竹一直如此堅信,誰知慕飛翎卻用比她更加篤定的語氣斷然道:“米糠也已查驗過了,沒有下毒,你還想怎麼狡辯?”


哪怕聽到意料之外的真相,沈心竹也沒被擊潰。她迅速鎮定下來,仔細思索後道:“我並非完全安然無恙,昨晚我睡得異常的沉,連被搬動都沒醒來,兇手肯定用了毒氣……”


 


“如果是用毒氣,地面會留下S掉的蚊蟲,但是並沒有。”慕飛翎道,“你睡著後總不會不呼吸吧?那你為何沒吸入毒氣中毒?況且S者確定是S於砒霜,肯定是誤吃了什麼東西,你再好好想想……”


 


昨晚除了米糠就隻吃過慕飛翎的肉脯,可兩樣東西都被驗明無毒了,地上卻出現一張帶毒的紙皮——兇手到底是如何下毒的?


 


沈心竹百思不得其解,深鎖眉頭,久久不語。


 


“你要是解釋不清,那就隻能抵命了。”慕飛翎掃興地嘆了口氣。他已給過沈心竹機會,隻可惜沈心竹沒有把握住。


 


“費大宏呢?”沈心竹突然想起這個關鍵人物,“他就是兇手之一!昨晚被孔治打得不輕,你怎麼不去拿他是問!”


 


“他失蹤了。”慕飛翎不輕不重地四個字甫一出口,倏然就令沈心竹啞口無聲。慕飛翎又問:“你還有什麼辦法自證清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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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專程前來詢問,內心定然有幾分相信沈心竹是無辜的,可是偏卻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令沈心竹恥於哀求他的垂憐。“既然你說我被通緝,那就去找那捕快問個清楚,他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哦?”慕飛翎揚起眉梢,“你這女賊挺有意思,居然找捕快自證清白?你放心,我已經派遣阿青去找了。今晚我就借宿在縣衙中,隻要找到那個捕快,我第一個向他查問清楚。”


 


狗嘴裡總算吐出一顆象Y。沈心竹稍微松了口氣,同時有些好奇他為何可以借宿府衙,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機緣巧合之下,他們已經見過好幾次,卻還沒有互通姓名。


 


“怎麼,你想報恩啊?”慕飛翎又變回那驕傲自大的模樣,擺了擺手,厚顏無恥地說,“不必以身相許了,本公子早就定親了。”


 


8


 


慕飛翎離開後,沈心竹還在一個勁地氣惱自己多嘴,發誓以後再也不好奇慕飛翎的身份,除非他主動相告。


 


這天半夜,沈心竹昏昏沉沉正要睡著時,突然聽到牆外傳來奇怪的敲打聲。“姑娘……”同時還有人低聲呼喚。


 


“什麼事?”沈心竹立即把耳朵緊貼牆壁,低聲回應。


 


“我家公子知道你是清白之身,但是段德義隻手遮天,又與知縣狼狽為奸,他怕公堂之上救不了你,又不願見你枉S,讓我偷偷破壞牢門,你自己逃出來吧。我駕馬車在府衙西門外的小路上接應你。”


 


沈心竹立即檢查牢房鎖頭,發現果然已被撬壞。她覺得有些古怪,但如果不走,說不定還要被追究撬鎖逃獄的罪名,橫豎都是一S,不如碰碰運氣。


 


溜出府衙後,果然看到一輛馬車,沈心竹立即鑽進去,對車夫說:“感謝閣下救命之恩。”但是對方沒有回話,默默將車趕走了。


 


馬車行駛在幽暗阒靜的夜色中,沈心竹不敢松懈,一直躲在窗邊警惕地向外眺望,很快就發現路旁景色似曾相識——分明就是昨晚運屍的那條路!


 


她意識到大事不妙,立即向車夫喝問道:“你到底是誰?”


 


車夫原地停車,突然爆發出一陣猖狂的大笑。沈心竹跳下車來,這才看清他的臉——竟是昨晚追S她的那個仵工!


 


“明明不想拿你打生樁,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找S!我這就替段老板斬草除根!”仵工兇相猙獰,抽出懷中柴刀就向沈心竹迎頭砍去!


