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搞錯刺殺對象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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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推開窗,便見裴懷瑾和裴餘相對站在院門處。


 


這個角度看不見裴餘神色,隻聽聲音十分冷漠。


“你大可不必到我這來炫耀,免得叫人惡心。”


 


裴懷瑾神色不變,仍然含著笑意。


 


“大哥不喜歡,我帶回去就是了。”


 


“還有一事,母親讓我轉告大哥。三日後皇後娘娘設宴未央宮,你我都得到場,請大哥早做準備。”


 


“不去。”裴餘拒絕得幹脆。


 


裴懷瑾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並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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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那就請大哥親自向母親說明。”


 


說罷,便離開了。


 


裴餘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合上窗,我心情有些復雜。


 


昨夜是去城郊處理了一伙兒攔路搶劫的盜匪。


 


倒也不是非昨夜去做不可,隻是我向來不喜歡拖延,便去了。


 


可一想到中秋團圓之日,裴餘被父母親人排擠在外,我亦沒給他好臉色,留他孤零零一個人,便總覺得心中愧疚。


 


我思索片刻,去了小廚房。


 


“張大娘,您會做月餅嗎?”


 


……


 


我是個S手,且在廚藝一道實在無甚天分。


 


耗時數個時辰,從日光晴好到夜幕四合,我終於勉強做出了一盤賣相殘忍的月餅。


 


大小不一,薄厚不均,有些地方還破了皮,漏出裡面的夾餡兒。


 


我嘗了口,味道倒是尚可。


 


我提著食盒去找裴餘。


 


是晚飯時間,他卻沒有用飯,憑窗遠眺,活像塊兒望妻石。


 


我將食盒放下,叫他名字。


 


“為什麼不吃飯?”


 


他心不在焉,都沒發覺我進屋。


 


直到我出聲,他才如夢初醒,朝我走過來。


 


不回答我的問題,卻拉著我,先將我上下左右前後都仔細打量一遍,方才放了心似的,笑道:


 


“沒受傷便好,我很擔心你。”


 


我心尖兒一顫,升起些難言的情緒。


 


這樣的關心,我從未感受過。


 


從前,我每次任務歸來,師父隻是問我任務成功與否,是否有紕漏。


 


我是否受傷,傷重與否,他從未關懷過。


 


壓下心中酸澀,我打開食盒,道:


 


“你嘗嘗好不好吃。”


 


裴餘看了一眼,立刻明白:


 


“你親手做的?”


 


我嗯了一聲,不自覺有些緊張。


 


他卻沒急著吃,而是將我按坐下來,十分不高興的樣子。


 


“你早晨回來,我本想去看你,卻被裴懷瑾耽誤了。後來你房中無聲,我以為你睡了,便沒去打擾你,誰知你竟偷跑去做這個。”


 


“下次不許如此。你奔波勞累一夜,該好好休息,這些事交給下人也是一樣的。”


 


我知道他隻是嘴硬。


 


怎能一樣呢?


 


月餅是一樣的月餅,意義卻大不相同。


 


否則,在得知母親親手做了月餅,卻盡數給了弟弟之後,也不會整日不肯吃飯了。


 


“快嘗嘗。”


 


我拿起一塊,遞到他唇邊。


 


裴餘輕咬了一口,揚眉。


 


“很甜。”


 


“啊?”


 


裴餘不喜甜食,我便隻放了極少的糖,口味該十分清淡才是。


 


見我不解,裴餘悶笑。


 


隨即俯身,迅速在我唇上親了一口,嘆道:


 


“更甜了。”


 


……


 


我滿臉黑線。


 


裴餘狀似不覺,又得寸進尺來摟我的腰,被我閃身躲過。


 


手落了空,裴餘撇唇,十分不爽。


 


我不理會他,想起一事,問:


 


“皇後設宴,你為什麼不去?”


