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女兒，但不是我女兒。

 

所以這錢，我不會給，一分都不會……

 

……

 

６

 

他要我給他 ３ 千萬。

 

我故意問他：「什麼樣的老朋友值得你給這麼多？要不要帶我去見見？你的朋友沒有幾個是我不認識的。」

 

他輕描淡寫：「你就別操這些心了，到這個年紀，吃好喝好就行，柔柔，你一輩子就該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對，這是他最愛說的一句話，他說我生來就是該享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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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遇到他這幾十年，除了蘇珊的那件事以外，我真的快樂了一輩子。

 

但就是那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成了我心底的刺。

 

我不給錢，他不答應帶我去見人，我就是不給。

 

僵持了好幾天之後他有些生氣了，這是多年以來我都沒有在他身上見到過的表情。

 

憤怒，對我的憤怒。

 

「姜柔，你什麼意思？這些都是我辛苦畫畫來的錢，難道我花自己的錢也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我淡定地點頭。

 

「對，因為我是你老婆，我們是夫妻，所以你的每一分錢都是我們的共同財產，更何況 ３ 千萬那麼多，我不同意，你就不能給出去。」

 

他煩躁地在客廳裡面來回踱步，甚至從抽屜裡面摸出一包煙。

 

他戒煙十幾年了。

 

「我是真的需要錢，你以前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啊，我花錢你從來沒有問過那麼多，更加不可能故意卡著不給我。」

 

對，因為我以前不知道那些錢都被他拿去養了小三和私生子。

 

他光明正大地找我拿錢，我怎麼會懷疑他呢？

 

盡管他一年也要從我這裡拿走上千萬，但我想他是大畫家，他有他的交際，他有他的應酬，這麼多錢不過分。

 

想著我恨不得抽S我自己，過分，太過分了。

 

他兩天都沒有和我說話，更加不說給我做飯。

 

沒事，我自己又不是不會。

 

第三天，他忍不住了，跑過來問我。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不開心？說出來，我給你分析分析。」

 

我SS地盯著他。

 

「我不開心的點在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他眼神不自主地閃躲，僅僅一秒鍾，但是被我清楚地捕捉到了。

 

「你啊，我說你在氣什麼，我倒真的是有一點事情給你說。」

 

７

 

我給了他臺階，他真的順杆子往上爬了。

 

「我找你要 ３ 千萬是因為那個朋友的女兒，她最近手裡有一個特別好的項目想投資，但是錢不夠，所以找我……」

 

「投資？你不是說她生活困難嗎？」

 

他抓了抓腦袋。

 

「這拉不到投資，每天焦頭爛額，不也是生活困難嗎？」

 

我還是那句話：「我要見人，見到了，我覺得值得投我就投，不值得我不會給你一分錢。」

 

他松了口氣。

 

「那好，明天我讓她到家裡來你們談一談行不行？」

 

這一晚，他又給我端來了洗腳水。

 

「你啊，還是得我伺候著，要是我走在你前面你怎麼辦？誰給你洗腳？」

 

他忘了，前兩天他沒給我洗的時候我難道自己沒長手？

 

他願意伺候我，我也就給他機會，他不願意了，我自己也能動手。

 

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不開誰，尤其是洗腳這麼簡單的事情。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說是去買菜。

 

我很詫異，因為他從來不會去那麼早買菜，他總是說就我們兩個人，不用那麼麻煩，家常菜隨時可以買到。

 

但是今天，他去得很早，回來的時候，小拖車裡面塞得滿滿當當。

 

我看了，雞鴨魚什麼都有，甚至還有大閘蟹。

 

「幸虧去得早，不然都買不到這麼新鮮的大閘蟹。」

 

我捂了捂鼻子，我這一輩子就不喜歡各種水裡的東西，任何水裡的我都不喜歡。

 

我們家的廚房也從來不會出現這些東西，我受不了那個味道。

 

但是今天他買了蝦還買了螃蟹，甚至買了海參。

 

他一邊把東西放進廚房一邊告訴我。

 

「你不用管，我來做，等下你隻管吃就行。」

 

是啊，隻管吃就行，不管我喜歡不喜歡，因為今天這頓飯的主角不是我。

 

