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若不是在自己手上,總歸是不行。
於是,第二天一早,長春宮便重新響起了那令人如痴如醉的琴聲。
蕭珩來見我時,我正彈著他親自譜寫的「若華念」。
一夜之間,風水輪轉,我又成了萬千寵愛的貴妃。
隻不過這次不是麗貴妃。
而是麗皇貴妃。
流水一般的賞賜送進九霄宮,蕭景想用這些來掩蓋我們之間早已生出的嫌隙。
他其實能感覺出,有些地方和從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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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都十分有默契,彼此都未曾開口說破。
我更是,其實從未放下過姐姐的事。
這天,蕭景突然進了宮,我正給蕭珩研磨,隻聽外邊傳來嘈雜的聲音,蕭景不顧眾人阻攔,也要闖進來。
「陛下,臣有事要奏!」
在蕭珩疑惑的目光下,我心中猛地一顫。
這麼些天了,想來是有消息了。
隻是究竟是什麼消息?
我正思緒翻飛,蕭珩應了聲,讓門口的侍衛放蕭景進來。
05
我微微俯身:
「臣妾先告退。」
蕭珩揉了揉眉心:
「不必,左右也沒什麼事是你不能聽的。」
我沉默無聲,隻見蕭景大步走進來,下一秒就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有事要奏。」
蕭景從未如此鄭重過,讓蕭珩也是微微一愣。
前些日子京中就傳遍了,蕭景休棄發妻,將人直接送回了尚書府,兩家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ẗů⁷。
蕭珩聽見蕭景要和離的事情本就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出了休妻這樣的事,兵部尚書更是連上三道請安折子,隻為愛女討一個公道。
蕭珩讓蕭景起身,有話快說。
「臣要奏報,昭陽郡主勾結逆黨,妄圖動搖江山民心!」
此話一出,蕭珩的臉頓時就黑了。
「端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隻見蕭景更加堅定。
「臣有證據能證明昭陽郡主勾結逆黨!」
蕭珩肉眼可見地嚴肅了起來,而我也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墨塊。
「刺客全部自盡,臣便在那日宴席上的宮人身上留了心,果然發現內務副總管行蹤可疑,跟蹤了一段時間後,臣發現他會往宮外送信,而送到的地方,正是郡主府!」
說著,蕭景眼神冰冷。
「那副總管不肯說,但臣帶人圍了郡主府,果然找到了一些可疑信件,根據信件上提到的地址,更是端了一整個逆黨窩點!」
我心跳得快要飛出來,蕭景不惜落下話柄也要查到的真相,不知蕭珩得知是什麼反應。
蕭珩卻是立即冷了臉:
「難道你認為一切是昭陽所做?她不過一個弱女子!」
蕭景再一次跪下:
「臣願意上交一切權力,為陛下鞍前馬後,隻求陛下徹查!」
此話一出,不僅是我,就連蕭珩也是一臉震驚。
當年為了拉攏兵部尚書,蕭景連長姐的孩子都忍心SS,現在卻要主動放權?
蕭珩沒一口應下,而是擺擺手。
「你先回去。」
蕭景沒動,而蕭珩剛要發火,就見蕭景起身,深深地看了蕭珩一眼,眼中是真誠的神情。
「皇兄,我是來不及了,可你還有機會。」
說完,蕭景離開,再沒了往日的氣勢。
蕭珩雖然沒再說什麼,但我敏銳地察覺到,對方握著手中筆的力道重了幾分。
他突然偏頭,看向了我。
「絨絨,朕該怎麼辦?」
正問著,外邊的太監來報,說昭陽郡主在府邸鬧了起來,要蕭珩去見他。
蕭珩躊躇一番,最後,在聽說昭陽郡主要尋短見後,他沒等我回答那個問題,就讓我先回去。
我根本都不用問,就知道他要去幹什麼。
而第二天一早,蕭珩再回來的時候,我就知道刺客的這件事無果了。
蕭景沒有被問罪,可蕭珩也沒再繼續查下去。
蕭珩不是不知道事出蹊蹺。
但情分足以讓人自願裝聾作啞。
宮宴上,那個身影出現在我身旁時,我幾乎是用了我下半生的耐力,才能不當眾S了她。
「容絨姐姐,我們好久不見了。」
昭陽郡主笑著道。
看著對方明媚的笑意,我幾乎想要把那張笑顏碾碎。
對方故作親昵地在眾目睽睽下抱住了我,實則是在我耳邊輕聲低語。
「就是我幹的,怎麼了?」
06
松開手後,看著我的神情,昭陽郡主笑得更加開心。
「容絨姐姐能與我不計前嫌就好,我可是很想與你親近呢。」
我臉上的笑意僵住,眾人都看著我,我壓下心中激昂的S意後,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昭陽郡主的表情太奇怪了。
剛才的樣子,仿佛在等著我暴起一般,最好能直接SS她。
在對方癲狂的神情下,我牽住了那有些冰涼的手。
「陛下待你如親妹,你自然也是本宮的小妹。」
我一字一句說道。
見我如此,昭陽郡主很是配合。
「那是自然!」
宮宴開始,看著我和昭陽郡主一片和睦,蕭珩露出了頗為滿意的笑意。
我卻被這一抹笑刺得心痛。
前日端王給我傳信,說那日昭陽郡主離開郡主府後,他又私下遞了一些證據上去,蕭珩隻要肯查,罪名必將確鑿。
可在昭陽郡主穿著白衣跳了一場舞後,蕭珩就打消了這個心思。
我聽說過這件事。
為表羞辱,那部落的人曾逼著昭陽郡主赤腳在雪地中做舞,也是隻著一身白衣,披散著長發。
其中未道明的細節,就連ṱů₈那時的我想到,也十分痛心。
可害她的是長公主。
長公主不想放棄皇室身份,回來時大張旗鼓,在民間鬧了好一番,從前種種,徹底坐實了流言。
眾人紛紛感嘆國主高明,公主千金之軀,本就不應該下嫁那蠻荒小地。
可也有不少人說先皇言而無信,既然答應了要遣嫡親公主和親,為何還要拿個冒牌貨頂替。
但不管怎樣,先帝還是不得不把長公主接回來,再安排婚事。
而昭陽郡主的S活,無人在乎。
那時一位書生聽說昭陽郡主要回朝,直言晦氣:
「克S了夫君,又早沒了清白,誰還能再娶她不成。」
我本是來茶樓聽戲,可聽說對方的言語時,還是沒忍住讓隨從打斷了他的腿。
他們怎麼能那麼說?
