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陳娟被安排在了圖書館工作。
不時有學生過去跟她打招呼,有些叫她“陳老師”,有些叫她“江師母”。
我冷笑,她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也擔得起一聲“老師”。
我叫住了一個學生,朝陳娟抬了抬下巴:
“那人是江國偉老師的老婆啊?”
學生點了點頭:
“是啊,江老師和師母感情可好了!”
“晚上經常看見他倆手牽手在操場上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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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狗男女一直以夫妻身份示人。
我捏緊了拳頭,默默把學校領導和舉報地址都記了下來。
回到家,我在樓梯口聽見陳娟在跟鄰居聊天。
“江師母,廚房那個是你家新請的保姆?幹活挺利索的。”
“是啊。”陳娟掩嘴笑了笑。
“老家來的,多少沾親帶故,求我們給口飯吃。”
“你也知道,我們老江是舍不得我幹一點活的。”
“那是。這院裡誰不知道江老師是出了名的疼老婆。”
我氣得咬緊後槽牙,把鐵門拍得砰砰響。
倆人嚇了一跳,紛紛噤聲。
陳娟在外面磨蹭了一會,等著江國偉下班才一起進屋。
她先看到桌上空了的牛奶瓶,兩道精心描畫的細眉瞬間豎了起來。
“誰讓你喝牛奶的?”
“這是特地給曉軍訂的!”
我反駁:“小嬸,一瓶牛奶而已,我不能喝嗎?”
“啪!”
江國偉將公文包重重地甩在沙發上,一臉不滿地看向我:
“誰教你跟大人頂嘴的?!沒教養!”
陳娟扭著腰肢走到江國偉身邊:
“江梅,小嬸也不是不讓你喝。”
“你想喝跟小嬸說一聲,隨便拿別人家的東西,會被人說沒家教的!”
我也不慣著她:
“小嬸,這是我爸家,怎麼就算是別人家了?”
陳娟被我懟得沒辦法,狠狠瞪了江國偉一眼。
江國偉想去拉她,被她甩開了,語氣疏離:
“江國偉,看你養的好女兒!”
她跑回房間,砰得甩上了門。
江國偉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你們明天就滾,成天就知道惹事!”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江曉軍回來了。
他剛打完球,淌了一頭汗,手裡髒兮兮的籃球被隨手扔在客廳裡。
他似乎沒有看到我,衝著江國偉喊:
“爸,我媽呢?”
陳娟聽見響動,開了門。
我冷冷地看著江國偉,笑了:
“江曉軍叫你爸,那我該叫你什麼?”
“大伯?”
江國偉猛地僵住。
“你——”
他驀地提高了嗓門,卻壓不住聲音裡的心虛和慌亂。
“啪——!”
一個火辣辣的巴掌甩在我臉上。
“曉軍叫我一聲爸怎麼了?!別在這兒陰陽怪氣!”
我被打得腦袋發蒙。
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見門口傳來哐當一聲。
我媽扔下手裡端著的菜,一個健步衝上來,將江國偉重重推倒在地。
“江國偉,你這個畜生,怎麼敢打我女兒的!”
我從來沒見過我媽發這麼大火。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呼吸急促。
緊握的拳頭還在微微發抖,顯然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你在發什麼瘋?!”
江國偉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陳娟嚇得不敢吱聲,一把扯過江曉軍。
“江國偉,你怎麼對我我都忍了,你現在居然為了外人打自己的親閨女?!”
江國偉臉色鐵青:
“娟兒和曉軍是我弟臨終拜託我照顧的。難道我眼睜睜看著他們吃苦?”
“再說,你們在鄉下也不會餓著吧?老家的房子和地,還不夠你們過日子?”
“偏偏要跑來討人嫌?!”
我媽雙眼猩紅,平日裡唇邊溫柔的笑意全無。
她冷哼了一聲:
“照顧?是照顧到床上去的哪種?”
原來我媽什麼都知道。
江國偉唇邊蠕動著,像是想開口反駁,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陳娟趕忙扮出受驚的模樣:
“嫂子……別衝動啊,我和大哥可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她越這樣說,我媽越覺得惡心與絕望:
“我都親眼看到了,你們不用演了。”
“江國偉,離婚吧。”
江國偉聽到“離婚”,一怔,隨即松了一口氣。
冷冷一笑:
“離就離,你帶著這S丫頭回鄉下去。我和娟兒還落得省心。”
我媽氣得渾身發抖。
我緊緊握住她顫抖的手,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離婚?可沒那麼容易。”
“爸,您覺得……重婚罪最高判幾年?”
5.
聞言,江國偉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站不住。
陳娟見形勢不對,趕緊湊上來:
“嫂子、小梅,你們有……有話好好說。說到底就是個誤會,我和大哥都是為了這個家——”
話音未落,一旁的江曉軍居然開始吵吵著要吃飯:
“你們有完沒完?!老子都快餓S了!”
他就是個沒腦子的蠢貨,被陳娟養得極度自私。
離開鄉下前,他長得又瘦又小,跟個豆芽菜似的。
現在變得又高又壯,看上去像隻沒長腦子的熊。
前世,靠著江國偉的運作,江曉軍以籃球特長生的名義保送進了大學。
在大學裡找了個領導女兒做女朋友。
還沒畢業那女孩就懷孕了,家裡嫌丟人,就讓倆人趕緊結了婚。
張阿花曾在村裡炫耀他們是如何給江曉軍出主意,設計讓那女孩懷孕的。
“哼,她爹再有本事,被搞大了肚子不得乖乖求著我們曉軍娶她?”
