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偉瞪圓了眼睛,想也不想地反駁。
謝瀾之沒好氣地說:“你親自籤的字,把那筆款子撥到扶持村鎮的項目上,總共七百萬!”
這件事,他在還沒有正式上任的時候,就通過阿木提查得一清二楚。
田立偉梗著脖子叫囂:“不可能!下面鬧得這麼嚴重,我再傻也不敢挪用那筆錢!”
謝瀾之捏著手中的投標書,點了點他,口吻嚴厲道:
“回去好好查查,錢是通過誰的手撒出去的。”
“這筆錢如果真用在扶持村鎮項目上還好說,如果去路不明,你等著被查吧!”
田立偉察覺到事態不好,渾身發冷,聲音發緊地說:“我這就回去查!”
他抬腳就走,氣勢洶洶的,好似要去找人拼命。
“老頭!我還在這呢!”
坐在沙發上的田愷,揚高聲音喊道。
田立偉頓足原地,扭頭去看受氣包似的兒子。
他想著正事要緊,先把兒子丟在這裡,回頭再來接人。
可瞧著面上不動聲色的謝瀾之跟秦姝,這對夫妻加在一起八百個心眼子,把他兒子給賣了,估計還要幫人倒數錢。
田立偉低嘆一聲,又原路返回。
秦姝挺著孕肚,站在田愷的身邊:“你這腿是怎麼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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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立偉:“被我打斷的,為了給侄媳婦賠罪!”
田愷:“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父子倆異口同聲,說出來的話卻是兩個意思。
田立偉冷眼瞪著兒子,仿佛在氣惱他太過坦誠,不知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秦姝眼神玩味地凝著田立偉:“您老還真舍得,也不怕手上不穩,把您兒子的第三條腿給斷了。”
田立偉的臉本就丟盡了,臉皮越發厚了,陪著笑臉說:“知道他昨晚幹的好事,我回家就拎著皮帶抽他,他跑我追,這不就摔斷了腿,就算是他的腿不斷,我也給他敲斷了!”
秦姝笑了笑沒說話,坐在沙發上對田愷說:“把石膏拆了,我給重新接骨。”
田愷想到昨晚在衛生院經歷的疼痛,渾身打哆嗦。
他弱弱地說:“小嫂子,要不還是算了吧,我怕老頭氣不過再給我打斷了。”
其實,他就是怕疼,不想再經歷第二次傷害。
謝瀾之見田愷推三推四的,沒好氣地踢了踢他完好的右腿。
“讓你拆就拆,多少人排隊求我家阿姝看病都沒有機會,別不知道珍惜!”
“我拆我拆!”
田愷身體避了避,委屈巴巴地動手。
田立偉有心要阻止,可瞧著謝瀾之的態度,心道死馬當活馬醫了。
如果兒子歷經二次創傷,權當給秦姝賠罪。
他走上前,幫兒子一起拆石膏。
半個小時後。
“嗷嗷嗷——!”
躺在沙發上的田愷,猛地坐直身體,發出震耳欲聾的宰豬聲響。
整棟樓估計都聽得到。
秦姝捂住耳膜陣痛的耳朵,斜睨著臉色煞白的田愷。
“你小點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家宰豬呢!”
田愷臉上滑過兩道淚痕,聲音發顫地問:“小嫂子,我的腿是不是廢了?”
他感覺不到腿的存在了。
秦姝垂眸看著田愷還有點腫的左腿,淡聲說:“你下地走兩步試試。”
田愷猛搖頭,抽泣道:“我站都站不起來,走不了路的。”
秦姝好脾氣地說:“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你站起來試試。”
“我不!我感覺自己要死了,一輩子都殘疾了。”
田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越發委屈了,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樣。
謝瀾之見不得自己媳婦,這麼好聲好氣的哄別的男人。
他上前一步,單手拎著田愷的衣領,把人粗暴地從沙發拖下來。
“讓你站就站,矯情什麼!”
田愷吱哇亂叫:“啊啊啊!!!爹!救我!謝家太子爺要謀殺了!!”
他雙目緊閉,沒發現自己的雙腳穩穩地踩在地上。
田立偉瞧著兒子這慫樣,沒忍住抹了一把臉。
他這兒子也不知道怎麼養的,不止細皮嫩肉的,人還比姑娘嬌氣。
田立偉冷不丁地說:“阿愷,你腳下踩狗屎了!”
“在哪裡?!哪呢?!!!”
田愷一蹦三跳,表情嫌棄得不行。
田立偉見兒子活潑、歡樂、精力旺盛的樣子,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笑著問:“阿愷,你的左腿還疼不疼?”
“……”田愷反應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的左腿能動了。
他失神地站在原地,盯著自己褲腿挽起的左腿。
然後,他用力跺了跺腳。
“不、不疼了!”
“竟然真的不疼了!太神奇了!”
田愷臉色泛紅,眼神崇拜地盯著秦姝。
“小嫂子,你簡直神了!這是怎麼做到的?”
秦姝笑意溫柔地問:“想知道?”
“想!”田愷用力點頭。
秦姝挑著眉,俏皮一笑:“不告訴你,這是我秦氏不傳秘術。”
田愷摸了摸後腦勺,表情有些尷尬:“那我就不問了,不過小嫂子你的醫術真厲害,我還以為京市的傳言誇張,今天算是開了眼了。”
京市可是把秦姝稱作小神醫,就沒有她治不了的病!
田立偉聽到兒子的話,臉上不見多少喜色。
他想起秦姝在天威酒店走廊說的那番話。
田立偉的心下一緊:“侄媳婦,你昨晚說阿愷身體有問題,不知道是哪有問題?”
“有嗎?”
