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福至心靈一:天作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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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侯府的世子命中帶煞,接連克S四位夫人。


 


好不容易挑到一位八字過硬的姑娘,誰知聘禮剛送到姑娘家門口,世子突然暴斃了。


 


喲呵,這次被克S的竟然是世子自己。


 


秦樂齡看著棺材裡的未婚夫,仰天長嘆:好不容易走了狗屎運找了個好看的小郎君,就這麼沒了?


 


1


 


大黎,東都城,秦府門口。


 


承安侯府的人抬著滿滿一條街的聘禮,聲勢浩大地敲開了秦家大門。


 


禮部侍郎秦高朗,一臉難色地看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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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小女與世子八字不合,並非良配啊。”


 


周圍看戲的百姓越來越多,有好事者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這是世子要娶第五位夫人了嗎?”


 


聞言,秦高朗的臉色變得鐵青。


 


承安侯府的世子左經亙命中帶煞,接連克S了四位夫人。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如今距離第四位夫人去世,不過半年時間,老侯爺就急急火火的開始物色新兒媳。家中有女兒的,都恨不得繞著承安侯府的人走。


 


老侯爺挺著那大肚子,一臉笑呵呵的模樣。


 


“秦侍郎呀,您家大小姐不合適,這不是還有二小姐嗎?”


 


秦高朗精瘦的身子一顫。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道:“齡兒生性頑劣,不識禮數,去了怕是要闖禍的。”


 


說完,秦高朗有些心虛地看向身後。


 


此時,侍郎府的二小姐秦樂齡,正趴在門縫,努力地向外瞧著。


 


她原本是來看熱鬧的,小板凳和西瓜早早就準備好了。她知道父親不會將大姐姐嫁給那個小鳏夫,但萬萬沒想到,承安侯府來求娶的竟然是自己。


 


聽著父親如此貶低著自己,秦樂齡沒由來的心底有些難過。手裡的瓜也就不香了。


 


“令愛如此可愛,我歡喜還來不及呢。”


 


秦高朗隻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想了想,他決定故技重施。


 


“那我去拿小女的八字……”


 


“诶,”老侯爺一把按住了秦高朗,他眼睛一眯,笑起來如同一個彌勒佛,“我已經將令愛的八字拿給周監正看過了。令愛的八字硬,豈不與我兒是天作之合。”


 


聞言,秦高朗隻覺五雷轟頂。


 


他不知老侯爺何時拿到了秦樂齡的八字,更不知司天監周執何時給秦樂齡批的八字。


 


見秦高朗猶豫,老侯爺手下的力度逐漸加重,他絲毫不掩飾眼神裡的狠戾:“怎麼,秦大人是嫌棄我承安侯府不成?”


 


這便是想要以勢壓人了。


 


左家隻有左經亙這一根獨苗。承安侯府不在乎左經亙命中帶煞,隻在乎能否傳宗接代。


 


或許他們打得算盤是,八字夠硬,才能活到孩子出生。


 


秦高朗頻頻擦汗。他不過是個小小的侍郎,哪有本事和承安侯府對抗?


 


兩難之際,隻聽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


 


“我嫁。”


 


自秦府後門,走出一名身著鵝黃色對襟齊胸襦裙的女子。


 


那女子雙八年華,長相俏皮,一雙明亮靈氣的杏眼直直地看向秦高朗:“父親不必為難,我嫁便是了。”


 


2


 


很快,承安侯府的世子要迎娶禮部侍郎次女秦樂齡的消息,便傳遍了大街小巷。


 


周執初聽這消息時,正在和六皇子宋承哲下棋。


 


宋承哲看著周執落了下風,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後根。他挑釁道:“認輸吧。”


 


周執不為所動。


 


矮榻上,周執身著月白色長袍,盤腿而坐,一手捏著棋子,一手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青絲如墨,被一根玉簪挽起,周執半垂著腦袋,露出半張溫潤如玉的側顏。


 


周執長相很柔和,卻莫名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他在尋找棋局的破綻。然後果斷落子,扭轉了乾坤。


 


宋承哲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他輕咳了兩聲,立馬有侍女上前,為他披上一件朱湛色梅花暗紋的披風。


 


五官硬朗,劍眉鳳目的少年,立馬裝作一副柔弱無力的姿態。


 


周執見怪不怪,讓隨從將門窗關得再緊一些:“殿下,你莫不是想以身體不適為由,將此棋盤歸為不作數吧?”


