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室文原配自救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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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盼妹妹不要嫌棄我過壽的排場老氣。」


阮新棠肉眼可見地雀躍起來,她雖然給江尋蹊當了兩年外室,可對外身份仍隻是六品小官家的庶女,今日能來參宴都是江尋蹊特地給她送的請帖。


 


這一路走來,盡是高官顯貴。


 


我年輕時的閨中好友,如今一個個诰命加身,上下三代皆榮光加身。


 


叔伯們早已位列公侯,久不面世,而我阿爹故去,他們自是以我娘家人的身份出席。


 


便是公主出嫁、皇子娶妻,也不一定能請全這些人。


 


若真變成了慶賀她入府,該是多大的體面和榮耀。


 


來客卻都齊齊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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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樣的身份,來坐文相納妾的席,為對方抬身價,簡直跌份兒。


 


就算他們坐,江尋蹊也不敢受。


 


因而即使心下不快,對這一對擾人的男女也生厭,腳下卻不曾挪動。


 


事到如此,誰還看不出江尋蹊的意圖?


 


自己沒用,將外室養了兩年不敢抬回府,竟然在自己發妻的整壽上,利用賓客逼妻子接納外室。


 


這是打量著發妻沒了娘家想拿捏人了。


 


他們倒被算計進去,成了欺人的惡人。


 


這兩個不要臉的,說不得還真打著將壽宴變婚禮的心思。


 


江尋蹊倒沒有得意忘形到會去答應,隻是今日之事太過反常,每一步都與他計劃的背道而馳。


 


遲則生變,還是早結束為好。


 


而一切的變化,皆因我而起。


 


他的目光幾乎化為實質,如一條陰冷的蛇從腳腕處往上攀,待到攀至咽喉,便慢慢收緊,緩緩S人。


 


前世他就是這般S我於無形,可如今知道有蛇要害我,我還會怕嗎?


 


塞外叫我一腳踩爆七寸的蛇類不知凡幾,江尋蹊就是下一條。


 


「那就這般定了,妾身這便退去後堂,等宴散了再來給我敬茶也是一樣的。」


 


我一轉身,竟有大半人隨我站起。


 


「請帖上是請我來給魏夫人過壽的,如今這是什麼宴?也沒下帖,我們不請自來豈不成了討厭?」


 


「都回去吧,就當今兒闢谷了。」


 


阮新棠臉色瞬間蒼白下來,江尋蹊也沒料到自己的臉面這麼沒用。


 


竟連一刻也留不住人。


 


9


 


「諸位且慢!我與阮氏,不過納妾而已,私下裡擺了兩桌,已經算過禮。


 


「今日帶來,本隻想給夫人悄悄見了安排入府便罷,無意喧賓奪主,擾了諸位雅興。


 


「是我思慮不周,隻想著夫人向來賢德,未曾提前告知,才鬧出這等子囫囵,是我的不是。」


 


他上前與我賠罪:「還請夫人勿要怪罪才是,為夫並非有意欺瞞。


 


「阮氏年紀小,好玩樂,不喜被規矩壓著,因而讓她放縱幾年。


 


「如今長成淑女,方引她來拜見夫人,敬茶入府。」


 


他自詡多年夫妻,自然知道怎麼開口,最傷我心。


 


等我發怒、翻臉,露出被傷害的脆弱,他便能抓住我的錯處,將我狠狠踩進泥裡。


 


我卻笑出聲來,嗔怪道:「早說嘛,何必繞這樣大的圈子。


 


「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怎麼相爺如此狹隘,竟以為我會不許嗎?」


 


我聲音清脆,沒有半分感情:「隻是納妾而已,我又不是剛成婚的新婦,還吃這些醋。」


 


江尋蹊卻心下一梗,看我落座,招呼人上茶,讓阮新棠敬茶,竟當真是……


 


半點也不在意。


 


他又在意起來了。


 


明明想要我醋意大發借機害我。


 


