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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晃,一周過去了。
秦姝這些日子,在家屬院、食堂、衛生所,三點一線的忙著。
她的大部分時間,不是在給謝瀾之施針治療,就是給他煎藥,要麼就是給他調制藥膏,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
忙忙碌碌的生活,讓秦姝都沒時間跟家屬院的軍嫂們接觸。
因為她是謝瀾之新婚妻子,倒是有不少軍嫂跟戰士認識她。
秦姝偶爾走在路上,會有不認識的人跟她打招呼。
這天中午,秦姝一手提著網兜裡的三個鋁飯盒,一手拎著裝著湯藥的瓦罐,熟門熟路地往衛生院走去。
在路上,她碰到一個穿著白襯衣的年輕女人,還有一個短頭發中年女人。
“小秦同志,又去看謝團長啊?”
中年女人看到秦姝,雙眼微微一亮,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秦姝知道女人姓劉,是衛生院的護士長,她丈夫是二團的副團長。
她笑著說:“對,到飯點了,給他送飯。”
劉翠娥連忙道:“快去吧,別讓謝團長等急了。”
秦姝點了點頭,跟兩人擦身而過。
她柔軟的身軀,如柳枝般充滿柔韌度,盈盈不堪一握的纖細腰肢,走起路來時搖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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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翠娥身邊的年輕女人,盯著秦姝的細腰翹臀,嫌棄地撇了撇嘴。
“瞧她那樣,搔首弄姿的,看著就不像是正經人。”
輕蔑嘲諷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幾分羨慕來。
劉翠娥身為過來人,挑著眉說:“你懂什麼,她那身子渾身上下都是寶,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好生養。”
“哼!”
年輕女人冷哼一聲,不屑地反駁:
“哪有人天生如此,還不知道是被多少男人玩成那樣的。”
這話明顯就過分了。
劉翠娥臉上的笑容消失,皺著眉看著年輕女人。
她提醒道:“玉珍,有些話就該爛在肚子裡,小心禍從口出。”
孫玉珍冷嘲熱諷道:“又不是我一個人說,她能做出不要臉的事,我還不能說了。”
劉翠娥語氣嚴厲地警告:“她是謝團長的媳婦!你少跟著別人摻和。”
她言語中對謝瀾之有維護之意,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可惜,孫玉珍沒聽出來,臉上露出得意囂張的表情。
“謝瀾之快死了,就算他活下來也殘了,早晚是要離開部隊的,他一走,第一團就由我家男人接手,我才不怕他呢!”
孫玉珍臉上的燦爛笑容,仿佛已經看到她家男人,接管第一軍團的風光場景。
謝瀾之現在是第一團的主要負責人。
孫玉珍的丈夫是第一團的副團長。
如果不是謝瀾之這次立了大功,以他年僅26的年齡,絕不可能成為團長。
他如今重傷不治,就算活下來,那條被炸傷的腿也廢了。
營地都已經傳開了,謝瀾之注定是要離開部隊的。
他的第一團團長職位,有名無實,早晚會被副團長取代。
劉翠娥目光冰冷地看著年輕的孫玉珍,眼底帶著隱晦的同情。
軍營裡沒有幾個人知道,謝瀾之的家世背景不簡單。
京市大院子弟,將門虎子,對很多人來說,他是可遇不可求的貴人。
且不說謝瀾之現在的身體,明顯開始好轉了。
就算是他真的離開營地,日後的前程也不可限量。
劉翠娥語氣冷淡地說:“我家老何快回來了,我回家給他做飯,你也趕緊回去吧。”
她懶得跟一無所知的孫玉珍多言,轉身急匆匆地離開。
孫玉珍察覺出劉翠娥這位老大姐,對她的態度明顯疏離起來,站在原地跺了跺腳。
她表情怨念憤恨,語氣惡劣地低喃著。
“一個連男人都算不上的廢物,還不如死了的好,真是惡心人!”
第12章 嗅到一股濃鬱血腥味,秦姝動怒
衛生院。
秦姝推開房門,看到屋裡除了躺在病床上的謝瀾之,還有七八個穿著軍裝的男人。
距離病床最近的中年男人,肩上兩槓四星,滿身軍人的威嚴。
他站在那裡,就透著一股撲面而來的肅殺。
秦姝眸光閃了閃,意識到這位是963營地的大領導。
“嫂子來了。”
“秦同志給小謝送飯來了?”
“瀾之你小子有福氣,娶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媳婦。”
病房內的男人們,年長者打趣謝瀾之,年輕的喊著秦姝嫂子
屋裡的肅穆緊張氛圍,因秦姝的到來變得活躍起來。
秦姝看向倚在病床上的謝瀾之,他手上翻閱著一份紅字文件。
男人低著頭,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秦姝對眾人頷首,唇角彎起一抹淺笑,看起來乖巧又安靜。
“你們忙,我去水房打水。”
她把手中的東西放下,拎著牆角裝滿水的水壺離開房間。
秦姝走後,房內迅速恢復原本的嚴肅氣氛。
謝瀾之翻看完手中攤開的紅字文件,從阿木提的手中接過鋼筆,在上面行雲流水地籤字。
他把文件合上,雙手遞給半頭白發,兩槓四星的中年男人。
謝瀾之抬起頭的臉,塗抹著一層黑藥膏,僅露出兩隻眼睛、鼻子、嘴巴。
他聲音鏗鏘有力道:“駱師,我會全力配合組織行動。”
駱師接過文件,拍了拍謝瀾之的肩膀,眼神充滿慈愛,一副秉公辦理的口吻。
“你先好好養傷,組織上說不定什麼時候會需要你。”
“是!”
