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臉笑容的向他走過來,他心裡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
付昀川將他的去路堵住,沈竹白湊到他身邊,刻意壓低了聲音。
“尚南安,我知道你對我有意見,在我們的社交圈我也知道你和心恣不是普通的姐弟關系,你隻是個孤兒根本配不上心恣,現在她要和我訂婚,我們才是門當戶對,識趣點別惹事,現在付昀川回來了,弟弟的位置你也該讓位了。”
付昀川也一臉鄙夷地看著他。
“你一個孤兒霸佔我的位置這麼多年我也不找你算賬,你的作用也就是替我娶了那個季家不受寵的殘廢女兒當個贅婿罷了。”
尚南安的心口微微一顫,看向兩人,剛想開口反駁什麼。
下一秒兩個人就像和他是好兄弟一樣與他勾肩搭背起來,往後一看,原來是尚心恣過來了。
幾人上了車,目的明確地開向他工作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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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店後,沈竹白拉著尚心恣開始試穿婚紗,旁邊的服務員的手上都抱著好幾套兩人看上的。
付昀川也被拉著挑選,根本沒人有空去管尚南安。
尚南安借著這個空檔找到主編,遞交了自己早就寫好的辭職信。
主編接到他的辭職信還有些意外,因為他曾說過很喜歡這份工作要一直幹下去。
“怎麼這麼突然?是薪資不滿意嗎?還是哪裡幹得不開心還是說你太累了想休息?有什麼不滿意的你都可以提出來我幫你去上頭提。”
尚南安沒有過多解釋便婉拒了他的好意,主編見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是惋惜了一陣子後接受。
“嗯好吧,我去後臺幫你整理一下東西,你工作之前就已經上交完了,交接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南安。”
不遠處,沈竹白一臉笑容地喊他:“你快來幫我看看,我特意讓他們拿的都是你設計的樣式,但是好像沒幾個適合我的,你幫我選一選?”
尚南安彎了彎嘴角,客氣地回復:“你覺得好看就行了,也可以讓付昀川幫你參考參考。”
沈竹白揚了揚眉:“我們就是選不出好看的所以讓你幫我選一選,到時候在訂婚現場,我還可以幫你宣傳宣傳呢是不是?”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西裝,這得你自己喜歡,要是我選了你不太喜歡的就不好了。”
聽他還是拒絕,沈竹白的語氣開始故意染上了委屈:“南安,你說這話是不喜歡我嗎,覺得我搶了你的姐姐是嗎?”
尚南安被他這番話噎了一口氣,想辯解,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辯解。
沈竹白委屈地看向一旁的尚心恣:“心恣,你弟弟不喜歡我怎麼辦?”
尚心恣說,“怎麼會?”
“他連西裝都不願意幫我選,肯定是不想接受我,也不想我娶你。”
尚心恣皺起眉,將尚南安拉到沈竹白面前,語氣不容置疑。
“選不出來就讓他給你設計一款獨屬於你的西裝。”
尚南安的胳膊被她扯得一痛,看著她臉上從未對自己露出過的表情,頓時紅了眼睛。
沈竹白聽到這話頓時露出高興的樣子,但語氣滿滿都是挑釁:
“可以嗎,尚南安?”
尚南安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
一直陰霾的天空在此刻也終於下起雨,隻不過一會就變成傾盆大雨,好似在替尚南安訴說著他的委屈。
“那就說好了,南安幫我做西裝,不過眼看著婚期快到了,要不你就快點開工吧?我們還要去挑選戒指,就先走了。”
沈竹白說完就拉著其他人上了車將尚南安丟在了這裡。
主編從工作室替他將東西收拾好出來後就看到他一個人站在大廳,疑惑地問:“剛剛跟你一起來的那幾個人呢?現在外面雨這麼大,你回得去嗎?”
尚南安笑了笑說,“沒事,我可以打車的。”
他低估了下雨天正是打車高峰期,站在外面連等了許久都打不到車,看著離家不遠便找主編借了把傘開始朝家走去。
雨下得很大,風也刮了起來,就算他打著傘也避免不了被淋了個透。
回到家他才感覺到胃部傳來陣陣的刺痛,中午隻吃了那麼點東西還是冷的……
胃痛使他的身體變得更加虛弱,他打了好幾個冷顫強撐著洗了個熱水澡,但還是感冒了。
他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緊也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沒過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夢裡他感覺自己好像處在一個怪異的世界,裡面的物品時大時小,在他面前天旋地轉冒出尖刺追他,他的腳步虛浮根本跑不動。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躺在尚心恣的懷裡,但不是在家裡,而是在醫院。
她一臉心疼地用熱毛巾替他一遍遍擦拭著身體降溫,眼裡的恐慌像真的害怕失去他那樣。
見他醒了,她連忙用額頭試探著他的溫度,接著長呼出一口氣。
“你真的嚇S我了!喊你半天你都沒動靜,進來一看你混身燙得嚇人,還好現在退燒了。”
尚南安看著她著急的模樣,換做以前他肯定會很感動,但是現在他隻覺得尚心恣的演技真好。
“我想喝點熱水。”
“好,你等會。”
尚心恣立馬站起身出病房為他接熱水。
他哪裡是想喝熱水,他隻是現在不想見到尚心恣罷了。
看著她出去後,他拿出不斷震動的手機,點開一看,是沈竹白拉的群聊。
他在群聊裡面發了一張圖片,圖片上兩隻戴了戒指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上面的鑽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裡面的人全送上了祝福。
“看到你們兩個秀得我酸S了,我一定要去你們婚禮把你們吃破產!”