 


見被拆穿,宋承哲索性不裝了,苦著臉,將手中的黑子扔回棋簍:“周執,你就不能讓讓本王嗎?”


 


“臣若如此,那和諂媚小人有何區別?”


 


“十次有九次輸,贏的一次還靠耍賴,本王是不要面子的嗎?”宋承哲半開著玩笑,卻沒想到對方當了真。


 


周執仔細思索一番,便得出了結論:“殿下的棋藝仍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宋承哲坐在對面,如鲠在喉。


 


“你當真是……無趣得很。”憋了半天,宋承哲隻說出了這一句話。


 


早知道在周執這裡尋不到什麼奉承話,沒想到他的性子竟然耿直到了這個地步。


 


宋承哲還想再說些什麼,門外小廝已經敲門進來了。


 


他先朝著六皇子行了行禮,隨後對著周執說道:“大人,承安侯府遞來的帖子。”


 


宋承哲本在一旁品茶,聽聞此話,不禁打趣道:“這侯爺為了給左家傳宗接代,果真猴急得很。”


 


但瞧著周執的臉色難看,不禁又開口道,“怎麼?出事了嗎?”


 


周執靜默一瞬:“是喪帖。”


 


“……不對呀,這秦家二娘子還沒嫁過去,按理說不應該是承安侯府送來喪帖。”


 


左經亙克妻的事情,早已不是什麼秘聞。


 


傳聞他前四位夫人,都S得極為蹊蹺,如今送了喪帖,宋承哲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那未過門的五夫人。


 


周執合上手中的帖子,緩緩說道:“是左經亙,暴斃了。”


 


“什麼?”宋承哲眉頭一皺,順勢接過了周執手中的帖子,再三確認,最後嘖了一聲,“這秦家二娘子的八字果真夠硬。”


 


沒被克S,小郎君先S了。


 


宋承哲向來與左經亙不對付,前些日子還有人擊打鳴冤鼓,說自家妹妹在承安侯府失蹤了。懷疑是被左經亙藏了起來。


 


那案子正巧落在了宋承哲的手裡。如今聽聞他的S訊,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反而對那命硬的小娘子起了興趣。


 


周執一眼便瞧出了宋承哲的心思:“左經亙的S和秦家二娘子的八字沒關系。”


 


但他的確S得蹊蹺。


 


小廝得了周執的示意,站在一旁,將剛剛得到的消息進行轉述。


 


“聽聞,昨日承安侯府的聘禮剛抬進秦府大門,世子便去了。”


 


“這左經亙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暴斃呢?”


 


“這小的就不清楚了。隻是老侯爺對外稱是病逝,拒絕驗屍。”


 


“有意思。”宋承哲託著下巴,眼睛一眯,像極了一隻狐狸。


 


周執略加思索:“臣與世子也算相識一場,理應吊唁。”


 


“得,那你先去,本王最近忙得很,稍晚一些,會派人送點東西慰問一下。”


 


除了那鳴冤鼓一案,最近京城裡還出現了不少碎屍。宋承哲雖然是掛職的,但在其位謀其職的道理還是懂得。


 


他說著,便起了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去囑咐道:“左經亙S得蹊蹺,必定會引起一番動亂。你切莫參與其中。”


 


當今聖上,子嗣單薄,隻有三子。


 


三皇子乃貴妃所出,又是長子,朝中勢力深厚。太子行五,生母為先皇後,母族勢力單薄,卻是佔了嫡子名頭才坐上了太子之位。剩下那個便是六皇子李承哲,生母為婢女,一出生便被聖上不喜。


 


聖上年邁多病,三皇子隱隱有奪權之意。


 


承安侯府作為三皇子最大的助力,世子卻突然S了,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周執但笑不語。在目送宋承哲離開以後,才登上自家的馬車,朝著承安侯府的方向駛去。