謝瀾之腰板挺直,堅定清澈的眼神中,透著狠戾的弑殺。
哪怕遍體鱗傷,隻要組織需要他,他也會拖著一副殘軀奮力而戰。
駱師笑著說:“放輕松,養好了傷,有的是你建功立業的機會。”
他讓開身體,露出三個穿著制服的男人。
“這幾位是京市來的調查員,他們有些情況想要跟你了解一下,你們先聊,我去看看你敏姨。”
謝瀾之點頭,對一旁的阿木提使了個眼色。
阿木提親自把駱師跟幾名戰友送出去,病房裡隻剩三名調查員跟謝瀾之。
*
水房。
秦姝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掰著手指估算著時間。
她準備再過半個小時後,就回病房。
“嫂子——”
忽然,一聲熟悉的男音,傳入秦姝的耳中。
是阿木提找來了。
他拎起被放在地上的水壺,對秦姝說:“團長一時半會脫不開身,他讓我送你去呂院長那坐會兒。”
秦姝坐在椅子上沒動,好看的黛眉輕蹙:“就呂院長一個人嗎?”
阿木提說:“駱師也過去了。”
駱師是呂敏院長的丈夫。
就是病房裡那位,兩槓四星的中年男人,963部隊的大佬。
秦姝滿臉猶豫,小聲道:“這不太好吧。”
阿木提說:“沒什麼不好的,駱師跟呂院長是看著團長長大的,兩口子沒有孩子,他們把團長當成親生兒子對待。”
“行吧。”
秦姝站起身跟阿木提離開。
他們剛走到呂院長休息的房間,就聽到裡面傳來女人的憤怒聲。
“駱振國!你是瘋了嗎?”
“瀾之身體剛有好轉,你就給他派任務,是嫌他傷得太輕了?”
平日看起來脾氣溫和的呂院長,沒想到嗓門這麼大,聽起來像是氣炸了。
“嘭!”
有什麼東西被摔在地上。
守在門口的兩名戰士,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早已習慣的鎮定模樣。
“不行!我不同意!”
“嘭!”
屋內又響起呂敏的憤怒聲。
有什麼東西砸在門上,房門跟著顫了顫。
秦姝瞪圓了雙眼,沒想到年過半百的夫妻,打起架來這麼兇殘。
阿木提壓低聲說:“沒事,他們很快就和好。”
事實證明,他說的是真的。
沒過多久,緊閉的房門,很快被人從裡面打開。
呂敏看到門外的秦姝,雙眼微微一亮。
她跨出房門,拉著秦姝的手,目光熱切地盯著她。
“阿姝,瀾之的傷還有多久能痊愈?”
“最少半個月。”
秦姝的手都被攥疼了,忍著痛如實道。
謝瀾之的元氣日漸恢復,最嚴重的是腿傷,下周才能下地活動,半個月後可以痊愈。
呂敏松了口氣,又擔憂地問:“你有幾成把握?”
“……九成。”秦姝道。
其實,是十成把握。
呂敏聞言,拉著秦姝的手往屋內走。
駱振國衣服凌亂地坐在彈簧沙發上,臉上掛著被撓的指甲印。
看到秦姝進來了,他神色訕訕地整理衣服,“小秦同志來了,快坐。”
呂敏瞪了駱振國一眼,兇巴巴道:“你聽到了,瀾之重傷臥病,不能進行任何危險任務!”
駱振國虎著一張臉,語重心長地說:“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
“那你去向組織匯報情況,瀾之這些年歷經生死,好幾次都差點沒挺過來,如今人都快廢了,你忍心看老謝家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看著瀾之長大,把他當親生兒子!”
“放屁!”
呂敏非常粗魯地罵了髒話,眼珠子都氣紅了。
駱振國見妻子快哭了,放輕了語氣說:“上面不一定要謝瀾之出面。”
呂敏更怒了:“你當我好騙?紅字文件都出來了,那是死命令!”
“難道眼看著那群亡命之徒,橫跨我們的地界,弄那些糟蹋人的玩意兒,來禍害我們的百姓?!”
駱師話一出口,猛地側頭去看秦姝,銳利的眼神仿佛刀子似的刺人。
秦姝聽著兩口子一個比一個嗓門大,頭都被他們吵得嗡嗡作響。
眼看兩人暫停,她適時出聲:“那個,我去看看謝瀾之。”
有些事,不是她一個普通人能聽的。
還是早點撤為妙!
駱振國點了點頭,溫聲說:“你去吧,把瀾之照顧好,組織會記住你的,謝家也不會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