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播靠一張嘴，把瀕臨破產的公司起S回生，甚至半年內上市。

 

公司 CEO 卻說我財迷心竅，賺錢不該是年輕人的夢想。

 

壞消息，年底公司裁員，把我這個銷冠裁了。

 

好消息，裁員後，公司市值一天蒸發了十幾個億。

 

網友炸了，「見過卸磨S驢的，沒見過S千裡馬的。」

 

01

 

CEO 孫鑫來到我們主播辦公室，將一摞紙甩在我的臉上。

 

「寫的什麼東西，狗屁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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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一張，仔細一看，是我熬了三個大夜寫的口播稿子。

 

為了明晚的助農專場，我不但和當地供應商協調了半個月，甚至一周前還專門去了趟當地了解產品。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一千多萬粉絲就了不起了？」

 

「記住，是公司成就了你，沒有了公司，你屁都不是。」

 

「明晚的直播就由劉銘替你去做吧，把你的稿子拿給劉銘看看。」

 

孫鑫耍完威風後，揚長而去。

 

同事劉銘給我了一個挑釁的眼神，自顧自喃喃，「在領導面前裝什麼啊，給我機會我也能行，不就是命好點嗎。」

 

其他同事不敢多說什麼，低頭裝作忙碌的樣子。

 

我去了趟洗手間，看見鏡子裡我因熬夜布滿紅血絲的雙眼還有愈加嚴重的眼袋，我有了離開的想法。

 

02

 

第二天直播，劉銘原封不動地念著我一字一句寫的稿子，孫鑫在旁邊頻頻點頭，十分滿意。

 

彈幕卻在刷，「孟禾呢，我就是特意為了她來的。」

 

「特別喜歡孟禾的直播方式，腹有詩書氣自華，出口成詩說的就是她吧。」

 

「對啊，最喜歡聽她的聲音，有種和多年老朋友聊天的感覺。」

 

孫總看著彈幕的反饋，眉毛擰在一起，給劉銘眼神示意。

 

劉銘馬上讀懂了含義，「一些家人們比較好奇，孟禾的小作文出自誰手？」

 

「其實，每一次小作文的制作，都是背後的文案創作團隊一起努力的結果。」

 

「小劉偷偷告訴大家，現在孟禾咖位大了，我們都請不起了。」

 

這次直播銷售額不盡如人意，堪堪隻達到了我直播時一半的水平，網友也不買ŧṻ⁷賬。

 

「孟禾怎麼回事兒，是不是飄了，忘了誰是她的衣食父母了？」

 

「一個賣貨的牛幣啥，是不是把自己當明星了？」

 

「有沒有人覺得劉銘說這話特別綠茶，陰謀論一下，像是在背刺孟禾。」

 

我的賬號粉絲沒了之前迅猛增長的態勢，甚至還有一波人在我的評論區開罵。

 

我在公司的好朋友兼搭子李夢可偷偷找到我，來關心我的情況。

 

「劉銘也太過分了，為了舔領導什麼事兒都能做出來。」

 

「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在網上澄清一下，你口播的手稿記錄都還在吧？」

 

03

 

我搖了搖頭，「我還不想跟公司撕破臉，待會兒，我想去找董總談談。」

 

李夢可癟了癟嘴，「能行嗎，孫鑫可是董事長董玥的親妹夫，他倆才是一家人。」

 

我當時還不信，沒想到，她一語成谶。

 

我到了董總辦公室門口，秘書攔著我不讓我進，說見董事長必須提前預約。

 

恰好，孫鑫一臉笑意地從辦公室裡出來。

 

「咋的，還想告狀？」

 

「我姐可說了，我們公司能捧起第一個孟禾，就能捧起第二個，你不是唯一。」

 

看來，我確實是錯了，並且，錯的離譜。

 

當初，我大學剛畢業，在人才市場處處碰壁。

 

都說是金子總會發光，可大城市遍地都是金子。

 

直到，我遇見了董玥，當時她做實體超市，已經小有名氣，後因經營不善，企業破產，背負債務。

 

