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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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醒來,青英笑著回稟:「她昨晚回來心情很好,我仔細看了,她帶去的香囊沒了。」


 


看來,魚兒已經上鉤了。


 


12


 


此後我又以夏日煩熱不想出門為由,讓林若蘭往太子那兒跑了幾趟。


 


有人回稟皇後,但皇後並未在意:「向晚信得過的人,本宮便也信得過。沒有女子會在成親前放縱自己的男人和別人親近。」


 


可惜皇後沒算著,她這兒子我並不想要。


 


所以不在乎他喜歡誰,和誰好,成婚前有多少風流債。


 


別沾染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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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天氣涼爽了一些時,周瑾兒來找我:「你已經在家待了一整個夏日了,如今也該出門走走了。」


 


她又帶我去遊船了。


 


果然,上了船又看到了江雲生。


 


「船上說話,旁人聽不到。」周瑾兒嘿嘿一笑,自認為是很聰明的一招。


 


江雲生不等我坐穩,便開始勸我:「你即便不喜歡我,不選我,也不能和江祈年在一起了。


 


「他……他外頭有人了。」


 


我點點頭:「我知道。」


 


江雲生驚愕:「那你可知,那人是你表妹?昨兒個我看到他們在梅園卿卿我我。」


 


周瑾兒在一旁幫腔:「他們真是不把國公府放在眼裡啊,咱們今日就進宮去回稟皇後,處置那個賤人,讓太子給你賠禮道歉。」


 


我實在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我知道他們會勾搭在一起,因為這條線是我親自牽的。」


 


周瑾兒和江雲生兩臉錯愕:「為何?」


 


「為了退婚啊。」


 


我特意挑了晚上讓林若蘭去找太子,即便太子不問她,她也會細數自己在謝家受的「委屈」,會把事實扭曲成「表姐心疼青英,不願讓她深夜出門,隻得我來」「我寄人籬下,又怎敢反抗,隻能盡力討表姐高興」。


 


這些話她定然說得出。


 


否則江祈年不會動心。


 


他向來覺得我跋扈,因此不會懷疑林若蘭的話,反而會心疼這麼一個知書識禮溫柔嫻靜的女子被我欺負。加之林若蘭此前勸他的言論,他更覺林若蘭通情達理,實在可憐。


 


而林若蘭在我的裝扮下更顯可憐動人,完全激起了男人的保護欲。


 


幾次來往後,江祈年便招架不住了。


 


「高啊,實在是高啊。我瞧著你整日懶懶地躺著,竟看不出還有這心思。」周瑾兒鼓掌贊嘆。


 


我笑道:「說到底是她自己心中有欲望,我稍微搭一塊磚,她便能自己鋪條路。我隻是利用了她的虛榮心罷了。既然是她自己選的,那往後後果便也自己擔著。」


 


「是,她若安分守己,你就算把她和太子鎖一個屋裡,她也會避嫌的。」周瑾兒附和道。


 


江雲生卻許久沒說話。


 


「怎麼,今日見識到了我心機的一面,並非規矩的大家閨秀,和你喜歡的那個謝向晚不同吧?」我調侃道。


 


江雲生這才抬頭,眼裡卻不似我想得那般失望,反而帶著幾分興奮。


 


「人可以博愛,但必先利己。


 


「謝向晚,我就喜歡你這性子,這次你所做的,我非但不會失望,反而十分欣賞。


 


「我說過,我喜歡你,因為你有人味兒,如今我是越發喜歡了。都是深宅大院裡長大的,若沒有幾分為自己考慮的心思,那便隻能任人宰割了。那樣懦弱的女子,我可瞧不上。


 


「若說心機,我也是啊。我明知你和皇兄有婚約,還一而再再而三地約見你,給你送東西,想要贏得你的心。如此說來,我也不規矩。」


 


我瞧著江雲生,心裡高興極了。


 


第一次做了壞事,還有人誇我。


 


真舒服。


 


13


 


那日後,我和江雲生之間便多了幾分惺惺相惜。


 


