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接到醫院急診電話。

 

有個八歲小孩出車禍被撞，顱內出血，隻有半小時黃金時間。

 

我著急出門，嬸嬸卻攔著我，還說：

 

「大過年的，醫院那種地方多晦氣啊，你去一趟，我們家今年的運勢就完了。」

 

「快點做飯，我兒子回來要是沒飯吃，餓壞了，我饒不了你。」

 

可嬸嬸不知道，她兒子回不來了。

 

因為出車禍的小孩就是她兒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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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我在嬸嬸家的廚房裡，忙的腳不沾地。

 

鍋裡油花「噼裡啪啦」地響，我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想起來。

 

嬸嬸斜了眼手機，不耐煩皺眉，順手接起。

 

「什麼事？」

 

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焦急的聲音：

 

「林醫生，我們這裡有個八歲的小孩出車禍了，顱內出血，情況異常緊急。

 

這個手術隻有您能做，隻有半小時黃金時間，請務必趕到。」

 

嬸嬸抬眼看了眼忙碌的我說道：

 

「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們家可沒什麼醫生。」

 

說著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我的包裡。

 

注意到一個小本本後，伸手探進去拿出來，就看清上面的醫生執業證幾個大字後。

 

她心中一動，趁我不注意，悄悄地把證件藏起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緊急催促：

 

「我沒打錯！林醫生，時間不等人啊。」

 

嬸嬸毫不關心，語氣冷漠：

 

「你們打錯電話了，我們家真的沒有醫生！

 

至於那個熊孩子，誰讓他大過年不在家呆著。

 

非得出去玩，這麼調皮被撞S也活該！」

 

說完，她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我這時剛把豆角炒肉炒好，走到嬸嬸旁邊，問她剛剛是不是有人打電話。

 

我隱隱約約聽到了手機響了。

 

嬸嬸很平常的搖頭：

 

「沒啊，沒人打。

 

你快去做飯，別耽誤年夜飯。」

 

我心裡總覺得不對勁。

 

我拿起手機查看，發現通話記錄裡確實有同事打來的電話。

 

我皺了皺眉，第一時間回撥回去。

 

電話那頭同事說出的信息讓我的心一下揪起來。

 

也顧不得嬸嬸為什麼撒謊。

 

「林醫生，你快來，那個小孩真的很嚴重，你隻有半小時時間。

 

幸好你那邊離醫院隻有五分種路程，一切都還來得及！」

 

我心中一緊，立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我必須立刻趕往醫院。

 

我對嬸嬸說：「嬸嬸，有個小孩出車禍了，情況緊急，我得趕緊走了。」

 

嬸嬸卻拉住了我，語氣滿是懷疑：

 

「你什麼時候成醫生了？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事？」

 

我不得不解釋道：

 

「嬸嬸，我平時工作很忙，所以很少提起。

 

你別攔我了，人命關天，我必須得走了。」

 

嬸嬸卻一臉我不信你的的摸樣，並十分迅速的把房門反鎖，堅持道：

 

「口說無憑，除非你現在拿出證據證明你真是醫生。」

 

我心中一喜，幸好我有個隨身攜帶證件的好習慣。

 

我立刻跑向包的方向。

 

但把包翻了個底朝天，卻發現原本放在包裡的證件，居然不見了！

 

2

 

我抬頭看向嬸嬸，眼中滿是疑惑。

 

嬸嬸見狀，嗤笑出生，冷聲嘲諷：

 

「打小你那腦子就比別人笨，就憑你？醫生？笑話！

 

你連我兒子十分之一聰明都沒有。我看你就是想偷懶不幹活。」

 

我心中很是鬱悶，沒想到嬸嬸會這麼說話。

 

但她必須得去救那個孩子。

 

這是我的天職！

 

我朝著門走去，但 180 斤的嬸嬸對比我來說儼然大山般的存在。

 

我拼盡全力也挪不開嬸嬸半步。

 

我好說歹說，嬸嬸油鹽不進，依舊冷嘲熱諷：

 

「大過年的，醫院那種地方多晦氣啊，你去一趟，我們家今年的運勢就完了。

 