別人喜歡就行。

 

我其實有點期待，我不知道蘇珊會不會來，我想看看周懷瑾有沒有這麼大膽，把蘇珊也帶來。

 

但是我失望了。

 

８

 

蘇珊沒有來，來的人隻有他們的女兒。

 

她站在門口上下打量我，最後遞給我一箱牛奶。

 

「阿姨，我不知道您喜歡什麼，但是我媽說人老了嘛都需要補鈣，所以我給您買了高鈣牛奶，希望您長命百歲。」

 

呵！

 

我活到了 ６５ 不是白活的，如果我還看不出來她是來挑釁我的話，那我就真是該S了。

 

蠢S了。

 

周懷瑾眉頭皺了皺，終究是礙於我在場，什麼都沒說，把人帶了進來。

 

「姜柔，這是蘇心苗，我給你說過朋友的孩子。」

 

我沒說話，隻是細細地打量了她。

 

果然，都說女孩像爸爸，她長得跟周懷瑾有 ６ 分相似，至於蘇珊，我已經不記得她的樣子，一時我也看不出她們像還是不像。

 

她在家裡四處看了看，最後好像很開心。

 

「阿姨，周叔叔那麼能幹那麼有錢，隨便一幅畫都能賣上百萬，可為什麼你們住的地方這麼寒酸？又老又舊。

 

「像我媽都住在大別墅裡面，你這裡太寒酸了。」

 

我笑了笑：「這你得去問你周叔叔啊，問我算是問錯人了。」

 

周懷瑾一邊蒸上了大閘蟹一邊告訴她。

 

「這是你姜阿姨家的老房子，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所以這麼多年我們一直住在這裡，並沒有買別的房子。」

 

蘇心苗臉頰抽了抽，隨即走去廚房親昵地靠在周懷瑾的肩膀上。

 

「哇，好香啊，都是我最愛吃的菜。」

 

周懷瑾一邊翻動著鍋鏟，一邊說。

 

「饞貓，出去陪你阿姨說會兒話，我這馬上就好。

 

「記得，嘴巴甜一點讓你阿姨高興。」

 

蘇心苗微不可覺地朝我挑了挑眉。

 

「姜阿姨平時都不做飯的嗎？」

 

我淡淡地回答她：「我為什麼要做飯？」

 

「因為我媽說周叔叔的手是用來畫畫的，其他的什麼都不該做，太浪費了。」

 

９

 

呵呵！

 

這個蘇心苗，是蘇珊故意派來刺激我的吧。

 

「他喜歡給我做那就做唄，反正也幾十年了，他該賺的錢也賺得差不多了，那雙手現在就算廢了也沒什麼關系。」

 

蘇心苗聽我這麼說，聲音一下就尖了起來。

 

「你怎麼能有這麼惡毒的想法，周叔叔他是畫家，畫家的手怎麼能廢了呢？」

 

呵呵，我惡毒。

 

她不是真的愛周懷瑾，隻是他的那雙手還可以給她創造財富而已。

 

周懷瑾聽到蘇心苗的尖叫，面露不悅。

 

「苗苗，注意和姜阿姨說話的態度。」

 

蘇心苗聲音小了下來，但還是不服氣。

 

「周叔叔，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你看在我們家，什麼時候要您做過飯，都是我媽……」

 

周懷瑾一個凌厲的眼神瞪了過來。

 

「記住你今天來的目的，你要的投資在你姜阿姨那裡，該說什麼話，自己清楚。」

 

蘇心苗眼裡閃過一絲怨毒，但終究還是壓了下去。

 

周懷瑾忙裡忙外，準備了八菜一湯。

 

雖然說對於他的廚藝來說並沒有多少難度，但我的心卻隱隱作痛。

 

他這是在給他女兒獻殷勤啊，不是為我。

 

蘇心苗坐在周懷瑾的身邊，他們看上去真的好像，非常非常像。

 

「叔叔，你做飯原來這麼好吃，比我媽做的都好吃，看來我媽以後得下崗了哦。」

 

她一邊說一邊朝我看，我順口回了一句。

 

「咦，難道是看上你周叔叔的廚藝，想讓他去給你們做飯了？」

 

「他本來就在我們家……」

 

