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像是九十歲老太太用了五十年的裹腳布，最後被八十歲老大爺偷去擦了茅坑，已經蹂躪得沒有人樣了。

「大師兄！你怎麼了？你不能S啊！」我大驚失色地撲過去，使勁搖晃顧清的身體，痛哭出聲。

 

「小女子白芷月，多謝二位救命之恩，都怪我，若不是我識人不清，便不會引來這樣的禍事，害了這位公子……」

 

魔尊夤夜隱瞞真實身份與白芷月交往，此時真實身份被顧清揭露，又展現了這樣殘暴的一面，白芷月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懼。

 

「這怎麼能怪你呢？斬妖除魔是我們的分內之事，白姑娘，你千萬不要自責。」

 

我安慰了白芷月幾句，帶著她和顧清回了萬仙宗。

 

7

 

顧清醒來的時候，我正守在他身邊：「大師兄，你終於醒了！嗚嗚嗚……都怪我，如果不是陪我下山，你就不會傷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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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說你如今魔氣侵體，以後怕是沒辦法修煉了。」我邊哭邊說道。

 

顧清的身體已經是破敗不堪，一醒來又被這樣的壞消息驚得口吐鮮血，面如金紙，儼然下一秒就要駕鶴西去了。

 

我慌了手腳，在原地愣了半晌，才終於反應過來，用靈力幫顧清鎮定了下來。

 

可我實在沒有照顧人的經驗，顧清還是被自己吐出來的鮮血嗆到了氣管，咳嗽不止。

 

「大師兄，都是我害了你，我決定與你換血，來彌補我的罪過！」

 

不等顧清說話，我就捂著臉衝了出去，將我的決定告訴了師尊楚瑜和二師兄顧濁。

 

他們並不同意，但我意已決，誰都不能更改。

 

到了晚上，我隱匿身形來到了顧濁的房間，果然，楚瑜和顧濁都在這裡。

 

隱匿術法並不能逃過修為高深者的眼睛，可我如今已經成仙，並不擔心楚瑜能夠發現我的蹤跡。

 

楚瑜坐在桌邊，修長白皙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子，隨後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顧清，你不能和靈霄換血，你別忘了，我們的計劃。」

 

顧清冷笑一聲：「師尊，你自己用著靈霄的靈根，怎麼有臉命令我？不如你先將靈根還給靈霄，我便不與她換血了。」

 

楚瑜面色一僵，沒有說話，顧濁蹙眉不耐煩地說道：「哥，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你太衝動了，你貿然和魔尊動手，把自己傷成這樣，如今卻要我們為你的莽撞買單，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在利益面前，雙生兄弟的情誼算得了什麼？

 

顧清看了弟弟一眼，失望又平靜地說道：

 

「魔尊違背約定，私下裡先一步對白芷月下手，我跟他打起來不也是為了維護我們的利益嗎？你們倒好，白白得了好處卻反過來指責我？」

 

「魔尊莫名其妙魔氣失控，是我能預料的嗎？」

 

顧濁被堵得啞口無言，隻能憤憤地捶了桌子一拳：「那怎麼辦？我們好不容易找到傳說中的先天靈體，又布了這麼久的局，難道就要功虧一簣嗎？」

 

聽到這裡，我終於明白了一切。

 

原來白芷月竟然是傳說中的先天靈體。

 

擁有先天靈體的人是「天生的仙人」，他們積攢靈氣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白日飛升，不受雷劫，可以說是天道的寵兒。

 

我活了幾千年，也隻在傳聞中聽說過先天靈體，從未親眼見過。

 

一切都解釋得通了，楚瑜、顧清、顧濁，包括魔尊，都是想通過成為白芷月道侶的方式飛升成仙。

 

隻是想要成為天道認可的先天靈體的道侶，必須與擁有先天靈體的人有極深的因果糾纏。

 

所以楚瑜、顧清、顧濁才會與白芷月玩「萬人迷四人行」的遊戲，所以他們才會分工虐S我為白芷月飛升鋪路、作貢獻，所以他們才會對魔尊不守約定捷足先登這樣憤怒。

 

顧清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們還記得我們當初為什麼決定利用白芷月飛升嗎？」

 

顧濁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因為如今修仙界靈氣衰竭，稀薄的靈氣不足以支持任何修士飛升，所以我們才決定供養白芷月一人飛升，等到了仙界，我們再借助仙界靈氣塑造仙體。」

 

楚瑜的腦子到底是比顧濁靈活些：「你是說……」

 

「……這段時間不知怎麼的，修真界的靈氣越來越濃鬱，大有恢復千年之前的興旺之勢。」

 

楚瑜的話點到即止，顧濁也終於反應過來，他興奮地一拍手：「這樣說來，我們完全可以靠自己飛升嘛！」

 

他豪情萬丈地仰頭道：「之前想成為白芷月的眷屬，借她飛升，實在是無奈之舉，現在既然有了更好的辦法，這條路便算不得一條好路了。」

 

