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登記所的兩位工作人員,笑容滿面地祝福二人。
“謝謝——”
秦姝從兜裡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給她們一人塞了幾塊。
在這個物資貧乏的票證時代,大白兔奶糖是稀罕物。
這是秦姝從謝瀾之的床頭拿的,本來打算給謝瀾之喝藥後吃的。
三人互相客氣的推拒一番,兩個工作人員才喜滋滋的收下糖。
年長的女人開口:“謝同志,秦同志,祝你們婚後幸福美滿,我們回單位了。”
“我送你們。”
秦姝把兩人送出病房。
她回來時,發現放在桌上的結婚證不見了。
秦姝打量著若無其事的謝瀾之,男人盯著窗外的樹看,也不知道在看個什麼。
秦姝拎起桌上的瓦罐,把裡面的湯藥倒進空碗裡。
“該喝藥了。”
她把滿滿一碗彌漫著苦澀藥味的湯藥,遞到謝瀾之的面前。
在謝瀾之喝藥的時候,秦姝聊天般地隨口問道:
“桌上的結婚證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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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喝藥的謝瀾之,動作一頓,隨即繼續淡定地喝藥。
秦姝狀似擔憂地說:“聽說離婚時,沒有結婚證要重新補辦,你把結婚證收好了嗎?”
“咳咳——!“
謝瀾之被藥嗆到了。
“你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秦姝幫謝瀾之拍背,把還剩的半碗湯藥拿走。
謝瀾之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緊緊蹙著眉,表情嚴肅地看著秦姝。
“剛領證結婚,你就想著離婚的事?”
不等秦姝開口,他又道:“結婚不是過家家,我們要將婚姻履行到底!”
秦姝瞧著他這正派凜然,一改之前的猶豫糾結,不禁笑出了聲。
她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意,壓著嗓音,陰陽怪氣地說:
“之前不知道是誰,娶了我好像是吃了大虧,百般抗拒不願意領證。”
謝瀾之看著秦姝笑靨如花,美得無限風情的嬌嫩臉蛋,有片刻的失神。
他喉結微動,嗓音低沉地說:“結婚不是兒戲,需要斟酌再斟酌,我不希望你以後,會對這次的選擇感到遺憾和後悔。”
秦姝笑彎了雙眼:“那你還挺善解人意的。”
謝瀾之低咳一聲,含糊不清地說:“你明白就好。”
聲音低不可聞,沒多少底氣的樣子。
秦姝盯著謝瀾之半張完好的臉,隱約摸到了他的脾氣秉性。
這個男人,似乎有點悶騷。
秦姝對明顯比昨天有活力的男人伸出手。
“那麼,謝瀾之,餘生請多指教了。”
柔弱無骨的白嫩小手,映入謝瀾之的眼底,他的心跳跟著漏了一拍。
他鬼使神差地握住秦姝的手,帶著槍繭的指腹,下意識摩挲了幾下。
白白嫩嫩的手,皮膚光滑,手感柔軟,像剛出鍋的白饅頭。
還不到飯點,謝瀾之好像又餓了。
秦姝指腹在謝瀾之的掌心撓了撓,戲謔地問:“好摸嗎?滑不滑?舒不舒服?”
她這一撓,仿佛一簇羽毛輕輕撩撥著男人的心髒。
謝瀾之猛地收回手,以拳抵唇,低咳了一聲緩解尷尬。
第一次摸女人小手的謝團長,耳朵紅得都快滴血了。
謝瀾之看到腿上扎滿的金針,語氣不穩地轉移話題。
“好像到時間了。”
秦姝側眸,看到謝瀾之腿上的猙獰傷口,滲出許多偏黑的血色。
她把桌上剩下的半碗湯藥,重新遞給謝瀾之。
“你繼續喝藥,我給你起針。”
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戶折射進來,悄悄爬上了病床。
安靜的房間內,渲染出恰到好處的溫馨氛圍。
秦姝起完針,見謝瀾之把藥喝完了,從兜內摸出最後一顆大白兔奶糖。
“藥挺苦的,吃顆糖甜甜嘴。”
謝瀾之看著躺在秦姝手心的奶糖,心底升起怪異的感覺。
他這是被當成孩子來對待了?
秦姝看謝瀾之不拿,把糖硬塞到他的手中。
“這是從你床頭拿的糖,放心吃你的。”
謝瀾之猛地抬頭,被湯藥浸過的嗓音,聲音清冽地問:“你睡我屋?”
秦姝反問:“不然呢,我睡在院子裡?”
