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樂齡聽著,卻是一愣。
“那左經亙呢?他也該S嗎?”這個女人分明口口聲聲說著深愛左經亙,反手卻給他下了蠱毒。
“如果他一直把我當成陳谷雪,那該多好。”碧珠見狀也不再隱瞞。
那場大火燒毀了半個莊子,但偏偏她命大,沒有S成。
碧珠清楚,這場大火,有一半是為了滅她的口。陣法已成,隻剩下最後一個侍郎家小姐,她成了棄子。
但她不甘心,她偏不要老侯爺如意,於是便悄悄地潛入地下陣法當中,準備把陳谷雪的屍體拖了出來。
陳谷雪棺中生子是她沒有意料到的,但孩子的啼哭聲,引來了左經亙。
侯府眾人都以為是陳谷雪心有怨氣,回魂索命,隻有左經亙認為是他的夫人孩子在召喚他。於是不顧阻攔,獨自一人順著哭聲,見到了抱著孩子的碧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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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站在棺材下方,愣愣的聽著左經亙一口一個雪兒的喊著。
她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棺材,陳谷雪的屍體還在那懸掛的棺材裡,但是左經亙看不見。
鬼使神差的,她應了一聲。
面容、聲帶被毀,侯府有人要謀害她,成了碧珠隱瞞身份、藏在井下的最好借口。
左經亙並不知曉這個法陣的意義,但是聽到侯府有人要害他們母子二人,便讓他們暫時躲在這井下。
碧珠將陳谷雪分了屍,白日裡,她待在井下,等著左經亙送來的食物。
到了晚上,她便趁人少時,將陳谷雪的屍塊拋到府外。
宋承哲扶額,碎屍案的兇手順便也找到了。
“左經亙起初因為思妻心切,所以才將我認錯,但是後來,他很快便發現了我不是陳谷雪。”
碧珠低估了左經亙和陳谷雪的感情。即便她再三隱瞞,終究還是被左經亙發現了端倪。
猶記得那日,左經亙捂著胸口,衝著碧珠說道:“你不是她,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情!”碧珠一雙眼睛睜得很大,像是要從眼眶裡跳出來,“陳谷雪喜歡了他多久,我就喜歡了他多久,陳谷雪能做的,我也能做。難道就因為我是丫鬟,所以他從來不肯多看我一眼嗎?”
碧珠獨自心傷。
起初她隻想默默喜歡著左經亙,畢竟自己身上有情蠱,二人做不得夫妻。
但陳谷雪棺中生子給了她希望。她除了不能行周公之禮,傳宗接代,其他的陳谷雪能給她也可以。
如今孩子有了,她隻期盼能生生世世陪在左經亙的身旁。
她當真將自己當成了幸兒的母親,所以在棺材掉落的時候,奮不顧身得撲了過去。
但左經亙親手打碎了這個夢。
她在左經亙的身上下了蠱毒,企圖威脅他回心轉意。
“可我下得劑量分明很少,根本不會這麼快要了他的命。我隻是想要他服個軟。”說著,碧珠猛地看向秦樂齡,“定是你個瘟神,帶來的霉運!”
宋承哲一踢欄杆,碧珠被嚇到,立馬縮回了身子。
“你剛剛說,左經亙並不知道陣法之事,那他書房裡的陣法殘頁是怎麼回事?”周執眯著眼,看向牢裡正蜷縮著的女人。
碧珠沉默了一會兒,忽而哈哈大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左郎你S得好冤啊!”她眼神堅定,“是那老賊,都說虎毒不食子,這老賊果真夠狠。”
原本一團亂麻的線索,在碧珠這番話後,瞬間變得明了。
“左侯爺也有蠱毒?”周執不禁發聲。
這樣便可以解釋為什麼左侯爺不允許驗屍,為什麼要急匆匆的下聘,為什麼左經亙的書房裡會有陣法殘頁。
連S了三名夫人,左經亙並沒有上心。
但到陳谷雪的時候,他分明有所防範,但依舊擺脫不了S亡的命運。
尤其是在井下遇到了偽裝成陳谷雪的碧珠,更讓他加深了對侯府的懷疑。
左經亙開始暗中調查,查到了自己父親的身上,找到了那張殘頁。
證據不足,他不想聲張。
可是老侯爺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雖然知道左經亙可能已經察覺到了,但依舊不動聲色的為其求取侍郎家的女兒。
“所以,左侯爺也給左經亙下了毒?”秦樂齡覺得匪夷所思。
“他無非是利用左經亙先將你娶回門,毒S左經亙以後,再讓你陪葬。”周執看向秦樂齡,“既可以滅了左經亙的口,又可以完成那邪陣,一石二鳥。”
“可,左經亙不是他的兒子嗎?”秦樂齡渾身發冷,不自覺得朝著周執靠近。
如果不出意外,幸兒本該是侯府的長孫,但侯爺絲毫沒有手軟。
宋承哲冷笑一聲:“侯爺後院妻妾成群,但除了左經亙並未再有一子半女。”
這似乎驗證了一個問題,侯爺可能並沒有生育能力。
秦樂齡對此有所耳聞。左經亙的親生母親,本是左侯爺下屬的妻子,被左侯爺強行搶去的,八個月後,便生下了左經亙。
“所以左經亙不是左侯爺親生兒子的傳聞,是真的?”秦樂齡不禁開口道。
但看在場三人的表情,她隱隱察覺自己可能猜對了。
“那屍坑裡的屍體,又是怎麼一回事?”宋承哲又問道。
“幸兒在哪兒?”碧珠不答反問。
“送到寺裡,被老方丈收養了。”
“好,好,隻要不是在那老賊手裡就好。”她喃喃自語。
此時碧珠已經沒有了剛剛的惶恐與瘋癲,她看向宋承哲,一字一頓道:“我要見皇上,否則,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14
宋承哲派人快馬加鞭將案情簡潔明了的進行上報。
得到口諭以後,碧珠便被送到了囚車中,壓往大理寺。
聖上親自坐鎮,準備旁聽。
囚車穿過人流,穿過集市,爛菜葉子和臭雞蛋已經糊滿了囚車。有小孩笑滋滋得靠前想看清車裡的人,結果被嚇得哇哇大哭。
他指著囚車裡的人喊著:“怪物!怪物!”
