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延捧著生日蛋糕,點了一根蠟燭。
對面是穿著公主裙的周彤,她白皙的脖間戴著那條我見過的珍珠項鏈。
她的笑容明媚。
驀地。
我輕笑了一聲。
明明徐望延已經不愛我了,我為什麼——
還要替他找借口。
「這也許是個誤會。」管家說。
我隻是盯著那張照片,心如S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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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為他是不一樣的,但我忘了,天下的烏鴉一樣黑,天底下的男人也都一樣。
8
我冷靜了一上午。
最終決定離婚。
和徐望延相處了五年,原想著將就著,這輩子就過去了。
甚至在他和周彤接吻的時候,我想都可以有個解釋。
可在昨天見到那張照片後。
我突然就不想將就了。
餘生太長了。
徐望延是晚上回來的,風塵僕僕。
我正在看紀錄片,當他看到茶幾上的離婚協議時,冷靜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縫。
「阿瑩,你要跟我離婚?」他的眼裡充滿了詫異。
我點了點頭。
「理由呢?」
我拿出手機,把那張被傳遍的照片調了出來,放在了協議上。
「阿瑩,昨天是周彤的生日。
「當哥哥幫妹妹過一個生日,這不過分吧?」
聞言,我的心裡泛起一陣漣漪。
我抬起眼皮,看向徐望延,他的臉色難看,眸子裡都是不耐煩。
我的心又寒了幾分。
「你就隻記得她生日嗎?」
「你什麼意思?」
徐望延微蹙眉頭,愣了兩秒後像是記起了什麼,驟然冰霜的臉暖了幾分。
我是過陰歷生日的。
周彤在國外,隻喜歡過陽歷生日。
偏偏今年就和周彤的生日撞上了。
「去年我生日,我提前兩周跟你說了,後來你出差,我在酒店等了你一夜,你說忙忘了。
「大前年,我說今年生日我想去看海,你說推了工作陪我去,可公司項目出了問題,忙著忙著,你又忘了。
「其實我都能理解的。」
「可你——」我頓了頓,染上了鼻音,「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我嫁給你六年,我的生日你忙忘了五年。
「可你仍舊記得,周彤的生日。
「你B險櫃的密碼是,手機的密碼是,就連家裡的門鎖密碼也是。」
說著說著我更加崩潰,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以前我總好奇。
這一串數字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哄我說,隻是隨意設的,記住了,就懶得再改了。
可直到昨天。
我才清楚地知道。
周彤從不是單相思徐望延,兩人是雙向奔赴啊!
「所以,我們分開吧。」我吸了吸鼻涕,抹掉了臉上的淚水。
徐望延愣怔在原地,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他要攔住我繼續解釋。
但我不想再聽了,聽來聽去,無非就是幾句相同的話。
就這樣吧。
9
我和徐望延要離婚的事情被傳到了我爸那邊。
不用想也知道是徐望延動的手腳,他想利用我爸,利用蔣家威脅我。
世家聯姻。
一旦出了問題,影響的是兩家。
他喜歡周彤,也從未動過娶周彤的心思。
男人就是這樣子,既要又要。
第二天我爸叫我回了蔣家老宅吃飯。
餐桌上。
他板著張臉,苦口婆心地勸阻:
「我聽說你要和望延離婚?
「我都打聽了,望延和那個周彤就是養兄妹關系。
「兩個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就算望延有心要讓她進徐家的門,徐夫人也不可能同意。
「沒必要鬧成這樣子。」
我垂眸夾菜,沒有說話。
我弟也試探性地勸我:「是啊,姐,你之前和姐夫多恩愛啊,他要是對周彤有別的心思,怎麼可能讓她出國那麼久。
「說句不好聽的,這個圈子裡,誰不養個小情人、情婦什麼的。
「你就安靜地當徐太太,享受著不好嗎?」
我依舊沒說話。
這些年徐家和蔣家合作,又有姻親關系,蔣家獲利不少。
我弟是學醫的。
也撈了不少好處,年紀輕輕,就成了主任。
比起徐望延給他的名利,再相較於我這個姐姐的終身大事。
倒是不值得一提了。
他都忘了,他高燒到快成傻子,半夜叫不到車的時候,是誰馱著他,從郊區到了市裡。
他想讓我好好當徐太太的時候。
卻忘了他曾告訴我:「姐,要是徐望延敢欺負你,你就跟我說,徐太太這個名頭我們不稀罕!」
見我一直沉默著。
我弟頓時有些不耐煩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
「別說姐夫了,就你這性子。
「姐夫要真是出軌了,和別人好上了,都是你逼的——」
忽地,我拿過旁邊的水直接往我弟身上澆去,水還是燙的。
他大叫出聲,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蔣瑩!你做什麼!」
「出去。」我冷聲道。
「你憑什麼讓我出去!」我弟憤懑地說著。
我猛地將杯子往地上一摔:「我說,滾出去!」
「行,我滾!
