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駙馬他突然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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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皇帝唯一的妹妹,權傾天下的長公主。


 


錦衣玉食,貌美如花,卻偏偏在宋鬱這棵樹上吊了三年。


 


某天睜開眼,我看到我那如高嶺之花的驸馬和他懷中玉軟花柔的「表姐」,突然覺得他不香了。


 


人生苦短,何妨及時行樂。


 


來人,給我上一打男菩薩,八塊腹肌人魚線公狗腰的那種!


 


1.


 


在我二十二歲生辰前夕,我那高嶺之花般的驸馬和婆母送了我一份大禮。


 


宋鬱在公主府外偷偷養了個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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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去看過,朱唇粉面,玉軟花柔,確實是個人間水蜜桃般的尤物。


 


我看到他萬分珍重地將那女子抱在懷裡,神情溫柔而悲傷,「沅沅,都是那毒婦當初活生生拆撒了我們。成婚三年,我從未忘了你,也從未給那毒婦一個好臉色。幸而老天垂憐,讓我們在京城重逢……這是我母親送你的玉镯,你放心,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我微微挑了挑眉,心裡隻覺得荒誕可笑。


 


我和宋鬱成婚將近三年,他向來清冷孤傲,與我相敬如賓,便是溫存也極盡冷淡克制。


 


我以為他生性如此,卻不想看到他在那處小小的院落中,挽著袖子親自給夏沅布置房間,掛上他親手所作的丹青筆墨,又叮囑婆子備好酸甜口的果脯蜜餞和徽制暖玉香,衣食住行無不精心,不禁微微一愣。


 


原來……他隻是對我如此。


 


成婚以來,我為他穿上溫柔賢淑的外衣,孝敬婆母,打理中饋,給足了他面子和尊重。


 


竟不知在他眼裡,我原是個棒打鴛鴦的惡人。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對相擁而立的壁人,平靜地轉身離開。


 


快了。


 


距離我的生辰,還有不到一個月。


 


不過在那之前……倒是不妨給他再加上一把火。


 


2.


 


我記下宋鬱金屋藏嬌的位置,轉頭便讓心腹找了地痞流氓上門鬧事。


 


夏沅不過一個年輕貌美的孤身女子,再加上一個負責漿洗灑掃的老婆子,總是不安全的。


 


在第三次被流氓不幹不淨的言語調戲之後,她終於崩潰了,梨花帶雨地哭倒在前來廝混的宋鬱懷裡。


 


宋鬱不是沒有試圖找人教訓那些混混。


 


隻是他雖貴為驸馬,卻不敢大張旗鼓地為外室出頭。


 


而那些混混有我的人通風報信,自然一個個腳底抹油跑得飛快。


 


眼看著夏沅的處境愈加危險,終於,他們在商量之後決定,將夏沅接到公主府裡。


 


那日宋鬱難得親手為我描眉束發,又趁著我臉色溫煦,小心翼翼地提出他有個遠房表姐,最近丈夫因病去世,帶著遺腹子上門尋親。


 


婆母亦在旁邊打邊鼓,美名其曰給冷冷清清的公主府添點人氣,又唉聲嘆氣地看著我的肚子欲言又止,把對我三年來尚無喜信的不滿表現得淋漓盡致。


 


遺腹子?


 


我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


 


竟連孩子都有了。


 


宋鬱小心觀察著我的臉色,微微蹙眉,寒星般的眼瞳裡流露出淡淡的期待。


 


如他所願,每到這時,我便會把所有他想要的東西都雙手奉上。


 


誰讓他是我親自向皇兄求來的狀元郎呢?


 


3.


 


夏沅進府那一日,我坐在上首不帶感情地勾唇微笑,「婆母最愛熱鬧,日後,姐姐便跟婆母住同一個院子吧,也好有個說話的伴。」


 


許是心中有愧,那兩日,宋鬱著實給了我一些好臉色。


 


但這並不影響他一天數次地在宋老夫人院中流連逗留。


 


而我那好婆母亦樂得給他打掩護。


 


這日我去到婆母院中,正看到宋鬱和夏沅站在一處說話。


 


正在與他談笑的夏沅看到站在院門口的我,急忙斂容迎出來行禮,卻不慎腳下一晃,被宋鬱一把扶住。


 


而我分明看到宋鬱的手指貪戀地撫過她的袖口,喉結微動,而後略帶不耐地看向我,微微蹙眉,「長公主有何吩咐?」


 


一冷一熱,極盡鮮明。


 


我指尖一頓,微微垂眸。


 


宋鬱平時喚我阿芷。


 


隻有在心情不好時,才會拉開距離生硬地喊我長公主。


 


甚至到了生辰當天,他隻送給我一套珍寶閣的紅寶石頭面,卻親自下廚給夏沅做了一碗長壽面。


 


面對我的質詢,他神色不虞,「夏沅隻是我的姐姐。長公主金尊玉貴,生來便什麼都有了,又何必跟一個弱女子計較這些?」


 


他目光冷淡,下巴微微抬起,似乎在等著我如同過去一般向他示弱服軟。


 


三年的相處時光如走馬燈般在腦中閃過。


 


我驀然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轉身離去。


 


我想,我跟沈白的賭約,終究還是我要贏了。


 


假裝成一個順從溫婉的妻子,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4.


