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彥霖毫不遲疑，掏出手機。

當著我的面給那個女人打去了電話。

 

我清楚地聽到那女人苦苦哀求。

 

而陳彥霖直接掛斷了電話，拉黑了她所有的聯系方式。

 

這場婚姻保衛戰看起來我大獲全勝。

 

可當時當刻，我隻覺得無比難堪。

 

最後我帶著團團匆匆住回娘家，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如何面對陳彥霖。

 

7

 

期間，陳彥霖的短信一條接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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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回復，但是條條都看。

 

任由心中的天平搖搖擺擺。

 

直到手機給我彈了那條帖子的更新提醒。

 

那天吵架時我忍住沒有問出口的帖子。

 

此刻成了我和他感情生涯的最後一顆落石。

 

我看到他洋洋灑灑的更新了幾千字。

 

他說：“老婆終於發現了。”

 

“說實話，當時我慌S了，她也很生氣，離婚都提了。”

 

“我當時就把小護士的聯系方式全刪了，求她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給我一個機會。”

 

“老婆還是很生氣，帶著孩子回娘家了，但是最近我能感覺到她松動了。”

 

評論區一篇喝倒彩，有人看好戲：“哥們玩砸了吧，別賠了夫人又折兵。”

 

這條評論陳彥霖很快回復。

 

“不會的，這兩天她不在我也冷靜想了想。她不敢和我離婚的。她家裡是還不錯，可是還有一個弟弟，最近工作又辭了，離了我她怎麼活啊。”

 

這段話說完，評論區又是一陣躁動。

 

但是陳彥霖看上去毫不在意。

 

每天他都會例行關心我以及寶寶一番。

 

每一次，我關掉他發信息的窗口，就會自虐般地搜索那條帖子。

 

在每個他關心、道歉、求愛的短信發完後。

 

他都會去更新那條帖子。

 

“也想過要不算了，孩子都有了，從此就回歸家庭。”

 

“半個月沒聯系學妹了，那天我碰到她了，她憔悴了很多。”

 

“我的玫瑰，黯淡了。”

 

陳彥霖在我和她之間搖搖擺擺的那顆心。

 

成功地讓我一天比一天堅決。

 

今天他更新的那條不同尋常。

 

他說“太好了！她懷孕了！”

 

8

 

三分鍾內更新了五六條。

 

足以看出他有多興奮。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要帶小護士去做產檢。

 

他要讓她把寶寶生下來。

 

我突然想起當時我懷孕的時候。

 

孕前期很辛苦，陳彥霖又很忙。

 

很多個日夜，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獨自撐過來的。

 

如今他看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如珠如寶。

 

那團團呢？

 

在這樣的家庭長大，她真的會幸福麼？

 

我為了一個看似美滿的家庭，給她心在別處的父親，她會不會怪我呢？

 

心情越想越平靜。

 

眼看著他們舊情復燃，我卻沒有想象中的難受。

 

我明白，陳彥霖從今天起，徹底從我心裡走出去了。

 

隔天，我默默地遞交了調崗通知書。

 

其實領導已經找了我好幾次了。

 

去了隔壁市，前兩年會辛苦一些，遠沒有這邊舒適。

 

但是前途不可同日而語。

 

我顧忌陳彥霖、顧忌家庭。

 

遲遲沒有同意。

 

如今，是時候出發了。

 

做好一切，我將離婚協議快遞給陳彥霖。

 

籤收那天，他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

 

聽筒還沒放到耳邊，就聽到他大聲質問：“這些天，我拋下了所有男人的自尊，那麼卑微的挽留你，你就沒有一點點觸動麼？”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是這麼冷血的人。”

 

他的控訴一句接著一句。

 

我很平靜地回復：“團團跟著我，你看下沒問題盡快籤字吧。”

 

陳彥霖不耐煩地開口“你就是要報復我對麼？我說了，我已經跟她斷了。”

 

要是沒有那個帖子，我或許真的會被他糊弄過去。

 

心軟地原諒他。

 

我不無譏諷：“斷沒斷你自己清楚，何必騙自己也騙別人呢？離婚協議你抓緊籤了。”

 

電話那頭傳來陳彥霖冷冰冰的聲音：“不可能。”

 

我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不籤就法院見。

 

第二天，家裡來了不速之客。

 

是陳彥霖。

 

他連夜開車過來的。

 

客廳裡氣氛沉重，我媽臉色很難看。

 

不知道陳彥霖說了什麼，他一臉委屈，反而是我媽在旁邊不住聲的寬慰。

 

