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採霞肉眼可見地抓狂，卻又無奈地軟了語氣。

「你為什麼一直質疑周豪的專業判斷和小菊的為人？

 

「我的閨女我了解，她乖巧懂事又自愛。

 

「天下所有的女孩都有可能未婚生子，她絕對不可能。

 

「從前那麼多條件好的男生追她，她一個都沒答應呢。」

 

我笑著附和，誇她說得都對。

 

這番話若發在群裡，一定可以堵住三姑六婆的嘴。

 

我讓她趕緊發。

 

說完就終止交涉，躲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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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採霞氣得像要把門給拆了：「你碗還沒洗！」

 

誰吃的誰洗！

 

這個家，我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5

 

我故意洗了一個小時的澡。

 

誰知走出浴室的時候，都已經午夜十二點了，公公居然躺在我床上。

 

這一幕不要太驚悚。

 

我魂都要嚇沒了，下意識地抱住胸口。

 

因為我睡衣裡面沒穿內衣。

 

「爸，你這是幹什麼？」我窘迫又憤怒，「請你出去。」

 

他揉著惺忪的眼睛起身了，一臉無所謂，還教訓我。

 

「你這是什麼態度？真沒教養！

 

「我有很重要事跟你說。這不是等你等睡著了嗎？再說了，敞開著門呢，有什麼關系？」

 

門確實是敞開著。

 

但作為公公，三更半夜躺在兒媳婦的床上，兒子還不在家，這不適合吧？

 

他依然覺得自己沒錯，是我大驚小怪。

 

然後自顧自地開始了，他自以為是的霸道言論。

 

他認為他兒子脾氣犟，說一不二，但男人就該這樣。

 

責備我一個婦道人家，不該跟自己的男人對著幹。

 

他是一家之主，他說了算。

 

我明天必須按周豪說的辦。

 

一切為了家和萬事興，叫我不要興風作浪。

 

我都要氣出內傷了，懶得搭理他，多說一句話都費口舌。

 

等他一走，立即關門反鎖。

 

我回頭看到衣帽架的包包拉鏈，被拉開了，不由心一驚，忙檢查。

 

沒丟東西。

 

剛買的防狼電棍和登記留底的出租信息，都在。

 

他都看到了。

 

看到就看到吧！

 

我就不明白了。

 

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我做周笑笑的主治醫生？

 

還非要按腎病綜合徵治療。

 

還有一點，我也很好奇。

 

周笑笑懷的到底是誰的種？

 

我正八卦這事，突然聽到有人在重復我這句話。

 

「你老婆態度很強硬，誰說都沒用。你說她會不會已經察覺到什麼？或者已經知道笑笑懷的是誰的種。你可不能不管爸爸，會S人的。」

 

是公公在陽臺講電話。

 

我剛好口渴出去倒水喝，聽到了。

 

一開始，隻是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

 

但仔細一推敲，細思極恐。

 

第一：他們知道周笑笑懷孕是事實。

 

第二：那為什麼一直慫恿我給她做腎穿刺？

 

第三：他們以為我察覺到什麼？

 

第四：周笑笑懷的是誰的種？

 

一晚上，我想了很多，胸腔好似翻湧起驚濤駭浪。

 

6

 

我是真沒料到，他們想讓周笑笑做腎穿刺的決心，會那樣堅決。

 

三個人，一大早就守在我房間門口。

 

我沒吃早飯直接出門。

 

他們不由分說就上了我的車。

 

我隻好說可以送他們去醫院，但絕不給周笑笑當主治醫生，建議她掛別的醫生的號。

 

周笑笑直球耍賴，一臉得意地告訴我，今天我去哪兒，她就跟到哪兒。

 

直到我給她開單為止。

 

公公的臉黑如鍋底，質問我是不是把他昨晚說的話，當耳旁風了。

 

「我跟你們說了她醫術太爛，不敢治，你們偏不信。我就不懂了，幹嘛非要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婆婆語氣中帶著嘲弄和蔑視。

 

是的，他們耍賴也好，嘲諷也好，刺激也好，我全當耳旁風。

 

他們急眼，我就冷漠以對。

 

讓他們一拳拳打在棉花上。

 

我手機上有十七通周豪的未接電話，還有他發來的許多微信信息。

 

我不看也能猜到他想說什麼。

 

無非就是威逼利誘。

 

一到醫院，我就找了馬主任，鬧著要辭職。

 

我加油添醋地告周豪的狀，說他職場霸凌。

 

馬主任隻當我們是夫妻鬧別扭，沒當一回事。

 

隻是一個勁地勸我冷靜，還揚言要去罵周豪。

 

馬主任很熱心，見我實在不願意給小姑子看診，於是便毛遂自薦。

 

周豪總不至於不信任他的醫術。

 

但我挺糾結的。

 

萬一這要真是個坑。

 

那我豈不是害了馬主任？

 

可馬主任好面子，態度又十分堅決。

 

他都開口自薦了，我要是拒絕的話，像是在懷疑他的醫術，很失禮。

 

眼看周家人就在旁邊，我又不能直說小姑子的情況，隻能發信息提醒馬主任。

 

【馬主任，我強烈建議您給周笑笑安排超聲檢查，我嚴重懷疑這位病人的自述，存在謊言。別讓他們知道我告密的事，否則我倆都麻煩。】

 

馬主任的專家號平時極難預約，現在他主動要給周笑笑看診，周家人哪裡好意思拒絕。

 

他們一臉為難地跟著馬主任走了。

 

我示意馬主任看手機，他不知是不是沒意會到，沒見他看手機。

 

我心裡很是著急。

 

又連著發了三條提醒，他也沒回復。

 

辦公室坐不住，我就跑到馬主任的診室門口偷看。

 