 


沈白是護國將軍府的獨子,是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哥哥,亦是這世界上唯一知道我……不那麼正常的人。


 


我出生時恰逢南方水災,被高人指命裡不祥,需在宮外養到十五歲,否則恐怕對宮中有礙。


 


父皇惜福惜命,便將我寄養在了護國將軍府。


 


我從小寡言少語,極少顯露情緒。


 


而沈白自幼喪母,將軍府多的是一幫大老粗,他們給我吃飽穿暖,給我買來貓狗作伴,拉著我日日操練兵法拳術,卻從未發現我的反常。


 


他們不止一次地說,顧芷這個小丫頭天生冷靜,不被外物所擾,若是男娃,會是個天生的將才。


 


我也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直到十二歲那年,那隻陪了我四年的異瞳長毛貓意外S去,我在後山給它挖了一個小小的墳墓,卻平靜得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年長我五歲的沈白才正色抓住我的肩,告訴我,「小芷,你沒有感情。」


 


而我隻是微微歪了歪腦袋,平靜地反問,「那又如何?」


 


而他愣了半晌,最終揉了揉我的發頂無奈地笑了,「不如何。不管怎麼樣,哥哥會保護你。小芷隻需要做自己就好了。」


 


他沒有失言。


 


沈白花了更多的時間陪在我身邊,幫我彌補一切我做不周全的事,擋掉所有異樣的眼光和私語,仔細從我面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一點點的情緒,每日換著法兒地哄我開心。


 


隻有每年生辰進宮時,他會憂心忡忡地叮囑我,進了宮裡嘴巴要甜,要顯示出對父皇的孺慕之情,要對娘娘們尊敬守禮,要……不能顯示出自己的不一樣。


 


而等我從宮裡回來,他會親手給我煮一碗長壽面,揉一揉我的發頂,祝我生辰快樂。


 


他說,等我長大,便向父皇請旨為我們指婚。


 


那夜月光很好。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拍撫著我披在身後的黑色長發,眉眼溫柔,「小芷這樣的性格,還是在自家最自在了……哥哥會一直保護你。」


 


而這樣的沈白,S在了二十歲的邊疆戰場上。


 


5.


 


沈白原本打算,在戰場上掙了軍功,便可以有底氣當我的驸馬。


 


那時我已回宮三個月。


 


因為生性冷淡不苟言笑,很是受到宮裡的冷遇。


 


收到沈白的S訊時,我將自己關在房裡,從木匣子裡取出他寄給我的信件,一封一封慢慢展開。


 


他說,刀劍無眼,若是他無法從戰場安然歸來,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


 


他說,他理解我天資聰穎自成世界,隻是不耐煩理會塵世流俗。但是,若沒人護著,不一樣的人生太累了。


 


他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他不能再給我提供庇護,他希望我能學著長大,找一個順眼的人成親生子,體會天倫之樂。


 


他說,我們以三年為約,如果三年仍不能讓我有所改變,那麼,就讓那些世俗偏見都見鬼去吧。


 


他說,小芷,就當這是我唯一一個任性的要求,我們來打個賭吧。


 


而如今,三年之期已到。


 


我終於不必再勉強自己迎合世俗常規了。


 


我是顧芷,也隻是顧芷。


 


什麼驸馬,什麼表姐,什麼溫良淑婉,都讓他們……去S吧。


 


6.


 


晚上,宋鬱從安置夏沅的院落回來,便被侍女青玉不卑不亢地攔在了門外,「驸馬,公主已經歇下,還請您回書房安歇。」


 


他在門外靜靜站了片刻,臉沉如墨,最終一言不發地拂袖離去。


 


而我慵懶地斜靠在鋪著純白狐皮的軟榻上,唇角勾起不帶笑意的弧度。


 


想來是折了面子,之後三天宋鬱都沒有來找我。


 


宋老夫人則是整天把夏沅召到身前說話,那親熱勁,像是夏沅肚子裡能蹦出他們老宋家的孫子一般。


 


他們篤定我愛慘了宋鬱,不出三天就得低聲下氣地求他回頭。


 


但……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第二日,我便讓管家給我找了京城最時興的戲團,在公主府裡搭了戲臺日日給我唱戲。


 


戲子們年輕乖巧,唱作俱佳,身姿柔美,極會討人歡心。


 


宋老夫人也帶著夏沅來看戲。


 


我不置可否,隻是吩咐下人給她們在下首再加個位置。


 


宋老夫人應該是不滿的,她一個眼神,夏沅便溫溫柔柔地開口,「長公主身份尊貴,隻是……姨母畢竟是長公主的婆母,如此坐在下首,是否不妥?」


 


我冷眼看她一眼,「不看便走。厚著臉皮來蹭戲看,還如此聒噪。」


 


夏沅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眼中迅速浮起水霧。


 


宋老夫人一拍桌子,「顧芷!你怎麼說話的?」


 


我垂眸喝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吩咐下人,「既然宋老夫人無心看戲,送她們回院子吧,好生安置。」


 


宋老夫人僵住了。


 


不知是因為那句不客氣的宋老夫人,還是我一反常態的強勢。


 


隻是我並不在意。


 


過去三年我放下公主架子喊她婆母給她臉面,她便真的以為,可以像尋常婆婆一樣磋磨兒媳了麼?


 


在她們不可置信的眼神裡,我看向臺上一個書生打扮的清雋戲子,向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那人便溫順地跪到我的身前。


 


他說他叫連玉,今年才十七歲。


 


而那雙溫柔的鳳眼,很像沈白。


 


我勾起他的下巴,對著他的眼睛怔愣了半晌,直到他的耳朵微微發紅,聲音放柔,「連玉是麼……晚上,來我房裡。」


 


7.


 


是夜,宋鬱黑著臉闖入我房裡。


 


彼時我已換上一身白色寢衣,正在侍女的服侍下卸下頭上的繁復釵環。


 


連玉亦洗去了臉上登臺唱戲的妝容,五官清秀,神情忐忑,正束手束腳地坐在窗邊的軟塌上偷偷看我。


 


宋鬱全然不顧下人的阻攔,直接推開房門大步進來,「那戲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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