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懺悔！

態度好得就像我們從未吵過架。

 

「對不起老婆，別生氣了，都是我的錯。笑笑的病我自己來，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以後再也不勉強你了，別離家出走哦。」

 

他溫柔地親吻我的額頭，一雙看狗都深情的雙目，柔情似水。

 

我靜靜地看著他，沒有拒絕他的親吻和擁抱。

 

直到他摟著我進了酒店。

 

才知道他布置了浪漫的氣球大廳。

 

屏幕上滾動著幾個彩色大字「老婆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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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豪手捧玫瑰，單膝跪地，拉著我的手，動情地說出這六個字。

 

我冷冷地看著他：「你專門請假回來，把全家都接到度假酒店，就是為了給我道歉？」

 

這男人的臉，什麼時候變得比翻書還快了？

 

他跟我道歉不奇怪。

 

令我費解的是，搞這麼大的場面，還要當著他父母和妹妹的面。

 

他們三個就在不遠處。

 

周笑笑看著一臉不爽，眼神像是要刀人。

 

特別是婆婆，她平時就黏兒子，老愛跟我爭風吃醋。

 

絕對看不慣她兒子放低身段求我。

 

生活節儉的她，更受不了她兒子為了哄老婆花錢。

 

這會兒臉色難看得像個鬼。

 

隻有公公面帶微笑。

 

周豪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頂，苦笑道：「你都說要搬走了，我要是還無動於衷，那還是一個稱職的丈夫嗎？

 

「你和爸爸媽媽他們先去休闲娛樂區玩，我先去看看馬主任，馬上就回來。」

 

他來了，又走了。

 

留我一人獨自面對正冒著「火氣」的家人。

 

這家伙，真當我是傻子？

 

他媽媽王採霞這會兒正神神道道。

 

「天吶，這得花多少錢啊，阿豪這孩子真是瘋了，被顧夢這個女人迷了心竅了。」

 

周笑笑氣惱地添油加醋：「這不能怪哥哥，自從哥哥娶了她，哥哥就變了。他變得愛加班，煙不抽了，酒也不喝了。以前喜歡的娛樂都不碰了，那個女人就是束縛哥哥自由的枷鎖。」

 

王採霞捶胸頓足：「我們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娶個敗家娘兒回來。」

 

她們故意說給我聽的。

 

我不想過去，轉身要走。

 

王採霞見了，就像吃了火藥似的，爆炸了，嘶吼著衝過來。

 

「顧夢，你站住！

 

「你他媽的算哪根?？敢這麼對我兒子？

 

「我們周家娶你進門，可不是供你當祖宗的。

 

「叫你幫忙是給你臉，你不要臉的話，那就別怪我撕破你的臉。」

 

老頭及時攔住王採霞，喝斥她冷靜點，不要辜負了兒子的心意，否則這錢就白花了。

 

一說到錢可能會白花，王採霞肉眼可見地心疼了。

 

「走，去免費點心飲料區撈本，按摩椅健身棋牌室每一個地方都不能放過。」

 

我正要走，周笑笑突然喊我：「你去哪兒？哥哥說了，我是病人，你要照顧我，你現在馬上給我倒一杯果汁來。」

 

10

 

我無語地冷笑，大聲地嘲諷道：「你肚子變大了，腦子卻萎縮了嗎？有媽不找，卻來使喚我？咱倆現在也算翻臉了，我給你倒果汁，你敢喝嗎？不怕我下毒啊！」

 

周笑笑環著雙臂，挺著大肚子走在人來人往的娛樂區，一臉嘚瑟。

 

「這人來人往大庭廣眾的，諒你也不敢。」

 

公共場所，又是大白天，確實安全，否則我也不敢單槍匹馬地過來。

 

我沒好氣地告訴周笑笑：「想喝果汁也好，想喝農藥也好，找你媽。」

 

見我越走越遠，周笑笑氣急敗壞，扯著嗓子大喊。

 

「顧夢，你站住！」

 

我不搭理她，繼續走。

 

她在後面罵罵咧咧地追我。

 

「你個壞女人真敢丟下我？等會兒我哥回來，我非得告你狀不可。」

 

我去了陳列著許多按摩椅的休息區。

 

這個時間，顧客不是在吃早餐，就是在健身室或者閱覽室，休息區裡一個人也沒有。

 

我徑直來到飲水機前，取一次性杯子倒水喝。

 

剛倒了半杯水，就被周笑笑搶走。

 

「我要吃藥了。」

 

我一眼就認出她手上的藥，是治腎病綜合徵的激素藥。

 

那藥她已經吃了兩天了。

 

「吃吧，你哥哥給開的大補藥，吃一回脫胎，吃兩回渡劫，吃三回升天。」

 

周笑笑無語得嘴角直抽：「顧夢，你神經病吧，最近怎麼老發癲？」

 

