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魔

 

道侶因小師妹入魔，我耗盡靈力才將他救下。

 

他醒來後卻將我關進密室，任由小師妹在我體內釘入萬顆噬骨神釘。

 

等他發現時，我已情絲消散，墜入魔道。

 

後來，一向冷酷無情的他紅著眼勸我：

 

“清也，回頭吧，魔道修不得。”

 

我長劍一揮，斬去他的手臂，劍尖直指他的心口：

 

“什麼仙道魔道，我修的道，便是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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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師姐，大師兄快要入魔了！”

 

“別睡了，快開門！”

 

睡夢中，我恍惚聽見有人在門外叫我。

 

昨夜喝了點酒，整個屋子都被我下了結界，目的就是睡個好覺。

 

這聲音穿透結界而來，驚得我直接睜開了眼睛。

 

指尖輕掐，我彈了個決過去，木門倏地打開。

 

外頭的風裹著一粉衣女子衝進來，那女子滿臉淚水地撲到我的身前。

 

她的聲音焦急帶著哽咽：

 

“師姐，都是我不好，我跟大師兄多說了兩句，他就……”

 

“你快去看看吧！”

 

女子是三年前陸聞聲帶回來的小師妹，宋靜姝。

 

她平日裡最是端莊持重，鮮少有這樣手足無措的時候，說話也欲言又止，顯然是心急如焚。

 

但我存了分心思，並未立即起身，而是皺起了眉頭：

 

“陸聞聲的心修已經到了靈界，為何會入魔，你和他說什麼了？”

 

果然，我話音落下，宋靜姝臉色一白，水霧秋瞳的眼底也閃過一絲遲疑。

 

我盤腿坐下，一副她不說，我便不動身的姿態。

 

如今師傅外出不在，山中隻有我和陸聞聲的境界可相提並論。

 

若他真的入魔，能救他的，也隻有我。

 

宋靜姝見我神態自若，不慌不忙，急地開始跪地磕頭。

 

“師姐，事態緊急，求您趕緊去一遭。”

 

“剩下的事，將大師兄救回來後，我全告訴您！”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這個小師妹。

 

畢竟三年前她剛到山上時便擺了我一道，誣陷我搶了她的靈獸，在師傅面前裝可憐，博同情，導致我被師傅罵了一頓。

 

所以她的話，我將信將疑。

 

但那陸聞聲，怎麼說也與我有婚約在身。

 

於是我垂眸掃了宋靜姝一眼，到底是站起了身。

 

“既如此，帶路就是。”

 

宋靜姝驚喜起身，抬手將臉上的淚水抹掉：

 

“多謝師姐，請跟我來！”

 

出了門，宋靜姝御劍，而我挪轉騰移，在山澗中穿梭。

 

我沒有忽視她朝我看來時同情又有些輕蔑的眼神。

 

但我什麼都沒說。

 

作為山莊的大師姐，師傅說我天賦異稟，同門說我修煉速度極快，是山莊的驕傲。

 

可我卻連把像樣的劍都沒有，劍山裡的劍沒一把願意選擇我。

 

修行至如今金丹期，我從未御過劍，無論去哪，都靠內力撐著。

 

有點累，但不多。

 

無非是被人暗地裡貶低幾句，對我又造不成什麼傷害。

 

我習慣了他們看我的眼神，也不甚在意。

 

半炷香後，宋靜姝停下，回頭叫我：

 

“師姐，就是這裡。”

 

眼前是一處山洞，此山名為修靈，是山莊內最好的修煉寶地。

 

可此刻，山洞內卻隱隱有黑氣浮現，蓋住了修靈山原本的靈氣。

 

我皺起眉，朝裡頭走去。

 

越往裡走，氣息越涼，是那種陰森刺骨的涼。

 

宋靜姝跟在我後頭，打了個冷戰，輕輕道：

 

“師姐，這魔氣太嚇人了，大師兄一定很難受，都怪我。”

 

我的聲音沒什麼情緒，緩緩道：

 

“你若是真的知錯，以後就少說兩句話。”

 

話音落下，我猛地頓住腳步！

 