 


“皇後膝下有一女,封為昌平公主,正值妙齡。而此次邀請對象皆為京城權貴世家的年輕子弟。我已名花有主,自然不去。”


 


話說得明白。


 


此次便是皇後為公主挑選夫婿。


 


我沉吟起來。


 


裴餘已到娶妻之齡,卻並無人家相看,想來是受名聲所累。


 


若能得公主青睞,則不止有了位金尊玉貴的好夫人,世子之位更是囊中之物,再無人可撼動。


 


我虧欠於他,若能在臨走前幫他娶得良妻,便算是彌補了。


 


想到此處,便故意道:


 


“說起來,我踏遍四海,還從未去過皇宮呢。不過皇家重地,怕是此生也無緣了,倒是一件憾事。”


 


裴餘聽出我弦外之音,卻並不上鉤。


 


“不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我一咬牙,主動坐進裴餘懷中,攬住他的脖子,央求道:


 


“好裴餘,你就帶我去漲漲見識吧。公主身份尊貴,想來眼界極高,你又被裴懷瑾給敗壞了名聲,公主未必就會看上你呢。”


 


裴餘身子瞬間緊繃起來,卻並不抱我,喉結滾了滾,眸光緊鎖著我,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就是不去。”


 


我啞口無言,仍是不S心。


 


可任憑我說幹嘴皮子,裴餘硬是不為所動。


 


我沒了辦法,就想起身,卻被他箍住腰身。


 


他嗓音有些啞:“小五,我渴。”


 


我翻了個白眼,不理他。


 


他卻有辦法,拖著聲音道:


 


“入宮一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我馬上將茶盞捧到他面前,狗腿道:“少爺請喝茶。”


 


裴餘不接,氣定神闲地瞧著我。


 


眸光在茶盞上落了落,又移到我的唇。


 


目光赤裸,毫不遮掩。


 


……


 


明明我一心為了他好,眼下卻要受他掣肘。


 


我沒好氣地仰頭灌一口茶水,然後低頭,狠狠撞上他的唇。


 


燭影搖晃,滿室旖旎。


 


一吻結束,我的嘴巴腫痛。


 


裴餘呼吸微促,在我急切的目光下,一句話擊碎我的期待。


 


“凡外男入宮,皆不可帶丫鬟侍從。”


 


……也就是說,即便他同意入宮,也隻能自己進去?!


 


以他的性子,恐怕不會接近公主小意討好,甚至會有意避之。


 


若沒我在旁伺機襄助,十有八九會無功而返。


 


我火冒三丈,氣得一掌拍碎了桌子。


 


裴餘呆若木雞,咽了咽口水,幹笑著後退:


 


“別衝動……咱們有話好好說……你不能謀S親夫……”


 


我冷笑連連,又一腳踹爛房門,怒氣衝衝地離開。


 


我怕再留在這裡,會忍不住一拳捶S他。


 


16


 


我思來想去,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由我替裴餘入宮。


 


我的易容術天下無雙,必然不會被人發覺。


 


入宮當日,我一劑迷藥將裴餘放倒,換上他的衣裳,鑽進了馬車。


 


我有意避開裴懷瑾。


 


容貌易仿,身量卻難。


 


裴餘身材比我高大許多,我內裡套了好幾件衣裳,又在鞋裡塞了幾雙厚厚的鞋墊,才讓差距削減了些。


 


旁人或許不會注意,可裴懷瑾與他一母同胞,不好糊弄。


 


皇宮內院,富麗堂皇。


 


我與裴懷瑾相對而坐,中間隔著數丈距離。


 


許是心虛,總覺得他看我的目光中帶著懷疑與審視。


 


正好皇後與公主未到,我便起了身,去室外暫避。


 


拐進假山群中,卻與一女子迎面撞上。


 


“大膽!你——恩公?!”


 


嬌喝聲響起,卻又戛然而止。


 


面前的女子容顏姣好,衣著華貴,發間珠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瞧著,還有點兒眼熟。


 


她叫我什麼來著?


 


見我面露茫然,女子哎呀一聲,忙不迭提醒:


 


“你不認得我了嗎?是我,那日我在仙女湖落水,是你救了我。”


 


我恍然間想起來,那日所救男子的確身形嬌小,又男女莫辨。


 


觀她出行陣仗,便知她身份必定不一般。


 


再加上如今身在未央宮。


 


我心中有了猜測。


 


拱手朝她笑道:


 


“那日情急,竟不知姑娘是女兒身,冒犯了姑娘,實在抱歉。”


 


她擺擺手,毫不在意道:


 


“說這些做什麼,要不是你,我早就沒命了。”


 


“還未問你是哪家的公子?”


 


“在下平陽侯府,裴餘。”


 


她微微一愣,繼而道:


 


“果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些有關恩公的傳聞,想來都是假的。”


 


我搖頭苦笑,故意道:


 


“真也好,假也罷,隻看人們願不願意相信罷了。”


 


“隻是今日實在湊巧。若非我陪弟弟入宮,也不會有緣再見到你。”


 


她果然好奇:


 


“今日京城世家子弟都是受邀前來,怎麼恩公卻說是陪同弟弟?”


