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追著送葬隊伍撿紙錢。
我阻攔,他卻狠狠踹我:「怪物,滾開。」
嫂子也說:「離我寶寶遠點,真晦氣。」
他們都說我是傻子,總是對著空氣說話。
可沒人知道,我有陰陽眼——
棺材上坐著的鬼,正SS盯著他們母子。
1
一陣狂風吹過,黃澄澄的紙錢蒙在我臉頰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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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馬上意識到,我重生了。
上一世,侄子緊跟著送葬隊伍撿紙錢。
我上前阻攔,跟他說這樣不尊重S者。
容易被怨鬼纏上,很麻煩。
他卻狠狠把我踹翻在地:「怪物,滾開。」
「憑什麼不能撿?」
「大早上吵醒我了,我就要撿光他的錢,讓這S人下地府沒錢花。」
「你給我S一邊去。」
我還要再說什麼。
卻被跟過來的嫂子甩了一巴掌:「離我孩子遠點,真晦氣。」
結果怨鬼真的找上門,把家裡鬧得雞犬不寧。
他們卻一口咬定我才是不祥之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小姑整天神神叨叨地,說自己有陰陽眼。」
「家裡的鬼一定是她招過來的。」
最後,爸媽把我捆起來,送到村長那兒。
當著村民的面,我被一把火燒為灰燼。
侄子得罪怨鬼,家裡卻決定用我的命來平息怨氣。
如果不是我,憑借陰陽眼,幾次幫他們躲過怨鬼的報復。
他們早就因為怨鬼討債而S了——
這一世,在怨鬼的注視下。
我揭掉臉頰上的紙錢,若無其事地退出送葬隊伍。
不是愛作S嗎?
使勁作吧。
老娘才不管了。
2
回到家時,我故意在門檻處摔了一跤。
偷偷伸腿。
一腳踢歪家門口的門檻——
鬼不會抬腳,上一世,怨鬼因為這道門檻,耽擱了好幾天才進屋。
這次有我的幫忙。
想必今晚就能找上門。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小時候我就發現,我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和爸媽說過,他們卻惡狠狠地罵我神經病,還打了我一頓。
從此,我再也不敢對人提起。
直到侄子小軒出生,接連五天高燒不退。
再燒下去,就要成傻子了。
所以我猶豫再三,還是小聲說出了看見的東西:
「小軒是被嚇到了。」
「他的床邊,站著一個剛S掉的老人。」
應該是從醫院跟過來的。
隻要給他燒點紙錢,送走就好了。
可嫂子猛地推了我一下:「你腦子有病就去治好嗎?」
「這種時候,能不能別開玩笑了?」
爸媽和哥哥都護著嫂子,讓我滾出去。
小軒的燒始終沒退。
我隻好趁著半夜,悄悄溜進嫂子的房間裡燒紙錢。
火苗不小,煙霧很大。
嫂子和哥哥都被嗆醒了。
鬼是送走了。
可家裡人都開始覺得我是神經病。
說真的,我現在恨不得一巴掌扇S那時候的自己。
燒成傻子就燒成傻子唄。
和我有什麼關系?
3
過了一會兒,侄子攥著一把厚厚的紙錢跑回來。
邊跑邊撒:「噢喲,撿光光嘍。」
「讓那個S人沒錢花,哈哈哈。」
嫂子跟在他後面,一臉寵溺:「寶寶跑慢點,別摔了。」
話音剛落,侄子就在門檻處摔了一跤。
他坐在原地大哭。
嫂子心疼地哄他:「軒軒乖,不哭。」
「門檻壞壞,媽媽幫你揍它。」
嫂子給門檻一巴掌。
結果門檻更歪了。
我在院子裡樂瘋了,笑聲被嫂子聽見。
她頓時看過來,冷下臉,大聲問我:「小軒摔倒了,你很高興?」
神經。
我懶得和她爭辯,往房間裡走。
哥哥從房間裡衝出來,給了我一耳光:「你嫂子和你說話,你就是這個態度?」
「就是,我媽是長輩,長輩說話,你怎麼能這個態度?」
小軒看見哥哥出來撐腰,也不哭了,附和著說:
「小姑,你真沒教養。」
我氣得發抖。
嫂子連忙打圓場:「你說你也真是,好端端的打人做什麼?」
「小草也不是故意的,道個歉就行了。」
紅白臉一唱一和,看著真叫人惡心。
眼看著爸媽就要起床。
如果我不道歉,他們能揪著我念上一整天。
煩都煩S。
想到今晚怨鬼上門,他們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我強忍著怒氣:「對不起,嫂子,我不該不搭理你。」
嫂子點頭,滿意地笑了。
看著徹底歪掉的門檻,我也笑了。
希望今晚天黑,好戲登場的時候。
他們還能笑得出來。
4
我什麼事都沒心情做了。
把自己反鎖在小房間裡,安靜地等待天黑。
可還沒到傍晚,侄子就把門踹得哐當作響:「小姑,你在裡面嗎?」
「快點出來做飯,我餓了。」
「快呀。」
這踹門的力氣,哪像餓了的樣子?