她看到直播行業和網絡購物正是風口，果斷借了一筆錢，投身市場。

 

她收留了迷茫的我，並且承諾，有她一口吃的，就絕對不會餓著我。

 

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是門外漢，不看好我們，但我們就硬生生地跟平臺談，跟ṱų⁴供貨商談，盡力用最低的價格，為消費者提供最好的質量。

 

我是個標準的小鎮做題家，Ṱų₄闲暇時，就喜歡沉迷書海。

 

承蒙網友不棄，半年前，我憑借做有文化內涵的直播爆火網絡。

 

如今已經積攢到了一千多萬粉絲，成為了頭部主播。

 

毫不誇張，我貢獻了百分之七十的銷售額，把瀕臨破產的公司起S回生，甚至成功上市。

 

有許多公司私下聯系我，要高薪把我挖走，我都明確拒絕。

 

因為我覺得我跟了一個好老板，她外剛內柔，體恤下屬，並且我們都是一起從苦日子過來的，士為知己者S。

 

04

 

可半年前，我媽媽在家裡小縣城被檢查出胰腺癌。

 

我打算把媽媽接到大城市治療，畢竟大城市醫療條件好。

 

我在網上查，胰腺癌治療費用非常高，我盤算了一下積蓄，隻有 20 萬，遠遠不夠。

 

雖然我已經成了頭部主播，公司隻把我的待遇從原來的一個月四千加到了一個月一萬。

 

公司美其名曰，要一視同仁，不能因為我火了，就對我區別對待，否則會讓其他同事寒心。

 

我鼓足勇氣，去敲響了董玥辦公室的大門。

 

她剛開始對我態度非常好，說有什麼困難，盡管跟她提。

 

可我剛說了一句，要求加薪，她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

 

錢能養人，這話不假，五十多歲的她比起前些年，更加雍容華貴，有了生人勿進的氣質。

 

她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我知道，這是她生氣時慣用的小動作。

 

「孟禾，你太令人失望了。」

 

「我本來非常看好你的，可你呢，張口閉口就是錢。」

 

「年輕人，總要有點夢想，多考慮考慮自己能為公司帶來什麼。」

 

我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平時我從來沒跟她唱過反調。

 

但事關我的家人，我不得不再爭取一下。

 

「董總，我之前從來沒拜託過你什麼，但這次算我求你了。」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隻能辭職。」

 

她這才換上了一副關心人的做派，「小禾，其實我特別看好你，一直想把你往領導的層面培養。」

 

「這樣，我再考慮一下給你答復。」

 

她就幾句話給我搪塞了出去，再也沒有了下文。

 

幸好，我把媽媽接到了大城市醫院一查，是老家醫生誤診，隻是有些炎症，吃藥就能好，不需要開刀。

 

我也沒有再提加薪的事情。

 

沒過幾天，公司又空降了一個 CEO 孫鑫。

 

他自我介紹時說是自己是國外名牌大學畢業，被請來治治公司的不良風氣。

 

「公司管理還是需要一些專業的人來幹，某些人草根出身，不過是機緣巧合有了些成績。」

 

「人嘛，最重要的是要擺清自己的地位。」

 

從那時開始，公司的一些小主播就不再聽我的安排，明裡暗裡報團排擠我。

 

我還是認為公司能做到最起碼的公平公正。

 

我更加賣力地為公司創造業績，月月銷冠，我反而更成為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孫總在直播鏡頭前，讓我不戴手套開榴蓮，一連開了十個，直到現場沒了榴蓮才算停。

 

我的手被扎的通紅，還要考慮直播效果，強顏歡笑，一起嘻嘻哈哈。

 

不僅如此，公司年會表演，我被安排三個節目，熬夜排練，節假日都不得休息。

 

結束後我連個座位都沒有，隻能在最後一排巴巴地站著，看完全程。

 

我以為隻是孫鑫怕我功高蓋主，我錯了，其實董玥她早就變了，一切都是她的默許。

 

05

 

之前的輿論並沒有引起太多風浪，但為了銷量，孫鑫還是讓我和他一起直播。

 