 


誰知沈心竹不但不躲,還驀地一笑,說:“你總算說實話了!”


 


電光石火之間,突然一道人影跳出來,在仵工柴刀劈落之際,先發制人地向仵工肩膀刺出一劍。


 


“你沒事吧?”慕飛翎輕盈落地,擋在沈心竹身前。前方仵工肩膀中劍,鮮血直流,痛得已經拿不住柴刀了。


 


沈心竹忙道:“我沒事,你別S他,他是重要證人!”


 


沈心竹早就猜到這一切都是段德義的詭計。


 


昨晚仵工追丟沈心竹後,馬上趕去向段德義報信。


 


段德義立即派人把童男童女的屍體移回病坊中,隻留下孔治的屍體沒有搬動。


 


未免夜長夢多,段德義今晚又派仵工騙沈心竹逃出大牢,想將她滅口。


 


慕飛翎是長安口音,他的隨從也是,而牆外說話那人卻是本地口音。


 


不僅如此,就算慕飛翎知道沈心竹是清白的,也不會勸她逃走,因為兩人早已在孔治被捕之事後,就心照不宣地達成一個默契:隻有牢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此,沈心竹溜出牢房後沒有徑直逃去西門,而是先去通知了留宿縣衙的慕飛翎。兩人短暫商量後,決定用這招引蛇出洞,令仵工不打自招。


 


慕飛翎麻利地把仵工雙手反綁起來,沈心竹則從仵工身上搜出一包沒用完的毒藥。這下人證物證俱在,兩人相視一笑,決定連夜出城,徑直去向上級知府狀告段德義的罪行。


 


9


 


梁州治所在南鄭縣,需要穿過大巴山。


 


慕飛翎駕駛馬車,闲來無事,好奇問道:“姑娘,我見你也算是光明磊落、有勇有謀,為何要被官府通緝?”


 


誰知沈心竹兇巴巴地說:“不用你管。”


 


可慕飛翎仍然追問不休:“你到底是劫財了,還是S人了?”


 


“我劫色。”沈心竹沒好氣地直接把天聊S了。


 


慕飛翎噎了半晌,好不容易苦笑著擠出一句“佩服佩服”,乖乖閉嘴了。


 


剛剛進入林區不久,突然聽到周圍腳步聲雜沓,抬頭望去,隻見林中火光驟然乍亮,一群早已埋伏在此的武夫們提著武器衝了出來。


 


對這群人發號施令的,赫然竟是段德義。


 


“段老板!救命啊!”被綁成粽子般的仵工看到救星降臨,冒S猛地跳下馬車,又蹦又跳地向段德義撲去。誰知段德義隻一個眼神,仵工就被幾個武夫亂刀砍S了。


 


血腥恐怖的畫面嚇得沈心竹捂臉尖叫起來。段德義既然敢當面S人,就是要趕盡S絕、不留活口的意思。


 


驅車的慕飛翎坐在車轅上,鎮定地問道:“世伯,我要是S了,你怎麼跟我爹交代?”


 


段德義大聲獰笑道:“你當這裡還是長安嗎?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裡面,天吃人,地吃人,經常就有人莫名其妙不見了——今天,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慕飛翎突然猛地振鞭長嘯,驅趕兩匹挽馬以最大的力氣衝向人群,撞出一條生路。可是山路狹窄逶迤,一鼓作氣之後很快就被武夫追上了。


 


“跟我來!”危急關頭,慕飛翎一把抓住沈心竹的手,兩人抱在一起跳下車去,順著斜坡一路滾下,直到撞到一截樹根才驀地停住。


 


頭暈眼花的沈心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雙臂正緊緊摟著慕飛翎的脖子,而慕飛翎則扶著自己的腰,幾乎是緊密無間地貼合在一起。


 


好近!沈心竹倒抽一口氣,意識到姿勢的曖昧後,更加僵硬得不敢動彈了。


 


“就你這膽子,還敢劫色啊?”慕飛翎嘲笑音未落,突然幾支箭矢射下,扎在不遠處的泥土中微微震動,嚇得他立即噤若寒蟬。


 