在你表現出心計算計時,還能支持你的人,實在難得。


 


江雲生說既然已經架起了火,那便再加點風,讓這火燒得更大。


 


他說這東風,他來布。


 


我依舊裝作不知道林若蘭和江祈年的事兒,把自己的心事盡數說給林若蘭聽。


 


「明兒個中秋宮宴,真想讓你陪我一同去。可我也隻能帶一個侍女,唉。」


 


林若蘭笑道:「表姐心疼我,想帶我去宮裡開開眼。想來青英姑娘也去過許多次了,不如這次在家歇息,我服侍表姐去。」


 


她這麼說的。


 


急不可耐。


 


「隻怕太委屈你。」我嘆息道。


 


「不委屈,和表姐在一起我歡喜得很。」


 


於是中秋宮宴上,江祈年頻頻朝我這兒看,所有人都以為他在看我,隻有我知道,他在看身後伺候我的林若蘭。


 


他氣極了,也心疼極了,但在極力克制。


 


席間我去更衣時被他攔住:「她好歹是你表妹,你竟真把她當丫鬟使喚?從前我還不信你欺負她,如今你竟擺到了明面上來。」


 


我一臉無辜:「表妹想進宮瞧瞧,我也隻能帶個侍女,沒法子再給她求個請帖來,我能怎麼辦?」


 


江祈年的火氣漸漸消了。


 


「你這樣把她當丫鬟,旁人也會說你刻薄。往後你表妹若想進宮,隻管來找我,我給她令牌。」


 


經過此事,江祈年更心疼林若蘭了。


 


他不但給了林若蘭隨時可以進出宮的令牌,還親自帶她到御花園走了一圈:「謝向晚有的,你也可以有。她見過的,你也可以見。」


 


等皇後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時,兩人已經互訴衷腸就差互定終身了。


 


皇後傳我進宮:「向晚啊,不是本宮說你,你也太遲鈍了。如今太子和那女子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你也坐得住?」


 


我笑道:「臣女問過表妹了,她發誓絕無二心,隻把太子當哥哥看待。」


 


皇後嘆了一口氣:「你太單純了,看不懂這些女人的花花腸子,日後你如何管得住後宮?還不得任人搓圓捏扁了欺負。


 


「罷了,本宮來處置吧。」


 


很快,宮裡宮外人人都知皇後先後傳見了我和林若蘭。


 


說我心軟大度。


 


罵林若蘭是狐狸精不檢點。


 


林若蘭是哭著跑出去的,但她沒回謝家,而是去找了太子。


 


當晚太子便和皇後吵了一架,說什麼也要留下林若蘭,氣得皇後頭疼發作,一夜無眠。


 


周瑾兒講完這些傳言後感慨:「五皇子從前是絕不摻和這些雜事的,如今為了你,竟專門派人把這事兒傳了出去。


 


「現在隻有你清闲著,宮裡快鬧翻天了。皇後氣病了,皇上罰了太子跪在皇後宮外,那林若蘭被太子藏著,誰也不知道在哪兒。人人都在說你可憐,被太子如此對待,你父親的門生就差聯合起來參奏把太子廢了。」


 


我吃著周瑾兒帶來的烤肉,真香。


 


「那你說,我現在是不是該主動接回林若蘭,主動表示無妨,我相信太子,識大體一些呢?」我問道。


 


周瑾兒笑著挑挑眉:「戲臺子都搭好了,你自然得把這戲演好啊。」


 


14


 


江祈年被罰跪的第二天,我進宮了。


 


我先是在皇上跟前哭著替江祈年求了情:「殿下隻是可憐表妹身世悽慘而已,殿下有一顆博愛之心,將來也定會善待臣民,向晚欽佩還來不及,又怎會怨恨。」


 


又去勸慰皇後:「殿下行得端坐得正,才會如此無懼,大丈夫頂天立地,不為流言蜚語所困擾,娘娘應該高興啊。」


 


最後哭著對江祈年說:「我怎會苛待表妹?她在府上吃穿用度與我相同,如今殿下藏著她,隻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不但名譽受損還無端背著罵名。殿下讓我帶表妹回去吧,隻要我們二人友好,所有謠言都不攻自破了。」


