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有幸得到了三皇子的垂青。

 

為了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三皇子甚至舍棄了皇子的身份。

 

可女兒卻不識抬舉，為了救竹馬的命，不惜讓好女婿以身試毒，還要剜他心頭血。

 

這一次，女婿說什麼都不同意。

 

因為他失憶了，忘了和女兒的一切。

 

面對女婿的漠然，女兒終於慌了。

 

她想追回女婿，卻又拉不下臉面，最後索性找到了我。

 

我笑了：「這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嗎，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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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得知女兒和女婿要和離的消息時，我差點沒將手中的茶碗摔出去。

 

婚姻大事，豈非兒戲？

 

如今這個世道，哪怕不是女人家的錯誤，流言蜚語也足夠將一個人壓垮。

 

更何況，女兒本就頑劣。

 

若她真的和離了，以後哪還能有好日子過？

 

等我找到女兒的時候，房間裡滿屋的狼藉。

 

她氣憤地坐在凳子上，連眼神都吝嗇給女婿。

 

而女婿滿臉平靜地站在一旁，似是沒有被這些事情影響。

 

我的心下一沉。

 

似乎有什麼事情脫離了我的掌控。

 

見我過來，女兒張嘴便是抱怨。

 

「爹，您可算是來了。」

 

「家裡的廟太小了，可容不下他這尊大佛。」

 

「這些年他一直吃咱家的用咱家的就算了，居然現在隻是讓他幫個小忙，他都不願意。」

 

「我就算是喂條狗，狗還會朝我搖尾乞憐，他呢？」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離。」

 

聽到女兒孩子氣的發言，我竟意外地松了口氣。

 

這一年下來，她不止一次鬧脾氣吵著要和離。

 

可到最後，無一例外全都被女婿給哄了回去。

 

但和從前不一樣的是，女婿竟出乎意料地沒有反對。

 

他淡淡地說道，

 

「既然你想和離，那我們便和離。」

 

我登時瞪大了雙眼。

 

女兒的臉氣得通紅，下意識地想將茶碗砸在女婿的身上。

 

但桌上此時早已空空如也，她抓了個空。

 

她覺得有些丟臉，怒吼道，

 

「和離就和離。」

 

「當初要不是你像個狗皮膏藥一樣一直纏著我，你以為我會嫁給你嗎？」

 

「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早就是子軒哥哥的妻了。」

 

周子軒，這在府裡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不能提的名字了。

 

我下意識地看向女婿，心中思慮著該如何應對他接下來的怒火。

 

和我預料中他本該大發雷霆不同的是，他竟出乎意料的平靜。

 

甚至，他疑惑地反問道，

 

「既然這樣，那我們和離後，你嫁給你的子軒哥哥不好嗎？」

 

「你又何必在這裡大動肝火？」

 

如果不是女婿的面上極盡無辜，恐怕我真的以為他是在陰陽怪氣了。

 

但是可能落在女兒的耳中，和羞辱她並沒有什麼區別。

 

果不其然，女兒憤怒地從房中離開了，連一句話都沒丟下。

 

這是真的氣急了。

 

我本想追上去，好好勸導她一番，誰知女婿卻攔下了我。

 

「嶽丈大人，我和令愛和離，還需要徵得您的同意。」

 

我有些震驚地看向女婿，不敢相信他真的想和離。

 

他不是最喜歡女兒了嗎？

 

他不是說此生非女兒不可嗎？

 

正當我思考著對策的時候，一直跟在女婿身邊的小廝急急忙忙地趕了回來。

 

他的手中，還端著滿滿一碗的藥，光是聞著就令人難以下咽。

 

女婿面不改色，一口直接將藥給喝了下去。

 

我心驚膽戰地問道，

 

「三皇子殿下，最近可是身體不適？」

 

「需不需要老臣替您去尋太醫？」

 

小廝滿臉不悅道，

 

「這還不都是拜您家千金所賜！」

 

「要不是因為她，殿下怎麼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

 

02

 

一年前，女兒衝到我的面前，直嚷嚷著她要嫁人。

 

我知道，她是被隔壁周家的婚事給刺激到了。

 

她自幼和周子軒青梅竹馬，郎有情妾有意。

 

兩人早早地便互許終身。

 

可我和周父都在朝堂上身居要職。

 

若是我們兩家聯姻，定會引起皇帝的懷疑。

 

為了家族以後的發展，我們兩家不能聯姻。

 

所以周家匆匆便將周子軒的婚事給定了下來。

 

那些天裡，女兒日日早出晚歸，回來時面上更是難掩悲傷。

 

我自知這件事委屈了女兒，所以並未多加約束她的行蹤。

 

直到女兒說她要嫁人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不對。

 

我不願女兒因為受了情傷，所以隨隨便便地就要將自己給嫁了出去。

 

若是嫁錯了人，她這輩子就毀了。

 

但看到女兒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時，我還是松口了。

 

反正我現在的官職並不算小，日後還能在朝堂上敲打敲打女婿。

 

誰知，女兒給了我一個大的驚嚇。

 

她身旁站著眉眼含笑的男人，竟是當今的三皇子殿下——付寒時。

 

我抖著腿就要行禮，是付寒時偷偷阻止了我。

 

見女兒的心思並不在這邊，他才小聲解釋道，

 

「嶽丈大人，日後我不是什麼三皇子了，您也沒必要這麼對我。」

 

「以後我隻是婉兒的夫婿，僅此而已。」

 

我神情復雜地看向三皇子。

 

如今朝中勢力錯綜復雜，各個皇子之間爭鬥得厲害。

 

若說我最看好的是誰。

 

無疑是三皇子。

 

他雖然出身並不好，可是有勇有謀。

 

