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著花瓶砸向李強，瘋了一樣地往外跑。

打開門時，正好遇到因為鄰居報警前來查看的警察。

 

這才逃過一劫。

 

田美蘭被送去醫院。

 

看到警察，李強的酒立馬醒了。

 

他跪在地上求女兒原諒，說自己人生失意，是一時糊塗才做了這件事。

 

令人大跌眼鏡的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強是裝可憐。

 

女兒卻相信了。

 

她跟警察說是誤會，說李強和田美蘭是情侶打架，對田美蘭被侵犯這件事更是隻字不提。

Advertisement

 

所以李強連派出所的門都沒進，問了兩句話就走了。

 

我來之前，田美蘭剛剛清醒。

 

直到這件事氣得血壓都升高了。

 

她指著我鼻子罵：“你養的究竟是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真是喪盡天良。”

 

我攤開手，還沒說話。

 

女兒就被氣得臉都白了。

 

“大姑你這話就過分了，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李強他真的很可憐，無兒無女也沒有家人，如果因為這件事進了監獄，再出來就更不好在這個社會立足了，你隻不過是受了傷，他要是進去了這輩子可就完了。”

 

我本以為上輩子女兒對我說那些話已經是世上最惡毒的話了。

 

沒想到，現在這句才是絕S。

 

我又想起上輩子田美蘭對我的冷嘲熱諷。

 

開口笑道：“就是，美蘭，做人不能太冷血，咱們這歲數，有人看上都是燒高香了，你把這件事搞得人盡皆知，對你有什麼好處？”

 

5

 

田美蘭的臉此刻像是開了染坊。

 

一會兒紅，一會兒綠。

 

她被氣得手指都在發抖，指著我說：“我算看明白了，這肯定是你們母女兩個給我下的套，那個李強是不是給你們什麼好處了，我要報警，我要讓警察把你們兩個都抓起來。”

 

田美蘭想要拿手機，可她的右手骨折了，左手費了半天勁兒才打開界面。

 

她顫顫巍巍撥出三個號碼，惡狠狠對我說：“你給我等著。”

 

“你願意報就報吧，我先回去睡覺了。”

 

這件事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警察來了我也不怕。

 

我拉開門往外走。

 

沒走幾步，女兒就追了出來。

 

“媽，你這樣刺激大姑有意思嗎，她剛剛受到這麼大的傷害，情緒正不穩，你這樣說話會出事的。”

 

女兒手裡拿著田美蘭的手機。

 

她一瞬間又變成了正義的化身，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責我。

 

我冷冷看了她一眼，“你確定你大姑是被我刺激的？今天晚上最刺激她的人是你吧。”

 

女兒嘆了一口氣，“不管誰對誰錯，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沒有必要斤斤計較下去，現在讓大姑好好養傷才是最重要的。”

 

我“哦”了一聲。

 

女兒點頭，理所當然地指使我去交錢，讓我給田美辦住院。

 

女兒又說，等我把錢交了，留下來照顧田美蘭的時候一定要照顧她的情緒，可不能像剛才那樣亂講話。

 

我白了她一眼，“憑什麼讓我交錢？憑什麼我留下來照顧她？”

 

女兒瞪大眼睛，“我不就是讓你交錢來得嗎，我明天還要上班，你不照顧誰照顧。”

 

我再一次被女兒的邏輯折服。

 

我雙手一攤，直言：“我沒錢，我也不可能照顧她，你自己捅得簍子自己收拾。”

 

女兒臉一沉，“媽，你在這樣，我可就生氣了。”

 

我轉頭就走。

 

可生你的氣去吧。

 

氣S你也算為人民除害了。

 

出門打車回家，我又睡了個回籠覺。

 

醒來以後，發現女兒又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

 

還在微信上發瘋質問我為什麼真得走了，她現在連班都上不了了，隻能請假伺候田美蘭。

 

我看完之後，直接拉黑了她的微信號。

 

早上十點，我看完了骨科醫生。

 

醫生說我腰椎挺嚴重的了，需要做手術。

 

我又去辦理住院，繳費的時候碰到了女兒。

 

女兒熬了一個大夜，看到我手中的單子臉色黑了。

 

她當眾問我：“媽，你這是給誰辦住院？”

 

她瞥見我手裡的錢，臉更難看了，高聲問我：“你這不是有錢嗎，你為什麼不給大姑用，你知不知道大姑昨天在急診待了一晚上，根本沒睡好。”

 

因為她的聲音，很多人都來圍觀我們。

 

雖然沒聽出發生了什麼，但看女兒這趾高氣揚的樣子，她們紛紛猜測是我有錢不給家裡人看病，卻給外人用。

 

有這麼多人圍觀，還幫忙撐腰，女兒底氣上來了。

 

“媽，外人你不願意管就算了，大姑可是咱們家裡人，你昨天晚上把她扔在醫院，於心何忍。”

 

我忍無可忍，劈頭蓋臉地罵她：“田美蘭算我哪門子家人，從我認識她開始，她就跟我對著幹，你爸當初病的那麼嚴重，她照顧過一次沒有，你爸S了，醫院賠錢了，她出現了，要分賠償款，我一個人拉扯你這麼大，一天打三份工，我的腰都廢了，好不容易攢夠錢做手術，你讓我把這錢交出來給那女人看病嗎？”

