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拿文件回家，發現婆婆在用我的牙刷刷公公的假牙，被我發現後還理直氣壯。

 

我向老公哭訴。

 

「牙刷就是用來刷牙的，刷誰的牙不一樣？別矯情。」

 

他不耐煩地說。

 

後來注冊會計師考試，婆婆又自作主張關了鬧鍾，美其名曰讓我多睡一會兒。

 

我忍無可忍當場發瘋，公公罵我，老公不幫我，小叔子也冷嘲熱諷。

 

他們都說婆婆待我如親生，讓我不要不知足。

 

害我精神恍惚出車禍慘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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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來一世，我將婆婆關掉的鬧鍾放在了即將高考的小叔子床頭。

 

這一次，我要讓全家人都感受一下婆婆的「好心」。

 

1

 

「美娟，快快快，起床了。」

 

我被一陣急促敲門聲吵醒，摸著黑開了燈。

 

暖黃色燈光傾瀉到我的身上，我的意識才逐漸緩了過來。

 

我在自己的房間？

 

我不是出了車禍？？

 

我……重生了？

 

車輪碾壓過我的身體，骨頭碎裂的聲音仍在耳畔。

 

徹骨的痛讓我怎麼忘記。

 

上輩子婆婆口口聲聲說為了我好，卻次次好心辦壞事。

 

全家人都說我不懂事，不體諒婆婆的苦心。

 

他們卻不知道，前世婆婆對他們做的許多荒唐事都被我攔了下來。

 

這一次，我決定袖手旁觀明哲保身。

 

讓全家人，都平等感受一下婆婆的「好心」。

 

2

 

見我沒答話，敲門聲響得更厲害，將我遊離的意識抓回現實。

 

我忍著怒意下床：「媽你看看時間，這才五點。」

 

「五點還早？」

 

婆婆像是聽見了什麼笑話。

 

「我年輕的時候，五點早就下地幹活了。

 

「美娟啊，人不能忘本，得憶苦思甜。」

 

「可是我昨天加班到一點才回家。」

 

婆婆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那也不能打破良好的生活作息嘛。

 

「媽這是為你好。

 

「你看大虎又出差去了，你得和他同甘共苦。」

 

大虎是我的老公，他是個老實人。

 

我們校園戀情，懷著一顆少女心我按部就班結了婚。

 

相處之後才發現婆婆是這麼個難纏的主，老公更是半點當不了家。

 

見天蒙蒙亮了，婆婆忙對我說：「哎喲，該叫小虎起床了。」

 

我故作不解：「小虎昨天不是說讓你六點半喊他？」

 

婆婆一臉得意看向我：「小孩子懂什麼，他現在高三，正是奮鬥的時候。」

 

「我的兒子我了解，看我的吧。」

 

說著她轉頭去了小叔子的房門，把門敲得砰砰響。

 

「小虎，起床了啊。

 

「六點五十了，再不起來要遲到了！」

 

3

 

如果是前世，我一定會攔住婆婆。

 

告訴她小叔子應該有自己的學習計劃，不要自作主張打亂。

 

但回想起前世，我辛苦復習，錯過一年才有一次的考試絕望大哭。

 

家裡沒有一個人安慰我。

 

就連我一向關心的小叔子也冷嘲熱諷：

 

「一次考試罷了，嫂子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

 

「我媽也是為你好。

 

「讓你好好休息也有錯了？

 

「你怎麼還怪她？」

 

這一次，就讓你們好好享受享受婆婆的「好」吧。

 

在婆婆的奪命連環催下，小叔子很快打開了房門。

 

他頂著雞窩頭衣領都沒整理好，碎碎念著：「完了完了，要遲到了。」

 

小叔子忙從桌上拿起一塊油餅開門就要走。

 

婆婆卻一臉微笑攔住了他。

 

「你這孩子，打小就性子急。

 

「真的是從小看八十。」

 

小叔子更著急了：「媽快別說了，我要遲到了。」

 