是啊，被道侶帶上仙界，就算最後成了仙，也是要被九重天上的神仙看不起的，而且還要與幾個人伏低做小伺候同一個女人，實在是太丟男人的臉了！

 

看著屋裡的三個男人其樂融融、滿懷憧憬的樣子，我滿腦袋問號，這一刻他們似乎真心實意地覺得羽化登仙近在眼前。

 

怎麼不來一道天雷把他們生鏽的腦子劈清醒？

 

8

 

我和顧清換了血後，他的身體很快好了起來，體質更勝從前，他驚喜地發現，自己如今吸納靈氣的速度是從前的好幾倍。

 

「等再過些時日，我定要找夤夜報仇雪恨！」顧清志得意滿地笑著，似乎已經看到了夤夜跪舔他鞋尖的場景。

 

顧濁看著楚瑜和顧清春風得意，心裡十分陰鬱，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們竟然就已經將他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若是楚瑜和顧清憑借自己的努力修行提升也就罷了，可偏偏是因為我給他們「開了掛」，而顧濁卻是被落下，沒拿到好處的那一個，這讓他心裡如何能夠平衡？

 

顧濁本就是心胸狹隘陰暗的蠢貨，時間一長自然坐不住。

 

「靈霄，自從你沒了靈根、靈血，身子就大不如前了，修為也不得寸進，我們已經很久沒過招了。」

 

顧濁帶著我最喜歡的桃花釀和山楂糕來看我，眼神憐惜又心疼，看得人心頭發燙。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平日裡高傲慣了，如今做出這溫柔體貼的模樣倒是頗有一番風情。

 

我慘笑著搖了搖頭：「二師兄，我何嘗不想念從前的日子呢？可這都是我欠師尊和大師兄的，你不必說了。」

 

「靈霄，你隻當我是你二師兄，可知我對你……罷了，你等著，我一定要找到天底下最好的藥，讓你變回從前的模樣。」

 

顧濁紅了眼眶，看著我的眼睛裡盛滿了水光，青年白皙的面龐染上漂亮的粉紅色，猶如春日裡枝頭上青澀的桃子，誘人採擷。

 

我仿佛被他的眼神燙到了一般，低下頭道：「二師兄，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隻是，不要為了我白費力氣了，我……不值得。」

 

顧濁可真舍得下本，居然對我用起了色誘這一招，還裝純情少年情竇初開想誘我對他生出男女之情？

 

真是有意思。

 

這幾個月我什麼也沒幹，因為我知道顧濁不會看著別人吃肉，而他連口湯都喝不上，他一定會有所行動，不用我費心。

 

這不就撞上來了？

 

顧濁從外面回來時半截身子都被打爛了，奄奄一息，看著很是可憐，不比當初被魔尊差點S掉的顧清好多少。

 

聽說他為了給我採一朵能幫助重塑靈根的千年白骨花，與白骨花的伴生靈獸大戰五天四夜，最後抱著花跌落萬丈深淵，若不是拼著最後一口氣觸發了傳送陣，回到了萬仙宗，隻怕是要屍骨無存。

 

這樣的情誼讓我如何不感動？所以我毅然決然地將靈骨換給了顧濁，讓他脫胎換骨、重塑身軀。

 

又過了一段時間，三人都覺得實力精進不少，顧清率先提出要找魔尊夤夜報仇。

 

「哥，我陪你去，哼，魔尊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背信棄義，欺辱到我們頭上來。」

 

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顧濁還是很講兄弟情誼的。

 

「好！」兩人又一同看向楚瑜，楚瑜也點了點頭，「我與你們同去。」

 

我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抿了一口茶水掩飾嘴角的笑意。

 

直到離開，他們三人也沒留給我一個眼神。

 

自從我失去所有利用價值，師尊不負責了，大師兄不體貼了，二師兄也不暗戀了，我這個「凡人」，徹底成為幾位準仙人眼中的「空氣」。

 

「靈霄大人，等魔尊被除了，我……我是不是就能回家了？」身後傳來女子小心翼翼的疑問聲。

 

我突然想起了這座山上的另一個「空氣」——被我帶回來安置的白芷月。

 

「你現在就能回家，魔尊不會再去打擾你了。」雖然是先天靈體，但白芷月在我這裡實在是沒什麼存在感。

 

前世白芷月是個被利用擺弄的工具人，我所受的那些苦也並不來源於她。今生她失去了作用，提心吊膽地活著，我也並不想去為難她。

 

「真……真的嗎？」白芷月很高興，她從來不想卷入鬥爭中，她隻是個普通人，在村子裡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就很好了。

 

我笑了笑：「當然了，我送你下山吧。」

 

是時候收網了。

 

將白芷月送回村，我便準備趕往魔界，她突然拉住了我的衣袖。

 

「怎麼了？」

 

她微紅著臉，抿了抿唇，猶豫著從懷裡取出一個帶著蘭草清香的香囊，上面的蘭花栩栩如生，十分精美。

 

