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拍些什麼，暫時停了工作，在家裡思考未來。

現在卻成了他出軌的理由。

 

他見我動容，覺得我對他還有情，深情的對我說：“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的，想想嶽父嶽母，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從回憶中驚醒，厭惡的看著他，不提我父母還好，用我父母來威脅我，在我心裡比將我拋在火場還要惡劣！

 

他卻渾然未覺，自以為拿捏到了我的軟肋。

 

“璐璐，我父母離異都不要我，遇到你我才有了真正值得信任的人，我才知道什麼是愛，我會拿嶽母當親媽對待，等我腿好了，我陪你去看望她好嗎？”

 

“但你已經不值得我信任了。”我冷靜的揮開他的手。

 

剛認識的時候他也說過這樣的話，我父S母瘋卻有一段幸福的童年，他父母雙全，卻相當於沒有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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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濃時他都會說我是世界上唯一關心他愛他的人，我無數次為這個“唯一”心動不已。

 

現在再聽他說，隻覺得諷刺。

 

他舉著手愣在半空，黑眸中流下熱淚，不相信我會這麼狠心。

 

“璐璐……”

 

第9章 9

 

我搬到了爸爸留下的老房子，那邊住了許多退休的老前輩。

 

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時候我就陪他們聊聊天，拍拍照，給他們解決一下智能手機突然沒聲音，或者不會存電話號碼的問題。

 

那天我陪李叔等人來開鎖，他年紀大了總是忘記帶鑰匙。

 

程晝趕到時就看到牆角蹲著的兩個小苦瓜。

 

“明天就給你換個智能鎖！”

 

他用鐵絲撬開門，將鑰匙串起來戴在李叔脖子上，又給了我一份。

 

“怪不得他們都說小區來了個人美心善的小姑娘，原來是你啊，舍得離開讓自己不高興人和事了？”

 

我正要開口，史怡菲的電話像催眠一樣一個接一個的打過來。

 

“嶽璐，你這個騙子！你不是答應我隻要我提供證據你就離婚，還宴哥自由嗎？”

 

“你為什麼要說我壞話？讓宴哥討厭我！你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幫我！”

 

有病！

 

我翻了個白眼，旁邊的程晝更是笑得毫無形象！

 

“你從哪招惹的傻子？”

 

正要掛斷電話，那邊又換了個聲音。

 

“都怪你！明知道我有老婆還勾引我！賤人！都是因為你璐璐才要跟我離婚的！”

 

“是不是你跑到她面前亂說？我不好過，你也要跟我一樣痛苦！”

 

聽到史怡菲一聲聲的慘叫，我和陳晝對視一眼，他接過我的手機開始調解。

 

我聽不清他說什麼，隔著手機孟宴釗一聲大過一聲的嘶吼，聽得我心裡發麻。

 

聽陳晝說，他把史怡菲打進了醫院。

 

“真是瘋了！”

 

以至於我看到孟宴釗出現在我家門口時，第一反應是退回去鎖門。

 

他用手擋在門縫，瘋狂到我能聽到一聲聲清晰的骨裂聲。

 

“璐璐乖，我知道你最心軟了，讓我進去。”

 

他見我不肯，抽出把水果刀扔在地上：“你不是怨我在火場沒有救你嗎？我說過的，我可以把這條命還給你。”

 

我驚得手腳發軟被他推開了大門。

 

他撿起水果刀放我手裡：“來，往這扎，扎完之後就不生氣了好不好？”

 

“你有病吧？”我急切的朝他大喊。

 

他卻笑得很開心：“你終於肯理我了，告訴我，拿你手機接電話的那個男人是誰？”

 

程晝拍了拍他的肩：“是我。”

 

然後在孟宴釗回頭之際，一拳砸到他臉上。

 

“混蛋，她是我老婆！”

 

“孬種！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兩人很快就打作一團，我退到一邊想要報警，手機沒拿穩被李叔搶了過去。

 

“唉，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管的！你來幫叔看看，這電視咋不動了！”

 

我心神不寧的幫李叔修好電視，那邊兩個人也打完了，程晝大大咧咧的往沙發上一趟，伸著受傷的胳膊往我眼前湊。

 