“能嫁進我們江家就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後來,江曉軍這個草包,靠著老丈人的提攜,一路平步青雲。
成了江家人口中響當當的大人物。
我冷冷地看著他。
毀掉一個江國偉不算什麼,但我要讓整個江家付出代價。
我拎起自己的包裹,看著江國偉扯了扯嘴角:
“爸,我和媽呢就不在你們家吃飯了。”
“你們一家三口好好吃。”
“至於離婚的事,明天我去你辦公室咱們好好談。”
江國偉氣得青筋暴起,拿起掃把想繼續打我。
卻被我媽狠狠瞪了回去。
我帶著我媽住進了學校的招待所。
並把賬掛在江國偉頭上。
我把錄取通知書拿出來給我媽,
她高興得落下淚來。
嘴巴裡還不停地念叨:
“我就說我們梅子怎麼可能考不上?!”
“那你怎麼一直沒問過?”
我媽躊躇了一下,細細撫摸著通知書上我的名字:
“我怕我問了,你更難受。”
我心裡既感動又難過。
我媽摸了把淚道:
“既然你錄取了,那咱們就回家去。”
“媽當牛做馬都會供你上學的,咱不在這受他們江家人的窩囊氣!”
我搖了搖頭:
“媽,再等兩天,我們要拿回你應得的!”
“我要讓你過上好日子。”
“可是……”
我自然明白我媽的擔憂,這麼多年她早就看透了江家人不是善茬。
孤兒寡母要鬥倒他們談何容易。
我把包裹裡的臘肉拿了出來,借了招待所的廚房,蒸好了送到家屬院去。
我早就打聽到了,那天在門口幫了我們的女人是文學院院長的妻子。
前世,這個院長是江國偉的貴人。
他在江家吃了我媽寄過去的臘肉後贊不絕口。
後來江國偉每年都讓我媽用頂級的黑豬肉做成臘肉給他寄去。
江國偉也靠著院長的提攜,一路順風順水。
我敲開了沈家的門。
沈師母心善,看我隻是個孩子就接受了我的好意。
果然,他們和前世一樣對我媽的手藝贊不絕口。
我暗喜。
江家的人脈這一世會為我所用。
6.
次日,我拿著前一晚擬好的協議,獨自去了江國偉的辦公室。
許是怕醜事敗露,江國偉早早支走了其他人。
狹小的辦公室裡,空氣殘留著並不好聞的煙味。
我並不想跟他寒暄,徑直將協議甩在他面前。
“沒問題籤了就行。”
我語氣冷淡,沒有客套的意思。
協議其實相當簡單,內容隻有寥寥幾條:
要求他一次性預支三年的工資,用作我和我媽的“赡養費”。
屆滿後,我媽會和他離婚,到時候他想跟陳娟過,誰都不攔著。
江國偉看了兩眼,面色鐵青,最後“啪”地將協議一拍,咬牙切齒道:
“你個逆女!”
他似乎還想拽住我的衣領,卻被我閃身躲開了。
隻得繼續罵:
“當初就該聽你奶的,把你淹S在馬桶裡!”
“省得今天在這裡跟我玩花樣!”
我覺得很好笑。
大概他真以為我還是個十四五歲的黃毛丫頭,可以隨便拿捏?
“隨你怎麼罵,反正今天這份協議,你必須籤。否則——”
我百無聊賴地抬了抬眼,盯住他冷飕飕的眼睛:
“我不介意把你和陳娟苟且的事講給所有人聽。”
“你不是怕丟人嗎?我倒想看看,一旦鬧大了,你還怎麼在學校裡混下去。”
我的威脅讓江國偉瞬間面紅耳赤。
他想不承認,卻又深知我並不是開玩笑。
他凝滯了片刻,惡狠狠地威脅道:
“你覺得,學校會信你一個乳臭未幹的S丫頭?”
我嗤笑一聲,不慌不忙地把背包拉開。
我拿出了從張阿花那裡偷來的戶口本,還有從他們房間裡翻出來的他寫給陳娟的情書。
裡面的用詞之肉麻下作,令人嘆為觀止。
“哦,我這還有你每個月在校醫那領用避孕套的記錄。”
“你不會想說,拿這麼多回家是吹氣球吧?”
“荒唐!你一個小姑娘居然說出這麼不要臉的話!”
自己做了下三濫的事不提,反倒罵我不要臉,真是可笑至極!
但此刻的江國偉已經徹底沒了法子。
他心有不甘地挪開目光,沉沉吐了口氣:
“行,我籤!”
“反正我也不想繼續過這種日子……你跟你媽拿了錢趕緊滾吧!”
他一邊籤字,一邊狠狠咬牙,末了還將筆甩在了桌上。
我收了協議離開。
他一直用那種陰鬱又不甘的眼神盯著我。
目光裡透著江家人特有的狠勁。
7.
第二天一早,天還蒙蒙亮。
我在睡夢中被外面走廊的吵鬧聲驚醒,像是擠進來一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