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沒想多和她掰扯,拿起了我給爺爺奶奶新買的補品,直奔樓下,同時,不忘記把和易景的合照擺上我的書桌。
當我從爺爺奶奶那裡回來的時候,我媽已經不在客廳了。
連帶著那束玫瑰花。
而我離開時打開的房門是關上的。
聽見裡面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我媽在哪兒,用腳指頭去猜都能想到。
我扭開門把手,她背對著我,正在我房間的鏡子前試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正是我從學校帶回來的那些,除了她身上那套,原本拾掇好的衣物,此刻卻四處亂飛,床上地上到處都是。
像是經歷了一場暴行。
Advertisement
而我媽活久見的給自己扎上了高馬尾,抱著那束原本放在客廳的玫瑰花在我的鏡子面前舉著手機搔首弄姿。
等她拍完,才關掉手機回頭看向我。
她臉上帶著古怪的笑。
像是打贏了勝仗。
“小伙子的審美不錯,送的花我很喜歡。”
說著,她將頭埋進那束花裡,陶醉的深吸了一口。
然後抬頭看向我,“選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兒,你說,要是我年輕個十幾歲,他還會看得上你嗎?”
我笑了,輕聲說:“拉鏈崩了。”
可能是隔得不近,她是沒聽見,一臉疑惑。
我提高音量,說:“你把我衣服拉鏈撐崩了!”
一時之前,她慌忙低頭去查看拉鏈處,然後一臉慌亂捂住。
她氣得臉色發青,“張思凝,我是你媽!穿穿你的衣服怎麼了?連你都是我肚子裡掉下來的一塊肉,一件衣服而已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嗎?!”
我敷衍點點頭,答非所問,說:“媽你說得對,你要是年輕幾歲,別說我爸我男朋友,我們學校大半的男生都得追著你跑。”
聽見我說的話,她眉眼間帶上了喜色,剛才特地吸住的小腹也松開,直崩開兩顆扣子。
這時候,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
我和我媽一同走出去,我爸在看見我的那一刻眼裡閃過驚喜的神色。
“凝凝回來了,爸爸給你買了你愛吃的肘子,待會兒給你燉。”
我應了聲好,就看見我爸的視線移到了我媽身上。
我輕笑,說:“爸,我媽特地給你準備的驚喜呢。”
我媽神色不太自然,胡亂點了點頭就回她自己的房間去換掉了這一身實在與她不在一個頻道的衣服。
不是說我故意讓她出醜,我處處針對她。
上輩子的我帶著花回家,埋著頭將花藏在身後,她照樣進了我的房間拿走了屬於我的花。
對我進行嘲諷,她說:“好歹你也是我的女兒啊張思凝,你說我要是年輕幾歲,你那個男朋友怎麼可能還會眼瞎看上你呢?”
我明明是她的女兒,她卻對我百般挖苦。
最後也能狠心把我推下山崖,我來理解她,誰去理解我丟掉的命?
飯桌上,我也是主動向我爸講了談戀愛的事情。
他的反應並沒有我媽的那麼大,反而在看見易景的照片以後,表示很滿意,並讓我改天找個空闲的時間,與易景一起吃頓飯。
他為我把把關。
“老婆,你說怎麼樣?”我爸肘了肘心不在焉的我媽。
我媽驕矜的點了點頭,默許。
我微微一笑,打開微信給易景發消息。
6
和易景吃飯的日子約在三天以後。
在他家的酒樓。
飯桌上,我就看著毫不知情的易景同學對著我爸媽點頭哈腰的獻殷勤。
畫面太美,我都不敢想象。
滿臉真誠的他,一臉欣慰的爸,滿面春風的媽,當然,如果沒有動不動恨恨的白我一眼。
以及窗外突如其來的暴雨。
看著越下越大的雨,易景皺眉說:“這麼大的雨,叔叔阿姨你們回去也不太方便了,要不去我家將就一晚上?”