碧珠如今的模樣,和怪物並無二致。
路的盡頭,還有一個隊伍也在緩慢前進。
碧珠SS抓住囚車的邊緣,奮力看向那口棺材。
嘴巴一張一合,無聲的喊著“左郎”。
她對左經亙的心意,藏在經年累月裡,最終變成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兩個隊伍擦肩而過的瞬間,隻聽轟隆一聲。抬棺的人從底下抽出刀劍。
棺材落地,左經亙穿著壽衣,跌在地上。
囚車被砍,碧珠的胸口中了一刀,她跌跌撞撞的爬出了囚車,卻又被補上了一刀。
碧珠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匍匐著,穿過刀光劍影,身後留下一條血痕。
宋承哲萬沒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京城公然刺S。
宋承哲一邊指揮著疏散路人,一邊命人將刺客包圍住。
眼看著幾人已經成了瓮中之鱉,刺客們卻紛紛口吐鮮血。
“是S士!”周執在一側忍不住發聲。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幾名刺客紛紛倒地,而不遠處,左經亙的屍體靜靜地躺在地上,香氣彌漫。他的身上,還纏繞著一個女人。
如同一條蛇,將其緊緊纏繞著,無論是誰,都無法將其分割開。
她終於如常所願,與左經亙葬在了一起。
周執手裡拿著碧珠的供詞。
碧珠交代了左侯爺戕害無辜少女,以人為祭設置法陣,怕事情敗露又S害左經亙以及自己的事情。
唯獨沒有說,左侯爺為什麼要S害這些少女。她堅持要見到聖上才會說。
但僅靠這份證詞,以及左經亙收集到的一些證據,也可以定罪於左侯爺。
宋承哲拍了拍周執的肩膀:“我知道你想查蠱毒的事情,左侯爺跑不掉,說不定從他那裡可以得到一些線索。”
秦樂齡作為證人,一直坐在馬車裡隨行。
聽到這裡,她不禁趴在窗上,下巴頂在胳膊上,打量著周執。
此時的周執已經恢復到一貫清冷的樣子,眉眼之間多了幾分落寞。
其實她一直好奇,為什麼周執對蠱毒如此上心。
周執並不是喜愛多管闲事之人,僅憑一個味道,他便察覺到了異樣。
但他分明可以離開以後,告知六皇子。六皇子身負皇命,調查起來也比他方便多了。
可是周執卻執意要自己查。
秦樂齡不解,剛想出聲詢問,卻見側前方有人策馬奔來,穩穩地停在了宋承哲的面前。
“左侯爺畏罪自S了。”
秦樂齡轉頭看向周執。
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像是結了一層冰霜,讓人不寒而慄。
15
左侯爺吊S在了自家的房梁上。
並且留下遺書承認自己的罪行。
宋承哲看過那遺書,嫌惡得甩在了一邊,然後又跑去找周執下棋。
“那老東西的遺書和碧珠交代的供詞差不多。把你們困在井底也是他讓管家去做的。”
但是講到為何戕害少女的時候,宋承哲頓了頓:“他說,是想傳宗接代。”
左經亙的血脈不純,他需要一個自己的子嗣。
後院妻妾無人所出,他便將主意打到了年輕女子的身上。
女子不從,自S了,便扔進屍坑。
周執聽後,冷笑一聲:“這麼扯的理由,他也能想出來。”
“但除了那老東西的供詞,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證據證明這些女子是因為什麼S的。”
“這證詞來得太順利了,左侯自S將一切罪責攬在了自己身上,仿佛在遮掩什麼,又或者說,在替人頂罪。”
“他一個侯爺,能替什麼人頂罪?”宋承哲想到了侯爺的外甥,他的三皇兄。
周執並未抬頭,他看著眼前的棋局,輕輕得落了易子恩。
看似不是很重要的位置,卻偏偏卡住了宋承哲的攻勢。
宋承哲撧耳撓腮的盯著棋盤半晌,最後泄氣似的扔掉棋子。
“你這招也太陰了。”宋承哲有些不滿。
“殿下棋藝還需精進。”
周執淡淡開口,無悲無喜。
“查不出蠱毒的事情,你是在衝我撒氣嗎?”
提到蠱毒之事,他隻覺胸口一滯。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查京城中懂得蠱毒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了這點線索,卻突然斷了。
“碧珠是十年前來的京城,左侯手中的蠱毒是碧珠投誠時交出去的。”宋承哲正色道。
“我知道,他們不是S害師父的兇手。但也絕對脫不了幹系。”
但碧珠的出現,像是劃開了真相的一道小口子。表面風平浪靜的京城,實際暗潮湧動。
南疆女子混入京城,竟然無人知曉。
十五年前,周執的師父S於蠱毒。
如今,蠱毒再次出現。他不相信巧合,冥冥之中,他感覺自己,已經朝真相邁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