「爸,我今天這話就放這裡了,姐要是跟姐夫離婚了。
「我們蔣家也就完了!」
我弟撂下了狠話之後就走了。
我爸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阿瑩,蔣家——」
「我累了。
「不想當傀儡了,行嗎?
「爸。」
我疲憊地抬起眸看向我爸。
他沉默了。
最終長嘆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
六年。
真的夠了。
10
在這座別墅生活了五年,能帶走的東西,也不過寥寥幾件。
連行李箱都沒能塞滿,露出空蕩蕩一塊地方。
我搬到了我媽給我留下的一套房子,徐夫人找過我幾回,但都被我擋回去了。
隻是我沒想到。
徐望延會和周彤一起來找我。
開門時,我錯愕了兩秒。
下意識要關門的時候,徐望延的手放在了門框上。
「有事兒?」
徐望延難得拉下臉:「彤彤知道你和我鬧離婚,想來跟你解釋一下。
「我們的關系並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
「然後呢?」
「你非要這個語氣和我說話是嗎?」
四目相對,我的表情也明顯不耐煩。
周彤見狀上前熟絡地要來挽我的胳膊,我側身躲開了。
她卻一個踉跄故作摔倒。
「啊——」
我擰緊了眉,她的眼圈紅了,掌心被摩擦出了血。
徐望延連忙扶起安撫:「彤彤。」
周彤搖了搖頭:「我沒事,哥哥,嫂嫂不是故意的,你別怪她。」
頓時。
我沒忍住嘲諷一笑,沒錯過周彤眼底的得意。
徐望延憤懑道:
「蔣瑩,彤彤是無辜的,你非要針對她幹什麼?
「還有,你明知道我們兩家聯姻牽扯眾多,非要一意孤行是嗎?」
「哥哥,你別跟嫂嫂生氣。」
「你就是太善良了,才容易被欺負!」他義憤填膺地說著,然後看向我。
我隻覺得可笑。
她卻繼續對我假好心地說:「嫂嫂,哥哥隻是好心幫我過生日。
「你不要生他的氣了。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回國。」
終於,我深呼吸了口氣,譏笑道:
「你是不應該回國。
「你就應該S在國外,我沒見過哪家兄妹倆半夜去開房,親嘴,擁抱。
「情侶間做的事情你們都做完了,擱這兒跟我說,你們是哥哥妹妹?」
周彤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卻還在強忍著扯出笑意。
「嫂嫂,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誤沒誤會,你們心裡沒數嗎?
「徐望延,你就是個偽君子,爛人。
「喜歡周彤你說啊,我求著你娶我了嗎,你憑什麼娶了我又這麼侮辱我?
「我問過你喜歡周彤嗎,是你告訴我,兄妹和愛情你分得清楚。
「現在呢?」
我目光SS地盯著徐望延。
他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些年都是我哄著他,捧著他,現在被我當著面數落。
臉面都掛不住了。
「蔣瑩,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我就算是喜歡周彤又怎麼樣?
「周彤比你鮮活,有趣多了,你不覺得你活得很無趣嗎?
「想做徐太太的人多了去了,真的不差你一個。」
說著他要走。
周彤還拉著他故作真心地勸:「哥哥,你們是夫妻,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嗎?」
「現在不是了!