快點做飯，我兒子回來要是沒飯吃，餓壞了，我饒不了你。」

 

我看了眼時間。

 

竟然已經過去五分鍾了！

 

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

 

「嬸嬸，到底怎樣你才讓我離開？」

 

嬸嬸露出得逞的笑，不緊不慢道：

 

「要去，就把飯做好，不管怎樣，可不能耽誤我兒子回來吃年夜飯！」

 

我嘆口氣，無奈極了。

 

隻能按照嬸嬸的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做好飯。

 

又迅速的擺上餐桌，一共隻花了十分鍾，這樣還來得及去搶救那個孩子。

 

「嬸嬸飯菜做好了，我這下可以走了嗎？」

 

嬸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手拽著我，拿起筷子開始對沒一道菜挑三揀四。

 

吃一口眉頭皺的能夾S蒼蠅：

 

「呸呸呸，這菜這麼鹹，我怎麼吃？」

 

「這個太淡了，一點味道都沒有。」

 

「全部重做，這種東西怎麼配入我兒子的口？你是想毒S我兒子啊！」

 

我看著嬸嬸每吃一口菜，就要挑一下毛病。

 

最後竟然還要求我重做。

 

我心急如焚，看了下手機時間。

 

時間現在已經過去十五分鍾了！

 

我心中焦急，不時的低頭看手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

 

「嬸嬸，求您了，我現在必須得趕往醫院。

 

再耽擱下去，那個小孩可能就不行了。」

 

嬸嬸依舊是軟硬不吃，扯著嗓門，大吼：

 

「你就是想偷懶，我兒子馬上到家，不能耽誤他吃年夜飯！」

 

我心頭苦澀，明白過來，今天這飯不做到嬸嬸滿意，我絕對走不出她家大門。

 

我隻好重新進廚房，繼續做菜，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覺得甜的就少放甜，覺得辣的就不放辣椒。

 

在嬸嬸的不斷挑剔下，我勉強做完所有菜餚。

 

我將它們再次擺上餐桌。

 

心中滿是無奈和焦急。

 

哪曾想，嬸嬸沒完沒了，又開始新一輪挑刺：

 

「你用腳做的菜？」

 

她提溜起需要有菜湯才夠味的小雞燉蘑菇，睜著眼睛說瞎話道：

 

「放這麼多油，不是你家油，不要錢是不是？這麼油膩，怎麼吃？」

 

「一把年紀的老姑娘，連個菜都做不好，以後誰要你？」

 

我要是個茶壺，現在腦門指定冒熱氣。

 

我實在忍無可忍，提高聲調大聲斥責嬸嬸：

 

「嬸嬸，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S人！

 

你會知道你現在每耽誤一秒鍾， 那孩子的生命就多一分危險？你怎麼能這麼冷血？」

 

嬸嬸絲毫不懼，諷刺的笑著：

 

「就憑你還醫生？你這窩囊廢能有什麼作為？你以為你是誰啊？！你要是醫生，那我還是王母娘娘呢！」

 

3

 

我盡管心中氣炸了，但沒時間繼續跟她打嘴炮。

 

我強硬道：

 

「我必須要走，嬸嬸我告訴你，如果因為你的阻攔，那孩子真的出事了。

 

你就是S人犯。」

 

說著，我用力掙脫嬸嬸桎梏我的手掌，卻怎麼都掙脫不開。

 

嬸嬸那手跟鉗子一樣。

 

她SS的地攔住我：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兒子回來吃什麼？」

 

我心中很是絕望。

 

嬸嬸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放過我。

 

我拼盡全力掙扎，瞅準嬸嬸的手腕，快速的狠狠咬了一口。

 

帶著對嬸嬸阻撓我的怨氣，我這一口用了十足的力氣。

 

嬸嬸吃痛松開，我拔腿就跑。

 

我衝向大門，手都已經握上門把手了。

 

眼看希望在即，那個孩子有救了！我心裡想著。

 

一陣劇烈的疼痛從頭皮後傳來，我覺得我的天靈蓋都要被掀飛。

 

眼眶不由自主充淚，看到地上那一簇簇頭發，我氣的渾身都在顫慄。

 