也不像其他的皇子會貪墨百姓的賑災銀。

 

他是真真切切為百姓謀福祉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風光霽月，心有雄韜武略的人，居然為了女兒連前途都不要了？

 

我心中雖有萬般的話想說，但最後還是全都壓了下去。

 

按照一個父親來說，我並不滿意這個婚事。

 

不管付寒時究竟做出了什麼選擇，但他到底還是皇家的人。

 

我若是將女兒給嫁了過去，落在外人的眼裡，無疑是我在站隊。

 

付寒時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

 

他並沒有解釋什麼，而是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他的選擇。

 

三日後，三皇子葬身火海的消息從宮中傳了出來。

 

而付寒時不卑不亢地站在我面前道，

 

「嶽丈大人，小婿鬥膽想要求娶令愛。」

 

這下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付寒時這是將自己的後路都給切斷了。

 

雖然不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但當下我看到了付寒時的決心。

 

所以我將女兒許配給了他。

 

大婚那日，一向在外人面前清冷自持的付寒時，第一次喝醉了。

 

那也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失態。

 

從那時起我便知道了，付寒時愛慘了女兒。

 

可短短一年的時間，真的能讓人改變如此之多嗎？

 

真的能讓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女兒的人，毫不猶豫地說出要和離的話嗎？

 

付寒時替我解了惑。

 

「我現在的記憶並不完整。」

 

「有很多事情，我全都忘記了。」

 

「其中包括，令愛。」

 

03

 

付寒時失憶的事情，我沒敢告訴任何人。

 

若是讓皇帝知道了他最得意的皇子在女兒那裡受了委屈。

 

我有九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更何況我的心中還仍心存幻想。

 

若是付寒時能夠再次喜歡上女兒呢？

 

他從前那麼喜歡女兒，就算是失憶了，難保日後不會再次喜歡上。

 

如果再退一萬步，萬一付寒時恢復記憶了呢？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幹脆直接將付寒時和女兒一同接回了府上。

 

萬幸的是從前女兒和女婿新婚後，曾有段時間待在府上。

 

所以現在讓他們兩個人重新回來倒也不顯得怪異。

 

隻是落在女兒的眼裡，就成為了付寒時後悔的證據了。

 

午膳時，她不屑地說道，

 

「你不是硬氣得很，想要和離嗎？」

 

「怎麼現在你還巴巴地來我家吃飯了？」

 

「不就是子軒哥哥說了幾句你是上門女婿，吃軟飯的嗎？」

 

「你要認清你自己在府上的地位，別動不動就亂耍小脾氣。」

 

女兒開口的那一刻我就意識到了不妙。

 

隻是還沒等我阻攔，她張嘴就將憋在心裡的話全都給說了出來。

 

我暗道不妙，下意識地看向付寒時的臉色。

 

果然，他原本平靜的面龐此時變得陰沉密布。

 

尋常的男人尚且都不會縱容家裡的妻子這麼說話。

 

更何況付寒時身份尊貴，又豈容女兒放肆？

 

而且顯然，女兒已經不是第一次在付寒時的面前這麼說話了。

 

更甚至，她和周子軒一起當面貶低了付寒時。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的心中就止不住地後悔。

 

早知道當初我就不該對她和周子軒的事情袖手旁觀。

 

不然怎麼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上朝時要看皇帝的臉色就夠了，回家還要提心吊膽地生活。

 

想到這，我的心中就是止不住的怨氣。

 

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也懶得再去管女兒家裡的破事了。

 

眼觀鼻、鼻觀心，我就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付寒時冷聲說道，

 

「林小姐慎言。」

 

「當初付某迎娶你時，雖然不是十裡紅妝，但也不遑多讓。」

 

「我又不是上門女婿，又何必被你如此羞辱。」

 

「況且就算是上門女婿，也總該有屬於自己的人權吧？」

 

「還是說在林府，是可以罔顧百姓的？」

 

付寒時最後一句話，明晃晃的就是在點我。

 

如果我再繼續縱容女兒下去，恐怕他還真會給我扣上一頂欺壓百姓的罪名。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若是這件事被捅了出去，我丟官事小，就怕會牽連府上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看著女兒囂張得意的模樣，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忍不住踹了踹她坐著的椅子。

 

「誰讓你這麼跟你夫婿說話的？」

 

「你也不看看別人家的主母是什麼樣，再看看你自己，有一點主母的樣子嗎？」

 

「我這些年真是寵得你太過無法無天了，才會讓你連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

 

「還有那周家的小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家裡妻妾一大堆還吊著你，也就你把他當個東西了。」

 

04

 

我到底給女兒上了家法，無論她怎麼求饒都沒躲過去。

 

若說從前的我隻是裝裝樣子，但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且不說付寒時的身份擺在那裡。

 

女兒居然連出嫁從夫的道理都不明白，真不知道這些年她是怎麼學的。

 

付寒時寵她愛她，她還要和周子軒糾纏不清。

 

真是把我們老林家的人都給丟光了。

 

女兒見我氣狠了，癟癟嘴隻能乖乖認罰。

 

直到她的身上被鞭子抽得鮮血淋漓後，我才松了手。

 

「我告訴你，把你的那點小心思都給我收收。」

 

「你現在已經嫁人了，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

 

「要是還讓我發現有下次，就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了。」

 

女兒哭得嗓子都啞了，隻能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本以為女兒經過這件事，至少會老實一段時間。

 

誰知，我還是高估了她。

 

等她養好傷的第一時間，就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當我下朝回來的時候，府裡安靜得不像話。

 

平常見了我猶如老鼠見了貓的下人，都用一種帶著憐憫的目光看向我。

 

我的眼皮跳了跳，心裡漸漸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