“上個藥唄，好心的小姑娘~”

 

我面色一紅，認命的開始給他處理傷口。

 

畢竟是為了幫我才受傷的。

 

“要是他再為難你，你給我打電話……”

 

話還沒說完，我的電話就先響了，是我媽媽。

 

他起身去接水，主動給我留出空間。

 

第10章 10

 

我著急忙慌趕回家時就看到媽媽坐在沙發上，旁邊坐著的是孟宴釗。

 

端茶送水切水果，捏肩陪聊講笑話，樣樣精通。

 

媽媽似乎被他哄得很高興，但見到我瞬間就變了臉色。

 

“你還知道回來？！多大的人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聊，要鬧離家出走！”

 

“還有小孟，多好的一個人啊，你看看他都被人打成什麼樣了，你都交了些什麼朋友？還不多陪陪他，好好照顧他！”

 

我媽是個認S理的人，她說話的時候我根本不敢反駁，任由她發泄情緒，直到她講累了，我才將水遞到她手邊。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她將杯子一摔：“我不該回來嗎？”

 

“你還好意思問？那天你說要離婚，我左想右想都覺得不對，你還突然給我換了療養院，你怎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我不知道孟宴釗是怎麼跟她說的，也不敢把實情告訴她，這些年她的病情反反復復，醫生也說她的身體一年比一年差。

 

孟宴釗見狀差不多了在一旁開始勸。

 

“是我做錯事惹璐璐不高興了，她氣我是應該的。”

 

“我隻想要個道歉和補償的機會。”他深情的看著我，當著我媽的面許下一個又一個陳諾，詳細的規劃著未來。

 

大到幾時生孩子，怎麼教育孩子，小到每年去哪裡旅遊都計劃得明明白白，是父母長輩最喜歡的心裡有成算的人！

 

我左耳進右耳出，當著我媽的面不吵架是最後的底線。

 

程晝見我好久沒去李叔那邊，幹脆提著禮物找上門來，還剛好趕上我媽情緒失控的時候。

 

“阿姨，嶽叔S了，你倒是可以一生病啥也不管，可憐了嶽璐，十歲不到就要照顧自己，還要照顧你。”

 

他一開口就把我媽氣的面紅耳赤，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他推到房間，還把門鎖了。

 

想反抗的孟宴釗更是被他拿掃帚趕了出去。

 

“這人都差點S了你女兒，你可以不愛嶽璐，但至少別害她！她能長到這麼大，已經夠艱難了！”

 

我媽發瘋似的哭喊著打罵他。

 

這麼多年，不管是我還是醫生都小心翼翼的呵護她，從未有人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別說指著鼻子罵她。

 

“連自己情緒都管不好，你就少管別人的事了，行不？你女兒比你聰明多了！”

 

我媽想反駁，但罵不過他，撕扯著嗓子不停的喊我的名字，讓我把程晝趕出去。

 

“別喊了，她不欠你的，你失去了丈夫，她也失去了父親，她的痛苦一點都不比你少，你還要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到什麼時候？”

 

程晝一張毒嘴，愣是把我媽罵的開始反省自己。

 

我原本擔心她會病情惡化，送到醫院卻被告知她突然間有了很強烈的自救意識，對她的治療有利。

 

我人都懵了。

 

這算什麼？

 

“這算吃得苦的人要吃很多的苦！”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你就是太懂事了，才會讓她一直逃避，適當的依靠別人，也可以讓自己過得很好。”

 

我假裝聽不懂，他卻不肯讓我回避。

 

“比如說，可以試著依賴我。”

 

“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也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業，忠於自己內心的選擇，什麼時候都不晚。”

 

我轉移話題問他為什麼選擇做消防員，他很坦蕩的說子承父業，一個人倒下就要有一個人頂上去，還問我願不願意也試試？

 

我搖頭拒絕，責任太過重大，我不敢輕視他人生命。

 

而且……

 

“我得先救我自己。”

 

第11章 11

 

把我媽送回醫院後我又撿起了自己的攝像機，選擇的第一個拍攝地點是那個老小區，第一個採訪人員是李叔。

 

