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之目光精準地在人群中,鎖定在那位軍嫂身上。
他態度疏離,淡聲道:“好了,很快就能歸隊。”
胖軍嫂不死心地問:“真好了?沒落下什麼病根?”
謝瀾之臉上的笑容愈發溫柔了,然而,笑意不達眼底。
他在屋內信步闲庭地走了一圈,自信平穩的步伐,從骨子裡透出殺伐之氣。
眼見為實,這下胖軍嫂再無話可說。
又有人好奇地問:“謝團長,你的腿也是你媳婦治好的?”
謝瀾之下颌微斂,姿態謙遜有禮,說出來的話卻絲毫不謙虛。
“我家阿姝就是個小神醫,要不是她,我怕是要拄一輩子的拐杖。”
從謝瀾之口中得到證實,眾人看秦姝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她給劉金寶的斷骨復位,也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謝瀾之可是身受重傷,被宣判毀容瘸腿,藥石無醫的將死之人。
這才不到一個月,他臉上的傷疤淡化,腿也能行動自如。
快死的人都能被秦姝給救回來。
難不成她真是個小神醫。
963部隊,有這麼一位神醫在,眾人也能跟著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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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她們朝秦姝圍擁上去,想要跟她套套近乎。
秦姝冷淡地敷衍幾句,拉著謝瀾之離開急救室。
他們剛回病房,謝瀾之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跡。
“你耍什麼威風,腿剛能下地,就這麼胡來!”
秦姝把謝瀾之扶到病床坐下,蹲在地上挽起他的左褲腿。
果然,已經愈合的傷口,因長時間強撐用力而紅腫。
慶幸沒有流血,否則傷勢加重,又要在床上躺兩天。
謝瀾之看著蹲在他身前的秦姝。
他扯了扯唇,淡聲說:“就是看不慣她們欺負你。”
秦姝聞言抬頭,撞入謝瀾之滿是認真的眸子裡。
她不禁笑了:“哪裡是欺負了,我當她們在狗吠,倒是你硬撐著也不嫌疼。”
秦姝從床底拿出板凳坐下,給謝瀾之紅腫的左腿傷處,塗抹了一層藥膏。
她的動作太過輕柔,謝瀾之幾次受不住,腿輕微地抽動兩下。
“疼了?”
秦姝雙眉緊皺,擔憂地問。
“唔……”謝瀾之緊抿著唇,以鼻音發出似是而非的聲音。
秦姝以為他被藥刺激得疼,紅唇湊近傷處輕輕吹了吹。
這一吹,又輕又柔,差點把謝瀾之的骨頭都吹酥了,魂也給吹沒了。
他渾身一激靈,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謝瀾之深呼一口氣,把坐在板凳上的秦姝拉下來。
被按在床上坐著的秦姝,手上還捏著沾了藥膏的棉球。
她眨了眨眼,詫異地問:“怎麼了?”
謝瀾之盯著她漂亮的眼眸,說出心底醞釀已久的想法。
“我現在的情況,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秦姝下意識道:“會不會太快了?”
出院?
那豈不是要跟謝瀾之同居。
她還沒做好準備啊!
秦姝內心是抗拒的,面上卻不顯,一副為謝瀾之著想的神態。
她苦口婆心地說:“你剛能下地行走,為了後續的恢復,還是多住幾天為好。”
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前生今世,都沒有跟人同床共枕過。
家裡有兩間臥室,其中一間阿木提住過。
她不可能一個人霸佔著主臥,把謝瀾之趕去隔壁住。
謝瀾之映著疏離淡漠的眸子,不經意瞥到秦姝緊握的手,眉梢高高地挑起。
這是不希望他回家?
他用手揉了揉酸痛的左腿,嗓音放柔:“好,我過兩天再回去。”
秦姝松了口氣,緊握的手緩緩松開。
謝瀾之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中,眼底深處漾起戲謔笑意。
倏然,秦姝浸著汗的手,被男人溫熱的手掌握住。
“阿姝,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對嗎?”
秦姝心底有不好的預感,點了點頭:“對。”
謝瀾之纖長的指節,摩挲著她皮膚細膩的手背,嗓音不緊不慢道道:
“所以我們早晚要住在一起,希望你能盡快做好準備。”
第25章 我們是夫妻,同床共枕,名正言順
“……”秦姝。這一發直球,來得猝不及防。
秦姝瞬間就明白,她的小心思被看透,既尷尬又有點受驚。
她運了口氣,甩開謝瀾之的手,站起身去收拾桌上的東西。
謝瀾之見把人惹不高興了,主動上前去幫忙。
過了會兒,他發覺有點不對勁。
秦姝把櫃子裡的東西都拿出來,整齊地擺放到桌上,連牆角的暖壺都跟臉盆都不落下。
謝瀾之的心沉了沉,試探地問:“這是要做什麼?”
“收拾東西,一起回家。”
秦姝頭也不抬,聲音又嬌又兇地回道。
謝瀾之住了半個多月的衛生院。
櫃子裡的點心,糖果,麥乳精、罐頭,紅糖等堆了不少。
秦姝把東西大包小包的整理完,時間快到中午了。
她站在原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回頭去看整理床鋪的謝瀾之。
男人的腿走路一瘸一拐,偶爾會因為疼痛而有停頓片刻。
秦姝放下撸起的袖子,隨口問道:“時間不早了,你是跟我一起回去,還是休息會?”