我懶得搭理他,被子拉過頭頂。
結果在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砰地一聲——
房門被一腳踹爛了。
我爸氣瘋了衝進來,揪起我就是一巴掌:「你怎麼做姑姑的?」
「小軒喊餓,你是聾了?」
「格老子的,你還在裡面睡上了,咋不直接睡S過去?」
媽媽聽見動靜,過來勸我爸。
「別打了,小草都這麼大了。」
我爸轉頭啐了一口:「臭娘們,給老子滾,信不信老子連你也打?」
我媽見狀,看我一眼,又默默地退出去了。
她對我一直這樣——
有點愛,但不多。
「爸,別打了,我這就去做飯。」
我擋著臉,跑得飛快。
我爸在身後冷哼:「這才像點話。」
我嘲諷一笑。
等著吧,晚上還有更像話的呢。
5
好不容易做完一大桌菜。
還沒來得及解下圍裙,嫂子開口說:「你怎麼坐下來了?」
「端回自己房間裡,自個兒慢慢吃去。」
自從我偷溜進嫂子房間裡燒紙錢後。
她就不願意和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我都是等他們吃完了。
打包一點,拎回自己房間解決。
偶爾他們吃多了,沒剩下多少飯菜。
我還得餓著肚子,出來把碗洗了。
「咋的,不能坐?」
這次我沒搭理她,坐得四平八穩。
咻地夾一大口菜,塞進嘴裡——
啊,真香。
原來熱氣騰騰的飯菜這麼好吃。
嫂子生氣了,筷子在碗邊敲得霹靂作響。
「林小草,你自個兒多晦氣你不知道?」
我冷笑:「我晦氣,我親手做的飯就不晦氣?」
「吃了好幾年,也沒見S人。」
嫂子一噎,說不出話來。
隻好轉頭看向哥哥:「大樹,你看你妹妹。」
「整天神神叨叨的,說自己有陰陽眼就算了。」
「現在還動不動把S人掛嘴邊,嫌自己還不夠晦氣嗎?」
最近股市瘋漲,我哥低頭握著手機。
正忙著研究呢,哪有空理她?」
隨便嘴上糊弄著:「哎呀,忙著發財呢。」
「別的事晚點再說。」
嫂子頓時冷臉。
侄子見機,哭鬧起來:「小姑,你為什麼欺負我媽?」
又搬我爸當救兵:「爺爺,你看小姑——」
話還沒說完,頭頂上的燈泡砰地一聲。
炸了。
與此同時。
門外,傳來三長一短的敲門聲。
6
三長一短,鬼敲門。
但敲門聲很快淹沒在侄子的哭喊裡。
侄子低頭捂著眼睛,邊哭邊喊:「媽媽,救我,好疼啊——」
他抬起頭,鮮血從指縫裡汩汩地流出來。
我才發現,燈泡炸開的碎片,深深扎進他的右眼。
嫂子尖叫一聲,飛撲過去,把侄子摟在懷裡。
用帶著哭腔的聲音罵我:「天S的,林小草,你還愣著做什麼?」
「快去村頭請二爺啊——」
二爺是村裡的村醫。
爸媽也著急忙慌,圍著侄子轉,催促我趕緊出門。
沒人看見。
門縫裡,正源源不斷地往外冒著黑氣。
搞笑,怨鬼就在門口呆著呢。
我這時候去開門,找S嗎?
