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歲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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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高門貴女,卻被父兄嫁給商戶人家換銀子。


 


夫君好色無德,每每我質問,他都拿話堵我。


 


「我聘你足足花了一萬兩白銀,你父兄把你賣給了我。」


 


「我過分?你父兄什麼德行,我不信你不知,我這不過是有樣學樣。」


 


連續的磋磨和欺辱,我S在陰冷潮湿的下人房。


 


S後靈魂不散,回到金陵家中,眼見各個姐妹被父兄賣去換前程。


 


寬和仁慈的娘和大嫂嫂,被連累橫S在獄中。


 


再睜眼,我回到十五歲這一年。這一次,我要改變自己和眾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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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S的人,從來都不是我們女子。


 


01


 


大雪過後,梅園鋪就厚厚一層雪白的積雪,家中眾姐妹最愛風雅,拉著躲在房中烤炭的大嫂嫂,一同到梅園吃果子。


 


新鮮的鹿肉,還有大廚房收拾好送來的魚片和雞湯,各種稀有的蔬菜,在紅梅白雪襯託下,眾人吃得越發盡興開懷。


 


我看著眾人臉上浮現的笑容,眼睛卻越來越酸澀,漸漸忍不住沁出淚來。


 


爽朗愛笑的二妹妹,被家中男子送去和親,隻為在聖上那裡為二哥哥換一個官位。


 


羞澀腼腆的三妹妹,被爹爹送給八十歲的王爺為妾,隻為求王爺撈一把為搶戲子打S人的大哥哥。


 


她們的淚眼,和現在暢快飲酒吃肉的面容重合。感受到一顆從梅花上掉落的雪花冰涼的觸感,我才真切感受到,我回來了,回到眾位姐妹未被犧牲,我崔家尚處於煊赫之時。


 


我恨N待我的張家,恨磋磨我的夫君,恨聖上心疼自己女兒就犧牲我二妹妹,恨老王爺牙都沒了還要嚯嚯我三妹妹。


 


但我更恨這崔家的男人們。


 


始作俑者,無其後乎。


 


看著和眾人笑鬧著吃鍋子的大嫂嫂,我猛地想起什麼,一把拉過大嫂嫂的手。


 


「大嫂嫂,我昨日做夢,不知怎麼就夢到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他一個勁兒地叫我姑姑。


 


「我拿起桌子上的梅花糕給他吃,誰知他跑得快,我追著追著,就追到您和大哥哥院中。


 


「今日再看您,我越發覺得那奶娃娃,和您面容相似。」


 


此話一出,姐妹們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二妹妹向來聰慧主意大:「大嫂嫂,快叫府醫。」


 


大嫂嫂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的目光都是熱切和希冀,大嫂嫂身後的丫鬟琳琅已經轉過頭去擦拭眼睛:「大奶奶,您快隨奴婢回去躺著,這冰天雪地的,快快。」


 


眾姐妹也不吃鍋子了,囑咐僕婦收拾後就喜滋滋跟著大嫂嫂等府醫。


 


眾人眼底都是希冀和忐忑,畢竟大嫂嫂為了求子,吃了數不盡的偏方和湯藥。如今大姐兒都八歲了,男胎卻怎麼都沒盼來。


 


為這一點短處,大哥哥髒的臭的都往屋裡拉,大嫂嫂那樣剛強果斷的一個人,卻也不得不咬著牙含笑安置。


 


和眾人真心為大嫂嫂高興比,我卻比眾人更多了一層考量。


 


上一世,大嫂嫂孕期不知,吃了太多求子的湯藥再加上府上這事那事的煩擾,生生落下了四個月的男胎。


 


如若這一次,大嫂嫂提前知道有孕,好生保養,這個男嬰平安落地。


 


那麼,我們崔家,並不需要那麼多蛀蟲和惡狼。


 


隻需要犧牲他們幾個人,換我們崔家所有人的平安,劃算得很。


 


02


 


大嫂嫂有孕的消息一傳出,老夫人都驚動了。


 


「淑芸丫頭,以後你就安心養胎,你們也記著,不許用任何事煩她,現在什麼事,都沒有咱們崔家嫡長子重要。」


 


我跟在姐妹們身後,聽著眾人討論要給未出生的奶娃娃做點什麼東西,思緒卻漸漸走遠。


 


距離張家上門求娶,還有兩年的時光。


 


這期間,崔家因為父兄奢靡無度卻不事生產。慢慢地,堆積成山的,反而是一張又一張當票。


 


如若沒有他們三人奢靡鋪張,每年田莊上五千兩的進益,再加上鋪子上五千兩的租子,一萬兩足夠我們府上眾人過得舒心。


 


兩年,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我在張家時,雖然被磋磨得夠嗆,但骯髒手段也學了不少,下作的人也認識不少。


 


想起上一世總是到張府作妖的「劉天師」,我喚過貼身丫鬟琥珀,這樣那樣吩咐一番,哪怕琥珀眼底都是困惑和驚疑,最終卻什麼話都沒說,隻點頭應是。


 