上一世我就是不夠癲，竟然妄想做好事不留名，偷摸著幫她換藥改方案，結果一被發現就被她媽媽嘎了。

 

這一世……

 

「這是我的本性，我還能更癲。」我拿出防狼電棍，笑得邪惡無比，「以後誰惹我，我就電誰。」

 

周笑笑大驚失色，連連後退：「臥槽，你人格分裂了吧？」

 

休息室裡的吵嚷聲引起過路人的側目。

 

突然間又傳出一聲驚懼的尖叫聲，兩名路人立即衝進休息室。

 

很快，休息室又傳出求救聲：「來人啊！有人流血啦！」

 

求救聲剛落，周老頭就衝進了休息室。

 

一秒不差，時間算得剛剛好。

 

周笑笑裙擺上全是血，已經陷入昏迷。

 

我站在一旁，抖著手在撥打急救電話。

 

「顧夢，是你害S我的女兒的。」周老頭猩紅著雙目嘶吼著，抡著拳頭打過來。

 

我及時躲開，喝斥道：「現在是你女兒重要，還是追究責任更重要？」

 

婆婆跑過來看到滿是血的女兒，整個人失魂似的呆住。

 

周老頭抱住她哭道：「我們的女兒被這個惡毒的女人打S了，採霞你不要衝動，我們告她，讓她賠錢坐牢。」

 

王採霞這才清醒，立馬撒潑打滾，號啕大哭。

 

「天吶，沒天理啊，是這個歹毒的女人S了我女兒啊啊……」

 

很快，救護車來了。

 

周笑笑被送進了我和周豪的單位醫院。

 

早上還「真誠實意」地和我道歉的周豪，不見了人影，電話也打不通。

 

急救室的醫生問了王採霞同樣的問題。

 

「你女兒肚子這麼大，例假多久沒來了？是不是懷孕了？」

 

王採霞破口大罵：「虧你還是醫生，說什麼屁話？我女兒例假規律沒男朋友，她是得了腎病綜合徵，她的主治醫生昨天剛給開了藥，腎穿刺手術就是今天下午的，不信可以查，再胡說，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急救室的醫生問誰是周笑笑的主治醫生。

 

周老頭把我推了出來：「就是她！顧夢。」

 

我內心在瘋狂冷笑，擱著等著我呢！

 

表面卻冷靜地說道：「對，就是我，準備手術室。」

 

周老頭沒想到我這麼配合，一臉意外。

 

11

 

我和周笑笑在手術室待了四個小時。

 

我結束手術，走出手術室的時候，周豪正在門口著急地徘徊。

 

見我出來便哭著迎上來。

 

「笑笑怎麼樣了？」

 

公公嘶吼地揮拳，隔空打人。

 

「你這個毒婦，我女兒不過罵你幾句，你就用電棍電她還推她，她要是出什麼事，老子要你償命。」 ??

 

「你怎麼知道我有電棒？又是怎麼知道我用電棍電她的？你有透視眼啊？」

 

我SS盯著周老頭。

 

他噎了噎，支支吾吾：「「我猜的。」

 

「一屍兩命！」我盯著周豪，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S胎我已經拿出來了，周副主任，這就是你斬釘截鐵診斷的腎病綜合徵。」?

 

周豪淚流滿面，先是悲痛，然後是震驚。

 

接著，開始了他精湛的演技。

 

「顧夢，明明是你自以為是，不顧我的勸說，非要診斷腎病綜合徵，笑笑的醫保卡裡都有記錄的。

 

「我沒想到你為了推卸責任，竟然讓我背黑鍋？

 

「笑笑可是我妹妹，我們是受害者，你讓受害者背黑鍋，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冷漠地看著他演戲。

 

王採霞原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聽完周豪這一番話，整個人愣住，一臉蒙，看看她兒子，又看看我。

 

公公直接拿出擴音器，大聲地吵嚷。

 

「快來人吶，這個醫院治S人吶。

 

「顧夢，我沒想到你喪盡天良到這種地步，這是嚴重的醫療事故。

 

「你們醫院和你都要負責，趕快把你們院長叫出來跟我們談判。

 

「沒有兩百萬，我們就把花圈和棺材擺在你們醫院大廳，看看誰骨頭硬。」

 

這麼快就露出貪婪的本性了？

 

我冷笑道：「你們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啊，這邊兩百萬，人身意外B險那邊還能賠多少？喲，周豪，你要發大財了啊！感情我是大冤種，鍋我來背，財你來發。」

 

周豪說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顧夢，這隻是醫療事故，你頂多換個工作，我也不介意你回家做家庭主婦，不要鑽牛角尖。」

 

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此前男人陰沉的臉上透著邪佞的光，他變得好陌生。

 

「不要鑽牛角尖的人是你。」馬主任被攙扶著走了過來。

 

周豪一臉關懷地走過去想扶他。

 

馬主任揮手拒絕了。

 