隻見幾步外的石臺上，端坐著一個白衣男子。

 

那男子長發被高高束起，雙眼緊閉，臉白如紙。

 

額上冒著涔涔冷汗，眉頭緊緊皺著，周身被黑氣環繞。

 

果然是陸聞聲。

 

魔氣在他周身亂竄，正找機會鑽進他的體內，隻要被魔氣入侵，他必會入魔！

 

我屏氣凝神，指尖飛快掐訣，念了個咒。

 

一束白光“嗖”地朝他射去，卻在接近時被黑氣撞得四分五裂！

 

陸聞聲聽到動靜，勉力睜開眼看見是我後，墨色的瞳孔驟然一縮。

 

我來不及細想他眼中的情緒，氣運丹田，專心攻那魔氣。

 

“你怎麼來了，快走。”

 

陸聞聲的眉頭快要擰成一條，額頭上的汗也更多了，聲音喑啞。

 

師傅說過，陸聞聲以後就是我的男人，是要成親的。

 

想到這裡，我回眸掃了一眼宋靜姝，壓低聲音道：

 

“回頭再找你算賬。”

 

宋靜姝面色一僵，咬著唇低下頭去。

 

而我也顧不上罵她，眼看怎麼攻那魔氣都沒用，隻好快步繞到陸聞聲身後，盤腿坐了下來。

 

真氣被我從四肢百骸調至丹田，再匯聚雙手，源源不斷地輸送進陸聞聲的體內。

 

隨著我的手接觸到他的背，他的身體驟然一僵，魔氣更濃了。

 

我暗叫不好，陸聞聲真氣大泄，眼瞧著就要被魔氣入侵！

 

電光石火之間，我來不及多想，竟徒手，生生地抓住了那絲絲縷縷的黑線。

 

陰涼徹骨的邪祟爭先恐後地往我手心裡鑽，我隻覺心神不寧，趕緊念咒掐訣，這才將手心中的幾縷魔氣捏散。

 

不遠處，宋靜姝看著我的樣子，也衝了過來，想學著我這般做。

 

我趕緊叫住她：

 

“躲遠點，你修為不夠，是也想入魔嗎？”

 

她看看我，又看看一臉痛苦的陸聞聲，竟不顧我的勸阻，抓住了那黑線。

 

我心下一沉，還未來得及反應，她便痛苦地叫了起來。

 

“啊——師姐救我！”

 

蠢貨！

 

真氣正在輸送，我騰不出手去救她，隻好加快速度先救陸聞聲。

 

宋靜姝的叫喊響在耳邊，我閉緊雙眼，就當聽不見。

 

一炷香後，陸聞聲身邊的魔氣逐漸消散，而我也已經脫力，差點一頭栽過去。

 

“師姐，救救我，救救我！”

 

宋靜姝趴在地上，痛苦地叫著我，我隻好輕咬舌尖，拖著身子，又走到她身邊。

 

將她救下來後，我是實實在在的一絲力氣都沒有了。

 

那邊，陸聞聲已經站起身，恢復了往日的神採。

 

他長身鶴立，白衣勝雪，神情嚴肅，凜然不可侵犯。

 

宋靜姝也從地上爬起，隨後第一時間衝到了陸聞聲身邊。

 

當著我的面，挽住了他的手臂。

 

“師兄，你沒事了吧？都怪我，都是我的錯。”

 

她又開始低聲啜泣，哽咽地道歉。

 

陸聞聲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面上沒什麼表情，但聲音卻帶了幾分柔情：

 

“不怪你。”

 

我隻覺心頭十分不舒服，可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他忽然朝我看來。

 

他的眉眼間盡是疏冷，仿佛帶著寒氣，聲音也涼得攝人：

 

“林清也，你知錯了嗎？”

 

02.