嬸嬸用力拽住我的長發，使勁扯著往後拉。

 

我被迫仰著頭向後退。

 

嬸嬸嘴裡不幹不淨地罵道：

 

「小賤蹄子，敢咬我，今天你能走出這個家，算我輸！」

 

在我們拉扯間，一個一小本本從嬸嬸的棉服裡掉出來，落在地上。

 

證件上那張嚴肅的白大褂醫生照片可不就是我。

 

我震驚地指著地上的證件。

 

大聲喊道：「嬸嬸，你看，我真的是一名醫生！我真的沒有騙你。」

 

嬸嬸順著手指看去，松開握住我頭發的手，拿起證件左右翻看。

 

剛得以喘息的我，隨著嬸嬸的舉動心又涼了。

 

隻聽「撕拉」一聲，證件在嬸嬸的手中一分為二，她丟垃圾一樣丟在地上。

 

「誰知道這證件真的假的？

 

說不定就是你大年三十買的假證，專門用來裝逼撒謊。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心機這麼深？這會會演？」

 

我愣愣的看著被撕碎丟在地上的證件。

 

感覺心在滴血，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在這一刻，顯得那麼的一文不值。

 

嬸嬸在一旁不依不饒的無理取鬧。

 

「再說了，你這孩子怎麼一點都不懂事。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一會親戚朋友來了。那可都是要吃飯的。

 

那麼多張嘴，你讓我一個人做那麼多人的菜？你怎麼一點都不體諒我們的辛苦？

 

這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這麼大人了，連我兒子都不如，我兒子才小學，還天天念叨著尊老愛幼。」

 

我急的都哭了，解釋道：

 

「嬸嬸，我真的得走了，我沒騙你，我也不會拿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開玩笑。

 

而且要是因為你的阻攔，那孩子真的出什麼事，你也會後悔不是嗎？

 

求求你，你就讓我走吧。」

 

眼看著時間隻剩下最後十分鍾，我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但嬸嬸大手的桎梏依舊紋絲不動。

 

她直接搬了個凳子，一屁股坐下，龐大的身軀將出去的門擋的嚴嚴實實。

 

任憑我說破嘴皮子也無用。

 

嬸嬸依舊不為所動，不斷的嘲諷我：

 

「你要是能救人，母豬都能上樹。沒有那金剛鑽，不要攬這瓷器活。

 

多大本事做多大事，你也不要再演了。趕緊的，去做你的飯去。」

 

我心中一陣絕望，時間真的不等人啊！

 

我用力掙脫嬸嬸，語氣都帶著哽咽：

 

「嬸嬸，我求你了，你就讓我去吧。

 

我發誓我真的沒騙你。」

 

嬸嬸不屑冷哼。

 

我低頭看了下手表。

 

九點半，半小時的黃金時間已經過去！

 

我臉上不由的露出痛心的表情，心中滿是自責和無奈。

 

我明白，我已經錯過了救治孩子的最佳時機。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

 

那人跑的很急，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因為跑的很快而有的那種喘息聲。

 

下一秒，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是叔叔回來了。

 

隻見他神情慌張，一臉菜色，急急道：

 

「他娘，兒子出車禍了！」

 

嬸嬸險些暈倒：

 

「你說什麼？！」

 

4

 

叔叔趕忙扶住嬸嬸，「兒子顱內大出血，被救護車送到六一兒童醫院，那是咱這最好的醫院。」

 

六一兒童醫院？我在一旁聽的清楚，不就是我工作的醫院嗎？

 

原來，我要救的人，就是她的兒子！

 

嬸嬸聽清叔叔說什麼後，臉色瞬間白的跟紙一樣。

 

她不可置信的搖晃叔叔的肩膀：

 

「S老頭子，你瞎說什麼，兒子怎麼會被車撞?