想起上一世,她陪我到張家,第十五日就被張家那混賬拉上了床,不過短短幾日就被磋磨得沒了性命,對家中父兄的恨,就越發深刻。


 


他們每一個俯趴在姊妹女眷身上吸血的人,都該S。


 


大嫂嫂有子萬事足,大事小事一概拋開不管,每日窩在院子裡養胎。


 


老夫人身子弱,娘耳根子軟,想著我之後的算計,一咬牙,我跪Ṫů⁼地請求幫忙管家。


 


老夫人很高興:「好好好,這才是我崔家女兒,想做什麼就放心大膽去做。」


 


娘很忐忑:「你沒管過家,這……」


 


「如今家中隻有我和兩個妹妹清闲,不然……」


 


我話還沒說完,娘就點了頭。


 


她雖不願意我管家,但更不願意庶出的二妹妹或者三妹妹,壓在我頭上。


 


想起上一世在張家,初初管家時,遭受的算計和困苦,我直接大咧咧求到大嫂嫂跟前。


 


「大嫂嫂,我不管,看在小侄子的份上,您也得把琳琅借給我用用。」


 


大嫂嫂就笑:「你要不嫌棄她粗笨,送給你也不是什麼大事。」


 


琳琅被大嫂打趣也不惱:「您不想要我,咱們小少爺可離不得我,以後啊,我就服侍咱們小少爺,不在您面前礙您的眼。」


 


我看著她們笑鬧,越發覺得,我的想法是正確的。


 


這崔家,想要繁榮昌盛,就要除去蛀蟲。


 


待來日聖上想清算,見咱們滿府隻剩下女眷和一個伶仃的小奶娃,就算為了天下人的唾沫星,也必定要手下留情的。


 


03


 


在琳琅幫助下,我管家得心應手。


 


每日在給父兄的菜食裡,我按照當初在張家見識過的那般,把相克的食物呈給他們食用。


 


又唯恐劑量不足,我親手為他們縫制的靴子裡,每一雙都被我在鞋底裡,加上了厚厚的涼藥。


 


自腳底板,一直蔓延到四肢頭腦,內服外用,雙管齊下。


 


之前琥珀去聯系的「劉天師」,在琥珀的暗示下,得知崔家三個男丁是塊大肥肉。


 


每日在崔府門外叫賣壯陽、一夜七次郎的靈丹妙藥。


 


看管門房的下人請示是否需要驅趕。


 


我說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話後,回絕了門房的請求。


 


並多次吩咐大哥哥身邊的書童洗墨,在「劉天師」叫賣的時候出門,多次撞上後,洗墨上了心。


 


一直密切監視「劉天師」的琥珀悄悄回來稟報:「奴婢看得真真的,洗墨拿出一包銀子,買了『劉天師』不少的丹藥。」


 


「您之前吩咐買兩顆『劉天師』的藥丸,並送去藥館查明藥性和弊端也有了結果。」


 


琥珀臉漸漸變得緋紅:「據說那藥吃了以後,在床榻上確實如虎添翼,但壞處是有依賴性。最重要的是,損人壽命。」


 


我勾唇一Ṫű̂ⁿ笑,以父兄的好色程度,如今又得此靈丹妙藥,可不得「夜御七女」了。Ṭṻₚ


 


滴水石穿,隻要順利下去,不出一年,這三個懸浮在我崔府頭頂的铡刀,就可以被挪開。


 


誰知我管家害人兩把抓之際,我的謀算不知怎麼被大嫂嫂察覺。


 


她孕期身子弱,面色有些蒼白,卻還是強自帶著僕婦和丫鬟來到我的院子。


 


我笑Ţũ̂ₚ著迎上去:「大嫂嫂想我,派人喊我一聲,何苦天寒地凍出來找我,也不怕小侄子吃苦。」


 


本雄赳赳的架勢,在我笑臉下,大嫂嫂松動了神色。


 


「你們都先出去,我和大妹妹有點體己話要說。」


 


隨著眾人都遠遠站到院子裡,大嫂嫂才肅了神色。


 


「跪下!」


 


我一驚,多年在張家養成的習慣,瞬時俯跪在地上。


 


「大嫂嫂?」


 


我心底一陣劇烈跳動,表面卻越發楚楚可憐。


 


「可是妹妹管家哪裡沒照顧到位,累得嫂嫂生氣,親自來拿我。」


 


大嫂嫂氣得渾身都在抖:「你打量著你做事很幹淨?」


 


我強自辯解:「大嫂嫂,你說什麼?妹妹怎麼聽不懂。」


 


大嫂嫂一甩袖子:「『劉天師』是什麼人?金陵有頭有臉的人家,誰願意沾上他們?」


 


我心思急轉:「『劉天師』是誰?」


 