 


如此,我顧全了皇家顏面,挽回了太子名聲,緩和了皇後母子關系。


 


但大家都明白,委屈被我一個人承受了。


 


誰不贊一句「謝家嫡女當真有大家風範,格局之大不輸男子」。


 


我把林若蘭帶回謝府後,也不拘著她,依舊由著她性子,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隻是太子被皇上訓斥後,如今躲著不見她。


 


不見也好,到底他們是被強行拆散的,兩人心中都沒放下。長期不見,再見面時才會按捺不住。


 


15


 


周瑾兒依舊隔三差五來找我,依舊約我去遊船,依舊有江雲生在。


 


每次他都能變著花樣給我帶好吃的好玩的。


 


我問他:「為何次次都在船上?」


 


他說:「別的地方怕被人瞧見,如今你畢竟還有婚約,怕毀你清譽……卻又抵不住相思之苦。」


 


或許是他說過太多次喜歡我,如今再聽到他這話,我竟也不臉紅了。


 


隻覺得心裡有些痒。


 


竟然,還想再多聽幾句。


 


「可馬上入冬,冰封湖面了,又如何見面?」我問道。


 


周瑾兒嘿嘿一笑:「京中最大的那家茶樓,是我母親的陪嫁,旁人不知道。等入冬了咱們便去那兒喝茶。」


 


我攬著周瑾兒的肩追問:「他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樣幫他?」


 


周瑾兒端正了神色,難得認真:「我們倆不打不相識,你是我的好友我的知己,我自然是希望你幸福的。可我知道,江祈年他給不了你幸福,那我當然支持能給你幸福的人啊。」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幸運。


 


有寵著自己的父母,有陪著自己的青英,有真心為我打算的瑾兒。


 


還有,江雲生。


 


16


 


雖說周瑾兒備好了茶樓包間,但為了避嫌,我還是沒有去。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我相信,江雲生若真喜歡我,也不會在意這半年。


 


冬去春來,林若蘭收斂了許多,可江祈年開始頻繁來找我。


 


我心裡清楚,他是想看看林若蘭,但林若蘭也是聰明人,知道得不到的才會讓人牽腸掛肚,硬是一次也沒有出來過。


 


直到入夏我生辰時,江雲生勸皇上為我大辦:「過了這個生辰,明年皇兄就該大婚了。父皇在此時賞賜謝家,不僅能安撫謝姑娘此前被傷過的心,也能讓謝公爺更感念君臣情誼。」


 


雖然五皇子母妃得寵,但他向來不爭權勢,皇上很喜歡他,對他的建議也十分認可。


 


於是生辰那日,皇上皇後帶著太子和皇子公主們,一同來為我慶賀。


 


謝家熱鬧極了。


 


午後,江雲生陪著江祈年在客房歇息。


 


「皇兄為何悶悶不樂?可是為那林姑娘?」江雲生開門見山問道。


 


江祈年嘆了一口氣:「不提了,不提了,我該明白我的命數自己改不了的。」


 


「皇兄是太子,想要什麼就該得到,否則如何彰顯我皇室權威?」


 


江祈年沉默著不說話。


 


江雲生繼續道:「雖說謝家姑娘被批了鳳命,但究竟皇兄才是真龍啊。真龍愛慕之人,才能坐在鳳位上。皇兄的政績、能力父皇都看在眼裡。這些年,皇兄一直循規蹈矩,勤勉認真,如今隻是想和心愛之人在一起,並不是什麼苛刻的條件,父皇未必不答應。」


 


「罷了,我去拿酒來,咱們兄弟倆喝兩杯,一醉解千愁。」


 


江雲生出來後,尋到了正在園子裡看人布置茶水的林若蘭:「這位姐姐,太子心情鬱悶,想喝杯酒,此刻正歇在客房裡,還請姐姐差人送壺酒過去。」


 


林若蘭一直等著的機會,終於來了。


 


她端著酒進了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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