 

你不是帶他出去買炮仗玩去了？」

 

叔叔同樣臉色難看：「是啊，我是帶著他買炮了，他選好後，我付錢，付好錢後，一扭頭，人就不見了。

 

等我找到兒子，他已經被撞飛幾百米遠。

 

就連司機都肇事逃逸了。

 

都怪你，我說了多少次了，平時不要讓他老瞎跑。你就是不聽！

 

非說小伙子調皮好，調皮點聰明。

 

現在好了，兒子被你害S了！」

 

嬸嬸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眼中閃過恐慌：

 

「怎麼會這樣？」

 

看見嬸嬸面如S灰的模樣，我心裡也不是滋味，要是當時自己直接衝出家門，就不會錯過搶救的黃金時間。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現在還不是自責的時候。

 

我必須現在盡快趕往醫院，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那個孩子。

 

沒有嬸嬸的阻攔，我迅速衝出家門。

 

恍恍惚惚的嬸嬸這才恍然大悟般，喊叔叔一起趕緊去醫院。

 

「S老頭子，快點。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

 

真出事了我跟你們沒完！」

 

當我氣喘籲籲的趕到醫院時，同事正在門口焦急等待著我。

 

看到我，同事神情復雜，語氣很是無奈：

 

「林醫生，你可算是來了。

 

可…哎…那孩子的心髒前一秒剛停。」

 

我愣住。

 

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心中滿是悲痛。

 

但我心中仍舊很不甘，不想就這麼輕易的放棄。

 

我擦去淚水，堅定地對同事說：

 

「我想再試一次，或許還有機會。」

 

於是，我走進手術室，開始緊張的搶救。

 

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我疲憊地走出來。

 

臉上滿是失落。

 

我緩緩摘下口罩，深深的出一口濁氣，試圖平復內心的不平靜。

 

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手術室外，嬸嬸焦急的等待著。

 

叔叔在外面大罵：「他媽的，大過年的醫生怎麼都來不了，說是被家裡親戚絆住腳了。

 

人命關天的事情，哪家親戚這麼惡毒，這麼可惡。

 

要是讓我知道是誰，我非掀了他家祖墳，把他八輩祖宗弄S。」

 

叔叔越罵，嬸嬸臉色越白。

 

她意識到，我之前真的沒有騙她，真的有個小孩危在旦夕。

 

而且那個小孩子，竟然還是她兒子。

 

而現在，她兒子因為她對我的阻攔，已經錯過半小時黃金救治時間，兇多吉少了。

 

悔恨痛苦交織，嬸嬸幾乎要崩潰了。

 

看到我從手術室出來，嬸嬸幾乎是跑著過去的。

 

上前拉住我的手，仿佛拽住了救命稻草。

 

滿臉期盼的問：

 

「小歡，我兒子怎麼樣了？他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我看著嬸嬸的臉，頓了頓。

 

心中百感交集，輕聲道：

 

「嬸嬸，我們盡力了……」

 

5

 

縱使我也恨嬸嬸阻攔我，但看著嬸嬸的絕望，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把噩耗繼續說下去。

 

嬸嬸眼中閃過恐慌，身子都不住的顫抖。

 

我目光暗淡，聲音充滿悲傷：

 

「搶救失敗，節哀。」

 

嬸嬸聞言，眼中的光瞬間消散。

 

突然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她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看向我，眼中滿是憤恨：

 

「不會的！怎麼會這樣！

 

你不是醫生嗎？你怎麼能把我兒子治S了！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

 

說著她衝上來就要故技重施，撕扯我的頭發，想拽著我毆打。

 

她情緒非常激動，說出的話全是對我的指責。

 

我頓時一陣氣憤。

 

冷冷地看向嬸嬸：

 

「李紅梅，害S你兒子的是你！

 

你難道都忘了嗎？

 

是你一直在阻攔我救人。如果你沒有阻攔我，或許你兒子真的就活下來了。」

 

「我說過，如果沒有救回那個孩子，你就是S人兇手！」

 

「況且，我已經盡力，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了！你怎麼也不能把責任賴在我身上。

 

要怪就怪你自己平時太缺德！」

 

嬸嬸聽到我的話，依舊大喊大叫：

 

「就是你醫術不精害S我兒子！

 

平時你沒什麼本事，現在倒裝起神醫的作態。

 

我就不信，這麼大個醫院，就你一個醫生能救我兒子！

 

是你醫院的責任！

 

你們必須得負責！」

 

說著說著，嬸嬸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淚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