我爸面色遲疑,剛想開口拒絕,我媽搶先開口說:“既然小景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去吧。”
嬌妻都開口了,我爸也隻好點頭。
飯吃到一半,我爸媽都各自去了廁所。
易景皺眉對我講:“凝凝,阿姨是不是有什麼,皮膚類型的疾病?”
我面露不解。
易景:“阿姨剛才可能是皮藓犯了,把我腿當桌腿了,一直蹭。”
我:……
等到我爸都出來半個小時以後,我媽才從衛生間出來。
這個時候的她簡直是煥然一新,新補了妝,以及亮眼的斬男色口紅。
她要幹什麼,重來過一次的我最清楚了。
面上不顯,心裡清楚得很。
到了易景家裡,他把主臥留出來給了我爸媽,他和我各自一間客房。
晚上十點,我眼瞅著時間快到了,打電話叫過來了易景。
借口說我房間裡的花灑壞了,讓他幫忙看看,然後一個人走出了房門。
十分鍾以後。
我走進了主臥。
被窩裡躺了一個人,顯然不是在我房間裡的易景。
聽見門打開的聲音,被窩裡的人聲線都帶著媚意:
“小景,姐姐可不比凝凝差~”
“你別看那丫頭比我年輕個幾歲,可是論魅力,她可比不上姐姐~”
說著,被窩裡的人坐直了身子,緩緩褪去了身上的被子。
雖然是重來一世,但是再次看見這樣子的畫面,我心裡還是有點酸澀的意味。
我媽眼見遲遲沒有動靜,回頭一看。
瞬間,臉色白了,pos也不擺了。
嘴唇翕動,“凝凝,你聽媽說……”
我像是站不穩,身形晃動,腿一軟坐在地板上嚎哭起來。
我媽著急上前封我嘴,卻發現,從我身後的陰影裡,走出了一個人影。
看見那人,她像是被冷水澆了一頭,慌忙回頭去撿地上的衣物。
“老公你聽我解釋啊老公!”
我爸上前,顫抖著雙手,惡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
“賤人!”
“老公你誤會了老公,我以為這是我們的房間。”
我媽一手捂著被扇了以後迅速紅腫的左臉,一手去拉我爸,試圖辯解。
我就看著,一向溫文儒雅的爸爸打紅了眼。
房間裡嚎哭和打鬥的聲音交雜響起。
而我這樣子一個脆弱的剛滿18歲的女大學生,雙肩顫抖,無力跪坐在地上哭泣……
(看似哭泣實則暗笑)
如果不是捂住自己的嘴,我都擔心我會不會直接大笑出聲。
媽媽,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我一直是你嘴裡不討喜的小孩,我不像從前一樣任你擺弄,我也不再充當你雌競的工具。
上輩子的我渴望得到你給的愛,一昧去妥協。
甚至在你做出這樣子的事情,也能為你去遮掩。
你卻把我當做假想敵十多年。
可是這輩子,我是高音喇叭啊……
我送你的大禮,不知道是否滿意。
至於鬧劇的另一個主人公,早就一臉懵的被我鎖在屬於我的那一個房間裡了。
7
出了這樣子的事情。
我爸沒有聲張,隻是離婚的事情做的雷厲風行。
我媽淨身出戶,她犯了錯,吃了癟。
她當然不敢去鬧,做了幾十年嬌妻的甜夢。
我媽也該醒一醒了。
我在闲暇時間點進去過她的社交軟件,好久沒有更新了。
但是與女兒雌競的視頻仍然沒有刪除。
底下的評論也是常罵常新。
她住回了舅舅家。
而就在一個午後。
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電話那頭,她語氣哀戚:“凝凝,出來和媽媽見一面吧,媽媽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沒等她說完,我就徑自掛斷了電話。
電話又打了進來,我手一滑,點了接聽,她語氣焦急:“媽媽做了好多的錯事,媽媽隻想和自己的女兒道一個歉,你不會連這樣子的要求都不答應我的……”
我輕笑一聲:“萬一我不答應呢?”