 


3


 


不過是短短兩日,承安侯府便經歷了大喜到大悲。


 


昨日,府內還是張燈結彩,僕從丫鬟們都一派的喜氣洋洋。


 


今日,大紅燈籠便披上了白布,紙錢紛飛,哭泣之聲不絕於耳。


 


周執從馬車下來還未等進門,便看見一名女子穿著褐色素衣,面上似乎摸了鍋底灰,狼狽至極。隻有那雙眼睛,異常明亮。


 


她看見周執,二話不說,直奔馬車而來。


 


“公子救我,大恩大德來日必報。”不等對方反應,女子便一溜煙兒的鑽進了馬車裡。


 


周執望著那衣服上平白多出來的幾道汙漬,眉頭皺得厲害。


 


慢了半拍的家丁也在此時抄著家伙跟了出來。


 


家丁看到周執一身貴氣的打扮,知道他定是府裡的貴客,不敢怠慢。隻能對著周執行禮,隨後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公子可有看到一名穿著褐色素衣的女子?”


 


周執隻是來吊唁一番,不想節外生枝。他微微側身,讓出一條道兒,將馬車徹底暴露在眾人面前。


 


家丁立馬會意,道了一聲得罪,跳上馬車。


 


“少夫人快和我們回去吧,若是讓侯爺知道您偷跑,我們也沒好果子吃。”


 


少夫人?周執略一思索,便猜到了女子的身份。


 


左經亙的未婚妻子——秦樂齡。


 


馬車裡的動靜有些大,周執立在一旁,聽著茶壺破碎、木凳折斷、帷幔撕扯的聲音。


 


最終,秦樂齡還是沒有逃過被抓走的命運。


 


她被人五花大綁著,舉過頭頂,一路小跑朝著靈堂的方向。


 


隔著老遠,依舊能聽到秦樂齡咒罵的聲音:“你們這是騙婚!騙婚!我才不會給左經亙那家伙陪葬……”


 


聲音至此,戛然而止,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口。


 


他人家事,本不該插手。


 


但想到秦樂齡的八字是自己批的。周執沒忍住,還是在遇見老侯爺的時候,多嘴問了一句。


 


“我剛巧碰到了少……”頓了頓,周執覺得如今稱呼少夫人似乎有些不妥,於是又改口道,“秦家二娘子。”


 


“哦,你說秦二娘呀。聘禮已經抬進秦府大門了,官府過了文書,她便是我左家的兒媳。”老侯爺老年喪子,整個人像是失了精氣神,清瘦了不少,“三日之後,便為他們舉辦婚禮。”


 


活人和S人辦婚禮,簡直荒唐。


 


可是老侯爺絲毫不在乎。他背靠貴妃撐腰,手握大權,即便秦家做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在皇親國戚面前,還是要乖乖聽話。


 


“我也不會虧待了她。侯府少夫人的一應待遇都不會短缺,我還會向聖上為她討個封賞。”


 


周執頓了頓,腦海裡浮現出門口那個被五花大綁的女人。


 


“那秦二姑娘說的陪葬……”


 


“诶,那都是無稽之談,你不要相信。”老侯爺擺擺手,將周執引到了靈堂。


 


靈堂內有不少左氏族親年輕一輩的人。他們多是衝著老侯爺來的。


 


左經亙是承安侯府的獨子,他一S,便給了這些族親機會。但凡能露臉,得了侯爺青眼,過繼之事,便有了著落。


 


所以,見到老侯爺進到靈堂,這群人哭得更加賣力了。


 


倒有一人例外。從周執踏入靈堂的那一瞬起,他就察覺到了一絲哀怨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自己。


 


順著那道目光,他再次看到了秦樂齡。


 


此時她臉上的汙漬已經被清洗幹淨,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甚至有些肉嘟嘟的臉。她手中的紙元寶在二人視線交匯的瞬間,被捏了個稀碎。


 


周執這才注意到,秦樂齡身上的那件褐色素衣,是冥婚的婚服。想必事出突然,承安侯府也沒做準備,這衣裳套在秦樂齡的身上,大了好多圈。


 


看上去就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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