婆婆見小叔子這樣，撲哧笑出了聲：「傻小子，我就知道你每次上學都急匆匆的。」

 

「這不，我把鬧鍾提前了一小時，現在才五點半。」

 

小叔子呆在了原地：「你亂調我鬧鍾？」

 

婆婆一臉得意：「你看，這樣你上學就不匆忙了吧。」

 

我站在房門口附和：「婆婆想得真周到。」

 

小叔子一口氣堵在胸口，但看自家老娘和藹的笑容，又硬生生憋了下去。

 

他理了理自己的雞窩頭，悶悶不樂坐回了餐桌。

 

婆婆現在心思都在小叔子身上，我彎了彎唇角，關上房門美美睡了個回籠覺。

 

4

 

一周後便是我注冊會計師考試的日子。

 

有了前世的經驗，我早早買了一個備用機，訂好了鬧鍾。

 

果然到了半夜，婆婆輕手輕腳進了我的屋子。

 

她打開我的手機，把鬧鍾全部關掉並且靜音。

 

我本可以直接反鎖房門或者改了手機密碼，但要是這樣，怎麼能鼓勵婆婆多做「好事」呢。

 

第二天備用手機鬧鍾響起，我火速起身洗漱收拾，吃了前一天買好的面包，檢查好所有證件。

 

待我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婆婆才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裝作來不及的樣子火速衝出家門。

 

考完試回來，婆婆一臉貼心問我考得怎麼樣。

 

我感激般握住了婆婆的手。

 

「媽，還好有你，我昨晚睡得很舒服。

 

「考場上神清氣爽，下筆如有神。」

 

婆婆臉上笑開了花：

 

「哎喲我的好媳婦，媽可都是為了你好。

 

「我就說了讓你聽媽的。

 

「媽活這麼大歲數，就沒做錯過什麼事。

 

「隻要聽媽的，做啥事，啥事必成。」

 

我附和般點了點頭：「媽說得對。」

 

婆婆更加得意起來：「老周家有我這個當家人，可真是老周家的福氣。」

 

5

 

高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小叔子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緊張。

 

婆婆為了給小叔子加油鼓氣，買了一大袋子水果。

 

她自顧自切著水果，和我絮絮道：

 

「美娟啊，這些水果啊，好的和爛的有什麼區別呢？

 

「這壞的切一切，不又是一盤好水果。

 

「但是這價格啊，要便宜一半不止呢。

 

「你看這袋，是我今早專門去菜市場搶的。」

 

婆婆邊說，邊把水果腐爛部位切掉，隻留色澤鮮豔的放在果盤裡。

 

公公見婆婆買了大包小包，疑惑走進廚房。

 

「今天買了這麼多水果？」

 

婆婆忙把腐爛水果放在櫥子後面，隻露出果盤。

 

「小虎不是要高考了，吃點好的獎勵獎勵他。」

 

公公點了點頭：「是該吃點好的。」

 

「不過一定要注意食品健康啊，鬧肚子可就不好了。」

 

婆婆臉上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常態。

 

「知道了老頭子，過日子我不比你精細？

 

「去去去，去外面坐著吧。

 

「廚房是女人的天下， 你就別進來了。」

 

6

 

高考這天，婆婆許是受了我考試的啟發。

 

她如法炮制，提前溜到小叔子房間，關了他的鬧鍾。

 

已經八點了，小叔子還在呼呼大睡。

 

直到八點十五，婆婆才敲響小叔子房門。

 

「小虎，起床啦。」

 

小叔子慢悠悠推開房門，婆婆忙遞上個果盤。

 

「來，吃點水果清醒一下。」

 

小叔子皺了皺眉：「媽，這水果好像有點味兒。」

 

「哎呀傻孩子，這是進口水果，當然和你平時吃的不是一個味。

 

「昨晚睡得香吧？」

 

小叔子揉了揉眼：「是挺香的，好久沒有這種睡飽的感覺了。」

 

婆婆撲哧笑出聲：「你看時間，八點半剛剛好，你老娘我可真是時間管理大師。」

 