“就你這腦子,還敢英雄救美?”沈心竹反過來冷嘲他,警告道,“不要動。”


 


三更半夜的深林中到處烏漆墨黑,他倆完美地隱藏在深濃的夜色中,隻要不動就不會被發現。可是段德義鐵了心要趕盡S絕,立即下令武夫們順著山坡向下搜索。


 


聽見腳步聲逐漸逼近過來,沈心竹對慕飛翎使了個眼色。


 


誰知慕飛翎居然沒看懂,回了個“啥意思?”的木然表情。


 


沈心竹氣得深呼吸,冷靜下來後,微微抬起下巴,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你往下看……”下面的坡更抖,武夫們徒步無法行走,他們隻要滾下去就能更安全。


 


誰知慕飛翎聽了她的話後,沒往山坡下面看,而是順著下巴和脖子,往她酥軟的胸口上看去。氣得沈心竹用膝蓋頂他,結果不小心頂到尷尬部位。


 


“你幹什麼?”慕飛翎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嚇了一跳,“我斷子絕孫你負得起責嗎?”


 


後來沈心竹還真負責了,不過此乃後話,暫且不表。


 


此刻,慕飛翎這句脫口而出的責難沒有控制好音量,不遠處的武夫們齊刷刷扭頭望來。


 


生S存亡之際,沈心竹把心一橫,猛地抱住慕飛翎,碌骨碌往下滾去……


 


10


 


好在武夫們沒有追上來,兩人趁著夜色,順著陡坡下的獸道,尋到一處僻靜的山洞,又用樹枝遮住洞口,一起躲藏進去。


 


沈心竹連續兩夜都沒睡好覺,憔悴得快要昏厥過去,但她突然發現慕飛翎胳膊上多出幾條血道子,急忙撕碎自己的衣角,替他把傷口包扎起來。


 


慕飛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礙事,是被荊棘劃傷的……”


 


他個子大,沈心竹被他抱在懷裡,就像裹了層盔甲似的,連皮都沒有擦傷。想到他危急時刻還不忘保護自己,沈心竹不由放輕動作,生怕弄疼他。


 


“這下怎麼辦?”沈心竹嘆了口氣。


 


“隻要能回長安,不,隻要能逃出這座山,我保證讓段德義血債血償!”口氣這麼大,果然不是普通人,但是沈心竹已經發誓不再打聽他的身份了,忍著沒開口。


 


慕飛翎接著道:“其實我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江洋大盜……”


 


那還故意冤枉我?沈心竹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慕飛翎苦中作樂般,粲然笑道:“壞蛋哪有你這樣好看的?”


 


“如果光看臉就能分辨好壞,不如都找看相的當捕快好了。”沈心竹心中微甜,卻忍住不在臉上表露出來。


 


慕飛翎又道:“如果你真是兇犯,S人後的種種做法實在過於愚蠢,最後還害自己身陷囹圄……所以我隻能姑且相信你是好人。我們一起搭救孔治,一起安撫小乞丐,雖然相識不久,但是我又不瞎,分得清好壞。你不也相信我沒在肉脯中下毒嗎?信賴是彼此給的……”


 


他們都是身有疑點的人,也曾互相懷疑過,但都沒被風詭雲譎、紛亂復雜的表現蒙蔽雙眼,最終選擇了信任對方,才終於洞悉真相。


 


這場天降橫禍把兩個萍水相逢的人纏繞起來,逼迫他們共面危局,隻剩對方可以依賴。哪怕仍未互通姓名,也已令他們能夠敞開心扉了。


 


“你在長安好好的,為何來這裡?”沈心竹問。


 


“實不相瞞,我是來考察民風的,家人讓我挑個地方做知縣。”


 


原來是烏衣門第,難怪可以借宿在縣衙裡。


 


沈心竹也說出自己的苦衷:“其實我不是被通緝,而是為了解除婚約才逃出來的……”她剛要講下去,可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喧鬧聲。


 


“臭小子,再不出來,就把你隨從S了祭天!”


 


“少爺,別管我!不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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