記憶和眼前的人重合,是,我是心痛。
可我心痛的是昭陽郡主,而不是害S姐姐的杜薔薇。
而蕭珩已經明明知道,那刺客大概率與昭陽郡主有關,卻還是護了她。
哪怕知情一切,還是裝作不知,看著我和仇人和睦待在一起,甚至還表露欣慰。
我終於明白昭陽郡主那眼神的含義。
仿佛在說我真的很可笑。
為了討好蕭珩,自然也不必顧上什麼仇人不仇人。
我隻靜靜地吃著面前的菜餚,希望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可昭陽郡主明顯不想讓我如此好過。
「珩哥哥,這裡好悶,我能不能讓容絨姐陪我出去走一走。」
昭陽郡主突然說道。
蕭珩有些猶豫,但我主動先開了口。
「陛下,正好臣妾也覺得悶,想出去走走呢。」
或許是見我神色如常,蕭珩頷了頷首,答允了。
07
出來之後,昭陽郡主帶著我走向千鯉池的路上,遣散了所有侍女。
做完這些後,她看著我身邊的笑萃,似笑非笑。
「你也先下去吧。」
我對笑萃說道。
笑萃雖然擔心,可我已經說出口,她略微猶豫後,就離開了。
看著我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昭陽郡主一改常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平生最煩的就是你們這些天天端著一副菩薩面孔的賤人。」
我沒接話,而是轉了個話題。
「你到底想說什麼?」
昭陽郡主轉過身,逼得我不得不與她對視。
「自然是說些你不知道的趣事了。」
對方笑著說道。
「曾經沈容曦也是像你這般平靜,可當我說了她那愛犬究竟是如何S的後,她就不淡定了。」
我有些詫異,長姐的狗?
旺財前幾年突然暴斃,不是說是誤食了毒藥而S嗎?
在我帶著驚訝的神情下,昭陽郡主接著開口。
「她那條狗是被端王妃……啊不,兵部尚書家的那位二小姐弄S的。」
「甚至晚上的晚膳都是用它做的。」
「蕭景哥哥也是聰明,為了後院不起矛盾,主動幫那位二小姐料理了痕跡。」
說著,昭陽郡主上前一步:
「沈容曦聽到真相後,可是吐了好一會呢。」
「現在該說你的了,不知道你會是什麼反應呢?」
昭陽郡主看著我,笑得殘忍:
「你真以為你是不孕嗎?」
「這麼說吧,上到宮裡的燻香,佩戴的珠寶,下到常吃的飯菜,甚至安神的湯藥,都有著讓你無法懷孕的東西。」
昭陽郡主上前一步,拿起了我脖子上佩戴的首飾:
「今天怎麼沒戴那串紅瑪瑙珠?那可真是好東西。」
「就是麝香的分量重了點,讓人不敢多碰呢。」
我不自覺地踉跄兩步。
說實話,明明心裡有過猜測,可真的被證實,我還是十分不好受。
明知道昭陽郡主不懷好意,可我還是開了口:
「為什麼。」
昭陽郡主笑得癲狂:
「為什麼?就因為你是丞相的女兒!」
「你父親把你送進宮時沒告訴你嗎,皇宮裡的孩子哪有那麼好生,更何況是一個有著權臣血脈的孩子。」
看著我逐漸繃不住的神情,昭陽郡主變本加厲:
「珩哥哥是愛你的,不然也不會讓你懷不上孩子。」
「不然等到你像你姐姐一樣,歡喜一場空,那才叫殘忍呢。」
說著,昭陽郡主突然緊緊抱住了我。
「你也不用恨丞相,畢竟這個位置,咱們的君王不會由著誰坐得根深蒂固的。」
我一把推開了她。
「那你呢?你要幹什麼!」
昭陽郡主笑了笑。
「你不必知道。」
「因為你看不到那天。」
說完,伴隨著我的分神,我再緩過神來,發現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侍女。
「不好了!郡主落水了!」
那侍女大聲喊道。
而此時,昭陽郡主已經在水池邊一躍而下。
過了不久,身後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昭陽!」
蕭珩的驚呼在後邊猛然地響起。
08
昭陽郡主就Ṱŭ₅是個瘋子。
她真的沒想活。
落水後,她沒有半分掙扎,被宮人救上來的時候,隻剩了一口氣。
蕭珩全程沒與我說半句話,而和我說的第一句就是質問。
就在這時,昭陽郡主醒了。
我跟著眾人進了她的寢殿。
隻見她一把拉住蕭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