“羨慕羨慕,不敢想到時候你們婚禮現場會有多豪華。”
消息彈出,是沈竹白的私聊。
“你猜這雙對戒多少錢?心恣親手給我戴上的。”
尚心恣說過,她生命中第一雙戒指也是最後一雙戒指,隻會出現在他和她的手上。
尚心恣,你真的好會騙人,整整四年,他居然隻得到了一個盛大的謊言。
從始至終,他都活在裹滿了糖果的毒藥裡,吃得越多,越能感覺到痛不欲生。
越是回想起以前的各種甜蜜,越是感覺這是一場無聲的凌遲,扎得他好痛,好痛。
尚南安隻感覺自己好累,好疲憊,這場騙子遊戲,他不想繼續了。
下一秒,尚心恣端著溫熱的水推門而入,看到他這幅模樣,心裡湧起一種不好的感覺。
“怎麼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尚南安垂下眼眸將頭偏向一邊,不讓她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睛,聲音啞著。
“尚心恣,你以前答應過我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你說過不會騙我的對嗎?”
聽他突如其來這麼問,她內心莫名慌亂,連忙將他抱進懷裡輕聲哄著:“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問,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嗎?”
什麼時候騙過他嗎?她難道不是一直在騙他嗎。
他真的有點看不懂她了,她不喜歡自己為什麼要對他說的話表現的這麼緊張,她明明說他配不上她,又為何抓著不願意放手。
她這樣演戲,不累嗎?她不累,他看著累了。
所以他不想陪她繼續演戲了。
十幾天後,她再也不用那麼累了,她的世界也再也不會有他的存在了。
而他,也不會再去幻想那些配不上的東西了。
尚南安病好的那天,說好要接他回家的尚心恣並沒有出現,而是給他發了個消息說自己今天公司有點事就不來了,已經喊了司機去接他。
可尚南安站在醫院正門坐等右等始終沒有見到那輛熟悉的車。
就在他打算打車回家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是沈竹白發的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尚心恣絲毫沒有所謂的公司有事要忙的樣子,而是替沈竹白疊著衣服。
與照片一同發過來的,還有沈竹白說的一句語音。
【你這蠢貨不會還在等司機去接你吧?我告訴你司機已經被我喊去搬行李了,心恣也知道哦,我們之前看好的婚房今天入住。】
聽著這嘲諷意滿滿的語音,尚南安沒有回復,而是獨自打車回到了家。
自從見到沈竹白的那天起,他的消息每天就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
要麼發尚心恣在廚房為他做飯的背影照,要麼發她在他身邊睡著的照片,要麼發自己胸前鎖骨處那點點紅痕並配文都是尚心恣親的。
尚南安不想理,他便繼續發著挑釁的消息。
【尚南安,看到這些照片感覺怎麼樣?心恣把你當狗玩,你就真的沒有任何尊嚴的繼續往上貼,看來孤兒本質就是缺愛的不管怎麼樣都改不掉對吧?】
尚南安隻是沉默。
回到家他將臥室裡上鎖的大櫃子打開,把裡面他私藏不能見人的有關於尚心恣的東西一並收拾起來。
裡面都是和尚心恣在一起的這幾年裡,她買的戀愛紀念品和出去玩買回來的古玩,還有一些他為尚心恣親手編織的情侶圍巾和小玩偶還有手鏈,隻因為她說過一句喜歡手工,他便去學。
看著這些滿滿都是回憶的東西,尚南安隻覺得可笑。
他把這些東西全部一並拖到後院的安全區域,在箱子上淋滿了可燃油,拿著打火機的手微微顫抖。
他舍不得是真的,但腦海中一遍遍回蕩著尚心恣那句,她不會嫁給一個孤兒,真好玩,也好騙。
這些像夢魘一般的話從那天起便無時無刻都在他的腦海裡來回地嘲笑著他。
最後尚南安受不了了,他將打火機點燃重重地摔進了箱子。
頓時,火光衝天,絕情的火舌開始吞噬起他曾經珍視的“回憶”。
接著他回頭看向最後方的小花園。
那裡種植著許多白玫瑰,是他和尚心恣一起親手播種照顧到大的,也隻因為她說了一句喜歡玫瑰。
那時,隻要她說,他便去做,毫無怨言。
當第一束白玫瑰開花的時候,她笑著拉著他看著那束花說以後他們的婚禮要擺滿他們親手種下的玫瑰。
尚南安彎下腰伸出手一束接著一束地扯斷了那些長得好看的白玫瑰,直到手掌心被鋒利的荊棘刺出血珠才停下。
他把這些被折斷的白玫瑰挪到火堆旁,一束一束地朝火堆裡面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