結果發現裡面隻有周家三口人，馬主任不在。

 

護士告訴我，馬主任的愛人來醫院找他，他下樓去了。

 

我打了馬主任的電話，居然是我們醫院的急診室接的。

 

「馬主任心髒病發，正在搶救。」

 

意外發生得太突然太巧合，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頭猛顫。

 

周家人知道這事後，反應不一。

 

婆婆唏噓不已，把鄉下玄學風水那一套，說得很是玄乎。

 

「嘖嘖嘖，馬主任真是個倒霉蛋，這事他就不該接。

 

「在命理裡面，這叫代過。

 

「大夫給人治病，就跟風水師給人消災解難是一樣的。

 

「笑笑的這一難，命中注定就該你顧夢來解，你解了，是做好事積陰德。

 

「馬主任非要代替你，這叫逆天而行，所以就遭天譴了。」

 

7

 

周笑笑有被嚇到，和她媽媽一樣來戳我脊梁骨。

 

她罵我是沒良心的醫界禍害。

 

現在隻是害了馬主任，再耽誤她的病情，還會把她害S。

 

她氣憤地問我能不能承擔得起責任。

 

我很是無語，虧她還是大學生，命理這種無稽之談能信嗎？

 

「如果你真被所謂的病情害了，那也是你蠢，和你家人作的，和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你敢罵我？」周笑笑氣得用肚子頂我，這一頂痛得她肉臉都扭曲了。

 

腦子有坑！

 

公公倒是全程淡定，就像一早就知道馬主任會出事似的。

 

「他都到了退休的年紀，心髒不好，血壓高，都是正常的老人病，有什麼好稀奇的。你別糾結這事了，快給笑笑開腎穿刺的預約單子，你早開馬主任就不會出事了。磨磨嘰嘰地，快點快點。」

 

說就說吧，還不停地動手動腳拉我衣服。

 

我甩開公公的手。

 

直言在馬主任沒度過危險期之前，拒絕離開搶救室門口。

 

「你這女人，我看你就是欠打……」公公咬牙切齒地舉起了手。

 

我提醒他這裡是醫院，也是他兒子的工作單位。

 

他立馬有了顧忌，最後隻能收手。

 

帶著他的老婆女兒，悻悻地離開了。

 

五個小時後。

 

馬主任的太太來報喜訊了。

 

馬主任沒什麼大礙，但需要靜養，不希望任何人打擾。

 

我問馬太太：「姐姐你上午是不是來醫院找馬主任了？」

 

我隻是覺得奇怪。

 

如果馬太太當時在樓下。

 

那為什麼我在急救室門口等了 15 分鍾。

 

才見她穿著工作服氣喘籲籲地跑來？

 

馬太太一臉不解：「沒有啊！我在上班，接到老馬病倒的通知才跑來的。」

 

我問了通報這事的護士。

 

護士說，當時有人打電話到護士站。

 

自稱是馬主任的愛人，有急事找馬主任。

 

她就在醫院門口，讓馬主任立即下去。

 

我調了監控查看，但馬主任暈倒的地方是監控盲區。

 

我又去問醫院的門衛，門衛表示對這事不知情。

 

難道，有人假扮馬太太？

 

直覺告訴我，馬主任病倒得蹊蹺。

 

還有一件事，讓整個謎團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我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準備工作時，發現有人動過鼠標，並且登錄了我的系統賬號。

 

得虧我細心，賬號後臺的歷史記錄巨多。

 

下午我還有門診班。

 

不認真檢查，還真是發現不了，憑空多了一個。

 

我給一位病人開過激素藥，還有一張腎穿刺的單子。

 

雖然看不到病人的具體信息，但我已經猜到是誰。

 

我怒氣衝衝地回到周家，卻發現周家人消失了，家裡一個人也沒有。

 

打他們電話，全關機。

 

周豪的電話也一樣。

 

於是我發他信息質問。

 

【周豪，是你登錄了我的賬號是吧？隻有你知道我的密碼。你在違法你知道嗎？】

 

他回復了。

 

先是發了一個問號臉表情包。

 

【寶貝兒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我發語音：「我要馬上見你。」

 

【想我了是吧？我請了一天的假，我們在馬尾區勝利路的幸福度假大酒店。現在太晚了，明天早上八點鍾，你過來，給你一個驚喜。】

 

上一世，周豪始終在外出差，直到我S，他都沒有出現過。

 

周豪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我看不清。

 

趁著他們一家都不在。

 

我翻找了他們房間，想找一些他們一家的相片看看。

 

也許能在相片裡發現，有關周笑笑孕肚秘密的蛛絲馬跡。

 

但很奇怪，沒有周家兄妹小時候的照片。

 

隻有他們少年時期到成年期的。

 

8

 

我想聯系周笑笑。

 

可電話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最後我想到一個辦法。

 

打開短視頻網站連接通訊錄的按鈕。

 

果然找到周笑笑的社交賬號。

 

隻能試試看了。

 

我連發數條私信。

 

【周笑笑，你例假真的正常？真沒和男人睡過？扯淡！難不成你會無性孕育？你肚子裡的孩子每天都會動吧？為什麼要撒謊？

 

【孕婦吃激素做腎穿刺，輕則S胎，大概率一屍兩命。你是被下蠱了嗎？你想S我不攔著，別拉我一起S啊？

 

【是不是有人 PUA 你？你戀愛腦你白痴嗎？人家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你S了什麼都得不到，人家說不定還要抱著拿你命換來的錢，抱美女開香檳慶祝呢。

 

【言盡於此，你好好想想吧！】

 

我言辭犀利，字字誅她心。

 

我就不信她能無動於衷。

 

……

 

9

 

幸福度假大酒店。

 

我剛到大門口，周豪就熱情地跑上來，緊緊地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