謝瀾之沒說臥室隔壁,有一間空著的房間。
阿木提身為他的警衛員,偶爾會住在那屋裡。
謝瀾之現在滿腦袋都是,秦姝睡他的床,枕他的枕頭,蓋他蓋過的被子。
不知道一個月沒回去,床上還有沒有他殘留的氣息。
被秦姝躺過的床,蓋過的被子,會不會沾上跟她身上一樣好聞的清幽香氣。
秦姝抱著藥瓦罐跟針灸收納包,面朝倚在病床上失神的男人。
她叮囑道:“你接下來的一日三餐由我負責,除了喝水,不要吃任何東西。”
謝瀾之反應緩慢:“……好。”
秦姝:“我先回去了。”
謝瀾之:“好。”
秦姝離開後,謝瀾之久久回不過神來。
加快的心跳不受控制,縈繞在他心頭的燥意無法消散。
謝瀾之後知後覺有了,娶媳婦的真實感。
他心底忽然湧出,迫切想要痊愈的想法與心情。
當晚。
秦姝又來給謝瀾之送飯了。
等謝瀾之吃完飯,喝了藥後,秦姝拎著藥瓦罐跟飯盒離開。
她沒看到病床的男人,盯著她手上空了的飯盒,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秦姝!”
在秦姝快要走出房門時,謝瀾之開口喊住人。
秦姝回頭,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
謝瀾之說:“臥室的衣櫃上面有床蠶絲被,被子夾層有個口袋,裡面是我的工資跟津貼,還有家裡寄來的錢跟一些糧票。我們現在是夫妻,我的吃穿用度都是你來負責,家裡的錢也該由你來管。”
秦姝漂亮的眉梢輕挑:“好,我知道了。”
這麼上道懂事的男人,很難不讓人喜歡啊。
謝瀾之又道:“那床蠶絲冬暖夏涼,是媽從香江帶回來的,蓋著很舒服,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就蓋它。”
秦姝笑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倒是舍得。”
這個年代的蠶絲被,不僅貨真價實,幾乎都是純手工的,價格可不便宜。
謝瀾之跟秦姝含著笑意的視線交匯在一起,覺得她的眼睛仿佛能放電。
不然他的心,怎麼像是被電流擊過似的,心跳都不正常了。
謝瀾之偏過頭,聲音緩慢地說:“你是我媳婦。”
秦姝表情一怔,隨即眼底漾起笑意。
“知道了,謝謝老公。”
這聲老公,喊得又甜又軟,謝瀾之的耳朵通紅。
目睹男人面紅耳赤的模樣,秦姝心情很好的離開了。
她回到家屬院,踩著木板凳,從臥室的衣櫃上面,抱下來一床手感絲滑的蠶絲被。
“啪!”
從蠶絲被裡,滑出來一個有點分量的袋子。
秦姝低頭一看,不禁傻眼了。
第11章 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好生養
掉在地上的袋子裡面,裝著十多捆嶄新的大團結,還有讓人眼花凌亂的各種糧票。
光是大團結,掃眼看就少說也有上萬塊。
布票、肉票、糖票、酒票等糧票也不少。
這就是謝瀾之說的工資跟津貼?未免也太多了!
秦姝神色呆滯地把蠶絲被放到床上,撿起地上的袋子,把裡面的東西都倒在床上。
哗啦啦!
夾在錢票裡的金表,跟一塊翠綠的玉佩掉出來。
秦姝盯著這兩樣東西,人再次傻了。
還有帝王綠翡翠?
啥家庭啊!
光是這兩樣東西,夠玉山村全村人兩年的嚼用了。
秦姝把金表跟玉佩放到一旁,數了數鋪滿半床的錢跟糧票。
錢有一萬三千八百四十六塊三毛五分。
糧票有上百張,包含了這個年代的奢侈票,比如說車票,表票,電器票。
秦姝深呼一口氣,對謝瀾之的家庭有了新的定義。
真不愧是原始股家庭。
秦姝拿了一些糧票跟散錢,其他東西都裝起來。
她隻拿了家用的錢票,剩下的都放進衣櫃裡的棉被夾層。
謝瀾之隻是她名義上的丈夫,她自認為沒有分配這筆巨款的立場。
晚上,秦姝躺在還殘留著謝瀾之氣息的床上,蓋著親膚柔軟的蠶絲被,享受絲滑般的睡眠。
可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心底跟有隻貓爪子撓似的。
倏然,秦姝猛地坐起來,怪叫一聲。
“不是,謝瀾之他有病吧!”
她越想越不對,覺得謝瀾之是在拿錢財誘惑她。
這年頭的萬元戶,可是相當了不得的存在,等於21世紀初的上千萬財富。
更不要說,那些比錢還珍貴的上百張糧票。
哪個同志能經受這樣的考驗!
秦姝上一世摸爬滾打好多年,吃了不少苦頭,才磕磕絆絆走上人生巔峰,其中艱辛難以言盡。
但凡她有謝瀾之這筆巨額財富,能少走不少的彎路。
秦姝有點心動了。
謝瀾之一米九,寬肩窄腰的完美身材,在她眼前閃過。
不行!
這個男人她惹不起。
上一世的楊雲川,她略施小計把人治得服服帖帖的,讓渣男不敢沾她的身子。
謝瀾之這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
一旦他痊愈後,就是一隻無法掌控的兇猛獵豹,攻擊性很強。
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秦姝拉了拉從白皙肩頭滑落的蠶絲被,壓下心底的那點心動,翻了個身繼續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