「以後也不是!」
他冷哼了一聲就走了。
周彤也跟著追在他的身後,好像很為難的樣子。
我突然就笑了。
是啊,想做徐太太的多了去了。
可徐望延,是你先向我求的婚,是你說的會愛我護我。
11
徐望延把離婚協議籤好拿過來了。
當天我和他就去了民政局登記離婚,結束後,剛走出門口。
我弟匆匆趕來:
「姐夫,我姐鬧脾氣瘋了,你也不能總放任她啊。」
徐望延沉著張臉,眸子冷漠看向我:「蔣瑩,三十天冷靜期。
「我給你冷靜的時間,如果你非要鬧,我也不會再由著你,你也最好別後悔。」
我平靜地說:「不會。」
「什麼?」
「不會後悔。
「我妥協過一次了,所以我不想妥協第二次。」
徐望延冷笑了聲後,眼神卻足夠篤定。
他甩手走了。
我弟無語地吐槽:「姐,這日子,沒了情愛還不能過了嗎?
「沒了徐家做靠山,你一個離婚的女人,以後你還想指望什麼?」
我隻是笑了笑。
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沒和徐望延結婚的時候,我光芒萬丈,野心勃勃。
後來當徐太太的六年。
就像被折了翅膀的老鷹,飛不起來,飛不出去,被條條框框限制。
現在我才三十歲。
心裡仍舊有山川河流,我有自己想做,但還沒做的事情。
12
徐望延為了氣我。
又或許是為了羞辱我,與我離婚的事情,專門發了一條微博。
【和蔣瑩小姐已在準備離婚,希望以後各生歡喜。】
有好事人跑到我面前:
「蔣瑩,徐望延和周彤就是兄妹,你也太齷齪了,為了這點小事,就離了?沒了徐望延,你以後怎麼辦?」
「你可都三十了,要擱再早點,你就是被夫家休棄的下堂婦!」
「你就是太闲了,周彤就是個小姑娘,哥哥陪妹妹過個生日怎麼了。」
……
我弟也拿著微博來數落我:「這下好了吧。
「大家都落不得好。」
我隻覺得好笑,但又沒太多的情緒,心口壓著的霧霾漸漸散去。
他們罵我。
善妒,不分是非,思想淺薄。
徐望延卻被高高掛起,成了受害者。
「徐總就是對蔣瑩太好了,把她捧得不知天高地厚。」
「按蔣瑩這樣,以後我都不敢寵我妹妹了。」
……
難聽的話很多,我沒再關注。
和徐望延拿完離婚證後,不管誰來找我,我都是閉門謝客。
我的時間一下子充裕了起來。
於是著手準備行囊。
拿出塵封了許久,記滿了古老風情,滄海桑田的紙皮本子。
我想把祖國還未走過的山川河流,用心地走上一遍。
踏上旅程的時候。
我遇到了一個同行的年輕人,她笑起來很好看,明媚張揚。
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她給我講了很多她看過的風景。
「姐姐,你是不知道,在草原裡騎馬多暢快!
「太舒服了,這輩子來人間這一趟,值了!
「結婚有什麼好的,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才是我的夢想。
「人活著又不是隻為了活著!」
我笑了笑。
前六年索然無味。
幸好及時悔悟,還不算太遲。
13
周彤和徐望延的名字總在熱搜掛著。
一擲千金的事情更是多了去了,周彤被他寵成了公主。
他們的社交動態更新得很頻繁。
所有人都在豔羨,周彤有這樣一個好哥哥。
直到他們在雪夜裡情意綿綿的照片被曝光,社交平臺一夜癱瘓。
當然。
照片是我拍的。
不止這個,包括上次徐望延和周彤來找我時,門口錄下的監控。
到底誰是小三。
誰是茶女。
他們自己去分辨吧,利用輿論的人,終會被輿論反噬。
14
我最終停在了南城的一個小鎮,遇到了一個老熟人。
古鎮街頭。
餘隨的袖子挽到了胳膊上,彎腰替小孩撿著玩具。
他是我的同學。
做了三年高中同桌。
後來又做了四年大學同學,畢業後他到了南城教書,而我嫁人。
也許是我的視線太炙熱。
他注意到了我。
側過臉看向我時,微微一愣。
「蔣瑩同學?」
我勾唇笑了笑:「真巧,在這裡還能遇到你。」
他站起了身,理了理衣服,鼻梁上掛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白襯衫。
溫文儒雅。
他請我到了他家的院子坐坐。
這裡古香古色,十分愜意。
「好多年不見了。」
「你——」他給我倒茶的手頓了頓,「過得好嗎?」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