見我出來，我媽扭過頭問我：“清妍，你真的要和彥霖離婚？這麼大的決定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敢自己決定？”

 

我輕聲開口：“真的。”

 

我媽不敢置信，但她很了解我，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提離婚。

 

於是問我：“那你說說，為什麼？”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陳彥霖，他是覺得我會顧忌他的面子所以什麼都不說麼？

 

這一眼看得他坐不住了，起身和稀泥。

 

“媽，妍妍既然提離婚就一定是做得讓她不滿意。我改，但是我真的不能沒有她，我們的團團還不到一歲。媽，您勸勸她吧。”

 

我媽有點狐疑了，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

 

若是些輕描淡寫的小錯誤，我是決計不會離婚的。

 

我開口解開了她眼中的疑問：“團團是不到一歲，可是你另一個孩子不是就快出生了麼？你這麼離不開我，將外面那個置於何地呢？”

 

我媽這下火了：“什麼外面那個？彥霖，你出軌了？”

 

陳彥霖聲音更大了：“媽，你不要聽妍妍瞎說，都是捕風捉影的事，好事者瞎傳的。”

 

我冷笑著拿出手機，點開那個點進去一百遍的網址。

 

舉到陳彥霖的面前。

 

“所以是你在傳自己的謠言麼陳彥霖？”

 

“你在這上面寫的每一字，每一句，我倒背如流。”

 

“如果你不同意協議離婚，那咱們就法院見，這都是你出軌的證據。”

 

9

 

陳彥霖的臉色一下灰敗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所以你早就看到過了，但一直耍我。”

 

我平靜地看向他：“我沒有耍你， 你向我求和的每一個夜晚，我比任何人都要希望你是真誠的。

 

我很多很多次都告訴自己。

 

這個帖子就是一個試金石，隻要你不再更新，為了團團，我或許可以閉著眼睛考慮原諒你。

 

但是每一次打開後。

 

結果都讓我無比失望。”

 

後來場面一度混亂。

 

我媽搶過我手機，逐字逐句地看完。

 

然後抖著手將陳彥霖趕出家門。

 

證據面前任何的狡辯都顯得可笑。

 

我與他隔空相望的時候，我最後一次提醒他。

 

“回去之後就把離婚協議籤了吧，我不想再跟你糾纏了。”

 

“既然你愛的人是他，那就放過我。”

 

陳彥霖灰溜溜離開。

 

他來我家鬧了這麼一出，收拾爛攤子的人還是我。

 

我媽看著剛剛出生不久的團團，眼淚流了一下午。

 

我安撫好家裡人，已經是傍晚了。

 

當晚我收到了他微信發來的長篇大論。

 

他或許是有備而來。

 

字字句句都在說我的離婚協議並不合理。

 

末尾他不無諷刺地加了一句。

 

“其實你也就是圖我的錢吧。”

 

盡管我跟他的婚姻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初結婚的決定。

 

總覺得是相愛過的。

 

無非是他又不愛了。

 

直到此刻。

 

我突然發現我從來沒有認清過這個人。

 

曾經我覺得他溫柔內斂。

 

他卻在背地裡抱怨我不夠熱情奔放，沒能和他一起追求刺激。

 

曾經我覺得至少他待人以誠。

 

結果幾年婚姻，處處欺騙。

 

甚至他出軌被我抓包，還能理直氣壯地裝成受害者上門，企圖讓我父母站在他這一邊來勸說我。

 

最後的最後，我覺得沒有愛情，或許還有親情。

 

或許他還會念在我是他孩子的媽份上，給我們這段婚姻一份體面的結局。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於是我冷靜地調出相冊，發過去十幾張圖。

 

好在我雖然短暫的猶豫過，但還是懂得保護自己。

 

事發之後的第一時間我就開始著手保存證據。

 

我發過去的圖片裡面清清楚楚地記錄了這一段時間，他帶著那個女人開房，吃飯，買禮物以及產檢的各種費用。

 

對面一下啞火了，我趁機補刀。

 

“容我提醒你一下。

 

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媽額外給了我15萬貼補我。

 

這筆錢在後來你去培訓的時候，私自轉出來花了。

 

當時我以為你在外面花銷比較大，並沒有過多計較。

 

沒想到你用這筆錢去滋養你的玫瑰了。

 

你可以不懂法，但是我得提醒你，這是我自己的婚前財產。”

 

至於他的最後一句話。

 

同樣回敬。

 

我說：“其實你也就是圖我的家境吧。”

 

一語中的，對面再無回音。

 

這醜陋真相，我今天才戳穿。

 

其實也是因為直到今天才能坦然面對。

 

10

 