電話那頭我媽語氣哀戚,像牢籠裡的困獸,她說:“你會來的,媽媽在靜靈湖等你……”
我掐掉了電話。
這一次,我還是去了。
李彩雲好像瘦了很多,臉頰兩側可見清減,頭發指甲這些她向來愛打量的東西也很久沒有處理過了。
看見我的身影,她眸色一動,上前來,握住了我的手,言語熱切:“媽媽就知道你會來的,你從小最聽媽媽的話了……”
“凝凝,你去勸一勸你爸爸吧,你知道的,媽媽離不了他啊……媽媽隻是一時做錯了事,媽媽最愛的還是他!”
“媽媽,你知道的,這不可能了。”
我搖了搖頭,說著就要把手往外抽。
看見我冷淡的態度,她哀求的神色變得狂熱又扭曲起來。
拉著我的手開始往湖裡拽。
眼見就要往下掉,我一個金蟬脫殼脫離了她的掣肘。
眼見沒有成功,李彩雲從包裡掏出了一把匕首,神色瘋狂的朝我衝過來,就在這時。易景從草叢裡一個箭步衝出去將她按倒在地,打落了她手裡的匕首。
李彩雲瘋狂的掙扎,她說:“張思凝你這個賤人,老娘生你養你,不是為你讓你往我心窩子裡捅刀的!”
“你得到的一切還不是因為是我女兒,你憑什麼過得比我好!”
說著,她好像冷靜了下來,開始大笑。
“我做了個夢。”
“在夢裡,你在山谷底肋骨都斷了好多根,S在那兒差點連灰都不剩。”
“我知道,那肯定是真的,老天爺肯定讓我如願了!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我肯定把你生下來就丟進垃圾桶裡!”
我早就播了報警電話。
至於她,S到臨頭的嘴硬罷了。
我俯下身,都快笑出眼淚,對上她恨恨的目光,我說:“媽媽,可是你沒有機會了,贏的是我。”
警笛長鳴,這下子。
她也算是人到中年還吃上了公家飯。
番外
她叫李招娣,上頭有盼娣,下面有夢娣,再下面還有耀祖。
她從不是被父母關注的對象。
她怕在初中念完就被送到盼娣待的場子去打螺絲賺給耀祖換球鞋的錢。
所以她和老師的兒子早戀。
她也算是吃上好的了,老師的兒子一字一句一筆一劃的告訴她,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像月牙,很美。
後來,她也是和他談上了校園戀愛,他發誓把她寵成小公主。
給她能給的婚禮最高規格,應付她家裡的一堆娣和耀祖。
帶她去改名字,彩雲是他選的字。
很美,她喜歡。
哪怕公婆不喜歡她,丈夫拼命賺錢養她和女兒。
女兒越長越大,不喜她的公婆卻格外喜歡她的女兒。
在大家與大環境裡,她更改不了別人的看法。
在小家裡,她討厭丈夫給予女兒正常的目光與關注。
後來,她在女兒耳邊喃喃:“你又黑又胖,戴銀镯子怎麼這麼醜?”
“要是你遺傳到我三分就好了,就不會腿粗的像豬了。”
她看著原來嬌豔的像小花苞的女兒收斂起笑顏,日日唯唯諾諾低著頭,懼怕他人打量,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勝者滋味。
再後來,她像是魔怔了,是媽媽又怎麼樣,並不怎麼樣,她在社交平臺發出與女兒的合照,並且p上白發,自作聰明詢問網友誰是媽媽誰是女兒,渴望得到滿意回復,女兒談戀愛收到花,她卻嫉妒的發狂,女兒的男友,她竟品出了三分悸動。
她扭曲,瘋狂,下毒手。
明明已經被愛了,卻還是要靠打壓自己的女兒來獲得畸形的快感。
重新睜開眼,她看見自己像是被奪舍一樣,一次次犯錯,最後把自己作到囚途。
出深淵數年,又把自己丟入寒潭。。
人人嘲笑憎惡李彩雲,人人皆可能成為李彩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