「你打量著我養胎,就眼盲心瞎了不成?我管家理事的時候,你還在吃奶;我和人玩心眼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你在姑奶奶面前賣弄什麼呢?」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帶你去見老夫人和太太,好好問問她們,錦衣玉食地養著寵著,怎麼就養出來個母夜叉?」


 


大嫂嫂居然說我是母夜叉,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想起上一世面慈心軟的崔歲宜,奶媽媽克扣我的月例銀子,自小陪我長大的錦繡偷拿我的首飾,我明明心底氣得不行,卻不敢嚷開,唯恐在長輩面前失了臉面。


 


這一世我一回來就誣陷她們偷東西,鬧到娘那裡,都趕出府去。


 


既然母夜叉不會吃虧,那做夜叉也無妨。


 


04


 


見我笑了起來,大嫂嫂滿眼失望:「大妹妹,公爹和你大哥哥,二哥哥可曾對不住你?


 


「你明知道他們急色,還撺掇琥珀去聯系『劉天師』,還叮囑看門的小廝不得驅趕。


 


「你到底安的什麼心?非得我崔家滿門成為寡婦,非得我腹中孩子一出生就沒了爹,非得我雲溪小小年紀就沒了爹爹庇護?」


 


眼看大嫂嫂情緒越發激動,我也不敢再招她。


 


想起上一世親眼看到的那一樁樁一幕幕,再想想大嫂嫂素來比我有成算。


 


我一咬牙,跪在地上像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大嫂嫂還記得腹中小侄子怎麼查出來的嗎?」


 


本痛心疾首的大嫂嫂,登時正了神色。


 


我閉了閉眼,任由淚水橫流。


 


「大嫂嫂剛剛提起雲溪,大嫂嫂可知,咱們如珠如玉養大的雲溪,在四年後,十二歲就在煙花之地掛了牌。」


 


「啪!」大嫂嫂這一巴掌,用足了力氣,我被打得一偏頭,滿嘴的血腥味,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沫。


 


臉上的疼痛卻比不過心底分毫。


 


大嫂嫂不會知道,我看著年歲尚小的雲溪被留著胡子的老男人上下其手時,我浮在半空中有多著急和心痛。


 


我想,那時候的大嫂嫂,也在天上急得團團轉吧?


 


但我隻是個浮影,我連擋開那齷齪的手都做不到。


 


那是我們崔府最尊貴的大小姐,是所有姐妹女眷捧在手心裡護著長大的珍寶啊!


 


見我哭得洶湧,眼底的悲哀那麼濃鬱,大嫂嫂眼底也沁出了淚。


 


她慌張地撫摸我的臉:「疼不疼?大妹妹,對不住,你知道的,雲溪就是我的心肝肉。我這麼多年,隻得了她這麼一個女兒,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你突然那麼詛咒她,我受不住。」


 


我猛地抱住大嫂嫂,仿佛要把上一世的委屈和淚水都哭盡一般,淚水鼻涕擦了大嫂嫂一身。


 


不知過了多久,大嫂嫂親自用帕子幫我洗淨哭得花貓一般的臉,拉住我的手,慎重道:「你把你知道的,都細細跟我說。」


 


從陽光西曬在雲窗,到烏黑擠走最後一絲光彩,天邊蔓延出大片大片火紅的晚霞,我方把我知道的都講完。


 


大嫂嫂眼神木木的,唯有握成拳的手在顫抖。


 


「果真嗎?」


 


我猛地落下淚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咱們崔家被抄家滅門,雲溪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大嫂嫂仔細擰起兩塊新洗的帕子,一個遞給我,另一個仔細擦拭自己臉上的狼藉,唯有露出的一雙眸子,滿是堅定。


 


「大妹妹,你手段還是太拙劣,不怕,還有我,我來幫你。」


 


自重生回來的彷徨無助,在大嫂嫂這句:「我來幫你」中,忽地就變得踏實起來。


 


我要護住我的祖母和我娘,還要護住我兩位妹妹和我崔家百年基業。


 


大嫂嫂要護住自己的兒女。


 


同樣的目標,我們會是這世間,最無堅不摧的一對盟友。


 


05


 


可惜藥效還在滲透中,二哥哥就闖了禍。


 


他和國子監監正的公子顧延之在馬場爭吵起來,出離憤怒的二哥哥猛地一匕首刺在了顧延之的馬屁股上。


 


本是少年郎之間爭強鬥狠之事,雖過分了些,也無大礙。


 


但偏偏顧延之有心疾,馬兒瘋跑刺激之下,顧延之登時就閉過氣去,如今顧家數十個ťų⁾郎中坐診,說不好能不能救回來。


 


國子監監正在朝堂上長跪不起,隻求聖上幫他家兒郎做主。


 


爹爹和二位哥哥嚇得躲在老夫人的院中,求老夫人入宮去求太妃幫忙。


 


娘哭得眼眶紅腫,跪在老夫人面前哭嚎:「老夫人,二哥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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