但我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家裡鬧成一團。
然後轉身朝門口跑去。
在即將到達門口時,狠下心,故意腳一崴——
我頓時狠狠摔在地上。
掌心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我趴在地上,倒抽涼氣。
我爸暴跳如雷,從角落裡拎起柴火棍要打我:
「格老子的,你這個廢物,走平地也能摔跤。」
「家裡養你幹什麼吃的?」
我媽趕緊攔住他。
「噢喲,別吵了,都什麼時候了?」
「閨女可以回來再教訓。」
「現在,得趕緊去請二爺,保住小軒的眼睛要緊。」
她使勁兒衝我使眼色。
「你這S孩子,還趴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起來給你爸讓路?」
「動作這麼慢,摔斷胳膊了咋的?」
我止不住冷笑。
這時候,她倒是有勇氣站出來,阻攔我爸了。
「你們到底在磨蹭什麼?」
嫂子壓不住心中的怒火,拔高音量:
「小軒可是你們老林家三代單傳的獨苗苗。」
「他要是出事,你們誰也別想活——」
嫂子說話難聽,連哭帶嚎。
我爸聽得滿臉漲紅,連鼻孔裡都喘著粗氣。
可事態緊急,他沒時間發作。
隻能一把推開眼前剛爬起的我,暴跳如雷:「礙眼的玩意兒。」
「滾蛋——」
幸虧我早有準備。
順著他的力道,我假裝踉跄。
往後退兩步,轉身鑽回小房間。
正好。
給鬼開門,可是要倒大霉的。
更何況,這怨鬼還是特地衝我們家來的。
耳邊響起似有似無的鬼笑聲。
好戲,正式開場了。
7
玻璃碎片扎得太深,侄子的右眼沒有保住。
這可是我們老林家三代單傳的獨苗苗,全家的希望。
嫂子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從醫院回來,砸壞家裡能砸的一切——
她以為,我爸媽還會慣著她。
沒想到,我爸比她還生氣:「離婚?要離就趕緊收拾東西滾蛋。」
「一個被玩爛的破鞋,還拿捏上我兒子了。」
一邊是親親老公,一邊是大金孫子。
我媽左右為難:「行了,都少說兩句吧。」
「醫生說,等小軒長大,可以去裝隻義眼。」
「這不還有解決辦法嗎?」
「沒事的。」
我跟著附和:「現在科技那麼發達。」
「義眼做得很逼真。」
「少了隻眼睛而已,沒事的。」
「沒事?義眼?」
嫂子哭天搶地:「那麼醜的東西,你們是想讓小軒被同學霸凌嗎?」
「行了。」
我爸不耐煩地皺眉:「有完沒完,現在幾點了?」
「在醫院忙活半天,你們不累,我還累呢。」
他砰地甩上門。
把嫂子的哭鬧聲隔絕在門外。
本在上夜班的我哥,聽見消息,連忙往家裡趕。
回到家,看見安靜睡著,右眼裹著紗布的侄子時。
怒從心起,一巴掌扇倒嫂子。
「你他媽的就是個廢物,連孩子都帶不好。」
「還有臉對我爸媽發脾氣?」
「有本事你現在收拾東西滾回你家去。」
他們吵成一團。
角落裡,早已進門的怨鬼,咯咯笑個不停。
聲音陰森:「真……好……玩……真……好……玩……」
家裡的溫度無端冷下來。
過了半天,他們才後知後覺有點冷。
裹緊身上外套,顫抖著聲音罵:「誰他媽有病啊,空調開這麼冷。」
兩人吵完,我哥一臉厭惡,轉身回到自己房間。
嫂子慘白著臉,站在原地。
「都怪你,林小草。」
瞥見角落裡的我。
嫂子忽然哭著撲過來:「吃飯的時候,你明明就坐在小軒旁邊。」
「為什麼不幫他擋著點?」
終於找到情緒的宣泄口。
嫂子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
她大聲質問我:「為什麼瞎的人,不是你?」
8
我翻了個白眼:「驢一天啥也不幹,淨踢你腦袋了。」
嫂子哭著說:「要是被燈泡扎的人是你該多好,小軒還那麼小,又是男孩子。」
冤有頭,債有主。
他非要追著人家撿紙錢,招來怨鬼。
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簡直被她的邏輯氣笑了:「你倒點油在鍋裡試試呢。」
「看看是油濺,還是你賤?」
嫂子聽明白我在內涵她。
揚起手就要打我。
我扣住她的手腕,啪啪兩個耳光。
把她扇懵了。
她捂著又紅又腫的臉頰,不可置信地高聲喊:「你敢打我?」
「林小草,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是你嫂子,你敢對我動手?」
嫂子是家裡最會來事的。
這些年,我在家裡遭受的冷暴力。
大多都是她在煽風點火,拜她所賜。
上一世,我的S,也和她脫不了幹系。
我冷笑:「那咋了?」
「你去S——」
聽見「S」字。
角落裡的怨鬼,頓時直勾勾地盯著嫂子。
黑氣翻滾。
我溫柔一笑:「我要是S了,小軒會不會也搶我的紙錢啊?」
9
撿紙錢。
聽明白這個詞。
角落裡,黑氣翻滾,越發濃重。
幾乎猶如實質。
陰風咆哮,離嫂子最近的窗戶忽然炸開。