 

我吼完。

 

女兒皺眉：“你的腰傷又不緊急，當然是要緊著大姑來了。”

 

我還沒開口。

 

旁邊的人民群眾看不下去了。

 

“你這小姑娘好不講理，你媽都這樣了，你還讓她把錢交出來，你親媽還不如一個外人嗎。”

 

“就是，你大姑做了那麼多缺德事，你媽一個人把你拉扯大，你結果卻向著你大姑，養你還不如養條狗。”

 

“你這麼想照顧家裡人，你可自己拿錢啊，看你都成年了，怎麼還吸父母的血。”

 

一時間，女兒成了眾矢之的。

 

她剛準備舌戰群儒，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這人怎麼這麼眼熟？是不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啊？”

 

女兒臉一紅，也顧不得說別的了，快步離開了這裡。

 

我也被眾人護著，早早辦了住院。

 

6

 

之後我順利預約手術。

 

害怕沒有人照顧，我專門請了一個護工。

 

闲來無聊時，我在走廊跟別人聊天，抬眼看到了女兒。

 

她捧著東西進了對面骨科的大門。

 

我這才知道，田美蘭住在對面。

 

可能害怕像上次一樣被千夫所指，女兒沒有再來找過我麻煩。

 

不過女兒照顧自己大姑，不照顧自己親媽這件事還是就傳開了。

 

醫院流言蜚語比外面傳得還快，我和女兒在交費處爭吵也被有心人拍下來，很多人知道了來龍去脈。

 

眼看田美蘭的事也要瞞不住了，女兒直接給田美蘭辦了轉院。

 

我這才意識到，女兒根本不是缺心眼，她就是缺德。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我在醫院住了小半個月就回了家。

 

剛進家門，我就被裡面的景象嚇到了。

 

家裡好像經歷了一場暴風雨，衣櫃大敞，所有衣服都掉在地上。

 

抽屜被翻得亂七八糟。

 

我心一驚，連忙去我房間裡。

 

找到床下的小盒子，打開一看。

 

銀行卡還在，但裡面的兩個金手镯和金戒指都不見了。

 

這是我的嫁妝，也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物。

 

當年老公病情最嚴重，我們生活最困難的時候，我都沒舍得動裡面的東西。

 

我直接報了警。

 

警察調查監控才發現，半個月以來，隻有女兒出入了家門。

 

女兒被喊來問話。

 

一問她就承認了。

 

“就是我拿的，你不給我錢，我隻能想辦法。”

 

我氣得撲上去要打S她，“那時你姥姥給我的嫁妝，也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這東西對我意義非凡。

 

我家所有錢都是我爸管著，我媽沒有見過五十塊錢以上的錢。

 

那時候我要出嫁，我爸並沒有給我準備嫁妝。

 

我媽卻覺得我不能受委屈。

 

於是去磚窯搬磚，搬了整整一年。

 

才湊夠了這兩個金镯子和金項鏈的錢。

 

把這兩樣東西交給我後，我媽很快就去世了。

 

這件事一直是我心中的痛楚，所以這三樣東西，我從來沒有佩戴過。

 

因為我媽對我無條件好，所以我養女兒時，也不想女兒受任何委屈。

 

女兒是知道這些事的，可她還是把這些東西賣了。

 

我揪著她領子讓她給我找回來。

 

“買什麼啊，人家早就熔了。”女兒不耐煩道，“還不是怪你不給我錢，我隻能拿這個去給大姑治病，還有你知道嗎，大姑說了，如果我以後不養她，她就要報警把李強抓起來，所以我才拿的。”

 

我崩潰道：“那就讓她報警啊，李強做了違法的事，就應該被抓起來。”

 

女兒開口：“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他都知道錯了……”

 

“等等。”警察打斷我們兩個人的話，他一臉嚴肅，“你們剛才說，誰違法了？”

 

我想也不想，直接把田美蘭的事說了出去。

 

警察很快就把李強抓了進去。

 

李強這個人也很奇怪，犯了這麼大的事，竟然也不跑，警察去抓他的時候，他還躺在那個橋洞下面。

 

得知李強被抓，女兒跑過來對我吼：“這下你滿意了吧。”

 

哦。

 

忘了還有你了。

 

我再次打電話報警，問警察為什麼女兒偷了我東西，還能安然無恙的站在我面前。

 

由於我堅持要女兒付出代價，她也被抓了進去。

 

需要坐三年牢。

 

得知我要讓她坐牢，女兒很生氣。

 

“我明明是做好事，為什麼要讓我進去，更何況我媽的東西不就是我的，我拿我自己東西還違法嗎？”

 

警察也懶得跟她掰扯。

 

直到下了判決書。

 

看到判決書，女兒忽然慫了。

 

變臉說自己錯了，想要見我求原諒。

 

我直接拒絕了。

 

7

 

女兒進去之後，田美蘭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

 