「我沒什麼能報答你的，這個香囊……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這樣精巧的小東西沒人會不喜歡，我笑著收下：「很漂亮，謝謝你。」

 

「我……我還能再見到你嗎？」白芷月的眼裡帶著水光，仿佛離開母親不安的小獸，又仿佛是別樣的情愫。

 

「有緣自會相見。」

 

9

 

「夤夜，滾出來！」

 

楚瑜三人闖入魔界，一路砍瓜切菜似的S了不少攔路的魔兵，順利地來到了魔宮大殿之中。

 

顧濁感受著身體裡澎湃強勁的力量，神色狂傲，期待著一會兒高高在上的魔尊在他面前跪地求饒。

 

楚瑜和顧清雖然沒喊話，但那鼻孔恨不得仰到天上去的模樣卻是如出一轍的滑稽。

 

「我的好師兄，哪兒來的那麼大火氣，一路過來辛苦，不如坐下喝杯茶消消火？」

 

我信步走出，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仿佛是在招待上門拜訪的客人。

 

「靈霄？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夤夜呢？」顧濁臉上一陣空白，看見我的那一瞬間完全失去了表情管理。

 

簡言之，大腦紊亂。

 

「別急，問題這麼多，師妹我怎麼回答得過來啊。」我懶散地坐在魔座之上，手掌支著下巴，「嗯……怎麼說呢，夤夜已經S了，我作為新魔尊，不在這裡，還能在哪裡？」

 

那誘夤夜魔氣失控的幽香是我精心調制的寶貝，他發出的每一道攻勢都是在燃燒他的生命力。

 

夤夜快要力竭而S時恢復了神志，他察覺不對想要逃跑，但我哪能讓他逃脫？

 

身為大師兄的好師妹，我當然要替他報仇，所以夤夜最終S於我手下，屍體被燒成一把灰揚了，也是幹淨。

 

或許是我的話太讓人難以理解，過了半晌，楚瑜才肅著臉冷聲道：「靈霄，你身為萬仙宗弟子竟敢背叛宗門，自甘墮落，與魔界為伍，為師今日便要清理門戶！」

 

夤夜怎麼S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解決了靈霄，面前的她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楚瑜和顧清、顧濁對視一眼，便默契地朝我攻來，怎麼不算是默契度十足的師徒三人呢？

 

我隻是揮了揮手，他們便驚恐地發現自己無法挪動半步。

 

「這……這怎麼可能？」顧清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他半步飛升的實力，怎麼會毫無招架之力？

 

「啊！」楚瑜慘叫一聲，他目眦欲裂地看著從他身體裡逐漸脫離的靈根，一時之間竟不知是心更痛還是身體更痛。

 

比他更慘些的是顧清和顧濁。

 

顧清被抽幹了身體裡的血，一下子皺縮成了幹屍的模樣，看著十分嚇人。

 

「嘭！」他支撐不住摔倒在地, 骨頭架子敲擊在地板上，多處骨折, 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顧濁失去了全身的骨頭, 化作一攤皮包肉泥, 隻能在地上蠕動，有種滑稽的驚悚感。

 

最可怕的是，他們的意識都是清醒的, 清醒地看著自己變成了一個怪物。

 

「靈霄, 我是你師尊啊, 我收你為徒, 悉心教導, 你說過要報答師父對你的恩情，你忘了嗎？快把靈根還給師尊吧，師尊求你了……」

 

「靈霄，靈霄，自你入門，大師兄是不是對你最好的人？你怎麼能把師兄變成這個樣子？」

 

「靈霄，我心悅你，我還為了你去採千年白骨花，險些喪命啊, 你把靈骨還給我, 我們做一對鴛鴦眷侶, 好嗎？」

 

我疑惑地摩挲著下巴：「奇怪了，這些東西怎麼就成你們的了？什麼還不還的, 這話我不愛聽，東西毀了都不給你們用。」

 

說完這話, 在三人驚恐絕望的眼神中, 靈根、靈骨、靈血都被焚燒成灰, 一縷煙都沒留下。

 

我拍了拍手, 不再理會他們, 轉身準備離開，經過他們身邊時, 我頓了頓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你們一路上大張旗鼓地斬S了那麼多魔兵, 你們猜猜，我離開後你們會是什麼下場？」

 

「不要, 不要啊！」

 

「回來！靈霄你回來！」

 

成仙後我的靈識能覆蓋千裡，所以即便離開, 也還是聽見了魔殿裡的慘叫和咀嚼骨頭的脆響。

 

唉, 太殘暴了。

 

跨入仙界前，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修真界。

 

自從我的靈根、靈血、靈骨被楚瑜他們抽出後回歸天地, 這裡的靈氣逐漸復蘇，而我也終於衝破桎梏，功德圓滿, 飛升成仙。

 

我利用仙力回溯時間了卻塵緣執念, 讓惡有惡報, 還幫了天道的「親女兒」一把，往後她無論是做凡人還是有志修仙，終於不用再被有心人支配。

 

修仙千年, 終得飛升，仙界，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