小叔子手中的果盤掉落到地上：「你說幾點？？？？」

 

婆婆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八點半啊。」

 

「你到學校二十分鍾，還有十分鍾九點考試剛剛好。」

 

小叔子困意瞬間消失了：「媽你要害S我是不是？」

 

「我不是調了七點半的鬧鍾？」

 

婆婆一臉無辜：「我上次改了你的鬧鍾，你不是也沒說什麼？」

 

小叔子忙抓起書包，氣得臉通紅：

 

「高考需要提前到場的。

 

「還要排隊檢查。

 

「你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7

 

萬幸的是，小叔子一路狂奔，趕上了考試。

 

但要命的是，考到一半小叔子肚子一陣絞痛。

 

為了完成考試，小叔子一直忍著。

 

可惜最後沒忍住，本想放個屁卻直接拉了出來。

 

整個考場都彌漫著臭味，小叔子羞憤地提前結束了考試。

 

而此時婆婆還在家裡和鄰居美滋滋吹著牛。

 

「我看我們家小虎這次能上 985。

 

「說不定，是老周家學歷最高的呢。」

 

鄰居對於婆婆的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早就見怪不怪，不走心敷衍道：「那可不。」

 

「街坊鄰裡誰不知道你是大能人。」

 

婆婆笑得嘴巴都要合不攏，她站起身。

 

婆婆本就肥胖，大紅色的修身旗袍穿在她身上，被撐得鼓鼓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炸開。

 

她的嘴巴上抹了豔麗的口紅，相互襯託下活生生像個大紅圓桶。

 

「老周娶我做媳婦，可真是祖墳冒青煙。

 

「你們看我身上這一套，叫旗開得勝！

 

「孩他爸，你說咱們小虎這次 985 是不是穩了？」

 

公公抖了抖手中的報紙，依舊拿著腔：

 

「985 什麼的，對我來說倒也不是很重要。

 

「主要是小虎喜歡。

 

「你們懂的，我這個人向來是最佛系的。」

 

婆婆點了點頭，斜睨了我一眼。

 

「就是有的人啊，結婚兩三年了肚子都沒個動靜。

 

「什麼時候給我生個 985 的乖孫孫呢。」

 

我敲著電腦，沒有理會婆婆的視線。

 

算算時間，小叔子該考完試了。

 

不知道在他親愛的母親「進口」水果的滋補和刻意關掉的鬧鍾下，小叔子能不能達到婆婆 985 的預期。

 

8

 

「撲通」一聲，門被推開了。

 

小叔子陰沉著臉走進家門，婆婆滿臉笑意迎上去。

 

「我的乖乖，考得咋樣呀。

 

「我聽給你補小課的吳老師說了，最後復習的時候押中了幾個原題呢。」

 

小叔子沒有理會婆婆，徑直走向廚房，找出了婆婆藏在廚子後的爛水果。

 

他氣得手抖：「這就是你說的進口水果？」

 

婆婆心虛了幾分，卻還是理不直氣也壯：「對啊，確實是進口水果。」

 

「隻不過……隻不過我買的是打折的。」

 

小叔子憤怒把水果摔在地上：

 

「都怪這個破水果。

 

「媽我和你有仇嗎？

 

「你為什麼要貪這個小便宜？」

 

小叔子說著說著，委屈哭了起來。

 

「我高三那麼辛苦，每天早起背書。

 

「遲到了我還一路狂奔。

 

「那麼重要的考試，我顧頭又顧腚的。

 

「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我就夾住了。」

 

我使勁咬了咬嘴唇，痛意襲來才忍住沒笑出聲。

 

「你為什麼要關我鬧鍾？！」

 

小叔子拔高聲音怒吼起來：「要不是你關了我的鬧鍾，我根本就不會這麼匆忙。」

 

婆婆愣了幾秒。

 

小叔子大口喘著氣，恨恨看著婆婆。

 

他以為婆婆會道歉，或者最起碼說一些安慰的話。

 

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他的母親。

 

果不其然，婆婆的處理方式便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天搶地起來。

 