秦姝裝傻充愣,歪著頭問。
田愷的身體有問題,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剛借著給田愷正骨時,摸了他的脈搏,與戚鳴威相差無幾,隻是藥癮沒那麼明顯。
田立偉的立場還不明確,秦姝不準備上趕著幫人治療。
有些事,還是順其自然為好。
最好是有回報,否則她幫了人,也會被認為理所應當。
謝瀾之見田立偉還想追問,從阿花嫂的手中接過中山服外套。
他嗓音淡淡地說:“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
昨晚端了天威酒店,已經出了好幾條人命,今天區委大院會非常忙。
田立偉嘴邊的話停下來,對謝瀾之點頭道:“我們一起走,順便查查誰動了上面撥下來的那700萬工資!”
謝瀾之看著他,語聲低沉:“希望你能查得出來。”
秦姝把三人送出門,田愷臨走前戀戀不舍地看著秦姝。
“小嫂子,雲圳我最熟了,回頭你想去哪玩,我親自帶你去。”
秦姝斜倚在門口,紅唇輕扯:“如果是天威酒店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那還是算了。”
田愷搔了搔頭道:“不是不是!雲圳還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幹淨的,沒有亂七八糟的事。”
“那有機會的。”
秦姝點了點頭,垂眸盯著田愷的腿。
“你這雙腿暫時不要劇烈運動,好好養一星期再折騰,不然很容易二次受傷。”
田愷像是小學生一樣,小雞啄米地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謝瀾之拎著田愷的後衣領,把人往後拖去,自己站在秦姝的面前。
“阿姝我走了,晚上恐怕會回來的很晚,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秦姝抬手給他整理衣領,皮膚白皙的緊致臉龐,掛著溫柔的笑。
“要不要讓阿花嫂給你送晚飯?”
“不用,晚上我在食堂吃。”
“行——”
秦姝捏了捏謝瀾之的手心,瞥了一眼下樓的田家父子。
她壓低聲說:“我知道你讓人守著天威酒店,禁止任何人出入,你回頭幫我留意一下裡面的女人,有個酒店頭牌我不知道叫什麼花名,童飛見過她,如果那個女人出現,把她給我扣下來。”
謝瀾之沒有問原因,點頭應道:“好——”
第299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震懾
區委大院辦公樓。
會議室內。
田立偉看向會議桌兩側的成員,指著站在身邊姿容如玉,氣度矜貴儒雅的謝瀾之。
“來,歡迎謝瀾之同志加入我們雲圳的班子,大家鼓掌!”
“啪啪啪——!”
坐在靠前的副區長劉同,率先鼓掌。
其他人也紛紛加入,瞧著都非常喜悅的模樣。
謝瀾之走上前一步,朗聲道:“我初來乍到,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請諸位指證,雲圳是咱們華夏的腹地,我一定會為雲圳的進步發展而努力。”
“說得好!”
田立偉帶頭叫好,非常給面子地鼓掌。
助理李魁走上前:“謝副書記,您坐這邊。”他指引著謝瀾之,坐在主位左側的位置。
謝瀾之微微頷首,對田立偉抬了抬手:“書記,咱們開始吧?”
田立偉變臉速度極快,沉了沉臉,在主位落座。
他掃視著眾人,沉聲道:“我今天召集大家有三件事,這第一件事,兩年時間內,雲圳的九個縣區,總共拖欠教師工資累計達到上千萬,上個月京市撥款700萬,有人鑽空子利用我不了解事情的情況,讓我籤了把錢補貼到村鎮扶持項目上。”
他陰沉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坐在右手位置的劉同。
劉同低垂著眼眸,一副事不關己的老神在在模樣。
有人皺著眉發出疑問:“這麼大的事,上面怎麼沒通知?”
“嘭!”田立偉用力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齒道:“說得好!我也想知道,某些人明明接到款子撥下來的通知,為什麼不上報!你說呢,劉副區長?”
劉同面露詫異,睜大驚恐的眼睛:“書記,你這是在懷疑我?”
田立偉瞧著他無辜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滿胸的怒火也無處宣泄。
他咬著牙根說:“一個月前,京市區委打來電話通知撥款的那天,是你接的電話!”
劉同緊緊鎖著眉:“那天我下鄉,沒在辦公樓。”
田立偉陰惻惻地說:“晚上八點來的電話,你那天是七點半回來的。”
“是嗎?”劉同面露沉思,疑惑地說:“我那天喝多了,老鄉們知道我們今年明確會扶持萬畝果園,個個都高興壞了,說什麼也不讓我走,等我酒醒有意識,天都已經亮了。”
這話無疑是承認了,他的確接到京市撥款的通知。
田立偉氣得臉色扭曲,噌地一下站起來。
“好你個劉同!還真是你!”
“你小子安的什麼心,把老師工資補貼到村鎮扶持上,那可是幾萬人的工資。”
劉同癱坐在椅子上,雙手交握置於胸前,破罐子破摔地說:
“田書記,京圳高速遲遲不落實開通,數萬畝果園眼看成熟期在即,一旦水果運不出去雲圳,百姓們的血汗錢可就都糟蹋了,他們就指望著今年有個好收成養家糊口,老師工資什麼時候都能發,上萬畝果園等不及了。”
田立偉鐵面無情道:“等不及!你也不能欺上瞞下,自作主張!”
劉同:“你既然不能保障百姓們的財產安全,前兩年就不該讓他們大量種植果園,他們就靠那幾畝地吃飯了,你這是要砸他們的飯碗,再不解決問題,早晚會出大事!”
田立偉:“事情要一件一件解決!你先斬後奏,這件事要記大過!”
“記過就記過!有本事你把我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