 

有一瞬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

 

我有什麼錯？

 

合著我費勁巴力的過來救他，我還錯了？

 

這麼想著，我也是這麼問了。

 

陸聞聲抿起了唇，他隻是靜靜地立在那裡，就有一種覆蓋萬物的威壓和沉寂。

 

他的面容仍是那樣俊美，可冰冷漠然卻尤勝從前。

 

“靜姝說，你趁我不在時欺壓她，警告她離我遠些。”

 

“隻因如此，我才會氣急亂了心修入魔。自從靜姝上山，你不喜她我都看在眼裡。”

 

“你我二人雖有婚約，但你也不能幹涉我和任何人的關系。”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宋靜姝看去，她沒有說話，可看過來的視線，卻帶了幾分刻薄和挑釁。

 

我明白了。

 

原來，宋靜姝故意在陸聞聲心修的時候說我壞話，擾亂他的道心，讓他差點入魔。

 

又叫來我，拼盡全力救了陸聞聲。

 

就是想看陸聞聲在她和我之間，作何選擇。

 

巧了，我也想看看。

 

我的視線落在陸聞聲的臉上，不想放過他的一絲一毫表情。

 

“我若說我沒說過這樣的話，你信嗎？”

 

他垂了垂眸，鴉羽一般的黑睫在眼睑處映出一小片黑影，掩去了情緒，緩緩道：

 

“平日裡，你孤傲清高，除了師傅不愛與人來往。”

 

“但靜姝性格溫婉，非你能比。”

 

我點點頭：“好一個非我能比。”

 

他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我的手撐在地上，用盡全力還是沒能站起身。

 

半晌，我閉了閉眼，認命道：“你們走吧，我自己調息，等師傅回來後我自會去回話，婚約取消就是了。”

 

誰知，陸聞聲冰涼的視線猛地鎖定我，他冷冷地道：

 

“你以為這就算完？師傅不在我暫時掌管山莊，便罰你入密室禁閉一年，磨磨你的性子。”

 

話音落下，我目眦欲裂地抬起頭朝陸聞聲看過去。

 

他眉目如畫，任由宋靜姝挽著他的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長眉一挑：

 

“怎麼，你還不服？”

 

03.

 

即使不服，我也沒有任何反抗的力氣。

 

為救陸聞聲和宋靜姝，我已經力竭，於是隻能任由他們將我關進密室。

 

大門闔上的那一刻，黑暗襲來，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為防我逃走，陸聞聲甚至在門外設了一道結界，隻能進不能出，他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我的耳朵：

 

“何時想明白了再出來吧，擊碎此物，我自會出現。”

 

接著，一道藍光乍現，一顆黑色的小球落在我的腳下。

 

我沒有接，任憑它滾在角落裡。

 

我從不覺自己有何錯，錯的是他們，等師傅回來自會為我做主。

 

想到這裡，我盤腿坐下，開始調息。

 

剛運行了兩個小周天，密室的門便被打開，日光照射進來，宋靜姝帶著笑緩緩而至。

 

她手上提著劍，一步步走向我，在我身前停下。

 

我重新閉上眼，淡淡道：

 

“想來S我？憑你，還差些意思。”

 

宋靜姝眼中迸發出陰毒的光芒，她長眉一挑：

 

“S了你有何意思？折磨你才有趣！”

 

說著，她的劍猛地刺進我的肩頭！

 

“噗呲”一聲，我疼地皺起眉，抬起手就要反抗，結果一陣脫力，差點沒暈倒。

 

她笑的囂張極了：“都已經耗盡靈氣了，再反抗隻會讓你反噬自身，我且問你，你服不服？”

 

我臉色蒼白，嘴角溢出鮮血，聲音嘶啞地問道：“服什麼？”

 

她擰眉，手上用力，瞬間將劍貫穿了我的肩膀，

 

“明明論天賦還是美貌我都在你之上，為什麼所有人都說你聰慧勝過旁人？”

 

“你連劍都沒有，卻能修到金丹期，不過是因為師傅偏愛，又有陸師兄的幫助！”

 

“平日裡你狂妄自大，看不起我，如今還不是倒在我的劍下？”

 

說著，她近乎偏執地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服不服？”

 

我將手攥成拳，擦掉了嘴角的鮮血，仰頭看著她，笑了：

 

“乘人之危就想讓我服？想的倒是挺美，你自認為在陸聞聲眼中單純如紙，不知他若是見你現在這個樣子，心中又會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