此時竟還怪我不吃醋,不乖乖跳進他的陷阱。


 


10


 


此時阮新棠跪下敬茶,超經意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姐姐請用茶。」


 


前世她也露著這镯子在我眼前晃,正如火苗之上怒潑葷油,我才那般失態。


 


現在即使路徑不同,她也仍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我怎好讓她媚眼拋給瞎子看?上道地詢問。


 


「你這镯子,怎麼這麼像老夫人手上的?」


 


江尋蹊頓覺不妙,打算阻止,阮新棠卻已經搖晃著镯子開口。


 


「這正是老夫人送的呢,相爺去年下西北受了傷,老夫人看我悉心照拂,才將此物贈予我。


 


「長者賜不敢辭,夫人若是喜歡,我自然樂意轉贈,隻是要問過老夫人才是。」


 


我接了茶,並沒有喝,放到一旁,起身行禮。


 


「還請相爺賜我一紙休書吧。」


 


绾青手捧的茶壺茶碗摔到地上,驚呼:「這是江家的傳家之物,隻傳嫡長媳,老夫人此舉,將我們夫人置於何地?」


 


周嬤嬤更是撲倒在江尋蹊腳下,哭天喊地:「我們娘子嫁進江家三十年,為相爺生兒育女,對老夫人盡心侍奉,不知這是犯了七出哪一條?竟讓老夫人寧可將傳家寶傳給外室,也不願承認我們娘子?


 


「難道是見我們魏家無人了,便這樣忙不迭要將娘子趕出去?」


 


說起魏家無人,父親的同袍已然怒目。


 


最先出聲訓斥的,卻不是他們,而是先帝朝的老太傅。


 


八十多歲的人了,就算拿著拐杖敲江尋蹊的腦袋他也得受著,此時吹胡子瞪眼。


 


「胡鬧!荒唐!你身為文相,天下文人之表率,私下裡竟如此胡來!


 


「你安敢妻妾失序,有違禮法!」


 


本朝律例:妻在,以妾為妻者,杖九十,並改正。


 


判決的規定便是「行跡不可糾,禮法不可逾」。


 


有這樣的行為,還可以被狡辯為寵妾滅妻,隻能算道德問題。


 


可使用了娶妻的儀式典章,有證據可以判斷成以妾為妻,就上升到禮法問題,可以被追責定罪。


 


這才是真正能威脅到江尋蹊名聲的事情。


 


那本書裡大肆描寫,江尋蹊對阮新棠多麼特殊。


 


迎外室比著娶妻的禮儀來,但也都是關起門來自成世界。


 


這镯子卻是確鑿的證據。


 


傳家寶的流傳,決定了一個家族的正宗。


 


卻早就被傳給外室,秩序混亂,才讓維護禮法、奉為天條的老太傅生氣。


 


婆母素來嫌我比江尋蹊大五歲,又是武將出身,不能扶持他的官路。


 


生了一兒一女後再沒有開懷,更不肯將那傳家玉镯給我。


 


阮新棠入府後,依仗這東西,人人都將她當正頭娘子對待。


 


我空有妻子之名,府中的權柄、地位,卻越來越傾向她。


 


這叫人怎能不恨,又怎能不發瘋呢?


 


11


 


江尋蹊被群伐之,從納妾變休妻,我的叔伯嬸姨們便也沒有不插手的理由了。


 


面前的阮新棠也沒想到事態會鬧得如此嚴重。


 


也不知真假,就這樣捧著心暈過去了。


 


此舉機靈,能讓江尋蹊借機脫身。


 


呵,那也要看我讓不讓了。


 


江尋蹊正要將阮新棠抱起離場,高呼:「宣府醫!」


 


周嬤嬤卻靈活起身,將他撞開老遠:「男女授受不親,阮小姐尚未進門,還是老婦來吧!