「周豪你鬼迷心竅了嗎？大好前程你不要，卻幹出違法亂紀的蠢事？你當初的醫德醫風都被狗吃了嗎？」

 

周豪大喊冤枉：「馬主任你不要聽信顧夢的讒言，她為了撇清責任，才說我冒充你太太引開你的。」

 

馬主任大吃一驚：「什麼？那天是你冒充我太太叫我下樓的？那樓梯間突然竄出來嚇我的黑影，也是你嘍？」

 

12

 

我嘆氣道：「不打自招了吧，這事我可什麼都沒說。」

 

周豪的臉瞬間失了一層血色，支支吾吾：「我我……」

 

「你別我我我了，你盜用顧夢的系統賬號，冒充她，給一個孕婦開激素藥和腎穿刺單子，都被監控拍到了，簡直丟盡天下所有大夫的臉。為了錢，你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她可是你妹妹，你個畜生，你不是人。」

 

是的，我買的監控設備就安裝在電腦攝像頭上了。

 

全拍了下來。

 

王採霞不敢置信，拉著周豪哭道：「兒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你告訴媽媽這不是真的，媽媽相信你。」

 

公公惡狠狠地推開王採霞：「你個蠢貨，閉嘴！」

 

周豪卻假惺惺地哭道：「有監控又怎樣？頂多拍到我進你辦公室動了電腦。我為什麼要害我親妹妹？醫療事故能賠多少，我犯得著這麼做嗎？」

 

「你哄騙周笑笑籤下人身意外B險，就是動機之一。」我撕下了周豪最後一層偽面具。

 

周豪哭得更大聲了：「你胡說八道，那是笑笑自己籤的，我都不知道這事。」

 

「人都沒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嘍？」馬主任無語道。

 

我讓大家別著急，讓當事人自己出來說清楚，不就真相大白了？

 

我話音剛落，周笑笑從搶救室的門後, 哭著走了出來。

 

「周豪，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是你害S我們的孩子的, 我跟你拼了。」

 

周笑笑歇斯底裡地衝向周豪, 亂拳打在他身上。

 

周豪不敢置信地望向我。

 

此時的我很平靜，像個局外人似的宣布著周豪的「S刑」：「看我幹什麼？這是你應得的報應！你就該下地獄。」

 

周豪像是被雷劈中頭頂, S了一樣，臉色發白, 身子一動不動, 隻剩嘴唇在顫抖。

 

是的，在酒店裡發生的所有細節, 全是我和周笑笑商量後策劃好的。

 

血是假的，昏迷也是假的。

 

但她肚子裡的孩子要不得了，卻是真的。

 

那晚, 我往她社交賬號發完私信，都等睡著了。

 

凌晨兩點鍾的時候, 收到了她的回復。

 

她哭著嘶吼著說了很多。

 

他們沒有小時候的合照，是因為他們兩家是重組家庭，他們並不是親兄妹。

 

她肚子裡的私生子，就是周豪的。

 

絕不可能未婚先孕，不用再進一步檢查。

 

「（不」上一世直到S, 我都被蒙在鼓裡啊！

 

我真是個大冤種。

 

這事除了周豪, 他親爸爸周老頭也知道。

 

周老頭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賭癮, 欠了許多外債，需要大量資金還債, 可又沒能力賺錢，於是良心就被狗吃了，慫恿兒子「幹大事」。

 

周豪並不愛周笑笑，他倆不過是酒後出的事故。

 

他想保住名節保住工作, 也想保住婚姻。

 

所以他們父子倆一拍即合，策劃了這一出可怕的陰謀。

 

犧牲周笑笑, 保住他們自己和這個搖搖欲墜的家。

 

被警察帶走之前, 周豪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別和他離婚。

 

「夢夢，我真的很愛你, 我是不想失去你，才策劃了這一切。

 

「我和笑笑是意外，可她不依不饒, 是她逼我這麼做的。

 

「其實隻要你擔下醫療事故的責任, 我們依然可以很幸福，我可以養你一輩子啊。

 

「現在沒出事也挺好，咱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你和笑笑去跟警察說這一切都是誤會好不好？」

 

如今的周豪, 不僅讓我覺得陌生，還讓我覺得惡心。

 

我沒有答應他可恥的要求。

 

後來還出庭做證指認了他們父子，S人未遂、故意傷害他人和騙保的罪名。　　

 

13

 

離婚後, 我就再也沒見過周家人。

 

周家父子坐牢了。

 

周笑笑拿掉S胎後, 保住了她自己的一條命, 但是精神失常了。

 

王採霞的餘生隻能守著精神失常的女兒。

 

如今的我不再執著於被愛和他人的認可。

 

那樣的精神世界太貧瘠。

 

就算享有各種能力和資源，都很難擺脫困境。

 

我愛自己，我是我, 我不是誰的附屬品。

 

不過我依然憧憬愛情，因為成長才是愛情的目標，而並非快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