她的話被周懷瑾的一隻螃蟹打斷。

 

「說說你的投資吧，看你能不能說動姜阿姨。」

 

蘇心苗開始說起她的事業，她說得滔滔不絕，其實中心隻有一句話，她要辦藝術館，而且隻展覽周懷瑾一個人作品的藝術館。

 

我打斷了她的滔滔不絕：「你要賣懷瑾的畫？」

 

她點頭：「對，周叔叔那麼多畫，隨便一張就可以賣上百萬，為什麼不賣？放在家裡都浪費了，變成錢不好嗎？」

 

我很吃驚地看著周懷瑾，他以前從來不會亂賣自己的畫，他必須要畫到百分百滿意才會出手，稍微有一點瑕疵的他都會留下來。

 

他說過他不會用他的名字斂財，他要珍惜他的羽毛。

 

可是現在我問他：「你同意她把你那些有瑕疵的畫賣出去？」

 

周懷瑾沉默了一會兒：「也不是不行，賣便宜點就行。」

 

我看著這一桌子我不喜歡的菜厭惡透頂。

 

周懷瑾，為了他的女兒，居然拋棄了自己的底線。

 

哦，他早就沒有了底線，從他出軌那年開始，他就沒有了底線。

 

１０

 

我差點掀翻了桌子，當然我也不會給蘇心苗一分錢。

 

更加不可能把周懷瑾那些瑕疵的畫拿給她去賣，這是對藝術的不尊重。

 

蘇心苗很生氣，她摔了筷子。

 

「你太過分了，那是周叔叔辛辛苦苦的作品，憑什麼要你同意？」

 

我努力忍住顫抖：「因為我是他妻子，不行？」

 

拿不到錢又拿不到畫，蘇心苗氣得口不擇言。

 

「你是他妻子又如何？我還是他……」

 

周懷瑾努力阻止蘇心苗說出那個字，可是他老了，他動作不夠快，蘇心苗還是說了出來。

 

「我還是他女兒。」

 

無邊的沉默籠罩著我的家，籠罩著我。

 

周懷瑾手忙腳亂地要趕蘇心苗走。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讓你來是說服姜阿姨投資的，不是讓你來亂嚼舌根的。」

 

蘇心苗不服氣，她一下推開周懷瑾。

 

「你讓開，今天我就要和她說清楚，幾十年了，我都 ３０ 歲了，她不可能一點不知道我們的存在。」

 

我看著怒氣衝衝的她有點好笑，我不明白，該生氣的不是我嗎？她在氣什麼？

 

下一秒她給了我答案。

 

「姜柔，你別裝，看你那麼討厭我的樣子，你肯定知道我的身份，你也肯定早就知道我的存在，我是……」

 

周懷瑾還試圖來阻止，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滾，讓她說，你讓她說完。」

 

他最聽我的話了，幾十年都這麼聽我的話，我讓他滾，他就馬上默默地退到一邊，一副好丈夫的模樣。

 

真是諷刺。

 

蘇心苗看他那樣更加生氣了，大聲地問他：「你在怕什麼？你為什麼那麼怕她啊？

 

「她連個孩子都沒有，就是一個快S的老太婆，你為什麼還那麼在意她？錢給她管，畫給她管，就連我要開個公司都要經過她的同意，憑什麼？」

 

周懷瑾終於紅著眼睛扇了她一個巴掌。

 

「滾，你趕緊滾，以後永遠不要到這裡來，告訴你，永遠。」

 

１１

 

蘇心苗不走。

 

「我不走，今天你要是不給我 ３ 千萬，我絕對不走，我告訴你，我媽怕你，我不怕你。」

 

她接著又盯著我。

 

「姜柔，你知道我的吧，要不你為什麼這麼淡定？既然知道就老實一點把爸爸的錢都交給我保管，你這麼大把年紀，說不定哪天就被騙子全部騙光。

 

「而且我爸的錢早晚都是我的，你總有S的那一天吧，你不給我還給誰呢？你自己又不能生。

 

「你放心，爸爸說過了，你S後，讓我每年也給你上炷香，給你燒點紙，讓我代替你的孩子，我答應你，現在把爸爸的所有東西都給我，我就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