玻璃碎片割傷了嫂子的臉。
她顧不上鮮血,抓住了我的胳膊。
一臉驚恐:「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當然有,怨鬼生氣,他們要遭殃唄。
「我有陰陽眼,是怪物來著。」
我語氣涼涼:「小軒搶人家錢,人家氣不過,上門報仇來了。」
我指著角落。
「喏,就在那裡。」
嫂子哆嗦著往我指的方向看去。
黑氣下,怨鬼臉色慘白。
漆黑凹陷的眼眶裡,凸出一對紅眼珠。
「啊,有鬼啊啊啊——」
嫂子悽厲的尖叫聲差點劃破我的耳膜。
大半夜的。
才睡下的人全被吵醒了。
我哥推開門,強忍著怒氣:「你他媽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我爸媽也披著外套,走出來。
我媽問:「怎麼了這是?」
我爸皺眉,一臉不耐煩:「又在搞什麼東西?」
「什麼鬼這鬼那的,晦不晦氣?」
嫂子一頭衝向我哥,躲進他懷裡。
滿臉的鼻涕和眼淚。
顫抖著舉起手,指向臉頰上的傷口。
指向破碎的窗戶。
又指向怨鬼所在的角落。
聲音險些劈叉:「鬼,家裡有鬼。」
「看我的臉,我的臉。」
「我的臉,小軒的眼睛,都不是意外。」
「鬼就在那裡——」
10
月光清冷,均勻灑在陽臺上。
角落裡幹幹淨淨的。
除了花草的影子。
什麼也沒有。
「神經病吧你。」
我哥一臉嫌棄,掰開嫂子的手:「花的影子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真是沒救了。」
我爸斥責她:「剛才砸東西砸得還不夠?現在連窗戶都砸了。」
「想離婚,就趕緊收拾東西滾出去。」
「別在我們家作妖。」
連一向待嫂子很好的我媽,也皺起眉:「子涵,你眼花了吧?」
「你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嗎?」
嫂子總說,自己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而我是個大學生,還成天神神叨叨的。
簡直是把書讀進了狗肚子——
我溫柔地勾起唇角。
顯然,沒人相信嫂子的話。
嫂子臉色慘白,看向我,目光求助:「不是我眼花。」
「家裡真的有鬼。」
「小草,你有陰陽眼,你一定也看見了對不對?」
現在倒是想起我來了。
我搖頭:「沒看見啊嫂子。」
「家裡看起來哪裡像有鬼的樣子?」
我疑惑地指向角落:「那裡,明明什麼也沒有啊。」
【咯咯——】
鬼笑聲突然憑空響起。
怨鬼出現在嫂子身後。
在她的耳邊低低地吹氣。
【你……能……看……見……我……】
「啊啊啊——」
嫂子神色驚恐,放聲尖叫起來。
「有鬼,真的有鬼啊啊——」
可在場的所有人,連剛被吵醒的侄子在內。
全都皺著眉,一臉不解地看著嫂子左扭扭,右扭扭。
在家裡跑成 S 形。
滿臉都是鼻涕和眼淚的混合物。
「他媽的。」
我爸指著嫂子,對我哥低聲說:「你婆娘瘋了吧。」
11
怨鬼玩累了,黑氣逐漸消散。
嫂子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一身狼狽。
我哥不動聲色地拉開和嫂子的距離。
「你還成天說小草有神經病,我看真正有病的人是你。」
「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
「離婚,我要離婚。」
「你精神有毛病,小軒跟我。」
我哥皺著眉,一臉嫌棄。
「趕緊收拾東西,明天我們就去辦手續。」
嫂子臉色慘白,神色委屈:「我沒精神病啊。」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家裡真的有鬼。」
「小草,我真的看見鬼了,我能理解你的感覺,我相信你。」
「從前是嫂子不對,謝謝你那時候幫助小軒退燒。」
「小草——」
嫂子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腕:「說啊,你一定也看見了。」
我嘆口氣:「嫂子,我知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
「你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小軒失去一隻眼睛,精神壓力大,這才出現幻覺。」
「不可能,你一定看見了。」
嫂子打斷我,「小草,現在嫂子和你是一邊的,你大膽說出來。」
「你是不是也看見鬼了?」
剛睡下就被吵醒。
還是因為這麼神經病的理由。
我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發雷霆:「他媽的,有完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