衛生院距離家屬院不近,走這麼一趟,謝瀾之的腿肯定撐不住。
謝瀾之盯著自己的腿,沉吟著說:“阿木提一會過來,我等他到了,把東西一起帶回家。”
秦姝點頭:“那我先走拿一部分。”
她拎起一個有點沉的大包,把來時帶來的網兜也提在手裡,先一步回家了。
謝瀾之出院,總要慶祝一下。
秦姝回到家腳都沒站穩,拿著糧票肉票去了供銷社。
今天不巧,豬肉都賣沒了。
售貨員說是附近村子裡有辦喜事的,把肉全都包了。
秦姝轉了一圈,買了兩塊豆腐,幹粉條,跟一些調味料。
她回家屬院時,順路去了一趟部隊食堂,出來時手裡提著一小兜的骨頭棒子。
*
“嫂子!我們回來了!”
秦姝在廚房做飯,聽到客廳傳來阿木提的聲音。
“弟妹,又做好吃的?我聞著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隨後,是趙永強那把粗狂,非常自來熟的洪亮嗓門。
秦姝手上拎著鐵勺,掀開廚房的布門簾。
客廳內的三個男人,正把手上的大包小包往地上放。
穿著病服回來的謝瀾之,神色波瀾不驚,鶴立雞群地站在屋內。
他雙眼掃視著煥然一新,處處透著幹淨的家,感受到溫馨暖意氛圍。
謝瀾之漆黑沉穩的眼眸不經意間,跟秦姝看過來的目光對上。
兩人雙目交匯,有種默契在彼此之間悄然而生。
秦姝表情微怔,率先移開視線,對趙永強、阿木提熱情地開口。
“辛苦了,飯這就好了,都留下來吃飯啊。”
趙永強:“好嘞!就等弟妹這話了。”
阿木提:“謝謝嫂子。”
因為慶祝謝瀾之出院回家,秦姝硬是湊出來四菜一湯。
蘿卜粉條燉豆腐,大骨頭棒子,紅燒茄子,跟炒青菜,鯽魚湯,還有手擀面。
秦姝把燉的大棒骨頭端上桌,謝瀾之從主臥緩步走出來。
他換了一身衣服,軍綠色長褲,白色襯衣,袖口齊整地挽到小臂上,露出緊實的肌肉線條,整體幹淨利落的帥氣。
秦姝瞄向他站姿挺拔,兩條看似強勁有力,充滿爆發力的大長腿。
這男人能下地走了,真是一刻都不闲著。
她坦然迎視謝瀾之的目光,笑著說:“吃飯了。”
謝瀾之應了一聲,並未走向飯桌,跟著秦姝來到廚房。
秦姝手上端著菜,轉過身就看到他,人高馬大地站在那。
“你怎麼進來了?”
謝瀾之看了眼菜板上的幾道菜,言簡意赅道:“幫忙。”
他主動端起冒著熱氣的菜跟湯,邁著沉穩,一停一頓的步伐離去。
午飯後。
秦姝送走蹭吃蹭喝的阿木提、趙永強,松弛懶散地坐在彈簧沙發上。
她沐浴在窗外折射進來的陽光下,嬌豔白皙的臉龐,被曬得微微泛紅。
秦姝忽然開口:“從家裡帶來的藥快用完了,我想進天鷹嶺找些藥材。”
謝瀾之這半個多月,消耗的藥材可不少。
為了後續的穩定治療,還需要一些藥效好的草藥。
坐在辦公桌前,正在修理臺燈的謝瀾之抬起頭,兩條眉毛緊緊蹙著。
他打量著秦姝,沉聲問:“你要親自進山?”
秦姝眼尾輕挑:“有問題?”
謝瀾之下颌緊繃著,默然半晌,聲音微冷道:“太危險了,你要什麼藥材寫張單子,我讓阿木提去買。”
秦姝神色淡了淡,搖頭道:“買不到的,藥材的年份跟藥性要嚴格把控。”
“不行!”
謝瀾之沉思片刻,態度依舊堅決。
秦姝凝眉:“你不治傷了?”
謝瀾之繼續修理臺燈,用一句話打發了她:“最近山裡不安全。”
他明顯有其他的顧慮,秦姝看出來了。
她站起身走到謝瀾之身邊,用手指戳他的肩膀。
謝瀾之不理她,她就繼續戳。
這樣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最是讓人受不住。
謝瀾之被這另類的撒嬌方式,搞得很是無奈。
他抬起漆黑涼薄眼眸盯著秦姝,用冷漠口吻,說出擔憂的話。
“天鷹嶺太危險了,你一個女孩子受不住山裡的惡劣環境。”
秦姝知道他擔心的不是山裡環境,而是深山更為混亂的危險。
她壓低了嗓音,嬌聲哀求:“我知道山裡很危險,我又不可能日行百裡到危險的地方,就在外圍轉轉,找些新鮮的藥材,不會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