一個患有阿爾茲海默症的老前輩。

 

我策劃紀錄片的時候，孟宴釗還沒放棄追我，時不時的拎著包跟在我後面跑，我隻覺得厭煩。

 

“你沒事做嗎？”

 

“重新追你就是我現在最重要的事！”

 

他回答的小子。

 

但他已經不是了。很堅定，不依不饒的樣子很像大一那年的毛頭

 

我拒絕多少次，他就表白多少次，唯一讓他忌憚的就是程晝，被打怕了。

 

程晝總是出現的恰到時機，不會過多的打擾我，又很好的幫我擋住孟宴釗的糾纏。

 

我原本以為再來幾次孟宴釗就該放棄了，日子可以這樣平靜的過下去，但總有人就是不肯讓我過安生日！

 

史怡菲把我媽拉到天臺上，癲狂得像個瘋子。

 

“我什麼都沒有了，愛情也沒有了，工作也丟了，你憑什麼好過？”

 

“我失去了孩子，你也要失去一個親人才公平！”

 

我媽也哭，哭著道歉：“對不起，她說要告訴我你的秘密，我才跟她走的……”

 

“對不起，媽媽這些年沒有照顧好你，我隻是想保護你一次……”

 

我氣的心頭有火在燒，不斷深呼吸想要保持冷靜，救援人員在我身後握住我的手不斷鼓勵我，讓我不要激怒她們。

 

“還在這給我表演母女情深呢？去地獄陪我的孩子一起團圓好不好？”

 

史怡菲抱著我媽就要跳下去，一個人影衝出來，推了我媽一把，自己跟著掉了下去。

 

三十層樓高，有救援護墊也沒多大用。

 

兩聲巨響後有血色蔓延開來。

 

救護車上，孟宴釗不斷的嘔血了。

 

“對不起，我剛才好像看到了嶽叔叔，他很失望……”

 

“當年我父母離婚都不想要我，我想引起他們的重視自己放火燒了房子，是嶽叔叔救了我，我沒想要害S他……”

 

“剛開始接近你，我隻是想報恩，我就想看看嶽叔的孩子是不是會很幸福，後來被你吸引，想和你共度一生，對不起……我沒有想要背叛你，傷害你的……”

 

“現在我把這條命還給你，你要記得我，不準忘了我，不準和程晝…… 不、不，我想你幸福，你做什麼都可以……”

 

醫生說他已經停止了心髒跳動，讓我節哀。

 

哀傷嗎？我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因果報應罷了！

 

我已經不是孟宴釗的家屬了，無權籤署S亡通知。

 

史怡菲的家人也沒過來，嫌她丟人。

 

他倆的後事都是統一辦理的，S後無人吊唁。

 

幾天後我收到一份財產轉贈協議，律師說這是孟宴釗很早之前就籤好的，本來是想用來哄我回心轉意，沒想到物是人非。

 

我把它們捐給了重大疾病治療的公益項目，或許某一天能幫到某個人，也算給他積點陰德。

 

我媽拒絕回到療養院，想要陪在我身邊，照顧我。

 

我猶豫了兩秒，沒敢拒絕。

 

她情緒依舊不是很穩定，但也交了幾個好朋友，正常的時候可以和人出去逛個街，跳個廣場舞，倒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半年後，我拍攝的第一部紀錄片正式上映。

 

不算出眾，但給我積累了經驗，了解了市場規則。

 

一年後，我從我母親入手，開始拍攝心理疾病相關的專題紀錄片，第一部便是抑鬱症。

 

十年後，我鼓起勇氣再次踏入程晝的單位，接受邀請拍攝防火主題的紀錄片。

 

這一次不是作為誰的女兒或者誰的妻子，也不是迷茫失意尋求安慰的過客，而是作為嶽璐，和他們並肩而行。

 

次年，我獲得國際紀錄片和短片電影節邀請，程晝去不了，他抱著孩子把我送到機場。

 

“跟媽媽說，祝她一舉得獎，然後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們爺倆做好飯菜等她回家。”

 

我戳了戳小孩的臉，也很期待得獎歸來，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