過了兩天，他打了電話過來，聲音嘶啞。

 

“抽個時間，我們去把證領了吧。”

 

離婚那天，因為我們雙方已經沒有異議，所以手續很快就辦完了。

 

他是過錯方，或許是因為團團他爸爸還做主給了我一筆補償金。

 

我想了想，沒有拒絕。

 

辦了一張卡，把所有的錢都存了進去，密碼也告訴了他。

 

全當是團團的教育補償基金。

 

一切做完，我一句廢話都不想再多說，起身走人。

 

陳彥霖拉住我的手，“妍妍，為什麼別人都能忍，就你不能呢？”

 

“雖然我有過二心，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離婚。”

 

“我確實是一時迷花了眼，但是隻有你才能給我家的感覺。”

 

我要吐了。

 

他把我看作父權夫權下那種識大體、懂大局的女孩。

 

以為我會為了家庭不斷退讓底線，直到活成一個面目模糊的妻子或媽媽。

 

他期待一個傳統的家庭結構。

 

骨子裡卻還是貪花好色。

 

他覺得他跳出去遊戲人間不要緊，隻要還能按時回家，就算是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可是誰說的，我必須成為這種角色。

 

我是性格內斂溫婉，那固然和我本身的性格還有家教有關。

 

但我不是傻缺。

 

我媽可從沒教過我丈夫不忠妻子還要委曲求全。

 

所以去他的。

 

我豎起一個中指，淺淺一笑。

 

“我忍你爹。”

 

陳彥霖眼睛瞪大，相處多年，他或許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說這種話。

 

而我卻覺得無比暢快。

 

這短短幾天的惡氣仿佛一掃而空。

 

11

 

回家後，我開始收拾行李。

 

新的崗位需要我馬上就任。

 

考慮到我還在哺乳期，領導答應給我額外申請20%的漲薪。

 

我沒有多加考慮就同意了。

 

小團團還小，有錢的地方還多。

 

盡管父母一再叫我放心，大包大攬了女兒的事情。

 

但是他們年歲漸長。

 

帶著女兒啃老的事情，我做不出。

 

錢不用，人還是要勞動。

 

我媽放心不下，趁著退休，說陪我去臨市待上兩年。

 

等我調回來後，團團也上了幼兒園，她就徹底撒手不管。

 

到了那邊後，其實非常忙碌。

 

不然領導也不會急著叫我過去。

 

前期項目的梳理，新員工的培訓。

 

事情一件接一件，但好在足夠充實。

 

每天白天忙碌，晚上回家看著團團成長。

 

直到接到陳彥霖打來的電話，我才驚覺我們已經離婚半年了。

 

電話那頭他氣喘籲籲，“我來看小團子，敲了你們家門發現人不在，鄰居阿姨說你們搬家了，你怎麼……”

 

“嗯，工作調動，我現在在外地。”

 

陳彥霖張口，我再次打斷。

 

“你放心，不會不讓你見團團的，等我這邊處理好了，會帶她去見你的。”

 

“畢竟你還是她爸爸。”

 

陳彥霖松了口氣，他知道我一向不說謊話，接著關心起我來。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你其實可以不用這麼拼的。”

 

未盡之意我和他都清楚。

 

可我隻是輕輕說：“前兩天我的手機收到條信息，點進去一看是一張b超。陳彥霖，你的玫瑰好像也不是那麼明媚啊。好好當你的爸爸，不要再來煩我了。”

 

三秒鍾之後，電話掛斷了。

 

12

 

兩年之後，我又升一級，調回本市。

 

再聽到陳彥霖的消息，還是輾轉從朋友嘴中聽到的。

 

她清楚當年我們的事情，說起八卦眉飛色舞。

 

我才知道那個小護士的孩子沒有生下來。

 

孕期陳彥霖和她總是頻繁爭吵。

 

陳父陳母對她有很大意見，也並沒有幫襯他們。

 

一次爭吵，陳彥霖拖地時水還沒有拖幹就甩手走人。

 

女孩急著去追，一腳滑倒。

 

再醒來時孩子已經沒了。

 

現在兩年了，兩個人還在打離婚官司。

 

家裡事多，工作上當然就不能盡全力。

 

如今他還在當時的職稱上待著不動。

 

同期畢業的同學個個混得比他好。

 

八卦講完，朋友解氣極了。

 

又覷著我的臉色補充，當年他和你一起的時候，哪有這麼多的事情呢。

 

我笑了笑。

 

這種爛男人，離婚了是我的福氣。

 

我又怎麼可能還想回去呢。

 

如今我要走的，是我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