「我容易嗎我？

 

「你高三苦，我就不苦了嗎？

 

「我哪天不是起得比你早，給你做早飯，伺候你上學。

 

「你這個白眼狼啊。

 

「我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生下你。

 

「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讀書。

 

「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你還怪我。

 

「我的命好苦啊。

 

「貪小便宜？

 

「你媽我節省還有錯了嗎？

 

「你以為你花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

 

9

 

婆婆的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快蓋過小叔子的哭聲。

 

小叔子抽噎著哭累了，婆婆卻依舊中氣十足，扯著嗓子號著命苦。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你念書念的，最基本的孝道都沒了。

 

「一個考試而已，你要是真有本事，明年也能上。

 

「我還要起早貪黑陪你一年，我看該哭的是我才對。」

 

小叔子氣急：「媽，你怎麼胡攪蠻纏？」

 

老公這時也走出來附和著婆婆：

 

「小虎，媽說得也沒錯。

 

「她雖然沒讀過幾年書，但是對你好的心是沒有錯的。

 

「高考年年都能考，還有人四五十歲還在高考呢。

 

「你看看為了你這個高考，全家人操了多少心。

 

「媽也不是故意的，你是她的親兒子，她還能故意害你不成？」

 

看著家裡一片混亂，公公沉著臉送走鄰居。

 

他搖了搖頭低聲道：「唉，沒那麼個高中命。」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

 

沒想到至親沒有一個安慰自己的，小叔子求救般看向我：「嫂子，你來評評理。」

 

他知道的，我向來心腸軟，這些年來更是一直把他當自己的親弟弟一般對待。

 

前世，我也是這樣絕望癱倒在地，可換來的卻是小叔子的冷嘲熱諷。

 

這一世，我不會再浪費自己無用的憐憫。

 

我蹲下身去扶小叔子：「快起來吧。」

 

小叔子眼裡燃起一絲希望。

 

我話音頓了一下，語氣輕輕。

 

「再不起來，屁股上要風幹了。」

 

我插了一把溫柔刀。

 

小叔子徹底碎了。

 

10

 

小叔子搬了出去，去了寄宿學校。

 

沒有高三雞飛狗跳的急促生活，家裡倒是平靜了一陣子。

 

人總是不能闲著的，尤其是婆婆。

 

路過衛生間，我看見婆婆在用粉色的電動牙刷刷公公的假牙。

 

前世婆婆做過的事，果然又發生了。

 

我音調刻意拔高：「媽，這牙刷不是公公的吧？」

 

婆婆不以為意繼續刷著：

 

「哎喲，一大早這個嗓門哦。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唱大戲呢。

 

「我這不是看你電動牙刷刷得幹淨，才幫你公公刷的。

 

「這種好東西，就該大家一起用。」

 

我強忍著惡心：「媽，牙刷不是能公共用的東西吧？」

 

婆婆撇了撇嘴：

 

「牙刷怎麼就不能了？

 

「再說了，每次用完之後我都幫你認真洗過了。

 

「做媳婦的不能這麼小氣，要有為家族奉獻的覺悟。」

 

一個小小的牙刷，婆婆還給我上升到了家族奉獻。

 

老公果然聽到了動靜，他從屋內走出來，也附和著。

 

「媳婦別生氣。

 

「媽年紀大了，也不懂什麼。

 

「她要用你就給她用吧。

 

「咱們做子女的要孝順。」

 

我收斂起怒意，懂事般點了點頭。

 

「好吧。」

 

從前，我隻當老公憨厚老實，又攤上個強勢的媽。

 

每每和婆婆遇到摩擦，我擔心老公夾在中間會難做，便都是好脾氣忍耐著。

 

後來才發現，他不僅完全沒有主見，更是在任何事上，都沒有護住我的態度。

 

既然如此，我便也不再需要事事為他考慮了。

 

說著我從洗手池邊拿過牙刷。

 

「還是老公孝順。」

 

老公看著我手中的牙刷，臉上的表情豐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