她受傷比想象中嚴重的多。

 

不隻是骨折，還傷到了神經，總之她下半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田美蘭在電話裡對我嚷嚷：“如果不是你女兒，我怎麼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冷聲告訴她：“田涵已經付出代價，進去坐牢了，更何況這是你們兩個人的恩怨，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是她親媽，你必須得管我，我現在沒錢，也沒人照顧，所以你必須養我一輩子。”

 

我這才發現，女兒的那套無敵邏輯是遺傳誰了。

 

我說：“我不可能養你，實在不行你就告我去吧。”

 

我掛斷電話，直接將她的手機號碼拉黑。

 

聯系不到我，田美蘭竟然報了警。

 

警察來了，聽完我講了事情經過，每個人都表現的很無語。

 

這些都是好心人，對我說回去一定好好教育田美蘭。

 

也不知道警方跟田美蘭說了什麼，之後她沒有再找過我的麻煩。

 

三年的時間很快過去。

 

害怕女兒出獄後找到我，我把房子賣了，直接搬進了一家高端養老院。

 

這裡安保措施很嚴，會客見面需要預約。

 

那天我的護工給我說，門口有個叫田涵的女人。說是我女兒。

 

我說：“我沒有女兒。”

 

他們把女兒趕走之後，第二天女兒又來了。

 

這次女兒帶了警察，說養老院囚禁我。

 

事情鬧大了，我不得不跟她見了一面。

 

女兒一直被我養的很好。

 

雖然我們家條件也不怎麼行，但我都是盡我所能。

 

女兒當了醫生之後更是風光，因為她對患者很好，常年都是先進工作者。

 

如今進了一趟監獄，女兒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的眼神不再那麼清澈，反而看起來有些木訥。

 

整個人瘦瘦小小，不知道在監獄裡吃了多少苦頭。

 

看到我，她喊了一聲“媽。”

 

我“嗯”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女兒開口跟我要錢，她犯了事，早就被醫院開除了。

 

出來以後去老房子找我，發現我已經把房子賣了。

 

後來她又去找田美蘭。

 

田美蘭一個癱子，為了生活，也隻能賣了房子，搬進了一家養老院。

 

不過她住的養老院比我住的差得多，那裡護工不是打就是罵。

 

女兒去找她的時候，她全身都是壓瘡，躺在床上臭氣燻天。

 

不過看到女兒那一刻，田美蘭激動起來，差點就站起來打她了。

 

我攤開手，跟女兒說沒錢。

 

“你都這麼大了，還跟我要錢，還有沒有羞恥心。”

 

女兒臉一皺，氣急敗壞道：“我現在這個樣子，不全都是因為你，如果你不報警，我怎麼可能遭這麼大的罪。”

 

面對她的強詞奪理，我冷笑一聲：“你之所以變成這樣，全是咎由自取，你如果當初聽我的，跟李強保持距離，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

 

“我獻愛心有什麼錯。”女兒還是執迷不悟，“為什麼好人就沒有好報。”

 

她在醫院時無償幫助了那麼多人，可是進了監獄，一個去看她的都沒有。

 

“因為你所謂的好人，都是犧牲我去做的。”我說，“你的病人沒有家屬照顧，你心疼她，自己不去照顧，卻要我去，你喜歡撿流浪貓狗，撿回來，也是我給你養，你把自己的工資去接濟窮人，卻要我給你生活費，你對別人所有的好，最後都要犧牲我。”

 

女兒聽我這麼說，竟然有些迷茫了。

 

“你是我媽，為我做點事怎麼了？”

 

我忽然什麼也不想跟她爭論了。

 

在她眼裡，家裡人不如外人。

 

我擺擺手，對她說：“我沒錢，我就算是有錢也不可能給你，你不要再來了，我不想當你媽了，你看誰願意當你媽你去找誰吧。”

 

女兒的無恥程度也震驚了養老院的人和警察。

 

他們幫忙把女兒帶了出去。

 

養老院還跟我承諾，以後女兒來一次趕一次，不會讓她接觸我。

 

還對我說，我在這裡住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就算沒錢，他們也收。

 

但我沒有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見女兒。

 

大概過了一年，我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他們說女兒S了。

 

跳海自S。

 

了解完前因後果我才知道。

 

女兒出來沒幾天，李強也出來了。

 

女兒也不知道抽什麼瘋，竟然去接他出獄。

 

兩個人出來以後，女兒接他去自己出租屋吃飯。

 

喝多了酒，李強老毛病又犯了。

 

同樣的事發生在女兒身上，女兒卻不幹了。

 

她哭著報警，這次李強卻跑了。

 

被侵犯後，女兒精神變得不正常。

 

也不知道是哪個記者聽說了這件事，對女兒進行了採訪，把她的話剪輯了一下。

 

女兒做得蠢事被發到了網上。

 

本來就受了刺激的女兒瘋了。

 

像上輩子的我一樣，跳海了。

 

她跳海之後沒幾天，李強落了網。

 

女兒最終沒有打撈上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內心沒有太大的波動。

 

隻是再想，如果女兒跟我一樣重生了。

 

她還會帶李強回家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