 


我負手而立,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面露憂愁。


 


“我豈敢肖想公主?公主金尊玉貴,非世子不可相配。我此番進宮,不過是陪弟弟走個過場。”


 


她秀眉蹙起,道:


 


“我朝歷來立嫡立長,世子之位本該是你生來就有,怎會落到你弟弟頭上?”


 


我卻住了口,不再多說什麼,隻是低垂下頭去,笑意苦澀。


 


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果然自己腦補許多,氣憤道:


 


“規矩乃是太祖皇帝定下,不是他們說改就改的,你且放心,此事我自會跟父皇去說!”


 


我流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


 


“……公主殿下?”


 


昌平公主揚起頭,十分驕傲。


 


“正是!”


 


17


 


我與昌平公主一同入殿,空氣都安靜下來。


 


裴懷瑾眸光深深,唇角緊抿,SS盯著我。


 


我佯裝不知,神色自得地入座。


 


皇後也甚是吃驚。


 


公主已經撲進她懷裡,同她耳語著什麼。


 


皇後便向我看過來,笑意溫和。


 


宴後,皇後單獨將我留下。


 


“裴大公子,你於容兒有救命之恩,本宮心懷感激。此事本宮也會稟於陛下,世子之位,你且放心。”


 


我自然要裝腔作勢一番。


 


“娘娘請勿掛懷,人命關天,任誰都不會冷眼旁觀,裴餘絕不敢以此事邀功。”


 


皇後的笑容更滿意了。


 


“容兒,母後將他指給你做驸馬,你可願意?”


 


我在心中瘋狂點頭。


 


可昌平卻脖子一梗,嗔叫道:


 


“母後!都同您說了多少回,兒臣不想嫁人,不想要驸馬!裴餘救了我,咱們自然應當感恩,可是也不用非讓兒臣以身相許吧。”


 


皇後點點她的額頭,無奈道:


 


“你這孩子,沒半點兒女兒家的樣子,不想嫁人,卻成天念叨著要行走江湖,活像個皮猴子。”


 


昌平搖著皇後的胳膊撒嬌。


 


“母後,您金口玉言,世子的事,您可一定要說到做到。至於別的,兒臣就不勞母後費心了。”


 


“若您非要兒臣嫁人,那兒臣就隻好隨便找個寺廟當尼姑去!”


 


皇後對這個女兒向來是疼愛至極的。


 


話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能先應了她。


 


18


 


回到府中,裴餘已經醒來。


 


藥效未散,他軟綿綿躺在榻上,十分幽怨。


 


“別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麼。小五,你若非要替我亂點鴛鴦譜,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揮刀自宮!”


 


他大約是氣急了:“你個沒良心的,把我吃幹抹淨,還要把我送給別人!是不是我讓你得到的太輕易,所以你就不珍惜!”


 


這話說的,活像我是個提上褲子就不認的負心漢。


 


我給自己倒了杯茶,淡定道:


 


“放心吧,公主沒看上你,你的清白保住了。”


 


“真的?”他狐疑。


 


我便將事情始末同他說了。


 


“這麼巧?”裴餘不可置信。


 


可第二日,聖旨便下發到了侯府。


 


闔府上下跪在廳前接旨。


 


聲音尖細的老公公宣讀完聖旨,親自將裴餘給攙扶起來,笑道:


 


“世子爺,您快些請起吧。您可是公主的大恩人,陛下和皇後娘娘都記著您的好,以後您呀,可是前途無量咯。”


 


侯夫人僵著臉給公公送了紅封,又將人客客氣氣送出去。


 


然後,一巴掌摑到裴餘臉上,怒道:


 


“跪下!”


 


裴餘被打得偏過臉去,語氣冰涼:


 


“兒子不知錯在哪裡,為何要跪。”


 


侯夫人氣得臉色漲紅。


 


“世子之位是你弟弟的!你怎敢搶去!還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平陽侯也沉著臉,面上是明晃晃的失望。


 


裴餘嗤笑:“若母親有異議,大可到陛下面前申辯,求陛下收回成命。”


 


“你!”


 


侯夫人手指抖得不成樣,半晌,跌坐回椅子上,淚聲道:


 


“冤孽呀!你害S你一個弟弟還不夠,還要搶你另一個弟弟的東西!你還是個人嗎!”


 


裴懷瑾立在旁邊,面沉如水,連人設都難以再維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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