此次產品介紹的是東北五常大米，筋糯宜口、香味馥鬱，煮了一鍋，滿屋飄香。

 

我正滔滔不絕地和網友們介紹，旁邊的孫鑫吃了一口，嘴裡發出「嗤」的一聲。

 

「也不過如此，沒嘗出和平常吃的有什麼區別。」

 

我尷尬地愣了一秒，連忙拿話找補。

 

「可能是孫總平時都吃一些山珍海味，把舌頭養刁了。」

 

「濃濃煙火氣，最撫凡人心，每每聞到大米飯的香味，就好像回到了家鄉，回到了媽媽身旁。」

 

孫鑫在鏡頭前故意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聞個大米飯就想家了？看來你媽確實沒給你做過什麼好東西。」

 

「我一般過年回家都吃點鮑魚海參什麼的，等下次直播，咱們也整個海鮮專場，讓有些沒吃過的網友跟著沾沾光。」

 

說完這段話，他也察覺到了我沒有向以往那樣，及時搭話，看了我一眼。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在鏡頭前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是的，我媽沒給我什麼好東西，但也是一口米飯一口米飯把我喂養長大。」

 

「孫總，你不會沒媽吧？」

 

孫鑫沒想過我竟然敢忤逆他，大怒道，「孟禾，怎麼說話呢，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尊重領導。」

 

我絲毫不讓，「果然，跟資本家共情就是賤的慌，是你先不把員工當人看。」

 

我拿起旁邊的稿子甩到了他的臉上，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孫鑫的臉都被我氣綠了，重新戴穩了眼鏡，跟工作人員說了一句，「先把直播暫停。」

 

暫停後，孫鑫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站起來，猛拍桌子。

 

「孟禾，你個娘們，是要造反不成。」

 

「以後公司都不需要你，馬上給我滾。」

 

我「呸」了一聲，「你以為誰都願意捧你的臭腳嗎？」

 

「我可不是你讓我滾就滾的，裁我也是要給我補償的。」

 

說完，我拿起自己的東西，在孫鑫吃人一樣的目光裡離開。

 

離開後，我用自己的小號又再次打開直播間，直播恢復。

 

06

 

「天吶，有幸當場圍觀撕 x 大戰，。」

 

「什麼事兒這都，是不是他們故意演戲來博流量，吸引眼球的套路啊？」

 

「我們孟禾可不需要流量，她本身就自帶流量好吧。」

 

「孫鑫是瘋了嗎，敢瞧不起俺們東北大米，野豬吃不了細糠。」

 

評論一時間爆漲，甚至還沒看清就被刷了上去。

 

孫鑫整理了一下情緒，重新坐在鏡頭前，拿腔拿調。

 

「公司的發展日新月異，我也來跟大家開個會。」

 

孫鑫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拍，發出一聲「啪」的聲音，猶如驚堂木般。

 

我直接被他這個行為蠢到，他怎麼把在公司耍的官威耍到了網友面前來。

 

天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他是狂妄到了極點。

 

盡管在旁邊的工作人員一再提醒，孫鑫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不妥。

 

「咱們公司還是非常團結的，隻是個別員工，思想滑坡，工作倦怠。」

 

「之後，對於這種人，我們一定會嚴懲不貸。」

 

「還有，一些低端產品已經和我們公司的價值觀不符，我們今後會致力於給大家上一些高級貨，才符合我們的品牌調性。」

 

直播匆忙結束，估計是孫鑫要抓緊時間去處理我。

 

但網絡上紛紛炸了鍋，「好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老板，你摔手機甩臉色給誰看啊。」

 

「孫大人威武，啥時候給我發工資啊。」

 

「第一次聽說商家給客戶開會的。」

 

「yue，爹味兒溢出屏幕了，當老板當上頭了，給消費者當上了。」

 

第二天，我睡到了 12 點，自從幹了這行兒之後，我很久都沒有這樣好好休息了。

 

之前按照公司的規定，我們每個月隻有兩天假期。

 