 


「阮小姐這身子骨也太弱了,怎麼跪一下就昏了,隻怕以後不利於子嗣。


 


「老婦年輕時乃是軍中女醫,讓我瞧瞧這是什麼毛病,也好早日醫治。」


 


她一邊摸脈一邊念叨:「脈如滾珠,這是喜脈啊!都四月有餘了……」


 


周嬤嬤動作麻利,聲音洪亮,江尋蹊再想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她將人塞回江尋蹊懷裡:「抱去吧,是老婦多慮了,還以為相爺有多愛重阮小姐,原來親也親過了,懷也懷上了。」


 


她絮絮叨叨:「還好意思口口聲聲稱淑女,相爺可真夠厚顏無恥的……」


 


終於,無恥如江尋蹊,也被這一通操作氣暈了,不排除是剛剛挨撞的那一下太重。


 


周嬤嬤在他墜地的前一刻扶住了阮新棠,任由他直挺挺倒地,也不管人聽不聽得見,嘴裡喋喋不休。


 


「相爺怎麼也暈了?看來相爺才是真的需要瞧瞧了。


 


「這身子骨太弱了,隻怕不利於子嗣啊,怪不得我們夫人這麼多年隻生了倆……」


 


臺上還唱著花戲,京中最有名的戲班子都比不過相府這一出大戲,場面竊竊如養鴨場。


 


姨嬸姐妹們開解安慰著我,叔伯兄弟與江家的族老們討要說法。


 


江尋蹊的對家更是恨不得現在就逃席回去寫參奏的折子。


 


痛打落水狗,就在一個快字上。


 


動作慢了,隻怕一樣的內容太多,拔不上頭籌,陛下就已經陷入疲倦了。


 


苦於尋找理由,他們正急得抓耳撓腮,上菜的丫鬟卻捧著餐盤上來。


 


小碗下壓著空白的奏折。


 


丫鬟巧笑倩兮:「我們夫人最是不徇私情。」


 


誰不豎起大拇哥稱贊:「夫人大義!」


 


大義滅親,怎麼不算大義呢?


 


12


 


江尋蹊轉醒後,宴席已散場,他竟將阮新棠直接接進主院,往後也是如此。


 


長此以往,還有誰會把我這個主母放在眼裡?


 


前世的镯子,今生的主院,潛移默化又明顯的移權,一點點將人腦海中的那根弦拉緊。


 


往後隻要稍一觸怒,我就會跟踩了尾巴一樣鬧起來。


 


旁人不明所以,更難以共情我的陰晴不定,可不就覺得我是個瘋婦嗎?


 


好細的水磨工夫,好狠的誅心計。


 


绾青研墨,周嬤嬤將我的官服拿出來熨平。


 


有一封從宮牆內傳出的信件,問魏家是否還有善兵法的後代,又或舉薦能領兵的將領。


 


原書以為隻是一場鬧劇和幾封奏折,就能讓帝後對我不滿,以至於降下那樣重的責罰。


 


實則鬧劇為表,此信才是裡。


 


先帝去世,新帝登基後,為釋兵權,試忠心,曾安排過一場狩獵。


 


故意將阿爹喚到近前,放出猛獸。


 


阿爹為救駕,以花甲之軀鬥獸,雖然將猛獸SS,可自己也受了重傷,抬回來時五髒俱裂,嘔血不止。


 


他早已看破,臨終前再三叮囑,不許我參與朝政,更不能對天家產生怨恨從而報復。


 


恨有盡,愛無期。


 


他隻希望我和我的孩子能夠保全自身,餘生平安富貴。


 


為此他早已盡全力託舉了江尋蹊數年,將他抬上一品大員,以為這十幾年時間足以勘破人心,江尋蹊能夠庇佑我餘生安寧。


 


可惜,人心是最難懂,又最易變的東西。


 


新帝剛登基時四海升平,如今快二十年過去,邊境的野狼換了新雄主,虎視眈眈。


 


他安於享樂二十年,重文輕武,還以為自己是當年兵強馬壯的天下共主。


 


如今驟然得知有強兵犯邊,才想起魏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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