而孫鑫卻經常在我放假的時候聯系我，給我布置寫稿任務，說是新主播經驗不足，稿子沒我寫的好。

 

我推脫有事兒，他就教育我，作為銷冠，不要推三阻四，要有帶頭作用，公司才能更好。

 

現在想想，這不妥妥的 PUA 話術，職場霸凌。

 

我一打開手機，好家伙，三十多個未接來電，微信四十多條。

 

我隻打開了李夢可的微信框，「大事不好，速回電話。」

 

07

 

「喂，夢可，什麼情況？」

 

李夢可那邊聲音壓得很低，應該是偷偷在衛生間打電話。

 

「今天早上，孫鑫好像瘋了，推開門就大聲喊，孟禾S哪裡去了。」

 

「他說你不服管教，又要扣你工資，又要開除țũ̂₇你。」

 

「嘖嘖嘖，從來沒聽說開除銷冠的，他是不是腦子不好使。」

 

「對了，他還踢了一腳你的凳子，結果自己沒站穩，摔了一跤。」

 

「我已經偷偷給你錄下來了，發你手機了。」

 

我心情非常不錯地掛了電話，今天，我故意沒有請假，就想看看，他們能鬧到什麼地步。

 

我也在網上刷著網友對這件事情的看法，我的粉絲群直接 99+，粉絲也都在替我打抱不平。

 

「從最開始劉銘說孟禾文案是團隊寫的開始，我就覺得不正常，明晃晃的綠茶口氣。」

 

「孫鑫我早就看他不爽了，爹頭爹腦，是怕小禾威脅他的地位是吧。」

 

「永遠支持小禾，沒有小禾，誰知道他們公司是什麼，真是卸磨S驢。」

 

被劉銘背刺我沒有哭，被孫鑫當面罵不識好歹我沒有哭，被董玥漠視我沒有哭，但看到粉絲朋友對我的支持，我還是流下了眼淚。

 

當初Ṫũ⁼公司剛起步，沒什麼人來我直播間買東西，但還是有一些人看。

 

一天凌晨四點，我突發奇想，十分好奇，都是誰在看我的直播間。

 

評論裡陸陸續續有了一些留言，有馬上要出攤賣早餐的店主，有熬夜備考的學生，有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的打工人。

 

他們說，聽到我的聲音，會Ŧůₑ讓心靈平靜，是平凡生活的一些慰藉。

 

我聽進心裡了，他們又何嘗不是我走下去的支撐，能給人們帶來一點點溫暖我就非常高興了。

 

都說網絡時代，人情淡漠，但我不這麼覺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愛。

 

孫鑫摔手機的事件，並沒有簡單揭過，輿論愈演愈烈。

 

公司總共兩千多萬的粉絲，隻一個晚上，就掉了十萬粉，而我個人的粉絲，又漲了五萬。

 

為了挽回損失，公司特意上了好幾個福利產品，甚至賠錢在賣。

 

可網友一個都不買賬，要求公司給我道歉。

 

令我沒想到的是，董玥卻在道歉和沉默中間，選擇了給我倒髒水。

 

08

 

摔手機事件發生的第三天，粉絲越掉越多，甚至孫鑫直播的視頻被剪成了鬼畜視頻，一度衝上了熱搜。

 

「辦公室政治」，「公司內鬥」這種字眼也被頻頻提起，成為了社會熱點話題。

 

董玥終於坐不住了，親自打電話給我，希望我去公司找她聊聊。

 

我同意了，來到了公司，在所有同事的注視下，進了她的辦公室。

 

這次，董玥沒有之前頤指氣使的模樣，而是親切地說，「小禾，來一趟累壞了吧，先坐。」

 

「董總，有什麼事情直說吧，不用繞彎子。」

 

她似乎是不習慣我這種說話態度，表情一僵，有些不太自然。

 

「你之前跟我提的加工資的事情，我回去慎重考慮了一下，你說得確實對。」

 

「這麼多年，你對公司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我拍板，直接工資翻一倍。」

 

「前提是，配合公司，消除這次的輿論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